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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档案系列-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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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也换上了T恤和一条卡其裤。领着那兰到了楼上客房。客房比那兰的宿舍还要大一些——想到了宿舍,就想到了陶子,想到应该给陶子打个电话;想到电话,她看到了梳妆台上的手机,和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离午夜还有两分钟。这时候给陶子打电话,纯属骚扰——屋里除了梳妆台,还有张小电脑桌、衣橱、一台电视、一张矮床,中性的格调。
“欢迎光临,”秦淮说,“好好睡一觉吧,可惜没有‘请勿打扰’的牌子给你挂,但是要防色狼,可以把门锁上。”
那兰笑笑,说:“披着色狼皮的羊,没什么可怕。”
“放松警惕,后果自负哦。”秦淮不再多说,下了楼。
那兰呆立了片刻,还是关上了门。
第十九章 地狱锁幽魂
大多数的时候,那兰睡眠高效,入睡快,梦的不多。但在需要警觉的时候,她会立刻变成个浅睡眠者。当她半夜醒来,并没有觉得有太多异常,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在一个“半陌生人”家过夜。更不用提,这位主人的“花名”。
何况,雨打纱窗,还有隐隐雷声。气象预报说今晚有雷阵雨,难得准确一回。
她随即意识到,唤醒自己的,不单单是雨声风声雷声,还有一阵阵轻微的叫声。仔细听,不但是叫声,还是尖叫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她完全不相信这是真的叫声,更不用说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万籁俱寂的夜,大概一丝丝声响都被莫名其妙地放大了。何况,秦淮并非幽居,左邻右舍齐全,怎么会真的有这样凄厉惨叫,而无人动容?
可是,她必须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真真实实的叫声,凄惨的、受尽折磨、受尽惊吓后发出的叫声。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叫声。在江城坊监狱采访重刑犯的那段日子里,她去参观过一个特殊的分监区,那里关押的都是精神病重刑犯,有人发出过这样的叫声。
她在黑暗中又坐了一阵,叫声似乎停了,停了一会儿,又响起来,这次,不但有叫声,还有哭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偶尔哭声又低下来,仿佛在哀求命运的怜悯。
那兰走下床,在窗前站了站,有种想立刻跳出窗逃生的冲动。
她这时才发现,窗上是铁栏,如囚笼。
自己是只小小的囚鸟。
她心跳开始加快,走到卧室门前,转动把手。
门锁上了。
她忽然觉得早些时自己说的那句“送上门来”是多么可悲的贴切。为什么不听宁雨欣的金玉良言呢?用生命为代价得出的结论,离开他,越远越好,我为什么当作耳边的风?
她定下神,再看那门把手,上面的反锁插销竖立着,她记起来,是自己睡前锁上的,怪不得别人。她把插销拧动,横过来,门应声而开。原来是虚惊一场。
原来不是虚惊一场!楼下,清晰的叫声,哭声,女人的声音,虽然不响,但真切无比。
她又条件反射般掩上门,靠在门上深呼吸。
识时务者,好像应该打电话报警;但她想先看个究竟。她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正是想看看秦淮到底是怎么个极度危险法?
