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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 (共五部)-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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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的菜,样样都好;不过有几样做起来很费事。』『不要紧。大先生尽管吩咐。』
胡雪岩点点头说∶『做一样核桃腰子。』
这就是颇费工夫的一样菜。先拿羊腰或猪腰用盐水加生姜煮熟,去膜切片;再挑好核桃肉剥衣捣烂,与腰片拌匀,不锅用极小的火,下停手地炒,直到核桃出油,渗入腰片,再用好酱酒、陈酒、香料烹透。是下酒的妙物。
『还有呢?』
『有一回月如做来孝敬老太太的蒸蛋,也不错。』『喔,那是三鲜蛋,不费事,还有呢?』
『我就想到这两样。』胡雪岩又说∶『菜千万不要多,多了糟蹋。再说,一个人的工夫到底有限,菜多了,照顾不到,味道总不免要差。』『是,是。后天中午,请大先生早早赏光。』
唐子韶就住在公济典后面,分租了人家一进房子,三楼三底,前后厢房;后厢房朝东的一间,月如用来做厨房。楼上外面两间打通,作起坐之用;最里面一间,才是卧室。胡雪岩一到,接到楼上去坐,雪白铜的火盆,生得极旺;窗子是新糊的,虽关紧了,屋子时仍旧雪亮,胡雪岩卸了玄狐袍子,只穿一身丝绵袄裤,仍旧在出汗。
坐定不久,楼梯声响,上来的月如,她上身穿一件紫色湖绉袄裤,下面是散脚的贡呢夹裤——胡雪岩最讨厌年轻妇女着裙子,胡家除了胡老太太,全都是袄裤,月如也是如此。见了胡雪岩,裣衽为礼,称呼一直未改,仍旧叫『老爷,』她说∶『发福了,气色更加好,红光满面。』『红光是太热的缘故。』胡雪岩摸着脸说。
『老爷穿的是丝绵,怪不得了。』月如转脸向唐子韶说,『你快去看看,老爷的衣包里面,带了夹袄裤没有?』『对,对,』唐子韶猛然拍一下自己的额角,『我早该想到的。』说着,起身就走。
于是,月如坐下来问老太太、太太;当家的大姨太太——姓罗行四,家住螺蛳门外,因而称之为『螺蛳太太』。再就是「少爷『、』小姐『,一一问到;唐子韶已经从胡雪岩的跟班手里,将衣包取来了。
『老爷,』月如接过衣包说道∶『我伺候你来换。』当着唐子韶,自然不便让她来执此役,连连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我自己来。』
『那就到里面来换。』
月如将胡雪岩引入她的卧室,随手将房门掩上。胡雪岩便坐在床沿上,脱棉棉换夹,易衣既毕,少不得打量打量周围,家具之中只有一张床最讲究;是张红木大床,极厚的褥子,簇新的丝绵被,雪白的枕头套,旁边摆着一枚蜡黄的佛手,拿起来闻一闻,有此桂花香,想来是沾了月如的梳头油的缘故。
『换好了没有?』房门外面在问。
『换好了。』
『换好?我来收拾。』接着,房门『呀』地一声推开,月如进来将换下的丝绵袄裤,折齐包好。
胡雪岩这时已走到外面,正在吸水烟的唐子韶站起来问道∶『大先生,是不是马上开饭?』
『好了就吃。』胡雪岩问道∶『你啥辰光到湖州。』『今天下半天就走。』
『喔,那我要把交代蓉斋的话告诉你,第一,今年丝的市面不大好,养蚕人家,今年这个年,恐怕很难过,你叫他关照柜台上,看货稍微放宽些。』『是的。』
『第二,满当的丝不要卖——』
『满当的丝,大半会发黄,』唐子韶抢着说∶『不卖掉,越摆越黄,更加不值钱了。』
