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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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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当官而行,无所回避。又奏垦田授受之制八条,甚有纲贯,大便于时。前来尚书文簿,诸曹须,则出借。时公车署以理冤事重,奏请真案。澄执奏以尚书政本,特宜远慎,故凡所奏事,阁道通之,盖以秘要之切,防其宣露。宁有古制所重,今反轻之,内犹设禁,外更宽也?宜缮写事意,以付公车。诏从之。西域嚈哒、波斯诸国各因公使,并遗澄骏马一匹。澄请付太仆,以充国闲。诏曰:“王廉贞之德,有过楚相,可敕付厩,以成君子大哉之美。”
御史中尉、东平王匡奏请取景明元年以来内外考簿、吏部除书、中兵勋案并诸殿最,欲以案校窃阶盗官之人,灵太后许之。澄表曰:
臣闻三季之弊,由于烦刑;火德之兴,在于三约。是以老聃云:“法令滋彰,盗贼多有”,又曰:“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又曰:“天纲恢恢,疏而不漏”。是故欲求治本,莫若省事清心。昔汉文断狱四百,几致刑措,省事所致也。萧曹为相,载其清静画一之歌,清心之本也。今欲求之于本,宜以省事为先,使在位群官,纂萧曹之心,以毗圣化。如此,则上下相安,远近相信,百司不怠,事无愆失。岂宜扰世教以深文,烹小鲜以烦手哉!
臣窃惟景明之初暨永平之末,内外群官三经考课。逮延昌之始,方加黜陟。五品以上,引之朝堂,亲决圣目;六品以下,例由敕判。自世宗晏驾,大宥三行,所以荡除故意,与物更始。革世之事,方相穷核,以臣愚见,谓为不可。
又尚书职分,枢机出纳。昔魏明帝卒至尚书门,陈矫亢辞,帝惭而返。夫以万乘之重,非所宜行,犹屈一言,惭而回驾,群官百司,而可相乱乎?故陈平不知钱谷之数,邴吉不问僵道之死,当时以为达治,历代用为美谈。但宜各守其职,思不出位,洁己以励时,靖恭以致节。又寻御史之体,风闻是司,至于冒勋妄考,皆有处别,若一处有风谣,即应摄其一簿,研检虚实。若差舛不同,伪情自露,然后绳以典刑,人孰不服?岂有移一省之案,取天下之簿,寻两纪之事,穷革世之尤,如此求过,谁堪其罪!斯实圣朝所宜重慎也。
灵太后纳之,乃止。
后迁司徒公,侍中、尚书令如故。澄又表曰:
伏惟世宗宣武皇帝命将授旗,随陆启颡;运筹制胜,淮汉自宾。节用劳心,志清六合,是故缵武修文,仍世弥盛。陛下当周康靖治之时,岂得晏安于玄默。然取外之理,要由内强;图人之本,先在自备。萧衍虽虐使其民,而窥觎不已。若遇我虚疲,士民凋窘,贼衍年老志张,思播虺毒,此之弗图,恐受其病。伏惟陛下妙龄在位,圣德方升;皇太后总御天机,乾乾夕惕。若留意于负荷,忿车书之未一,进贤拔能,重官人之举;标赏忠清,旌养人之器;修干戈之用,畜熊虎之士;爱时鄙财,轻宝重谷,七八年间,陛下圣略方刚,亲王德干壮茂,将相膂力未衰,愚臣犹堪戎伍,荷戈带甲之众蓄锐于今,燕弧冀马之盛充牣在昔。又贼衍恶积祸盈,势不能久,子弟暗悖,衅逆已彰,乱亡之兆,灼然可见。兼弱有徵,天与不远,大同之机,宜须蓄备。昔汉帝力疾,讨灭英布;高皇卧病,亲除显达。夫以万乘之主,岂忘宴安,实以侵名乱正,计不得已。今宜慕二帝之远图,以肃宁为大任。
