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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果-第6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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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碍于种种,他们还是忍受下来,但心里还有这念想,以为兴许是天色太晚,兴京城门已关,不能回去,在这里过上一夜,就能回城了。
但第二天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早起来就挑水施肥,继续农活!
“岂有此理!简直有辱斯文!士可杀不可辱,这样的屈辱,如何能够承受?”
直干到艳阳高照,终有监生忍不住了,将手中水瓢往地上一砸,就直起了身子,叫嚣着迈步,要离开这田。
但地头的士兵立刻上前一步,两人往那一站,强壮身躯就挡住了道路,那走路的监生一见,露出一点顾忌和畏惧,停下脚步,喝道:“我乃监生,身有举人功名,你们两个兵卒也敢阻拦?”
未料两个士兵冷笑一声,其中一人就道:“不过举人,便是那王公大臣我等都曾拦过,又如何拦不得你?若非邱学士说项,你当爷们几个愿意过来看管你们?”
他们这些士兵,其实是邱言与皇帝借来的,可谓皇宫大内的侍卫,虽然品阶不高,可但凡大内侍卫,出身多非同一般,寻常百姓家的清白子弟都未必能入选,只有勋贵后裔才是主流。
这样的人,平时称得上是二世祖,走的是勋贵武路,以后不是从文,而是要习武,本身就有恃无恐,再加上年轻气盛,有怎么会怵监生?
国子监的学子前途无量,本身也有功名,如果是普通的兵卒,当然不敢得罪他,更不敢阻拦,可眼下这些士兵却全然不吃这一套。
“你!”那监生闻言咬牙,本来干那粗鄙农活,就让他感到受辱,如今又被眼中兵卒喝止,怒气登时就爆发了,“好好好!国朝养士,何等用心,未料有了那邱博士来了国子监,竟是沦落至此,当真是辱人太甚!也罢!我路含今日就死在这里,也好警示后人!”
这次来村镇做活,虽然突然,可从昨日到现在,也有风声自几名随来的直讲口中流出,所以监生们都已经知道,正是邱言在背后推动,方有今日事,是以这监生路含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的话声音不小,田间正在忙碌的监生闻之,都是心有戚戚,生出同病相怜的感受,又听到其人要以死明志,胸中也就涌出了敌忾之气。
而那路含在叫喊之后,气头之上,立刻就左右看看,似是想要寻树一头撞上,但最近一棵树也在十步开外,便又急了,把心一横,不管不顾的朝着两个士兵撞了过去,口中兀自叫着:“你们砍死我吧!砍死我吧!杀了国朝之士,看你们如何交代!”
两名士兵眉头一皱,心生不耐,过来看管监生,本就不怎么情愿,碰上这么个无理取闹的,又怎么能有好脸?
眼看着路含就要撞在两个士兵身上,突然之间,却有股无形的柔和之力蔓延过来,隔在两者之间,将路含的冲击力尽数卸去,又将他的身子定住。
“你觉得让你做农活,是在侮辱你?”随后,一个声音从边上传来。
听得此声,路含身子抖了一下,循声看去,见到邱言缓步走来。
此时,邱言的打扮却和平时不同,不再是干净、整洁的儒衫,而是一身粗布麻衣,裤脚还被卷起到了膝盖,脚上都是泥巴,模样一如老农。
实际上,领监生们来到村镇、踏入田中后,邱言就身先士卒,主动下地干活,连他带着的两名嫡传弟子郑云和孟三移,也是一般模样。
也是因为如此,其他监生才能忍受这么长的时间,可看这路含的样子,这耐性也快到了极限了。
被邱言一问,路含略显慌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冲撞了这位帝前红人、学术新贵,却也不愿意轻易低头,只能硬着头皮道:“怎么不是侮辱?所谓术业有专攻,当各司其职,我读书为学,走的是斯文一道,日后为朝廷栋梁,却被逼着硬是要下地干活,忍受酷暑、污秽,这谁能受得了?那些个农人,风吹日晒,早就习惯,与我不同,在场的诸位,当与我一般心思。”
“酷暑、污秽?这说的可是天时和大地?”
邱言走到跟前,摇头道:“若无天时和这厚土,哪来的粮食?没有粮食,你活着都难,还说读书?”
说到这里,他仔细打量对方面庞,然后道:“我记得你,邱某初入国子监时,你曾与陈非凡一同发难,口称为国为民,百姓黎民男耕女织,支撑一片江山,可到了你来做这农活,却说是被侮辱了,莫非觉得这百姓的生活,配不上你的身份?”
“这……”
路含本还打算理论一番,觉得自己“术业有专攻”的说法,是占着理的,可一听邱言此言,心里便“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对面,邱言收回目光,环视周围倾听着的众多监生,扬声道:“口中为国为民,若连民众的生活是什么都不知道,未免有些可笑,还记得那日,邱某说过两个问题么?其中一个问题,是当时对话的内容,而另外一个,则是你们的行为体验!”
他指了指路含,继续道:“他觉得做农活乃是侮辱,比不上自己读书高贵,但正是这样的人,口口声声的要代表天下黎民去爱国、去为民,邱某就要问一句了,他到底是替百姓去爱国,还是以百姓为口号,抒发自己的主张?”
众监生听到这里,不由面面相觑。
人群中的陈非凡更是面色阴沉,他在看到路含的举动、听到“术业有专攻”一话后,还打算借势而为,可看如今这局面,却是落入了邱言的陷阱,已然不能出头。
“可知,为何你等的言行举止间,有这么大的反差和漏洞?”邱言还在说着,“就是因为你们只用想的,只是心里知道,但没有行过,没有亲身体验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自己的想象,一碰到现实,立刻就要溃散,到时你们要怎么走?死不承认?”
