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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的科学怪杰鲍林-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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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赫尔,本地的一位大学教授。他先向托德深深鞠了一躬,转过来又向听众弯腰致礼,然后就坐了下去。鲍林会心地笑了起来。
鲍林然后转身面向托德,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不想让这些人成为小组委员会进行政治报复的对象,”他说。“我本可以同意这样做,使自己得到保护,但是,我必须首先保护那些无力保护自己的人。”他仍拒绝提供散发者的名单。
这一时刻,人们预料托德会站起身来,指控鲍林蔑视国会。会场上鸦雀无声,大家都在屏息等待将会发生什么结果。然而,预料的高潮并未出现。托德只是简单地说,“很好,”然后对他的首席顾问索怀恩使了一个眼色。
这第二次听证会的真实企图终于显露出来了。鲍林不会背上蔑视国会的罪名,但也得不到新的机会充当自我牺牲的英雄。接下去又将是老一套的忠诚调查。索怀恩一句也没有询问散发请愿书的事,却不厌其烦地查问鲍林作为共产主义事业支持者的详细背景。你到过东柏林吗?你是否会见过罗森伯格?你有没有参加旧金山抗议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的活动?
中午休会时,鲍林在大厅里碰到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年轻人。他对鲍林说,应当将鲍林驱逐出境。鲍林回答道,那可是一个大问题,因为他本人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没有地方可以去。
下午,索怀恩又提出了一系列索然无味的问题——有些问题甚至是荒唐可笑的——你是否清楚,在你的请愿书上签名的苏联科学院院士中,有些人是共产党员?有些问题则别有所指,全是为了证明鲍林已腑首听命于共产党的目标和意图,并且与他们一鼻孔出气。你是否知道,在你的请愿书上签名的人中,有一个日本人汤川秀澍博士,他曾得到过列宁奖金?不,鲍林回答道,他只知道秀澍博士得到过诺贝尔物理学奖①。你是否支持过马丁·卡门在申领护照问题上的斗争?根据调查,他曾向俄国人传送秘密情报,因而被剥夺了出国的权利。鲍林回答说,他参加了这一斗争,然而,他提醒索怀恩,卡门已经得到平反昭雪,且已恢复名誉,他打赢了这场官司,后来又重新领到了护照。正如《纽约时报》专栏撰稿人穆雷·肯普顿指出的那样,表面上看,鲍林是在“接受审查,然而,大家心里明白,他根本就不应受到审查”。
①汤川秀澍(1907—l981),日本物理学家,曾任京都基础物理研究所所长(1953—1970),提出一种使核结合在一起的核力理论,预言介子的存在,获1949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在下午的会议上,威林搞到了托德那份开场白的全文,了解到后面六页对鲍林进行了直接攻击,在“与共产党控制的组织关系暧昧或支持共产党活动”的罪名下,罗列了二十几个鲍林有过联系的可疑团体的名称。在中午休会期间,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就向媒体散发了这份声明。看来,参议员托德心里在打着算盘,这一次,鲍林肯定只能充当为自己辩护的角色了。
听证会在沉闷拖沓的气氛中缓慢进行。索怀恩询问了鲍林有关三十多个团体和二十五名个人的情况。采用的仍然是好莱坞式装模作样的岁月里沿袭下来的那套标准的程式和节奏:你认识在你的请愿书上签名的某某先生吗?你知道某某先生曾被指控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共产党阵线组织的一名成员吗?你曾是某某组织的一名成员吗?你是否知道,某某团体曾被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列为共产党阵线的一个组织吗?这一切,实在是全凭联想来扼杀个性的一种训练,极尽诋毁之能事的一幕闹剧!
经过五个小时的听证,这幕闹剧总算收场了。托德大步走到鲍林跟前,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是不是?”鲍林转过身来,根本就没有理睬,径直走了出去。
21 和平
学界富豪
在公开场合,鲍林算得上是大获全胜了。他迫使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后退了一步,他们再也不敢借用蔑视国会的罪名进行威胁了。托德黔驴技穷诽谤鲍林的图谋似乎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新闻媒体大多数人都没有理会他那套老掉了牙的指控。听证会结束不到一个月,肯尼迪在争夺白宫的竞选中得胜,美国政治即将步入新的方向。对鲍林举行的听证会实际上成了以反共名义对持不同政见人士政治迫害的最后一次尝试。
鲍林的坚定立场使他成了和平运动中赫赫有名的伟大英雄。在与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发生的那次冲撞以后两个星期,健全核政策全国委员会在纽约组织了一次集会,这次集会在后来自发地演变为对鲍林的一次表彰会。听说鲍林要到会讲话,一下子就有两千多人挤进了宾馆游艇俱乐部舞厅,还有几百个人挤在附近几个房间里通过扩音机收听他的演说。另外有好几百人经过劝阻才悻悻离去。大家都想亲眼看一看这位打败了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的人。为了支持鲍林敢于在国会抗争的精神,当地有成千上万名大学生在一份请愿书上签了名。当鲍林接过这份请愿书时,与会者热烈鼓掌。他们认真地听取了鲍林讲述与小组委员会斗争的亲身经历。鲍林呼吁永远结束战争,恢复人的权利,赢得全场听众的欢呼和喝彩。他从自己的经历中学到了一些东西。‘净取和平的斗争,“他对听众说,”离不开争取自由的斗争。“