然顷年以来,东西难寇,艰虞之兴,首尾连接,虽寻得翦除,亦大损财力。且饥馑之氓,散亡莫保;收入之赋不增,出用之费弥众;不爱力以悦民,无丰资以待敌,此臣所以夙夜怀忧,悚息不宁者也。《易》曰:“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故曰:财者,非天不生,非地不长,非时不成,非人不聚。生聚之由,如此其难;集人守位,若此之重。兴替之道,焉可不虑?又古者使民,岁不过三日,食壮者之粮,任老者之智。此虽太平之法,难卒而因;然妨民害财,不亦宜戒!今墉雉素修,厩库崇列,虽府寺胶塾,少有未周,大抵省府粗得庇憩理务,诸寺灵塔俱足致虔讲道。唯明堂辟雍,国礼之大。来冬司徒兵至,请筹量减彻,专力经营,务令早就。其广济数施之财,酬商互市之弊,凡所营造,自非供御切须,戎仗急要,亦宜微减,以务阜积,庶府无横损,民有全力。夫食土簋而妫德昭,寝毕室而禹功盛,章台丽而楚力衰,阿宫壮而秦财竭,存亡之由,灼然可睹。愿思前王一同之功,畜力聚财,以待时会。
灵太后锐于缮兴,在京师则起永宁、太上公等佛寺,功费不少,外州各造五级佛图。又数为一切斋会,施物动至万计。百姓疲于土木之功,金银之价为之踊上,削夺百官事力,费损库藏,兼曲赉左右,日有数千。澄故有此表。虽卒不从,常优答礼之。政无大小,皆引参决。澄亦尽心匡辅,事有不便于民者,必于谏诤,虽不见用,殷勤不已。内外咸敬惮之。
神龟二年薨,年五十三。赙布一千二百匹、钱六十万、蜡四百斤,给东园温明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大鸿胪监护丧事,诏百僚会丧;赠假黄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领太尉公;加以殊礼,备九锡,依晋大司马、齐王攸故事;谥曰文宣王。澄之葬也,凶饰甚盛。灵太后亲送郊外,停舆悲哭,哀动左右。百官会赴千余人,莫不殻ъぁ5笔币晕僦5谒淖右拖
彝,字子伦,继室冯氏所生,颇有父风。拜通直散骑常侍。及元叉专权,而彝耻于托附,故不得显职。庄帝初,河阴遇害,赠车骑将军、仪同三司、青州刺史。谥曰文。
子度世,袭。武定中,金紫光禄大夫。齐受禅,爵例降。
彝兄顺,字子和。九岁师事乐安陈丰,初书王羲之《小学篇》数千言,昼夜诵之,旬有五日,一皆通彻。丰奇之,白澄曰:“丰十五从师,迄于白首,耳目所经,未见此比。江夏黄童,不得无双也。”澄笑曰:“蓝田生玉,何容不尔。”十六,通《杜氏春秋》,恆集门生,讨论同异。于时四方无事,国富民康,豪贵子弟,率以朋游为乐,而顺下帷读书,笃志爱古。性謇谔,淡于荣利,好饮酒,解鼓琴,每长吟永叹,吒咏虚室。世宗时,上《魏颂》,文多不载。
起家为给事中。时尚书令高肇,帝舅权重,天下人士,望尘拜伏。顺曾怀刺诣肇门,门者以其年少,答云:“在坐大有贵客”,不肯为通。顺叱之曰:“任城王兒,可是贱也!”及见,直往登床,捧手抗礼,王公先达,莫不怪慴,而顺辞吐傲然,若无所睹。肇谓众宾曰:“此兒豪气尚尔,况其父乎!”及出,肇加敬送之。澄闻之,大怒,杖之数十。后超转中书侍郎,俄迁太常少卿。以父忧去职,哭泣呕血,身自负土。时年二十五,便有白发,免丧抽去,不复更生,世人以为孝思所致。