何况,怎么报警呢?我目睹了什么样的罪行?什么都没有。
她再次推开门,立刻明白绝不会什么都没有。因为叫声又传上来。
她轻轻走下楼,顺着叫声传来的方向。
从底楼客厅传来的声音,越来越真切。有人在受折磨,有人面临着死亡。
她觉得腿有些打软,但还在一步步往前挪。她虽然朝客厅走去,双眼却在黑暗中找寻大门的方向,一旦看见了不该看见的景象,就要向门外飞跑。
声音越来越清晰,不但有惨叫,有哭泣,还有怒骂。
用英语在怒骂。
那兰转入客厅,终于明白,是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
这显然是一个外国恐怖片。那兰看见了鲜血、死尸、找不到出口的密室。
一个DVD空盒躺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借着电视机传来的忽明忽暗的光,可以看见封面上《电锯惊魂II》的字样和一张恶魔般的脸。
奇怪的是,电影在上演,但没有观众。
那兰在沙发前又站了一会儿,秦淮并没有出现。大概他看到一半就去睡觉了,但忘了关电视。肆意浪费。那兰在茶几上摸到了遥控器,借着光研究了一下,成功地关上了DVD播放机,又成功地关上了电视。
但她却没能成功地将嘶叫声关在耳外。
开始,她以为只是刚才电视机里传出的凄惨叫声仍在耳边萦绕,一种滞留效应。但她在客厅站了好一阵子,又移动了几步,那哭叫声仍隐隐约约、时断时续地传来,虽然轻,却很真切。
像是从地下飘来。如鬼哭。
那兰深深呼吸,让再度开始大跳的心平静下来。她需要平静,才不会乱了方寸,才可以做正确的决定。当呼吸平稳下来,当心跳恢复到每分钟70以下,那兰蹲了下来,双手撑着地板,耳朵贴向地面。
她没有听错,的确有隐隐的哭声从地下传来!
那兰觉得奇怪,莫非这下面有地室?她敲了敲地板,听不出是否有空洞的感觉,或者说,她没有足够的经验来判断。
她索性打开客厅和连接大门走廊里的大灯,在地上仔细观察。大门进来后的门厅地板,用的是大理石,再往里一点,通客厅的走廊,是鸡翅木的地板。整个客厅也是实木地板,每块木板纹理细腻清晰,板与板间的缝合也十分细致,做工精良,丝毫看不出有哪块木板的颜色和周遭的木板有些许不同,暗示它会经常被翻起。
哭声继续从地下冒出来,轻微,但清晰。
那兰忽然想,与其在这儿毫无目的地摸索,不如直面秦淮,让他给个坦白的回答:是谁?在你家的地下哭泣?
可是,这样会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
本来,我自告奋勇进驻秦淮人家,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要想害我,已经有千百个机会。不会单因为我这个理直气不壮的问题。
她又上了楼,到了秦淮的卧室前,只短暂迟疑了一下,敲了敲门。
无人应。那兰再敲,仍无回应。她推门而入。
秦淮的床上空无一人。
那兰索性叫了一声秦淮的名字。没有回答。原来这偌大的秦宅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和地下的哭声。
这样的深夜,他去了哪儿?
地下,哭声的来源。
她只得又走下楼梯,继续在客厅里寻找通往地下的密口。她的目光落在客厅中央的长条沙发上。这是观察地板时遇到的难题,不但沙发下铺了一块土耳其地毯,即便掀开地毯,还有一大片地板被沙发的底座挡着。但这沙发看上去足有三百斤,要推动都难,不像是经常出入地面的必经之地。那兰试着推了一下,沙发比纹丝不动稍微强点儿,但基本上没有挪窝。
那兰觉得穷尽了探寻的思路,只好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液晶屏幕,又从那呆板的平面移开,移向客厅通往车库边门的走廊。
那兰忽然站了起来。她想起来,连接走廊和车库的边门外,好像还有一扇门,她原先顺理成章地认为是储藏室。
她走出侧门,进入车库,到了那另一扇小门前。她试图拉门,但门上有锁。那兰侧耳在门上,哭声隐隐。
她忽然想起,厨房靠壁橱的墙上有一个小钥匙架,挂着几串钥匙。她走回屋,到了厨房口,钥匙架的钩子上吊着三串钥匙,其中两把是车钥匙,宝马的、和奥德赛的,另有一串,挂着大大小小七八枚钥匙。
那兰取下那串钥匙,回到车库。试到第三枚钥匙的时候,小侧门的锁开了。
门后是黑黝黝的空间,诱惑着探寻的目光。
悲戚的哭声,此时已清晰无比。
借着车库里的灯光,可以依稀看见门内向下的楼梯。
刚才因好奇探求而平静下来的心又狂跳起来,那兰站在通往地下室的门口,不知该拔腿飞逃出这座房子,还是走入黑暗,将秦淮神秘的面具一层层剥开。
事实上,她没来得及和自己辩论,双脚就带着她一步步走下了楼梯。
每往下一步,哭声就更真切一分。女人的哭泣。
我是在什么样的一个故事里?秦淮是谁?十米地下哭泣的女人是谁?
