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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平] 为了凋谢的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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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她笑。我能感到生命正在飘走,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我一直在迅速衰老。你看,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心跳声多么苍老。尽管我恢复于青春,可难免一死,谁都不能避免。我们一生下来就是为了走向死亡,只有它,只有死亡,才能使生命美丽无比。
    她还在哭。
    他轻抚着她的脸。你爱我吗?
    她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感到悲伤。
    我曾经听到过夏夜的声音,他说,就像是无数人在遥远的空中大笑。也许在以前,在没有人类,没有生命,甚至没有这么多星星的时候,他们就在那高不可测的天上笑着。
    他口中忽然涌出鲜血,被呛得咳嗽起来。她疯了似的搂住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的身体真暖和,他的声音又弱又低。知道吗?那颗小行星坠毁的时候,我忘记了所有的东西,所有的定理和公式。我被迷住了,那时我才发现,我一生所追求的东西却在这一生中被忽略了。
    别说话,静静地休息会儿。她试图安慰他。
    让我看着星星。他请求道。
    他们依偎在窗前,看着外面那满天的繁星。她感到他的身体软软的,热气正在消散。她又哭出声儿来。
    别哭。
    她停住了。这是我最后的泪水,她说,以后我再也不哭了。
    他们看着星空。看着,一言不发。
    那些尘土。
    她抱着逐渐冰冷的身体。她吻了他。
    救援队到达时,飞船里只有她一人。她趴在那巨大的窗户前,看着外面。
    喂,你还活着吗?
    是的,她头也不回,我活着。
    是你发出的求救信号?
    不,是他。她还看着外面。
    他们也凑上来看。
    什么也没有,只是些星星和那颗张着大眼的木星。
    他们看不见。他们是瞎子,是聋子,是白痴。他们看不见正向木星坠去的那个人,他们听不见他的笑声,他们不理解他的话。
    她目送着他消失在那耀眼的木星表面。
    她等着。
    没有闪光。他太小了,和那小行星相比太小了,激不起什么反应。
    一切都归于沉寂。
    永恒的繁星,永恒的忧郁。
    走吧,他们嚷着。
    没有耐性。她怀着强烈的厌恶转过身来,神情冷漠高傲。
    走吧,他们催促着。
    等一下。她弯下腰,拾起那朵凋谢的花,无名的花。
    这是我所有的财产,她说。
    作者小传
    杨平,男,73年夏生于山西山区的一户农家小院。三岁时离开黄土地来到北京,然后上学至高中毕业,曾就读于南京大学天文系,现供职于北京某科研单位。
    喜爱科幻,喜爱摇滚乐,喜爱电脑,认为这三者有相通之处。
    写科幻时间并不长,但很希望能描画出自己心中的幻象,与人分享。
        王霞·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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