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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袍-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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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超转回身,对贾铭抱歉地笑了笑,说道:“对不起,贾先生。打断您说话了。”
当、当、当……墙上的挂钟连敲了十二下。那声音悠远,仿佛寺庙里的铜钟一般。
已是午夜时分了。
三十
理论上说,现在已经进入新的一天了。
陈超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挂钟样式古朴,看来店主为了营造旧上海金迷纸醉的氛围,真是下了一番工夫,连这样的细枝末节都未曾放过。
不必再兜圈子了,已经是星期五了。贾铭基本上已经不可能在庭审前再去杀一个人了。
于是陈超拿起桌上的银铃,摇了摇。
白云应声走进包间。她已经换掉之前那身乡下姑娘的装扮,穿上了一件华贵的礼服,仿佛一朵美丽的夜来香。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上今晚的主菜吧,”陈超说道,“不要忘记任何细节啊。”
“请您尽管放心。”
白云离开之前,点燃两根蜡烛摆到了餐桌上。
面对这略显诡异的情景,贾铭选择了一言不发。
陈超点燃一支香烟,默默地吸着。整个包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静到能听见挂钟时针走动的声音。
忽然间,电灯全部熄灭。黑暗中,桌上两根蜡烛发出昏暗的光。这时,包间的门再度被打开,白云回来了。
她光着脚走进房间,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那旗袍的开衩被撕破了,胸前的纽扣也都没系。
贾铭站起身来,脸色煞白,仿佛见了鬼一般。
这一幕不禁让人想起包公案中的一个传奇故事:罪犯看到被他杀害女人的“阴魂”之后被吓坏了,于是供认了全部犯罪事实。
看得出,贾铭颇费了一番力气才让自己重新坐回到座位上。他低着头,试着不去看这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并不停地用纸巾擦着额头的汗水。
白云端着一个小火炉,上面坐着一个玻璃坛子。她把它们放到桌上,俯身点燃了炉火。透过那没系扣子的旗袍前领,隐约可以看到她饱满的双峰。
玻璃坛子里有一只甲鱼。它若无其事地在汤里游来游去,两只眼睛不断向坛子外面张望,全然不知水温正悄悄升高。水煮活甲鱼,又是一道“猛菜”。炉中充其量只能算是文火,所以这道菜要煮很久。
“坛子里的汤是用扇贝和鸡肉精心煲成的,”白云介绍道,“随着温度增高,甲鱼会在汤里挣扎,这样它的肉会别有风味。另外它挣扎的过程也会让汤汁更加美味。”
“不同寻常的饭店,不同寻常的菜品啊,”虽说额头直冒冷汗,贾铭却依然保持着镇定的神态,“连服务员的服装都这么不同寻常。”
“这座饭店曾经是一处私宅,而女主人是一位绝色美女,尤其她身穿旗袍的时候更是倾国倾城。”陈超说道,“我不知道她当年穿的是不是这样一件旗袍,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做过这样的菜。难道您不觉得这道菜跟那个凶手杀人的过程很像吗?看着受害者绝望地挣扎,并从中获得精神上的快感和满足。”
“您真会联想。”贾铭冷笑道。
事实上贾铭也面临着相似的命运。陈超望着坛子里的甲鱼,仿佛看到它幻化成一个小男孩儿的模样,徒劳地挣扎着……
陈超忽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滚。
但作为警察,他必须坚持下去,将杀害了包括晓红在内几名年轻姑娘的凶手绳之以法。
“很残忍是吗?”陈超喃喃自语道,“我也会做……”
“陈队长,您走火入魔了吧?”
“没有。”
陈超站起身,从衣帽架上取下他那件外套,给白云披上,说:“小心着凉。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儿没你的事了,不早了,你该回去跟家人团聚了。”
“不,我不回去。”白云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为她披上外套的男人,无限温柔地说道,“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她离开了包间。
陈超转向贾铭,说道:“贾先生,说句实话,今晚实在不适合讲故事,更不适合吃大餐。”
“您的意思是冬至应该与家人团聚吧。”
“首先我感谢您为我填充了故事里的那些漏洞,”陈超说道,“不过我觉得咱们也应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之前说是要讲个故事的。当然我也明白这故事里可能涉及一些别的东西,可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红色旗袍连环杀人案上来了?!”
“咱们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贾先生,你就是我所讲的故事里的主人公,也是红色旗袍案的凶手。”
“陈队长,您可以随心所欲地写你的小说,但这样的指控完全是不负责任的。您既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
“证据早晚会有的,但说句实话现在它们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即便没有证据,凶手早晚也会开口的。”
“凭什么?我觉得您真的有些走火入魔了。从一个读者的角度看,我觉得您根本就不能把故事里写的这些情节诉诸真实的法律程序,”贾铭依然竭力保持着镇定,摆出一副旁观者的架势,“如果您真有那份自信,早就不写小说,改写结案报告了。”
“你提到了‘小说’这个词。我倒要提醒你,这还是一部纪实文学。如今纪实文学更受欢迎。”
“你所说的‘纪实文学’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篇关于梅老师母子的真实故事,这座老洋房见证了这故事中提到的一切。这样的故事很多人都会感兴趣的,我甚至暂时都不用提及红旗袍案的事,只要随便点上几笔,这本小说的销量就肯定会很不错。”
“难道为了书的销量,你就这样自甘堕落吗?”
