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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枪老太婆-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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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一昂头,很气盛地说:“是苏队长,苏同久叫我们干的。不信你去问他。”
范永安说:“你以为我怕去问他?告诉你们,一个个都要给我说清楚。简直是混帐!”
范永安就和我们一起,回三块石寨上去。
三块石是约定我们几个支队汇合整军的地方,现在各部都已经陆续来了一些队伍,驻在寨子里。周辉同、李仲生、唐俊清、金积成也都在上面,人员有些杂,时不时有些小摩擦。这里原来的主人,是二支队姚生荣的部下徐月路的队伍。这徐月路也和苏同久一样,是才改编过来的,野性很大,而且原来就和苏同久勾勾搭搭;现在苏同久坐在他的寨子里指挥这件事情,而且玉璧、老刘政委和刁大哥他们几位领导都到一个叫牛角井的地方开会去了。如果闹起来,事情恐怕会弄得很复杂。
我把范永安拉到一边,给他谈了自己的看法,他想了想,说:“这样吧,大姐,你先在下面的哨卡上等着我们,免得他们又说是你支使自己的人在闹事;我带着夏林他们上去,找苏同久问清楚。”
哨卡里的人进进出出,我一个人坐在火盆边烤火,一边考虑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妙。鸡叫的时候,一个家伙进来,在我旁边坐下,摸出枪来摆弄,我看了他一眼,说:“你仔细点,把枪尖子甩过去,谨防走火。”他一瞪眼睛,气鼓气胀地说:“这样就把你打倒了?我就不肯信!”说着就对着我把枪口抬起来。我见事情不对,闪过身子,伸出手顺势将他的枪口往下一按,砰地一声枪响了,子弹刚好打在他的脚上,他抱住脚,唉哟连天地叫起来。
外面立即扑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周辉同,一见我忙问:“大姐,是咋回事?”
我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说:“你问他吧,我差点成了他的枪下鬼呢。”
周辉同一把抓住那家伙的领口,咬牙切齿地说:“你想干什么?”
那人先支支吾吾说是走火。周辉同圆瞪着双眼“唔”了一声,那人怕了,忙说:“是苏同久苏队长,叫我装着枪走火来打……打死她的。”
这下子,把周辉同气惨了,一挥手,几个弟兄就七手八脚半拖半抬地架着那个家伙朝寨上走,我跟在后面直是说:“辉同,你别这样,有话说得清楚的,别把风气扯大了。”
周辉同哪里肯听我的,一路不住嘴地骂着,到徐月路的房前,后面已经跟了七嘴八舌的一大群人。周辉同把那家伙往地上一摔,说:“徐队长,如今领导同志们都不在,我们都是客位,你是主人,现在人证物证都齐,这家伙要打死大姐,你说咋个办!”
徐月路摸着下巴,不开腔。苏连清挤了进来,一见那家伙脚上的伤口就说:“周辉同,你们莫要仗着人多,血口喷人,明明是我们这位弟兄脚上受伤了,你却说他要打死陈玉屏,有什么证据?恐怕是陈玉屏要想打死他吧?啊?”地上那家伙一听,连忙改了口,说:“就是就是,是陈玉屏来抢我的枪,想要打死我!”
周辉同一听,气得飞起一脚朝那枪伤踢去,只听得哎哟一声,那家伙就疼得背过气去。这一下,苏连清带着手下的人扑过来,两边都哗哗地拉着枪栓,眼看要酿成大乱。突然,徐月路大吼一声:“把枪都给我放下!既然承认我现在是这里的主人,就得听我的!来人,先委屈各位一下,把两边闹事的人都给我押起来。王胖娃儿!你跑一趟,到牛角井去把开会的领导同志都请回来,解决问题!”
那个叫王胖娃儿的站出来,答应一声,转身正要走,却被迎面过来的范永安挡住了。他看了我一眼,又对徐月路说:“王胖娃儿,他走得出去吗?现在四面的口子都扎紧了,说的不许任何人通过。还是我去吧,比起他来,我的面子还是要大些。”说完也不管徐月路同意不同意,转身就走了。徐月路看看范永安,又看看苏连清,无可奈何的样子,接着又转过身来,阴阳怪气地对我说:“廖大嫂,委屈你了,你就住我楼上的房子吧,让李仲生陪着你,放心了吧?你们都走开!该做什么做什么,莫在这里生事!”
我脚跟脚地跟着徐月路进了屋,说:“徐队长,你处理事情要明辨是非,这样各打五十大板,放过了坏人你要负责的!”徐月路往床上一躺,烧了口大烟才说:“你们都说自己有理,动辄就要动炮火,叫我咋个明辨是非?昨晚上闹了一起,今天又来闹,闹得我瞌睡都没有睡好。”
我一听他说昨晚上闹了一起,就追着他问:“夏林他们呢?你也关起了?”
他把嘴一努说:“都关起的,在隔壁屋里。”
我一顿脚说:“你咋能这样乱整!”
他坐起来,大声说:“怎么叫乱整?你叫我咋个整?范永安不是去请领导同志回来解决吗?等你们廖大哥回来,你还怕说不清楚?你们夫唱妻和,到时候莫把我也扯进去啊。”我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停了停才问:“那么苏同久呢?你也关起了?”
他说:“当然,我徐某人做事向来公平。呶,你看都看得到,对面楼上。”
我还想说什么,李仲生拦住我说:“大嫂,莫说了,事情总有个具结的,你还是到楼上歇一会吧。”
我转身跟李仲生上了楼,一进屋就指着他说:“你跟我说实话!人都被关起了,为什么没有你,也没有范永安?你们两个搞的啥名堂?”
