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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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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过你一夜。这班人亚梅当然不肯了。
  他们又吵又闹,又喊又骂,说亚梅除非嫁了人,才肯干休。若调到那里,他跟到那里,躲到那里,他寻到那里。我处原没有好客人,如今都散往他家了。只有你是爱惜亚梅的,还来看看他。说不得,赵五娘头发,卖把张大公,亚梅只好嫁给你了。
  不论多少身价,你领了他去,省得我同他受罪。“
  正在彼此谈话,亚梅又姗姗进房,对假母道:“今日的话,益发凶了,说道今晚放我不过了。”
  呜呜咽咽,哭将起来。假母道:“我同龚爷商量,没有定。你急到这样,你跟龚爷回公馆里,余话将来再说。”
  龚同知道:“不是呀,我同亚梅,不过玩玩罢了。
  我公馆里姨娘多,保不住要吃醋。我也没有整千整万的银子,来买姨娘。亚梅若跟我归去,如何安插呢?亚梅逼得这样紧,我不能置之不顾。我有个兄弟现在上海,他是洋员公署里的办事人,住在他家里,没人敢侵犯的。至于嫁我的一层,等风潮平一平,你们俩还得斟酌斟酌。“
  亚梅道:“不论那一家,我只跟着龚爷走是了。”
  亚梅缠住龚同知,龚同知带他见了孝拱。
  孝拱交与姨娘,陪在一起。孝拱这个姨娘,是孝拱形影不离的。
  孝拱住在上海,别号“半伦”,因为他君臣父子。兄弟朋友都勘破了,只有夫妇里剩得“半伦”。孝拱弄得亚梅到手,亲自替龚知同说价,连吓带骗,总算二千元定议。所有金珠钻石,亚梅一概带过来了。
  龚同知租了一间洋房,安顿亚梅。房中用的红木家具,锦衾罗帐,棐几牙床。内外雇了一媪一婢,草草摆了几桌酒,连两位金兰旧好,也微服来看新人。白发红颜,稳栖玳瑁,龚同知算如愿了。这里面的闷葫芦,亚梅母女,始终不曾打破。龚同知尚代理半年松江知府,此后便做上海寓公了。
  上海既已平定,苏浙也靠着李、左两公,同着部将程学启、蒋益澧,洋将戈登、德克碑,次第收复。偏是河南一带的捻军,陕西一带的回民,又乘机起事了。咸丰因为曾钦差专剿秀全,将西北镇压农民起义的事交付郡王僧格林沁。想起杨忠武、杨勤勇的战绩,着四川、贵州两省督抚,查报后人。贵州松桃县,呈送杨勤勇侯次子入都引见,不知咸丰如何擢用?正是:能答升平思战绩,却因咫尺近天颜。
  欲知后事,且听下文。
  第五十回 杨侯服夫人计安反侧 朱婿袭统领智换雌雄
  上回说到杨勤勇次子,奉召入觐。咸丰问他:“家中尚有何人?所为何事?”
  杨便回奏道:“臣系武生。臣嫡母龙氏尚在,年七十八岁。嫡兄遗侄一,尚未及岁。庶弟二,皆务农自给。”
  咸丰道:“汝父乃一寒至此耶!汝母夙有智略,何不令尔等出山,世爵应俟尔侄承袭。尔姑赴江南大营,交曾国藩差遣。尔母当传谕地方官颁赐粟帛银两。”
  杨便磕头谢恩,出京到曾营来了。
  杨勤勇这个次子,名叫国泰,是勤勇二夫人余氏所出。余氏本龙氏侍婢。勤勇生平最敬服的是龙夫人。龙夫人系华阳县籍,广东佛山同知廷泰的女儿。杨勤勇在宁陕总兵任上,才娶这位龙夫人。夫人果决明干,勤勇都奉为谋主。余氏亦善于因应,连夫人也赞他机警。勤勇新婚三日,知道终南匪炽,带兵即行。直到次年升署固原提督,还不曾来带家眷。这时夫人怀妊将蓐,总说弥月后再行就道。谁知宁陕镇兵,停饷两月,镇将不善驾驭,各军渐渐有了叛志。这些官绅眷属,来劝夫人逃难。夫人期期不可,不到几时,居然戕营官,掠富户,只有总镇旧署,未损一草一木。官绅眷属至此,靠着夫人,希图苟免。
  夫人叫余氏妥为招待。这班未叛的部下说:“夫人勿死,我辈受思深重,誓御外敌以卫夫人。便是不敌死了,主将也见我辈的良心了。”
  那班已叛的部下,亦说:“夫人勿惊,我辈受恩深重,情急才叛,不与夫人相干。恐怕有外寇来惊动夫人,主将知道,怎样表明我辈的良心呢!”