与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的斗争取得了胜利。从此开始,鲍林可以偃旗息鼓,马放南山,将这一段经历抛在脑后了。但是,他做不到这一点。经受挨人质询的煎熬时刻,面对处心积虑毁谤他名声的卑劣伎俩,他的人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鲍林怒气难消,认为这一切是麦卡锡主义的死灰复燃。他不仅没有拂袖而去,正好相反,他比过去更加精神抖擞。他连续不断地到处游说,频频在电视里抛头露面,攻击托德,口口声声责备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和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不讲道德”,责骂那位参议员是“一个混蛋”。
“据我所知,我们美国只有几千名共产党员,而在法国和意大利却有好几百万,”在托德召开的听证会后不久鲍林这样写道。“我实在弄不懂美国人民怎么会受到几千名共产党人的危害。共产党人对我们的人权和自由可能会成为一种危胁,对此我们应当清醒,情况严重时,我们还得保持警惕……(但是)反共的压制力量目前处在有权有势的地位,因而更加是一种威胁——他们现在就在剥夺我们的正当权利。”此时,鲍林分出了一部分时间致力于取消这一类调查委员会的活动,下定决心与这些即将寿终正寝的宿敌周旋到底。
然而,托德反扑过来了。虽然鲍林成功地推迟了上次参议院听证会报告的发表——1961年初,有人一直在争论要不要在这份报告里列入托德没有宣读的那部分开场白和其他有关的材料——以托德为首的小组委员会还是发表了另外一份单独的报告,其内容涉及到普格瓦什运动,简要介绍了一些运动参加者的可疑背景,其中就有九页多的篇幅专门介绍鲍林“明显地倾向于共产主义事业的情况……自然与共产党人所持观点保持一致,而这一切都与科学研究活动毫不相干”。原先那份小组委员会的报告后来发表于1961年3月,其中包括了托德开场白声明的全文。随同此文刊登的还有小组委员会的一则新闻公告,其中提到,“我们有理由怀疑,在美国和其他国家散发(鲍林的)请愿书的过程中,共产党的组织机构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文中提供的证据主要是鲍林与左派交往的历史。“在我国共产党人展开的和平攻势中,鲍林几乎在每一次重大的活动中都充当了科学界领头羊的角色,”这份报告得出结论说,有一系列迹象表明,这一切“并不全是偶然或者在他不自觉的情况下发生的”。他唯恐鲍林的同行弄不明白其中的含意,托德还主动向国家科学院院士和其他著名科学家提供了这份报告的副本。
“造谣……中伤……这是我所见到过的最为恶劣的诽谤,”威林在读了这份报告以后对鲍林说道。鲍林完全同意这一看法。第二天,他致函美国人道主义协会,猛烈抨击托德的做法,责问他或者小组委员会的其他成员,敢不敢放弃国会议员的辖免权,以便让鲍林控告他们。鲍林在早些时候还曾说过,他可以与托德进行公开的辩论。
鲍林的反应也延伸到了那些跟着托德亦步亦趋的人和事,其中包括紧跟在小组委员会后摇唇鼓舌的报刊文章,还有那些鲍林认为是诋毁自己人格的谈话声明。“有些报纸成了麦卡锡主义卷土重来的帮凶,”他说。“这些报纸应当停办。”为此,他又单枪匹马地展开了战斗。在下一年里,他和自己的律师们先后提出了五起法律诉讼。他要求华盛顿贝林汉姆的《先驱报》赔偿6万美元,因为该报登载了一些致编辑部的信,对鲍林的爱国主义表示怀疑;要求宾夕法尼亚州约克群反共联盟赔偿10万美元,因为该组织根据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的报告出版了一本小册子;圣路易斯《全球民主》杂志发表了一篇反对鲍林的社论,鲍林要求赔偿叨万美元;纽约《每日新闻》称鲍林是亲共“半公开的美国喉舌”,他又要求赔偿50万美元;他还要求赫斯特报业集团和国王报刊辛迪加赔偿100万美元,因为右翼专栏作家、一直与鲍林作对的老冤家富尔顿·小刘易斯写了一篇攻击他的文章。
与参议院国内安全小组委员会发生的纠葛,再加上其他方面一些不顺心的事,其中也包括那次悬崖遇险的经历,鲍林的身体日益消瘦。以前,他对一些批评意见通常采取不予理睬的态度,如今,无论批评来自右派还是左派,他都变得非常敏感。在参议院听证会后的两年时间里,他就得罪了不少以前在和平事业中的盟友。他辞去了健全核政策全国委员会发起人的头衔,不再搭理创始人诺曼·库辛斯,认为他向托德屈服了。他认真地考虑了是否要向《原子科学家学报》起诉,要求赔偿100万美元。鲍林曾一度通过爱因斯坦的原子科学家紧急委员会帮助过这家杂志,但是,这家杂志却刊登了一篇文章,在这篇文章中,有名的反对核武器积极分子本特利·格拉斯将他与特勒混为一谈,认为这两个科学家在解释核试验数据时都心怀鬼胎,染上了各自的政治色彩。这家杂志的编辑部工作人员花费了好几周时间劝说鲍林取消这次诉讼。在此之后的许多年里,鲍林与这家学报和它的编辑欧仁·罗比诺维奇再也没有多少联系了。由于普格瓦什会议的组织者坚持邀请格拉斯、罗比诺维奇等他不赞成的人与会,他也和会议组织者闹翻了;他感到,普格瓦什的讨论会已经由超越政治自由公开地表达新思想的讲坛,沦为只会鹦鹉学舌重申官方政府路线的场所。
促使他敏感性发生改变的另一因素可能就是爱娃·海伦。在意识形态上,爱娃向来比丈夫更左。她个人认为,那些基于宗教信仰的老式和平团体是“反动的”,而像健全核政策全国委员会那样的新组织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些组织都不愿意将反对核试验的活动置于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基础上。她想,如果你不去变革酝育战争的经济制度,怎么能够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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