寻除给事黄门侍郎。时领军元叉威势尤盛,凡有迁授,莫不造门谢谒。顺拜表而已,曾不诣叉。叉谓顺曰:“卿何谓聊不见我?”顺正色曰:“天子富于春秋,委政宗辅,叔父宜以至公为心,举士报国,如何卖恩,责人私谢,岂所望也!”至于朝论得失,顺常鲠言正议,曾不阿旨,由此见惮。出除平北将军、恆州刺史。顺谓叉曰:“北镇纷纭,方为国梗,桑乾旧都,根本所系,请假都督,为国捍屏。”叉心疑难,不欲授以兵官。谓顺曰:“此朝廷之事,非我所裁。”顺曰:“叔父既握国柄,杀生由己,自言天之历数应在我躬,何得复有朝廷也!”叉弥忿惮之。转为安东将军、齐州刺史。顺自负有才,不得居内,每怀郁怏,形于言色。遂纵酒欢娱,不亲政事。叉解领军,徵为给事黄门侍郎。亲友郊迎,贺其得入。顺曰:“不患不入,正恐入而复出耳。”俄兼殿中尚书,转侍中。初,中山王熙起兵讨元叉,不果而诛,及灵太后反政,方得改葬。顺侍坐西游园,因奏太后曰:“臣昨往看中山家葬,非唯宗亲哀其冤酷,行路士女,见其一家七丧,皆为潸然,莫不酸泣。”叉妻时在太后侧,顺指之曰:“陛下奈何以一妹之故,不伏元叉之罪,使天下怀冤!”太后默然不语。
就德兴反于营州,使尚书卢同往讨之,大败而返。属侍中穆绍与顺侍坐,因论同之罪。同先有近宅借绍,绍颇欲为言。顺勃然曰:“卢同终将无罪!”太后曰:“何得如侍中之言?”顺曰:“同有好宅与要势侍中,岂虑罪也?”绍惭,不敢复言。灵太后颇事妆饰,数出游幸。顺面诤曰:“《礼》,妇人夫丧,自称未亡人,首去珠玉,衣不被纟采。陛下母临天下,年垂不惑,过甚修饰,何以示后世?”灵太后惭而不出。还入宫,责顺曰:“千里相徵,岂欲众中见辱也!”顺曰:“陛下盛服炫容,不畏天下所笑,何耻臣之一言乎?”
初,城阳王徽慕顺才名,偏相结纳。而广阳王渊奸徽妻于氏,大为嫌隙。及渊自定州被徵,入为吏部尚书,兼中领军。顺为诏书,辞颇优美。徽疑顺为渊左右,由是与徐纥间顺于灵太后,出顺为护军将军。太常卿顺奉辞于西游园,徽、纥侍侧,顺指之谓灵太后曰:“此人魏之宰嚭,魏国不灭,终不死亡。”纥胁肩而出。顺遂抗声叱之曰:“尔刀笔小人,正堪为几案之吏,宁应忝兹执戟,亏我彝伦!”遂振衣而起。灵太后默而不言。时追论顺父顾托之功,增任城王彝邑二千户,又析彝邑五百户以封顺,为东阿县开国公。
顺疾徽等间之,遂为《蝇赋》曰:
余以仲秋休沐,端坐衡门,寄相琴书,托情纸翰。而苍蝇小虫,往来床几。疾其变白,聊为赋云:
遐哉大道,廓矣洪氛。肇立秋夏,爰启冬春。既含育于万性,又刍狗而不仁。随因缘以授体,齐美恶而无分。生兹秽类,靡益于人。名备群品,声损众伦。欹胫纤翼,紫首苍身。飞不能迥,声若远闻。点缁成素,变白为黑。寡爱兰芳,偏贪秽食。集桓公之尸,居平叔之侧。乱鸡鸣之响,毁皇宫之饰。习习户庭,营营榛棘。反覆往还,譬彼谗贼。肤受既通,谮润罔极。缉缉幡幡,交乱四国。于是妖姬进,邪士来,圣贤拥,忠孝摧。周昌拘于牖里,天乙囚于夏台。伯奇为之痛结,申生为之蒙灾。《鸱鸮》悲其室,《采葛》惧其怀。《小弁》陨其涕,灵均表其哀。自古明哲犹如此,何况中庸与凡才!
若夫天生地养,各有所亲:兽必依地,鸟亦凭云。或来仪以呈祉,或自扰而见文。或负图而归德,或衔书以告真。或夭胎而奉味,或残躯以献珍。或主皮而兴礼,或牢豢以供神。虽死生之异质,俱有益于国人。非如苍蝇之无用,唯构乱于蒸民。
遂属疾在家,杜绝庆吊。后除吏部尚书,兼右仆射。及上省,登阶向榻,见榻甚故,问都令史徐仵起。仵起曰:“此榻曾经先王坐。”顺即哽塞,涕泗交流,久而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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