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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苏格拉底-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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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誉城城市生活水平,90万。”
“才90万?他之前买给姜晓的车都比这个贵。”女人咂舌,“为什么有人开车把人撞成瘫痪,赔了3百万呢?”
“那是按平均寿命的每年治疗费来算的。”
姜家嫂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
姜晓的哥嫂坐了没多久就离开了,走时嘀嘀咕咕:“都怪董小姐太厉害,弄得申少爷不待见我们姜晓,她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姜晓一直跟着申少爷也挺好。要是先生出儿子,指不定能翻身。”
甄暖无意间听到,无语极了。
言焓走出大厅,扫一眼门边低眉顺耳的某人:“站这儿干什么?”
甄暖抬起头:“我想问,申泽天和董思思有没有可能设计不在场证明?不然,我总觉得我在场掐时间,给他们提供了便利。”
“当时我也在场。”言焓说,“你记录的案发时间没错。”
“可……”
他打断她,凉凉地评价:“本末倒置。”
“诶?”
“等你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有嫌疑,再考虑不在场证明的有效性;不然,目前的不在场证明就是他们清白的证据。”
甄暖愣了愣,脸微红,低声说:“哦,我过会儿看看花枝上的血迹比对结果。”
她低着头,有一点点颓然。因为之前听了言焓的话,她想参与并接触她涉猎较少的领域,可她有些找不到方向。
言焓看她垂头懊丧的样子,察觉刚才自己语气有些重了,他若有所思地咬了一下嘴唇,想说什么,甄暖手机响了。
是关小瑜:“暖暖美人!”
“诶?”
“比对结果出来啦,植株刺上的血迹不是申泽天的,也不是董思思的。”
“怎么会?”
“有些遗憾啦。可能是条无用线索。”
甄暖倍受打击,她辛辛苦苦找来的花枝上的血迹,竟是没用的?
她轻叹一口气,收了线,有些挫败。
她小声说:“你刚才说的是对的。”
言焓明了:“血迹不是他们俩的?”
“嗯。”
言焓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说:“队里也要收工了,你先回吧。”
她“哦”一声,径自离开。
关小瑜的电话像一盆冷水,把她的心浇得透儿凉。
他看她蔫蔫地在冷风里挪动,终究开口:“诶!”
“嗯?”她慢吞吞回身看他。
“坐公交来的?”
“嗯。”她懵懵答完,蓦地紧张起来,他不会说送她回家吧。和boss一起,她会尴尬不自在。
言焓却转身走了,留下一句语重心长的话:“注意安全。有事报警。”
有事报警。甄暖:“……”
……
十分钟后。
言焓开车回家,绕上主干道,见公交车站台上一个瘦弱的身影在狂风里瑟瑟发抖。
甄暖把自己缩成一团,深夜的寒意像毒虫一样钻进皮肤,啃噬着她的骨血。她又冷又痛,心情也糟糕。脑子一片空白时,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面前,车窗落下。
没看见人,只有声音:“上车。”正是打击了她积极性的声音。
甄暖舌头打结:“不用啦,公交很快就……”
“上车。”多了一丝命令。
她抖抖着手开后座门,想想坐后座有把boss当司机的感觉,于是上了副驾驶。
车内的暖气很快将她包裹,可她冻惨了,还是止不住哆嗦,牙齿打架打得咯咯响。
言焓开着车,从车内镜里瞥她一眼。她脸色苍白,嘴唇发乌,睫毛扑扇扑扇地抖动,眉毛也紧紧蹙着。受刑般难受的样子。
他没反应地收回目光。没见过有人怕冷怕成这样的。
车厢里很安静。夜间电台开了,播放着一首舒缓的歌,夜空中最亮的星。淡淡哀愁的歌声在车厢里流淌,她心情愈发低落。
他看出来了,问:“工作中觉得不开心?”公事公办的语气,上级体恤下属。
她靠在椅背里,怔怔望着车窗外流动的昏黄灯光,忧伤而晴朗地说:“觉得这份工作像谈恋爱。”
言焓一怔,尘封的记忆突然裂开一条口子。
他扭头看她,却只看到她望向窗外的侧脸,白皙的,脆弱的,像要融入灰色的夜里。
狭小幽暗的车厢里,电台男声绵长而哀伤:“我宁愿所有痛苦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他神思一晃,想起夏时漂亮的眼睛,弯弯地笑,却有些难过:“做医生啊……觉得这份工作像谈恋爱一样。”
甄暖望着窗外,唇角噙着一抹浅伤:“一颗心时刻牵挂着它,一下子激动欢喜,一下子难过失落。”
言焓嘴唇动了动,哑然,失语,心底了无声息。
很多年前,当他还年轻,他问:“为什么?”