『要卖,』胡雪岩说∶『也要先把路脚打听打听清楚,如果是上海缫丝厂的人来收,决不可卖给他们。』『是的。』唐子答应着,却又下了一句转语∶『其实,他们如果蓄心来收,防亦无从防起。』『何以见得?』
『他们可以收了当票来赎啊!』
『我就是要这样子』。胡雪岩说∶『人家赎不起当头,当票能卖几个钱,也是好的。』
『大先生真是菩萨心肠。』唐子韶感叹着说。
『也不是啥菩萨心肠,自己没有啥损失,能帮人的忙,何乐不为?说老实话,一个人有了身价,惠而不费的事,不知道有多少好做,只在有心没有心而已。』『大先生是好心,可惜有些人不知道。』
『何必要人家晓得?惠而不费而要人家说一声好,是做官的诀窍;做生意老老实,那样做法,晓得的人在背后批评一句沽名钓誉,你的金字招牌就挂不牢了。』『是,是。大先生真见得到。不过——』
『你不要「白果」、「红枣」的,谈得忘记辰光!』月如大声打断他的话,『开饭了。』抬头看时,已摆满了一桌的菜,除了胡雪岩所点的核桃炙腰与三鲜蛋以外,另外蒸的是松子鸡,炒的是冬笋鱼,烩的是火腿黄芽菜,再就是一大碗鱼圆莼菜汤与杭州到冬天家家要制的腌菜。
『老爷吃啥酒?』月如说道∶『花雕已经烫在那里了。』『好,就吃花雕。』
斟上酒来,月如又来布菜,『我怕方裕和的火腿,老爷吃厌了。』她说∶『今天用的是宣威腿。』『你的话也说得过分了,好火腿是吃不厌的。』胡雪岩挟了一块宣威腿,放在口中,一面咀嚼,一面说道∶『谈起宣威腿,我倒说个笑话你们听听。盛杏荪最喜欢吃宣威腿,有人拍他马屁,特为托人从云南带了两条宣威腿,送到他电报局,礼帖上写的是「宣腿一双」,这一来犯了他的忌讳——』盛杏荪名字叫盛宣怀。『唐子韶乘间为月如解释。
『犯他的忌讳,他自然不高兴罗?』月如问说。『是啊!』胡雪岩答道∶『当时他就发脾气∶』什么宣腿不宣腿的?拿走,拿走!「过了几天,他想起来了,把电报局的饭司务叫了来问∶『我的腿呢?」饭司务听懂了,当时回报他∶』大人的两条腿,自己不要「局里的各位老爷把大人的两条腿吃掉了。」『胡雪岩说得极快,象绕口令似的,逗得月如咯咯地笑个不停。』笑话还没有完。『胡雪岩又说∶』盛或者荪这个人很刻薄,专门做得便宜卖乖的事。有人恨在心里,存心寻他的开心,叫人送了一份礼去,礼帖上还是「宣腿一双」。看那两条火腿,墨黑,大小比不上金华腿,更不要说宣威腿了。心想,这是啥火腿?就叫了饭司务来看。『』饭司务懂不懂呢?『月如又问。
『饭司务当然识货,当时就说∶』大人,你的这两条腿是狗腿!「『这一来,月如自然又大笑,笑停了说∶』原来是」戌腿「!我也只听说,没有见过。『
『本来就难得见的。』唐子韶说∶『一缸火腿当中,只摆一条「戌腿」,为的是取它的香味。』『狗肉是真香。可惜老太太不准进门。』胡雪岩转脸看看月如说∶『老太太常常提起你炖的蛋,你明天再弄一碗去孝敬、孝敬她。』『唷!老太太真是抬举我。她老人家喜欢,我天天做了送去。』
『蒸蛋要现蒸现吃。』唐子韶有个更好的办法,『倒不如你把诀窍传授了小刘妈,老太太想吃就有,多少好?』
原来胡家也仿佛宫中那样,有好几个小厨房;胡老太太专用的小房,归小刘妈管,诀窍传了给她,就省事得多了。『子韶这话,通极。』胡雪岩深以为然,『月如,我倒要问你,凡是蒸蛋,不管你加多少好作料,端上桌来,总归上清下浑,作料沉在碗底,结成绷硬一块。只有你蒸的这碗三鲜蛋奇#書*網收集整理,作料都匀开在蛋里面,嫩而不老,诀窍在哪里?』『诀窍是分两次蒸——』月如的方法是,第一次用鸡蛋三枚,加去油的火腿汤一茶杯、盐少许,打透蒸熟,就象极嫩的水豆腐;这时才加作料、火腿悄、冬菇悄、是仁之类,另外再打一个生鸡蛋,连同蒸好的嫩蛋,一起打匀,看浓淡的酌量加冬菇汤。这样上笼蒸出来的蛋,就是此刻胡雪岩所吃的三鲜蛋。『凡事说破不得。』唐子韶笑道∶『说破了就不值钱了。』『不然。』胡雪岩说∶『光晓得诀窍,不用心、不下功夫,弄出来也是个「三不象」,更不必说胜过人家。月如,你说我这话是不是?』