  夫人料定这班叛兵,并非通同教众,要与国家为难,趁叛众求见的时候,启门出堂,只随着一个余氏。叛首数十人血臂淋沥,伏地痛哭,请送夫人出城。夫人道:“那个戕官杀人的,应该抵命,与汝等毫无关系。
  只要擒首逆,绝妄念,主将申奏朝廷,还有一条生路呢!“
  叛首道:“我等都是誓同生死的,这却不能遵夫人命。我等已经整备舆马了。”
  夫人方要答话,后面官绅眷属,只听见一片哭声,说道:“夫人早行,我辈夕死矣!”
  夫人叫余氏进去安慰,却问众叛首道:“官绅眷属,俱是我的故旧,必须随我同行,尔等弗许伤损。”
  便把各眷结束停当,同了余氏先走,自己乘舆押在后面。叛首还要发号传队,夫人力阻不准。各叛首送到涧沟,夫人叫他回去。
  夫人先到石泉,住了六天。及至兴安,产了一子。幸亏兴安知府龙燮堂,是夫人从兄,一切调理,自然安稳。这过旬日,外面报称杨侯派部将蒲大芳,前来迎接夫人。龙燮堂恐怕夫人车马劳顿,坚请缓行。余氏密启夫人,也为着大芳叛首,又没有主人手谕,防得其中有诈。夫人道:“你真呆了!大芳果欲害我,何必等到今日?大芳是得众心的。主人是得大芳心的。
  主人遣他接我,主人必有一番作用。他况带着军队,我若押往他走,或者不至变动。否则他说我疑他了,便不在兴安动手,沿途怕不要骚扰吗?你保护各眷,跟着舅爷暂住,我只一人去罢!“
  燮堂知道妹子心决,只好听他去了。
  偏是连日雨雪交作,夫人略不畏缩。大芳无计可使,借着同行王奉,在汉阴厅大哄。夫人讯知曲直,将大芳棍责四十,械系随行。大芳见夫人这样威严,这样公正,也就俯首听命了。
  部众代他求宥,请夫人弗告主将,夫人也允许他的。所以夫人见了勤勇,并不提起大芳。倒是各将放心不下,派部属来探望勤勇,谈起夫人途责大芳情形。勤勇人问夫人,夫人道:“大芳料我不行,我居然冒雪行了。大芳一计不成,再试二计。不过彼此相关,我何必这样重究?若那时我不责他,我不械他,他反侧的心肯死吗?途中有这样安静吗?后来求我不言,他有畏心了。他真正降服了,我何必多事呢?况且你知道了,不治他的罪,你便废法。你知道了,竟治他的罪,我便失信。我若见不到底,我也不敢动了。你传谕各将放心罢!倒是余氏带着各眷在兴安,赶快去叫她回来才好。”
  勤勇拱手道:“好计好计,佩服佩服!”