他的女孩答:“因为一颗心时刻牵挂着它,一下子激动欢喜,一下子又难过失落。”
太久太久,像一个世纪。
冬夜的街道空寂而冷清,一如此刻言焓面无表情的脸。
他无波无澜道:“难得你还有这份心情,希望时光不要把它磨掉。”
甄暖心头涌过一丝鼓励,感激地望他。他直视前方,光线昏暗,看不清表情。
她也望向前方的道路,空旷,未知,却一往无前;
深夜的电台,男声轻唱:“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是否知道与我同行的身影,她如今在哪里……”
甄暖嘴角浮起一抹温暖的笑:如此鼓舞人心的歌曲。
言焓握着方向盘,心中轻嘲:如此悲凉的歌曲。
前方的道路,萧条,灰败,就像他的过去和未来。
甄暖完全是另一种心情,她含笑听着歌,当唱到“存在的意义”时,她感由心生,轻轻道:“坚守信仰,愿为之付出性命,宁死不负。”
言焓猛地一愣,扭头看她:“你刚才说什么?”
今晚真的是见了鬼了!
记忆里的那个夏天,夏时捧着书坐在秋千上晃荡,他抱着贝司坐在石凳上轻弹。
少女抬起头,长长地叹一声:“嗯,宁死不负信仰。”
少年扭头看她。星星点点的阳光穿过枝桠,缀满她的长发;她将怀里的书贴向胸口,眼睛里的光灿烂而虔诚。
他瞟一眼她手中的书,淡淡地“哦”一声:“那个把全雅典人都问疯了的老头?”
“被判死刑后,苏格拉底可以逃亡,但他选择接受民主的意志,因为逃亡会破坏雅典法律的权威。即使是死,他也不要破坏信仰。”
……
甄暖望着言焓研判的眼神,愣愣的:“上学时要辅修哲学,看到苏格拉底,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啊。”
言焓良久无言,最终,轻轻地笑了一下:“是吗?”
甄暖小声嘀咕:“很激励人心,不是吗?”
“是。”言焓说,再次想起那个夏天。
……
“哦?阿时,那你的信仰是什么?”
“很简单啊,一个字。”秋千上的少女微微一笑,美好得像坠入凡间的天使,
“善。”
☆、chapter14
天光大亮,遮盖了办公室顶上的日光灯。
秦姝的办公室里有些乱,桌上堆了厚厚一摞指纹图,全局,细节,让人眼花缭乱;
甄暖看见都犯晕,又看她双眼红肿,问:“熬夜了?”
秦姝笑着揉揉眼睛:“没关系。好歹让我找到与皮带上匹配的指纹了。是右拇指侧面的一小截纹路,让我好找。不过,指纹不是申泽天和董思思的,而是姜晓的。”
甄暖一愣:“如果是姜晓自己的,就没价值了吧?”
秦姝叹气:“是很沮丧,但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很多时候花了大量的时间验证,最终却是无用功。可即使如此,每一丝线索都不能轻易放弃。”
甄暖点点头,多少有些不甘心。
可她很快想起言焓的话,忍不住想,这一步就是最后一步了?