月如听了他的话,心里当然很舒服,绽开的笑容很甜,『老爷这么说,就趁热再吃点。』说着,用汤匙舀了一匙,伸到胡雪岩口边。
『我自己来。』胡雪岩捏住好的手,不让她将汤匙送入他口中。
见此光景,唐子韶便回头关照侍席的丫头∶『你替我盛碗饭来吃完了,我要赶上船,辰光已经很局促了。』『啥辰光开船?』胡雪岩问。
『两点钟。』
『呃,这倒是要快了。已经一点过头了。现在小火轮拖航船,一拖七八条,到时候不等的。』于是唐子韶匆匆吃完了饭,向胡雪岩告辞;月如要送他下楼,到得楼梯口,却让唐子韶拦住了。
『你陪陪大先生。辰光够的,航船一定赶得上。去了总有三天耽搁,你火烛小心。』
『我晓得,你放心去好了。』月如又叫那丫头∶『你送老爷下楼,就到厨房里去帮陈妈的忙,这里有我。』月如说完了,却仍站在原处,直待脚步声消失,方始回身,顺手把楼梯间的门关上,活络门闩一拨,顿时内外隔绝。
胡雪岩心中一动,这倒有点象《金瓶梅》开头那种情形了。『胡大先生』变了『西门大官人』;不过唐子虽说看起来象王婆,倘或航船赶不上,回家来撞见了,一下变成了武大郎,那不是开玩笑的事。
『会不会唐子韶起黑心,做好仙人跳的圈套要我来钻?』胡雪岩在心中自问,同时抬眼去看月如的脸色。
她的脸色很平静,使得胡雪岩心里也平静了;想想唐子韶即令『起黑心』,也还没有这样的胆子。月如更没有理由陪唐子韶扮演仙人跳;看起来是有所求,出此下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想着,心思便野了,『月如,』他说∶『我好懊悔,不该把你许给老唐的。』
『为啥?』
『还要我问?』胡雪岩捏着她的手说∶『你是不是装糊涂?』『我不是装糊涂,我是怨我自己命苦。一样是做小,为啥不配住「十二楼」?』
胡雪岩造了一座走马楼,共分十二区,安置十二个姨太太,所以这座走马楼又称十二楼。
听她话中有怨怼之意,胡雪岩便即说道∶『你也不要怪我。哪晓得你今天会是这样子的!』『我怎样?月如还不是月如。』
『苏秦不是旧苏秦。女大十八变,不过人家没有你变得厉害。你除了——』胡雪岩将话咽住了。
月如却要追问∶『除了什么?除了会弄几样菜,没有一样中老爷的意的。』
『样样中意,除了——』
『喏,说说又不说了。我顶不欢喜话说半句。』
『你不动气,我就说。我美中不足的是,一双大脚。』
『脚大有什么不好?李中堂的老太太就是一双大脚。』
李中堂是指李鸿章,据说李瀚章当湖广总督时,迎养老母;李鸿章亦先期由天津赶到武昌去迎候,官船靠岸,码头上挤满了一城文武。止岸到总督衙门,顶马、跟马几十匹,职事衔牌加上『导子』,长到前面鸣锣喝道,后面听不见。李太夫人的绿呢大轿,左右扶轿杠的是两个当总督的儿子;倾巷来观的武昌百姓,无不羡慕,说『李老太太真好福气。』
那李老太太自然也很得意;得意忘形,不知不觉间将脚尖伸出轿帘以外,原来李老太太是天足,看热闹的百姓,不免窃窃私议,李鸿章发觉了,自不免有些窘,当下向轿中说道∶『娘,请你把脚伸进去,露出来不雅观。』
谁知一句话恼了李老太太;实在也是为她最恨人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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