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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就长得小孩子模样，这一耍起赖来更不得了。常鸣一拍他肩膀，笑吟吟地说：“我跟你讲一讲。还是让你跟叶创师再见一面，你选一个。”

章小年马上正襟危坐：“你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当然，你愿意带上我一起去玩的，我也是很愿意的……”

常鸣笑着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一个人行动吧。”

他盯着章小年画的图看了大概两分钟，闭了一分钟的眼睛，把图还给章小年，转身出了门。

章小年拿着那张纸。意外地问道：“这就看完了？”

……

冯家主宅位于石炭城西北边。占据了整个城市大概十分之一的大小。

它和石炭神堂同为石炭城的两个中心，其余的建筑物都是以它们中心向外辐射。城里住着的要么是冯家的人，要么就是依附于冯家生存的机关师。

现在正是深夜时分，街上一个人也没有。空气中有着嗡嗡的鸣响。那是无数机关混合的声音。

这个时间段。就算机关师不需要休息。也会留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做研究，不会出门。

中央坤州四十八城全部灯火通明，即使是黑夜也如同白昼。不过。强烈的灯光对应的就是更浓的黑影，灯下，一条灰色的影子与建筑物的阴影融合在一起，不仔细看，完全不会让人留意到。

就算周围没有人，常鸣的行动还是非常小心。即使有人推开窗户向下看，也不会看见他的踪迹。

很快，他就来到了冯家的院墙外。

冯家主宅用一道长长的青石围墙围了起来，非请勿入，擅闯者诛杀。

常鸣知道，明天晚上八点的锁魂术仪式将在石炭神堂举行，但平时，连照晖跟冯家的重要人物一样，都是在主宅休憩的。

据章小年介绍，现在冯家的族长是机关大宗师，包括族长在内，族内一共有机关大宗师七名。冯家所辖的卫星城一共六座，这些机关大宗师平时分散在各卫星城里，一半是坐镇，一半也是方便研究。不过，不管什么时候，主宅里一定保证有两名机关大宗师同时在。

这也是七大宗族共同的规矩，章小年说得很认真，常鸣听在耳里，并没有太过注意。

他现在的精神力等级是四级丁等，相当于巅峰级机关大宗师。而且，以他花样百出的本事，神罚骑士也成双捉对地干掉了，屈屈两个机关大宗师算什么？

只是今晚来，他只是为了打探消息，最好能跟连照晖见个面说说话，能不把事搞大，还是不要搞大的好。

常鸣抬头望了一眼围墙，身体飘了起来，瞬间已经越了过去。

这一圈围墙全部内置了机关，周围禁止任何能量核晶反应。但就算能防得住普通机关师，也防不住常鸣这样的人。他翻个墙跟玩儿似的，不费一点力气。

冯家主宅外松实景，布置了大量防御机关。常鸣目光一扫，就看到了无数监控设备和自动反应防御器。他身体一矮，再次化入阴影里，不管什么样的监视也扫不到他，不管什么样的防御器也不可能被触发。

冯宅分成一个个的小院子，一位族长、两名副族长以及他们的家人全部住在这里。

除了住宅以外，有一半的地方被分出来进行机关制作与格斗训练，常鸣很快就把这里跟章小年所画的地图对应上了。

他把冯宅分成了九个区域，决定一个区域接一个区域地检查过去。

这时候，巅峰级机关大宗师的精神力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他的精神力只需要轻轻一扫，就能感应到本区域内的所有人。这种扫描非常隐蔽，除非精神力等级比他更高，控制力比他更强，否则不可能发现到——这种人，只有地创师了，全天穹大陆只有九个人。

第一片区域，没有。

第二片区域，也没有。

第三片区域……第四片……

突然，小智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第七区和第九区有异样情况。”

常鸣一乐：“你居然主动出动帮我干活了？不错不错，有什么异常情况？”

小智理也不理他前面那句话：“第七区有疑似目标的人存在，第九区有异常的精神力反应，可能超过了你的等级。”

常鸣一愣，超过了他的水平？那就是在四级丙等以上……

“冯家真的有地创师在？”

小智平静地说：“我的感知不可能出错。”

常鸣晃了晃脑袋：“没说你出错……”

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之前所有人都在说，冯家是没有地创师的，就是因为没有顶级人物，下一代又青黄不接，所以才会在七大宗族里垫底。现在冯宅里怎么又冒了个有地创师能力的人出来？而且，如果真的有地创师的话，连照晖的锁魂术，真的是自愿的吗？

常鸣犹豫片刻，说：“先去七区看看。”

七区是冯宅的工作区，这里连续有几座小楼，建筑得方方正正，一看就非常结实。

现在，小楼有一大半的灯光都是亮着的，看来正在工作的机关师着实不少。

常鸣站在楼下的阴影里，抬头看去，小智出现在他身边，一起抬头说：“十八岁的女性高级机关师，跟目标条件一致的那人在三楼第七个窗口。”

常鸣点了点头，这种距离，他也感应到了。

亮着灯光的房间里，绝大多数都是高级机关师，不过像连照晖那种年纪的太少了，更别提还是一个女性。

由于体力和精力限制，女性高级机关师的数量平均来说还是要少一些。

常鸣在楼下做了一些准备，跟着身形一闪，消失在了阴影里。

楼下有冯家的护卫不断地来回巡逻，没一个人发现任何异样。

常鸣很快上了三楼，到了那个房间的外面。

他侧耳倾听，每个房间的隔音措施都做得不错，只能听见极其隐约的声音。但精神力门板墙壁就没办法阻隔了，常鸣很快发现，里面有且只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做什么。

