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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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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脚步声响起,是郭惠来了,她问:“云奇,是你找我吗?”
  云奇说:“不是我。”
  叶碖站起来,说:“郭小姐,我是蓝将军的信使,我从庐州前线来。”
  郭惠显得很慌张,气急败坏地说:“谁告诉你到这里来找我的?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她心里连蓝玉也骂了。
  叶碖张口结舌答不上,云奇说:“不怪他,是表弟叫我领他来的。”
  郭惠更显得恐惧了:“你表弟知道这事?”
  云奇说:“是啊,还知道他替蓝将军送信。”
  郭惠呆了半天才问叶碖:“信呢?”
  叶碖恭恭敬敬双手奉上。
  她把信按在心口上不敢看,却问:“他看了吗?啊,朱元璋,他看了吗?”
  叶碖连忙回答:“平章大人没有看。”
  这又是个意外。郭惠问:“他没看?也没问你什么?”
  叶碖摇摇头:“他问的都是庐州战事,再说,我这次主要是来送军情要件的,给你捎信是顺便。”这是朱元璋授意这么应对的。
  郭惠有点六神无主,抽出信来看了几行,心跳耳热起来,不敢卒读,又装了回去,走到门外又踅回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庐州?
  叶碖说明天早上。
  郭惠又问他住在哪儿?
  叶碖回答住在玄武湖驿馆。
  郭惠说:“我晚上去找你。”想想又改变了主意:“算了,你走你的吧。”
  望着她的背影,叶碖摇了摇头。
  朱元璋进来,见叶碖正要走,朱元璋说:“我已委任你为总管了,你去胡惟庸那里取印鉴。”
  叶碖张大了嘴巴,顿时汗都流下来了。
  朱元璋问:“怎么了?嫌官小?”
  叶碖所以心里害怕,是这太离谱了,一下子官至六品,他……蓝将军会怎么想?
  朱元璋早料到了,他叫叶碖放心当他的六品官,升迁的理由他已在公文里写了——叶碖出了个很好的破敌良策,自然破格提拔。
  叶碖依然是诚惶诚恐的样子。
  二大战在即,鄱阳湖上战云密布,首当其冲的洪都守将朱文正不敢掉以轻心,加固城墙,操练攻防,又连夜召集将领布置御敌。他说:“陈友谅这次是起倾国之兵杀来,来者不善。我们能不能守住洪都,仰仗各位了。”他有意看了邓愈一眼。
  邓愈说:“都督分城而守的办法很好。末将力保抚州门万无一失,上一回丢了洪都,本该处死,这次敢不尽力!”
  朱文正令薛显将军守章江门、新城门;牛海龙将军守琉璃门;李继先守瞻台门;赵德胜将军守宫步门;程国胜守士步门;他自己率两千兵居中防守,并严令诸将各司其职。
  邓愈认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建议先派探马出去探明敌军实力和使用何种武器,才好防备。
  朱文正正要说此事。他已派出三拨探马,全都查明了。陈友谅大舰百余艘,攻城士兵每人有一面簸箕大小的竹盾,很难对付。
  邓愈早已想好对策,就用火铳破它,竹盾容易打着起火。
  众将都认为邓愈的办法可取。
  陈友谅攻城开始后,攻势猛烈,城中四处告急,朱文正意识到敌情远比他估计的要严重得多,他几乎整天奔跑在前方,很少坐在衙门里。
  水关那里敌人得手了,朱文正亲自来到水关,城外喊杀声震天,敌军用火铳开路,一路破木栅攻入,这里是牛海龙防守地。
  牛海龙亲领士兵手持长槊从栅内刺敌,对方夺槊,双方战斗激烈。
  朱文正下令:马上告诉铁匠营,锻造铁戈铁钩破敌。
  牛海龙立刻命人去找铁匠,朱文正与牛海龙刚钻到水关栅栏口去鼓舞士气,没等说上几句话,有人来报:“朱都督,不好了!”新城门、琉璃门方面都打得很苦,总管李继先,万户程国胜,还有百户徐明都战死了,赵德胜的宫步门也吃紧了。
  朱文正只得叫人备马,再去宫步门。
  朱文正赶到宫步门时,已有少数敌军攀上了城头,赵德胜领兵与其厮杀,将很多敌人砍杀,尸体扔下城去。
  赵德胜站在城头,向城外一看,陈友谅的华盖下,竟并肩坐着美人达兰,二人谈笑风生。赵德胜弯弓搭箭要射,却被华盖旁的张定边抢了先,他向赵德胜射出一箭,正中赵德胜左胸,他血流如注倒在城垣。千户张子明扑上去救他。
  恰此时朱文正上城来,下令:“放箭!”
  士兵们一阵乱箭射出,陈友谅的华盖不得不退。
  朱文正去看中箭的赵德胜,已气绝身亡。
  朱文正站起来,看见敌人又排山倒海地上来开始攻城。
  张子明说:“都督,现在与外面音信不通,万一守不住怎么办?应当及时派人去金陵求援军。”
  此前朱文正已连续派出三个信使,两个被杀死,一个被活捉,下落不明,很难出去。
  张子明毛遂自荐,请任信使。他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但朱文正对他并不太熟。
  朱文正担心地说:“出得去吗?”