李仲生关上门,悄悄对我说:“大姐,你不知道,事情变得很复杂,我们的人全都被徐月路软禁起来了。我得装成个‘识时务者’,否则我们一个都动不了。现在他们把各路卡子都扎紧了,只准进不准出,可能有名堂,幸好老范出去了,给大哥老刘政委报个信,也好有个准备。你先睡一会儿,我还要下去打听一下情况,我喊朱老幺来守着你。”
我睡了一觉起来,天都要擦黑了,四周清清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我站在窗口往下看,徐月路拿了两条纸烟,往对面苏同久的楼上走。我立即悄悄下楼,跟在他后面,看他进了苏同久的房间,反手掩上门。我从门缝看去,看见徐月路把纸烟递给苏同久,然后说:“事情都准备妥当了。”苏同久说:“好。一不做,二不休,要整就整干净,把几个头头一锅端了!”
徐月路笑了两声:“苏大哥,你放心,今晚上我们就要下手。已经派了人,在路上去拦截了,这阵恐怕都动手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立刻把鞋子脱了,提在手中,轻轻地跑下楼,恰恰碰着李仲生和朱老幺慌慌张张地跑来。我连忙把他们喊到楼上,把刚才看到的情况跟他们说了。李仲生说:“我也是来告诉你的,领导同志这阵都还没来,是不是老范没把情况估计够,在半路上中了他们的埋伏?大姐,现在情况很严重,徐月路和苏同久他们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今晚上要请你开会,准备打死你,或者把你送到岳池城里去。大姐,你不能去,实在不行,你就走中间,我们保护你,有什么情况,你一听我喊‘趴下’,就跟我一道往地下滚起跑,冲出去。”
仲生说着,就把他的两支枪抽出一支来,交给我。我听了这个消息,愣住了,好一阵才问:“夏林、辉同他们晓不晓得这个情况?”
仲生摇摇头。
我说:“要赶快通知他们,一起作个准备,最好再找几支枪。”
仲生很为难,说:“不容易了,我们现在一动,就会引起他们的疑心,更不好办。”
我听了,把枪拿在手里掂了掂,又还给李仲生,说:“这枪,就给夏林他们吧,现在多一支枪就多几分希望。你们尽量设法,多跑出去一个人,革命就多了一份力量,不要管我了,就算我给你们作了掩护。”
我们三个人,心里都难过,哽哽咽咽的,好一阵说不出话来。好半天,仲生才说:“大姐,你不要说这些,有我和朱老幺在,就有你。”
大约二更时分,徐月路果真就来了,见我就说:“廖大嫂,总队部请你去开会。”
我说:“领导们都没来,开什么会,我不去。”
他见我不走,手一招,一下就涌进来八九个人,拉的拉推的推,就把我推了出去。李仲生用枪筒戳了我一下,我说:“走就走,徐月路你走前头。”
徐月路说:“不行,你走前面。”
李仲生站在我的后面,对徐月路说:“怕什么,她跑不脱的,我和朱老幺在后面。”
我跟在徐月路后面,只恨自己手中没有一支枪。十来年枪林弹雨都过来了,连杨森的杀场都陪过了,没想到今天却栽在这两个叛徒手里……又想到我死了不打紧,玉璧和刁大哥他们,可不能出事啊,否则我们十年来千辛万苦创立起来的事业,可真的要付诸东流了。
我们刚走出两道门,就听见外边院坝里“噼噼啪啪”响起了跑步声,一下子火把、电筒把全院子照得通红,跑来的人一个个都气势汹汹的,院子里马上一片混乱。我和李仲生、朱老幺闪进门角里,心里非常紧张,不知是谁的队伍,也不知道马上就会打成什么样子。李仲生连忙递一支枪给我,准备杀一条血路出去。
这时,只听见进来的人不断地喊:“全部押起!全部押起!”“三姐呢?你们把她押在哪里了?”
我一听这个叫“三姐”的声音,立即从门角里站出来,大喊了一声:“亮佐!”
院子里一个人答应着,拨开众人跑了过来,我一看真是陈亮佐!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气吁吁地说:“三姐,你没什么吧?老范被他们截在路上,差点丢了命!我和大哥接到信,跑步赶来的。妈的这些混蛋!”
仲生说:“还没什么呢,你们要是迟来一步,大姐和我们说不定就被他们黑串了。这不,都押出来了。”亮佐一瞪眼睛,说:“真的吗?”
我说:“别罗嗦了,快去救夏林和辉同他们,都押在那边房子里。”
亮佐听了,连忙一挥手,带了几个人跑过去,一脚踢开房门,把夏林他们几个放出来。夏林一见我,拉住我的手叫了声大姐,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陈亮佐过来安慰我们说:“三姐,老夏,谁敢动你们一根汗毛,我们就要他的命。妈的,王八蛋!想不到我们内部还有这么多叛徒。押起来!全部押起来!到下面的坝子里,开大会……”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会场设在寨外的一个大草坪上,前面摆了一张桌子,弟兄们有的站着,有的坐在石头上,右边是跟他们一起闹事的人,左边是夏林、李仲生、周辉同带着我们的人,气氛很有些紧张。
会还没有开始,徐月路就挨挨擦擦地挤到我身边说:“大姐,你要留情啊!凡事请多包涵,老弟是晓得感激的。”我横了他一眼,没理他。
会议由刁仁义主持,他头上拴了一根白布帕子,身穿一件蓝布滚衫,往大方桌后面一站,闹嚷嚷的草坪上,顿时清风雅静的。他说:“我们闹革命是为了打倒土豪劣绅、军阀反动派,为穷人翻身,现在我们队伍内竟发生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来了,这成什么话!今天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严肃惩办祸首,不然还成个什么革命队伍?”接着刁仁义就请我谈一谈事情的原委。
我站了起来,说:“这次组织上给我这个支队长的任务,对我来说是力不胜任的。但作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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