邝亦慧?
这个念头一起,那兰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攫住了她的咽喉,让她呼吸维艰。
赤足踏在木板楼梯上,压抑的“吱咿”声像是黑暗的呼吸,她觉得自己像是蓝胡子的新娘,将要亲眼发现一连串噩梦般的事实。
大脑深处,一个声音在悄悄提醒她:也许,最稳妥最安全的一步,是往回走,或者离开这个房子,或者回到楼上房间假装安睡,或者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呼叫也许还在熬夜的巴渝生。
但“理智”的声音远没有好奇心强烈。那兰走下大约二十阶楼梯,到了底,左边是条走廊,走廊的尽头,是间紧闭的房间。
门紧闭,却关不住哭声,和痛苦的嘶喊。
脑中理智的声音更响了些,提醒她,离开!现在还不算太晚。
但她却转动了门把手。
一侧的墙上,贴着一盏昏暗的壁灯,比一般的起夜灯亮不到哪儿去,灯光罩在一个白色的身影上,那身影背对着那兰,坐在墙角的一个椅子上,仿佛没听见有人开门进屋,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哀恸中,面向那兰的是一头如瀑长发。
她是谁?
“你好,请问,你需要帮忙吗?”那兰在门上敲了敲,表示她这个陌生人的存在。
哭喊骤止,那女子呆了一呆,缓缓转身。
灯光虽暗,那兰却看清了那女子的脸。她几乎要转身冲出小屋,逃出这个房子。
她没有动,也许是震惊让她无法动身。
她觉得惊恐,并非是那女子有一张令人恐惧的脸,相反,那张脸虽然泪痕交错,却秀美无比。但这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像,但她不敢确认。
在一张旧照片上。邓潇颤抖的手。
那兰抬头,一眼看见墙上的另一张旧照片,她和他,都是泳装,他是秦淮,她是角落里哭泣的人。
邝亦慧!
“你是……你是邝亦慧?”
难怪秦淮家中,见不到“悼念亡妻”的任何迹象,因为无人可“悼”。失踪三年的邝亦慧、邝氏墓园里已占了一席之地的邝亦慧,原来被深锁在地下。
那女子没有回答,只是用迷惑的目光盯着那兰。
那兰忽然明白,那女子已经精神失常。
秦淮,你做了什么?
那兰向前走了两步,望着那女子凄楚的脸,曾经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如今憔悴、冷淡、写满辛酸、记录着一次次夜不成寐的挣扎。
她已失去了所有活力,生命无情地枯萎,削瘦的脸颊和双肩,一件宽大的白色睡袍,她像一具骷髅,套在一副皮囊中,一双手,苍白,如白骨。
白骨忽然扬起,卡住了那兰的喉咙。
那兰毫无防备,陡然窒息,脑中立刻一片空白,竟难协调手脚。她努力镇静下来,伸手要拉开箍在颈项上的手,但那女子的手虽然枯瘦异常,却抓得极紧,那兰一时竟无法掰开。
“你要叫,我就掐死你!”像是魔鬼的低语。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那兰绝不会相信这句话会从一个几乎灯尽油枯的孱病女子嘴里发出。
那兰根本叫不出声,她只好挥拳盲目地打去,手上也没有什么力道。
但另一只手接住了她的拳头。紧掐着她咽喉的手也松开了。
不知什么时候,秦淮已站在了两个女子中间。
“你没事吧?受伤了吗?”他关切地看看那兰,确证她无大碍,又关切地看着那个女子,握起那双刚才执意要掐死那兰的手,然后又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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