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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秘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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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作霖道:“对呀!穷就真没法儿活啊!”
孙大娘摇摇头:“哎呀!这过路钱咋整呢。”
张作霖正琢磨这件事时,街上传来人马走动声。张、孙两人爬窗张望。
只见这会儿大街上出现了20多个土匪——10来个骑马的,其余步行,多数执火铳和大刀,有个土匪肩挎毛瑟步枪,骑枣红马。这是张作霖第一次看到毛瑟步枪,注目了好一会儿,转过头,问孙大娘:“这个是海沙子?”
孙大娘道:“是他,说是可邪乎啦!枪打得准,一枪能打下天上3只鸟。”
张作霖和孙大娘两人说话的这会儿,高坎镇街上“聚发合”当铺门前拴着土匪的10来匹马,20几个土匪在门前有的端枪巡视,有的坐地休息。
当铺客厅里海沙子正和当地两大财主于二和于六谈判过路钱。当铺账房先生拿账本陪着。
于二道:“大当家的上回来高坎,是在正月十六吧?啊?六弟?是吧?正月十六,今个是五月初三,3个多月,日子不长,挺快啊?”
于六看着海沙子的脸色不见阴阳,嚅嚅道:“是有点快了。”
海沙子捧起茶杯,呵呵大笑,道:“河东这地界,是我海沙子的,咋的?我到哪疙瘩还叫你给我定日子啊?”
于二道:“这么唠嗑就唠散了。这高坎镇只要我于二在,你老啥时来都中。只是这天数少点,这过路钱……”
海沙子放下手中茶杯:“还是老规矩,天数少,可我弟兄多了,钱少了分不过来非闹事不可!”
于二咬了咬牙:“那……六弟,就照老规矩?”
于六作难道:“我那家当铺,叫你挤兑黄了,我现在是一家买卖也没了。我得少摊点了。”
于二道:“可这高坎镇顶数你的地多啊,这常言说得好哇,当官的钱一溜烟,买卖钱怕算盘,这庄稼钱是万万年,你挣钱是最坐实了。”
于六道:“再坐实一年只长一茬庄稼,常言也说,好汉不挣有数的钱,我没法跟二哥你比。”
海沙子不耐烦了,拍了一下桌子,道:“可你于六爷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岁数比你闺女还小吧?老夫少妻,你可得看住了!别叫我那帮弟兄给拐跑了!哈……我说于二爷,麻溜点儿中不?等天黑了;我这帮弟兄要闹出事来;我可管不了。”
于二连声道:“这就办,这就办。”他叫过账房先生,低头吩咐:“叫更官上街敲锣,通告全镇,天黑前要把钱交齐了。” 孙大娘翻箱倒柜,哭丧着脸到处找钱,耳边听到街上传来锣声和更官的喊声,脸色发白。
更官清着嗓子喊道:“各家都到当铺交过路钱了!交钱免祸啊!别等天黑了!”喊完一句,便重重地敲一下锣。 孙大娘咬了咬牙,从衣箱里头提出一件棉衣,只是到底舍不得,提在眼前放不下。张作霖道:“大娘,你老把棉袄交了,天冷了穿啥?”
孙大娘道:“过哪河脱哪鞋了。我儿子出外干活去了。他是石匠,挣回钱了再做,挣不着钱再说。这棉袄还没上过身哪,说不定还当不了一吊钱哪,一到这时候,老于家当铺就压价。”
张作霖趁孙大娘包棉袄时,拿起饭桌上一个用锔子锔过的饭碗,使劲摔在地上。
张作霖道:“哎呀!我想把桌子拣了,把碗给打了,这咋整?”说着这话,一边忙蹲下拣了一把小碎碗碴子,塞在大衣里头。
孙大娘道:“那是个破碗,你拣那破碗碴子干啥?我得赶紧去,别把红胡子招家来,你在炕上倒一会儿,今个不想走就住下。”
张作霖道:“我跟你老去看看热闹。”
孙大娘脸上露出慈爱的目光,点了点头:“看看中,可别瞎嘞嘞啊。”
高坎镇“聚发合”当铺门前交钱的人已排成队,账房先生拿名册记录。百姓们有交银钱首饰的,也有拿衣物的,还有拿锡蜡台、铜盆、鸡、猪……
海沙子和于二、于六站在门前观看。
海沙子道:“于二爷,你瞧瞧,我给你带来的生意多兴旺啊!”