  勤勇招抚叛将叛兵,仍归本镇。将大概奏了上去,廷议说他驭兵不严,削职遣戍。夫人道:“卒伍为逆,镇帅无罪,国家没有这等法律。国家方倚重主人,这出戍也不久的。我自回到故乡去整理整理。余氏跟了主人出关罢。”
  勤勇从此收了余氏,生了三子。后来勤勇赐环,拜将封侯,都是余氏代理内政。夫人在松桃原籍,小营别墅,茅亭竹屋,潇洒出尘。每遇明月清风,辄以弹琴自遣。晴窗早起,还画著了十本兰花,一角朱铃,镌着游龙小篆。
  勤勇从湖南提督归去,总说半生戎马,博得个封妻荫子。
  那皇上黜陟的不测,主帅喜怒的不测,部曲叛服的不测,真是危险得很。交代子孙,从事耕读,不必再干这刀锋上的功绩。
  他长子虽则袭爵,也不曾做得一官半职。次子学点弓马,补了武生,从未晋省乡试。夫人尤其恬淡,只要家门团聚;那桑麻鸡犬,尽是一片生机,还弄什么武器呢!此番被地方官催逼不过,叫国泰出来应诏。国泰到得曾营,给予五品翎顶,暂充哨官。
  这时江苏、浙江,都是匪窟。李鸿章拔署江苏巡抚,带着程学启、戈登,由无锡夹攻苏州。悍敌郜云官愿为内应,联络八王投降。鸿章得了苏州,派李鹤章、刘铭传等,进攻常州一路。那程学启早从平湖、乍浦、海盐、激浦,直抵嘉兴。刘秉璋、潘鼎新、李朝斌,四面驻扎,接应浙江蒋益澧军队。浙江巡抚左宗棠,自从衢州下来,先命蒋益澧,取道诸暨,打通临浦、义桥,渡钱塘江,直逼杭州;一面洋将德克碑,取道宁波,打开上虞,进薄绍兴,分屯萧山,同蒋军会合。李、左先后奏捷。哨官杨国泰,分隶左军麾下,已保到花翎游击。刚从义桥开船,将渡钱江,统领陈必胜,忽然飞禀大营请假。宗棠察阅来禀,大加惊异,便传慕僚商议。那幕僚揭开禀帖,看道:确勇巴图鲁记名提督统领胜字军沐恩陈必胜,谨禀钦差大帅麾下:窃必胜一弱女子耳!往年大军由湘入陕,道出荆子关,军中雇募长夫,藉供输运。沐恩父亲年逾四十,县役逼令应卯。
  其时母亲病危卧榻,家无次丁,全恃父亲耕田负薪,供给家食。
  一旦随军西去,生还何日,殊难预料。沐恩年仅十五,默念古来木兰代父,似可仿行。不得已潜易男装,隶名夫役,嗣困沐恩硕大多力,拔升步兵,幸建微劳。幸历帅保升令职,复蒙大帅委任统领。沐恩转战十载,自问以责任为重未敢留心情欲;不意上年与书记朱玉相识,遂至有身。现在分娩伊迩,万难再厕行阵,至误戎机,惟有叩请大帅据实奏闻,或许注销职官,将功赎罪,固感大德!否则荷戈绝塞,亦不敢辞。惟此事全系沐恩自取其咎,与书记朱玉无涉。合并附陈,不胜屏营之至。
  幕僚道:“这件事颇涉欺罔,不便措词。即是奏出去,朝廷也要见罪的。不知这朱玉有能耐没有?若是还充得过,便叫朱玉顶了陈必胜的名罢!”
  宗棠亦以为然,檄传朱玉来营问话。
  朱玉一个营记,如何配见钦差?陈必胜有点胆寒,陪了朱玉同走。朱玉虽则是穷途末路,勉强佣书,他却面目绝妍,有玉树亭亭的丰致;近来得侍统领,丰衣足食,脱尽酸寒,见了宗棠,照例唱名叩首。宗棠问他颠末,他道:“文童朱玉,是安徽婺源县人。幼年应试数次,未曾入学,才从军充当书记。去年随度关陇,辗转入浙,改隶统领陈必胜部下。荷蒙陈统领倚重,凡遇重要函件,都由书记发稿。这晚统领召书记夜饮,并留同宿,书记以关系军纪,不敢应允。统领拔刀相向,书记胆怯,只能勉从。不意解履登床,统领竟是女体。相处一载,有孕数月,统领以腹大难掩,又不便轻易堕胎,书记嘱其据实禀闻,静候处分。那禀稿还是书记拟的。”
  宗棠道:“你文学还过得去。你会骑射吗?”
  朱玉道:“书记跟着统领操练久了。”
  宗棠叫他试骑、试射,都能合格,连打靶还瞄准不差呢!宗棠不好自己发表,暗叫幕僚通知陈必胜,准由朱玉顶那官职。只因病撤了统领,慢慢再替朱玉设法。陈必胜自然易弁而钗,等待分娩了。
  朱玉不知是什么运气,从书记擢到提督,妻也有了,子也有了。偏是良心不知足,嫌这女统领色黑面瘢,另外纳了两妾。
  宗棠着实抬举他,复浙复阅,又换了清字勇号,赏了骑都尉世职;征回的时候,依旧还他胜宇营统领。朱玉志得意满,把从前得官的缘由,全不记得了,要想复姓归宗。女统领听了,大不答应,同朱玉反目几次,问他怎样从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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