她拿起证物袋,仔细观察指纹的位置。渐渐,她觉得哪里不对。
刚要细看,秦姝递过来另外两张纸:“鞋印对比也完成了。”
是两张一模一样的38码鞋印。
甄暖:“花圃薄膜上的脚印是由下水管道里的鞋子踩出来的,那双鞋和董思思的新娘鞋同款?”
“对。”秦姝说,“但鞋印不是董思思踩的。”
甄暖不理解:“什么意思?”
“两份鞋印平面看上去大小花纹一样;但分析鞋印不仅要看花纹大小,更要看穿鞋人的走路姿态和习惯。左边是董思思的鞋印,右边是同款鞋(不明人物)的鞋印。表面相似,可看立体模型就不一样。”
秦姝推过来两个模型。
甄暖试着摸一下,果然触感不同。
这时,关小瑜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暖暖美人,你果然在这里。”
“结果出来了?”她回头。
昨晚得知花刺上的血迹并非申泽天和董思思的,她沮丧极了。
可回家后还是打电话给关小瑜,说再对比一下血迹是否属于姜晓。只不过她不知道关小瑜早就接到了言焓同样的命令。
关小瑜递给她一张图,是DNA序列。
甄暖一眼看明白:“植株刺上的血迹是姜晓的?”
“嗯。”
甄暖不可思议:“可姜晓身上找不到符合这根刺的伤口啊!”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她看看指纹,又看看鞋印,再看看DNA序列,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
……
玻璃窗外,北风仍在吹;
言焓的办公室异常温暖。
甄暖双腿并拢,背脊挺直,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她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心情平静而隐隐激动。
中午没吃饭,总算把第二版报告写出来,早早交给言焓来看。
这几天,线索一点点汇集,到今天上午终于量变引起质变;一个个证据组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现在,她信心满满。
隔着暗红色的办公桌,言焓正低头专心看材料。
她微不可察地深吸一口气,睛忍不住打量他,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端倪。
他这人安静时和说话时气质截然不同,此刻看上去很是人畜无害。
他专心致志翻着纸张,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鼻梁又高又挺;
看他如此认真,她自然有些底气,可见他蹙起眉,她又生怕再度被他揪出错处。
她真怕他看似无害的指责,简单几个字能跟刀一样剥你一层皮。
几分钟后,他睫毛动了动,甄暖立刻挺直背脊;
他扫她一眼,故意逗她:“坐那么直,紧张?”
“……没有。”甄暖松松肩膀,捧起水杯抿一口。
他说正事:“皮带上拉扯的指纹是姜晓自己的?”
“嗯。”
“如果是这样,就没价值了吧?”他看似无意地问。
甄暖一愣,上午她说过同样的话;但那之后,她提醒自己要严谨,重新检查了皮腰带,结果发现破绽。
甄暖想提醒言焓往后看;
但迎着他灼灼的眼神,她忽然明白,如果是他,他不会在这一步终止,他会继续往下走。这问题是刻意问她的。
她下意识攥紧玻璃杯,尽量条理清晰:“不能想当然地认为指纹是死者自己的,就没有价值。我检查发现指纹的位置不太对。”
甄暖用一张长纸条模拟皮带,圈在茶杯上,“它在腰带背后,而且是内侧。”
言焓配合地提问:“是不是死者调整腰带,无意间往下摁压过?”
甄暖意识到他在用这种形式和她交流探讨,驱使她一步步把自己的想法更合理更缜密地表达出来。
“如果是这样……”甄暖站起来侧对他,手掌往自己身后摸,
“我拇指是倒着的,指纹也应该倒着。可你看我报告里秦姝提供的图片,皮带上标记出来的指侧纹是斜向上,10点钟方向……
所以她的手是从皮带下方伸进去,往下拉,像这样。她想营造自己被人拉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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