于二道:“这场面再大,我也赚不着,顶多少搭点。”
于六侧目,鼻尖轻轻地“哼”了一声。
孙大娘排上队,张作霖跟在她后头。突然,张作霖走到海沙子的坐骑枣红马前,围着马转圈看。
土匪二当家的端枪过来朝张作霖喊道:“你干啥?躲远点!再不走我崩了你!”
张作霖赔着笑脸,道:“你老别发火,我只是看看,这马真是太好了!少见哪!”
二当家道:“少见也不叫你看,躲远点!滚!”
张作霖连声答应:“中,中,我走。”转身却故意大声说,“好马呀!真是太可惜了啦!”
二当家阴沉着脸,喝道:“你站住!你说啥?”
张作霖打自己的脸,赔罪不已:“我啥也没说,我走,我走……”
二当家道:“没说?啥叫可惜了啦?啊?不叫你看,你咒我的马是不?你是欠揍哇!过来两人,给我狠揍他!”
二当家一挥手,过来两土匪揪住了张作霖衣领,正欲开打,海沙子、于二、于六闻声赶来。海沙子瞪了二当家一眼,道:“咋的啦?啥事?”
二当家道:“这小子老在枣红马这疙瘩踅摸,我撵他走,他不走,还说三七疙瘩话给我听,我不揍他还留着他?!”
海沙子转头看了张作霖一眼,见这后生长相挺精神,脸上虽然赔着笑,却并不真的惧怕。心下暗暗称奇,倒是一个好小子,口上只问:“他说啥疙瘩话了?”
二当家道:“他说枣红马真是少见的好马,就是可惜了啦,他这明明是在咒枣红马要死嘛。”说完,见海沙子阴着脸面,忙立刻打自己嘴巴:“呸!我这臭嘴。”
海沙子转头问于二,道:“这小子干啥的?”
于二道:“不认得,转问于六,你认得不?”
于六道:“我不认得,像是外地来的。”
海沙子用马鞭指着张作霖,道:“臭小子,你是哪来的?上这疙瘩干啥来了?说!”
张作霖道:“我是上营口,路过这疙瘩来看看我干娘。”
于二问:“谁是你干娘?”
张作霖道:“就街前面老孙太太,我跟他儿子孙石匠是拜把兄弟。”
海沙子问于二,道:“有这家人吗?”
于六忙道:“有,我认得孙石匠,给我干过活。”
海沙子上下打量张作霖,面带疑色,道:“看啥干娘?我看你是官府的探子!你看干娘踅摸我的马干啥?说!” 张作霖倒退一步,走到海沙子的马旁,说:“当家的,你要这么的,那我可得说清楚了。我是河西兽医李先生的徒弟,上营口买药去。俗话说学啥悟啥,干啥吆喝啥,好喝酒的不进茶坊,干治马相马这行的人见着这么好的枣红马,就稀罕,就由不得多看几眼,就这么着。啥探子啊?我连官府大门朝哪开都找不着。”
海沙子“咦”的一声,感兴趣地问:“你是兽医?” 张作霖道:“啊,我姓张,是河西李先生的徒弟,不信你打听啊。”
于六点了点头:“河西李先生那是有名的兽医,倒是听过这个人。”
海沙子瞪了瞪于六,“哼”的一声,于六忙转过头,海沙子对张作霖道:“你是有名的兽医的徒弟,这么说你看出我这马要死了?”
张作霖“嘿嘿”一声,道:“我可没这么说。”
海沙子道:“那你说这马可惜了是啥意思?说?”