说到这,他摇了摇头:“说实话,以你们现在的手腕、见识,轻易就被流言左右,不要说日后官场青云,就算是想做个贪官,都未必够格,轻易就会被拆穿!”
轰隆!
邱言话音落下,远处的兴京城中,突有一道漆黑闪电凭空而生,劈在皇宫之上!
登时,地面微微一颤。
“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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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六章 宫中急信召邱言!
“居然这么快就来了,只是几天功夫!”
心中暗叹一声,邱言的脸上却不动声色,但却顺势收声,眼底闪过一道寒芒。
轰隆!
地面只是一颤,就不复异动,而那雷霆之声则从皇宫处席卷开来,荡漾起一阵风浪,以兴京为中心,朝四方吹动。
就算是邱言等人所在的这片村镇也被波及。
田中,诸监生被风吹动了衣衫,循声朝着城中看去,都露出疑惑之色,有些人刚才看到了一闪而没的漆黑雷霆,但眼下城中已无半点迹象,便当是错觉,只是看到身边人的动作,又觉得有些蹊跷。
不过,这样的异样,到底比不上面前遭遇来的重要,再加上,身在田中,地面震颤本就不怎么明显,所以监生们只是稍微分心,注意力就重回邱言和路含身上。
那路含被邱言寥寥几句,说的面红耳赤,坐在不远处低头的两名直讲便要过来,打个圆场。
但邱言不等两人开口,就摇摇头走回地间,要继续劳作。
路含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才想起邱言说话的时候,并非只对自己诉说,而是环视众人的,这下子也就有了台阶下了。
“这些事情,确实是我欠考虑了,可这两个兵卒未免太不讲理了,站在这里看我们劳作,我们有所体验了,却让他们觉得高人一等不成。”
嘀嘀咕咕中,路含转身就要返回田中,他被邱言的几句话,已经锐气尽失,哪里还说的下去,只能虎头蛇尾。
未料就是这句近似于抱怨的话,却招来了拦住的他的士兵话语。
“呸!什么人啊这是,说我们看着他们做农活。轻松自在?笑话!真是够想当然的,难怪旁人都说,书生以为事事皆知,但多数是自以为是,以为了解了,其实根本不通!咱们操练的时候,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和打熬气力相比,田间农活可是轻松多了,这人只是干了农活。就以为是天下最累不成?”
那士兵说着,注意到路含的神色,眉头一皱,冷笑道:“怎么?你若不服气,大可以随我回营,好生尝试一番操练!”
路含看了看对方粗壮的臂膀,只能低头忍住,周围听到他的抱怨和士兵回话的监生,也只是对两名士兵怒目而视。就继续低头干活了。
自始至终,无论是路含、陈非凡,又或是其他监生,都没有因邱言的嘲讽而露出不满。反倒将矛盾的焦点,落在士兵身上。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如此,随着地位提升,对人的态度也有番道理在里面。比如现在,邱言用尖锐话语,评判监生们的行为、念头。换成从前,他还没有成就典籍、被大儒们承认之时,这么说话,无疑就是得罪的人的事,说不定监生中有权有势的,就要将他列为敌人、对手,不死不休,用种种手段去对付他。
如今,即便邱言说出了那样的话,监生们不仅没有记恨,反倒在反思自己的行为,他们也在试着摆脱邱言对他们的指责,但不是靠着消灭邱言,而是想着完善自己。
这就是权威。
“位格、气运、身份,这些东西标注着一个人的价值,决定旁人对这个人的态度,与丛林中野兽间的领地划分、武力威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也是人道的重要构成部分。”
毫无疑问,邱言对这种变化有着深刻的体验,这也是血肉身一路走来,带给他的感悟,是单靠着信民反馈、神通感知,无法深刻感悟的体验。
与此同时,邱言也察觉到,经过自己的一席话,监生中不少人的心思沉凝下来,显是因路含的一番举动,意识到了知行相合的重要性,不说未来能否有着成就,单是言语中轻易留下破绽,就难免让人心生顾忌。
随着这些人的心思变化,他们头顶生出一丝一丝的文思气运,就和虚空中知行之道的学派气运结合一处。
不过,这些文思气运还很微薄,可以说是微不足道,对整个学派气运的壮大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这也是可以想见的。
一家学派,不是几个人就能够支撑起来的,而要经历一代代人的经营和完善,经受住时间长河的洗涤和冲刷,方能成型。
不过,在学派建立之初,往往需要一点运道和后台,否则就是欠缺根基,立足不稳,在这其中,朝廷的行政手段、国子监在士林中的风向标志,就是不错的选择。
现在的邱言就是从这两方着手,双管齐下。
眼下,监生们心念变化,邱言立刻就感到一股莫名感触从心底升起,这感触源于那团学派气运,遥遥感应,就像是承载气运的地面,突然凹了下去,气运随着落下,四周生出斜坡,有了个斜度,周围离散的气运顺势就滚落下来。
“这就是势了,高势下落,充盈我运,可以事半功倍。”
这样想着,不远处忽然传来“笃笃”的急促马蹄声,就见一名骑手策马疾奔过来,不住挥动马鞭,不计后果的抽打马身,催它提速,可见心急。
待得来到跟前,其人猛地一拽,那拉缰绳的手臂豁然膨胀,一下子就勒住了奔驰骏马的脖子,生生止住了冲势,随后一个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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