应该就是这里了。常鸣再次确认了一下，敲响了房门。

对方站起身来，走到门后。她脚步一顿，没有马上开门，而是隔着门，释放出一道精神力扫了过来。

很警觉啊……

常鸣还在想着，一股能量反应突然从门后出现，迅速扩散——爆炸！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黑夜里炸响，冯宅四处迅速发生骚动，楼下的护卫立刻向这边聚过来！

隔两个房间的灯也是亮着的，他们当然也被惊动了，门被拉开，两个机关师跑过来，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他们过来就看见，门被炸得稀巴烂，连墙壁也四分五裂。还好这座楼房是特制的，爆炸被限制在这一片区域里，没有波及周围。

两个清扫机关人出现，开始清理废墟。透过烟尘弥漫的空气，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试验出了点问题，没事。”

另一个中年人快步跑来，他本来一脸紧张，听见这话之后，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要换个工作间吗？”

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回应：“不用了，我还有些工作要继续做。”

清扫机关人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接着，又两个机关人出现，开始修理墙壁门框。

机关研究里，的确不时会出现这样的事故，只是这房间的主人一向把握得很稳，倒是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不过听见她这样说，中年人点头说：“行，你随意吧。现在是晚上，动静还是小点比较好。”

“知道了。”简短而冷漠的回答已经让中年人足够满足，他向另两个机关师挥了挥手：“没事，走吧。”

一瞬间，房间门口恢复成原样，赶来的护卫也被中年人赶回自己的岗位。

紧闭的工作间里，连照晖转过头，皱眉看向常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第0章676变了模样的故人

连照晖出人意料的警觉，一发现外面的人不对，马上就出了手。

常鸣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前，一时猝不及防，让爆炸惊动了周围的人。

但这爆炸当然不会给他造成什么损害，他一推连照晖，直接把她推进了房间里，形成一个护罩，护住两人。

连照晖刚准备继续动手，就看清了常鸣的脸，她目光微微一凝，停止了后续的举动。

爆炸声惊动了许多人，连照晖不等常鸣说什么，就自动找了个理由，让所有人全部退下了。

常鸣没有说话，隐蔽在角落里看着她，眉头皱得紧紧的。

连照晖跟他印象中的那个少女……完全不同了。

当初的连照晖，就像清晨的朝阳，虽然多少有点故作矜持，但不失少女的温和可亲。她的眸子颜色浅淡，像两颗琥珀一样，清澈透亮，迎着朝阳的光芒，给常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现在他面前的连照晖，浅色的眼珠像冰冷的玻璃珠子，望之让人背脊生冷。一年不见，她的脸颊瘦削了下去，原本的一点儿婴儿肥完全不见，整个人的气质凌厉冷冽，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随时可能见血！

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常鸣不知道当初在齐天城的时候，曾经与她楼上楼下擦肩而过。如果知道的话，会更加吃惊。那时候的连照晖。安定平和，全身心沉浸在机关术的研究里，陶然忘我。而现在……

连照晖冷冷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常鸣皱眉，说：“我是来找你的。”

连照晖怔了一怔：“来找我？我记得，我们俩不算太熟悉。”

常鸣干脆地说：“是，只有一面之缘。不过，我最近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所以想来确认一下。”

他单刀直入，“我听说你要跟冯家签订灵魂契约，施行锁魂术。从此对冯家忠心耿耿。永不背叛……这是真的吗？是你自愿的吗？”

连续两个问题，常鸣明显把重心放在后面一个上面，很明显他关心的究竟是什么。

连照晖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直视着他，眼底微微有些迷蒙。由于刚才的爆炸。现在两人离得极近。薄薄的光罩笼罩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狭小的空间，呼吸几乎可以相闻。

这时，机关人已经清扫完全部垃圾。修理完门扉墙壁，轮子滚动，自动回到了预备室里。

轮子滚动的声音消失，周围再次沉进了深夜的寂静里。

连照晖沉默着，过了好久才缓缓道：“是，是我自愿的。”

光罩消失，常鸣退后一步，看着她的目光似乎有些失望。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死心地问道：“锁魂术直接施加在人的灵魂上，可能会对机关师造成什么影响……你应该知道吧？”

连照晖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但这点代价……值得。”

常鸣眉头皱得更紧：“值得？值得什么？十八岁的高级机关师，你的确很有才能。但是精神力受到损害，你可能止步于途中，永远不可能登上机关师的巅峰！值得？真的值得吗？”

连照晖又是一阵沉默，她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风起云涌。最后，她抬起眼睛时，已经是一片云淡风清。她点头说：“是的，值得。”

常鸣失望地看着她，摇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走到窗边，转头说：“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他推开窗户，纵身而下，还在半空中时，就消失不见了。

连照晖微微一惊，快步走到窗边，左顾右盼一阵之后，发现常鸣的确不见踪影。下面的护卫刚刚路过，他们的步伐稳定，显然什么也没发现。

连照晖向后一靠，喃喃道：“一年不见，你竟然达到了如此程度……永无可能攀登巅峰吗……”

她挑起嘴角，笑容与眼神一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