“我要写的是‘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悲剧以及它对现在这个时代的影响。作为一名警察和一位作家,我不觉得这有什么自甘堕落的。如果这书的销量不错,我会把所有的稿费和版税收入捐给南京的一家私人‘文革’博物馆。”
“你可别忘了,写纪实文学也许会因为诽谤而惹上官司。”
“我是一名警察,我以警察的方式创作。我所写的细节都是以事实证据为基础的,干吗要担心惹上官司?这本书一定会引起公众的关注,还会吸引很多记者,他们会仔细分析书中所有与红旗袍案有关的内容的,别指望他们遗漏细节。另外,除了文字,我还有一些吸引眼球的东西呢。”
“你到底还有些什么底牌没亮出来?”贾铭问道。
“还记得我在电话里跟你提到的那些照片吗?哦,对了,不好意思我忘了早点儿拿出来给你看。当时那个摄影师用了四五卷胶片,对吧?我会把它们全部发表出去的。”说完,陈超拿出照片,摊在桌上。
看上去贾铭用尽了全部意志力才忍住没去碰桌上的照片。他装做漠不关心地瞟了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些什么照片。当然,是否发表它们,是您的权利。”
“其实这权利不在我,而在那位摄影师的遗孀。对于一个生活困苦的老妇人来说,发表这些照片换点稿酬,对她维持生计也能有点儿帮助。”陈超舀了一勺汤,然后再次拿起那本《中国画报》,“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想到的是《奥赛罗》里的一段话:‘要是我现在死去,那才是最幸福的;因为我怕我的灵魂已经尝到了无上的欢乐,此生此世,再也不会有同样令人欣喜的事情了。’怎么样,挺荒谬的吧?不过我后来渐渐理解了你给每个受害者都穿上红色旗袍的原因。你要记住母亲最幸福的时刻,因为那同时也是你最幸福的时刻。公正地说,你杀人的那一刻,或许也想让那些受害者们体验那种幸福和美丽吧。
“所以我会作出暗示,让人们注意到这些照片与红色旗袍杀人事件之间存在联系。有几张照片上梅老师的旗袍领口是没系扣子的,而有几张照片上她是光着脚的,更不用提旗袍相同的款式、面料和做工了。我咨询了一位旗袍方面的权威专家,他会为我做旁证的。再看看照片拍摄的背景,是一处私家花园。除了最后一位死者之外,其他死者的尸体都是在有花有草的地方找到的。而这种带有象征意义的相似性也是不容忽视的。还有,发现第一名死者的那个花坛正对着音乐学院大门!”
“你这明显是在误导别人……”
“不,我有必要去误导别人吗?”陈超说道,“这座老洋房饭店的前身就是明宅,而当年明宅美丽女主人的照片就能说明一切。我手头上现在一共有大概八十张照片,除了用在我这本小说里,我还会提供给报刊媒体一两张——这样能引发不少关注吧。还有,咱们给小说起个名字吧,叫《最初的红旗袍》怎么样?我想人们很快就会弄清楚所有细节。肮脏的细节、耸人听闻的细节、淫靡的细节,到时候最高兴的肯定是那些记者了。当然,我也会尽全力帮助他们……”
“陈队长,我觉得咱们已经没必要再谈下去了。您以谈创作讲故事为由邀请我来这里,而我非常耐心地听完了您的故事。现在您却忽然开始说起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甚至指控我是杀人犯。我觉得我没必要再待在这儿了。我干了这么多年律师,知道自己的合法权利。”贾铭盯着陈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完全可以明天拿着逮捕令来抓我,无论是在开庭前开庭时还是开庭后,随你便。”
“贾先生,先别走,”陈超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对方耐心点儿,“我这本小说还有个卖点没跟你讲呢。为了给故事增加一些浪漫色彩,我会把对夏小姐的采访内容也加进去的。”
“什么?你去见了夏季?!”贾铭看上去很是惊讶,“好吧,也是。为了西九区那个案子,你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不不不,你误会了。一个成功律师和一位顶级模特儿之间的爱情故事是这本书的卖点之一。”
“我告诉你,你这么干是徒劳的,我们很早以前就分手了。不论你的书是小说也好纪实文学也罢,跟我和她的事都扯不上关系。”
“男女之间相遇或分手,旁人都无能为力。但是为什么要分手呢?人们总会议论纷纷。夏季可以选择坦白,也可以选择沉默,但我相信她躲不过那些狗仔队。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了解到很多你私生活的细节,然后把这些细节与变态杀手的心理特征一一对号入座。他们一定非常愿意搞清楚一件事:为什么凶手要把受害者的衣服脱光,还给她们穿上红色的旗袍呢?其实之前那些记者们就已经在关注这个问题了。”
“你错了!”贾铭拍案而起,高声喊道,“在你成功吸引到记者们的眼球之前,也许会再出现一两个受害者的!恐怕人们不会为一个不负责任的警察写的三流小说叫好的!”
俗话说,狗急跳墙。陈超明白,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必须加以重视。贾铭既然这么说了,就肯定干得出来,就像当时他在警方重兵包围的百乐门夜总会依然从容作案一样。
白云又一次来到包间,她依然穿着那件红色旗袍。
“对不起打扰了,该给汤加佐料了。”她往坛子里倒进一些佐料,又帮陈贾二人更换了一套碗碟。做完这些,她对贾铭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请您再坐下等一会儿。”
其实白云刚才就站在包间门外。隔着门上半透明的玻璃,她应该已经听到或者看到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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