张作霖道:“算我说错了话,就算我看走眼了行不?可这话我已经说出去了,也收不回来了,要杀要剐就任凭你了。”
一旁的二当家耐不住了,道:“呀呵,熊样!你还叫上号了!我崩了你咋的!”
海沙子推开二当家的,看了张作霖好一会儿。这不明意义的一瞅,令众人都感到空气凝固了。半晌,海沙子点点头:“行,你是条光棍!我就乐意跟你这样的人交朋友。今个咱们都是走到这疙瘩碰上的,也算是有缘啊!你是兽医,那就给我这马看看病,你说中不?”
于六偷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过头,道:“小兄弟,大当家的都这么说了,你就别拿着捏着了。你要瞧出这马有病,能把这马救治了,大当家的亏不了你。”
张作霖道:“要是信得着我,我得摸摸这马的肚子。”
二当家道:“不行,这马不让生人靠前。”
张作霖道:“那就没招了,给人瞧病也得号号脉吧。”
海沙子对二当家道:“你牵缰绳我抱脖子——摸吧。”
张作霖在马周围,转来转去,趁着众人目光看不到的地方,从大衣里头攥出一把刚才在孙大娘家打烂的碗碴子,在低身摸马肚子的时候,把破碗碴子塞进马肚带里。
张作霖又回到众人前,咳嗽一声,道:“我看这马是料喂得太多,草吃得太少。”
二当家道:“废话!你知道这叫啥马?这叫钻天燕!是我大哥的宝贝!不多喂好料,还尽喂草哇?”
海沙子拦住二当家的话头,道:“住嘴!听你白乎呀?”
二当家讪讪地退到一旁,看得出他已迁怒于张作霖,目露凶光地看着张作霖。
张作霖声音有些发飘,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他徐徐地说:“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要命,人参是好玩意儿,你吃二斤立马鼻口穿血。马是吃草的物,料得搭配好了喂。长年累月多喂料,这马就容易得一种病。”
海沙子道:“啥病?”
张作霖看见海沙子脸色和缓,心中也稳当了:“结症。富贵病来着,就是草吃的少了,肠子里头油挂得太多,屎尿走动不畅,肠子就好结瘤子。马跑着跑着,肠子一下就断了,这马倒地就死了。”
二当家“咦”的一声,露出不信的神情,道:“啊?这么邪乎?可这枣红马就膘肥点,跑得可是好好的呀。”
海沙子道:“是啊,你这么摸一摸,就说我这马得了结症,这话咋能叫人信?”
张作霖喊了声“找啊”又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这病一天得这么一点儿,谁也不觉,等攒到时候了,想治,黄花菜都凉了,我看这马肚子痛得没法骑了。”
二当家“呸”地一声,脸上却是将信将疑的表情:“尽瞎白乎!大当家的骑这马从小高力房一气儿跑到这疙瘩,100多里地。咋不能骑?”
张作霖一拍大腿:“跑了100多里地?跑完了就拴在这疙瘩?!也没好好遛遛?我说呢!这马可不能骑了。” 海沙子一把拉过马缰绳:“我这就骑给你看!要是真不能骑了,我就服你。要是能骑能跑,你今天可走不了啦。”
海沙子脚刚踩马蹬,由于碗碴子扎马的肚皮,痛得马竖起前腿,将海沙子摔在地上。海沙子不服气,又两次想上马可都没上去。 张作霖忙凑上前,要伸手拉起海沙子,到底不敢,只说:“再骑就要了这马的命了!”
海沙子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道:“张先生,这马还有救吗?”
张作霖道:“这马真是命大,赶巧碰上我了,这有药铺吗?”
于二连忙插话:“斜对门就是我的药铺,我带你抓药去。”
张作霖走了几步,又回头关照了一句:“别叫这马走动啊!”
张作霖与于二奔向药铺,排队交钱的孙大娘由于站得较远,听不见张作霖这边说什么,只见张作霖等走进药铺。
张作霖在药铺里,他拽开好几个药抽屉,装出费劲找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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