  张子明决定化装成渔民,趁夜从水关出去,如果能混过石头口,就行了。
  朱文正说:“好吧,千万当心,全城的安危系于你一身了。”
  张子明借着硝烟的掩护,成功地撑着渔舟出了水关。张子明一身渔民打扮,为了装得像,他还备了一张旋网,边走边向水中撒网。
  这一网还真网上几条大鱼。
  岸上的陈友谅兵叫他:“过来,你是不是城里出来的奸细?”
  张子明说:“水道都封死了,城里一只木盆也放不出来吧?我是城外打鱼的。”他把刚从网里摘下来的鱼甩到岸上,说:“拿去尝尝鲜!”
  几个兵七手八脚忙着在草地上抓鱼。
  张子明趁机点了一篙,小船顺入激流,他回首洪都,城上城下硝烟滚滚,喊杀声不绝。
  朱元璋亲自将马秀英写的条幅挂到了书房正面墙上,云奇问他是哪个书法家写的?
  朱元璋说:“马秀英。”恰好马秀英来了,她问:“说我什么呢?”
  云奇笑了:“说夫人这字呢。我真没想到,马小姐后来嫁了主公,想起你到皇觉寺还愿,被贼人抢上山,他只身上桃花山营救,好像是昨天的事。”
  “可不是,”朱元璋说,“没有她给你十锭银子,我也练不了几百兵勇啊。”
  马秀英说:“这几天郭惠、宁莲都问我,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表哥。我说一表三千里呀,表哥多得很。其实明说,不是更显得有情有义吗?”
  朱元璋说了句:“不要提皇觉寺的事。”一脸的不快,低下头去写他的纸条,马秀英知趣地走了。
  朱元璋写过的纸条,就由云奇用浆糊贴到屏风上去,那里已有十多张了。
  他又写了几张,沉思了一会儿,提笔又写一张字条,是“召蓝玉面见”五个字,字很大。
  云奇赶紧把这张纸条粘在最显眼处。
  一个影子在窗下一闪。朱元璋看见是郭惠,他故意装看不见,装作看书,却从书页上头不时地向外溜几眼。他灵机一动,又把方才写的召见蓝玉的纸条扯下来,在后面又加了两个字:关?杀?
  郭惠再次出现,为引起朱元璋注意,还轻轻咳嗽了一声。朱元璋视而不见,头也不抬。
  郭惠忍不住了,从窗口探进头来,说:“我姐没在这儿吗?”
  朱元璋说:“来过,走了。”
  “又看书啊?”郭惠趴在窗台上说,“你真成了书虫了。那天晾书,真的看见了很多蛀书的小虫。”
  朱元璋说当书虫也不易,要把学问吃到肚子里去容易,像春蚕那样吐出丝来,这就不容易了。
  郭惠望着那些粘在屏风上的字条说:“你这人做官真怪,天天写纸条,书里记载过你这样的人吗?”
  朱元璋说:“没有。如果宋濂把我粘纸条办公的事写进史书,那后人不就知道了吗?”
  郭惠嘻嘻地笑着说:“我若是太史令啊,专门记你的坏事。”
  “我有坏事吗?”朱元璋说,“你今儿个兴致这么好?你见我总是躲着,今天是怎么了?来,进来坐会儿。”
  郭惠说:“你不是连姐姐都轻易不让进来吗?”
  “什么事都有特例,你例外。”朱元璋说。
  郭惠便风摆杨柳般进到他的书房。
  朱元璋问郭惠是不是找他有事?
  “没有啊。”她在书橱旁浏览着,一会翻翻这本,一会翻翻那本,根本没心思看。
  朱元璋又去看书,但也看不下去,始终从书页上偷看她。真是女大十八变,他发觉郭惠越来越漂亮迷人了。郭惠发觉了,说:“你看人就正经看,从书本上头偷看,什么意思?”
  朱元璋说:“你好难缠啊。”
  “我怎么难缠了?心里没有鬼,怕人家难缠?”她说:“这几天,我就等着你审我呢,什么时候升堂啊?”
  朱元璋说:“这可是没影儿的事了。在咱们家,上上下下谁敢惹你?更谈不上审你了。”
  “你别装傻!”她说,“你做的事你知道。”
  朱元璋说:“我做什么事了?”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她痛快淋漓地奚落朱元璋说,“你心肠不错呀,办了好事,送了人情还装着没那么回事,你安的是什么心?”
  朱元璋猛然发现云奇还不识时务地坐在那儿听呢,便向他怒冲冲地“哼”了一声,云奇赶紧走了出去。
  朱元璋说:“我送人情也送出不是来了?人家派人来见你,我把信使带到家里,这么做可以了呀。”
  郭惠索性挑明了:“我不明白,我和蓝玉的事,你为什么从中作梗?”
  “这真是天地良心。”朱元璋说,“我向着蓝玉还是向着你?你说?”
  “我不知道。”郭惠说。
  朱元璋突如其来地说:“你若肯给蓝玉当妾,我就禀明你娘,成全你。”
  朱元璋有意要刺激她一下。他不相信郭惠会心甘情愿给人做妾,至于蓝玉有没有妻室,朱元璋不相信郭惠能查得清。
  “什么?做妾?”郭惠说,“你胡说什么!蓝玉从未成亲,说什么妾不妾的!”
  朱元璋说:“你在闺门里知道什么!几句甜言蜜语就不知东南西北了。我也刚知道,蓝玉早已成亲,妻子在乡下,孩子都好几岁了!我能让你给他当小妾吗?”
  她说:“不可能,他若有这事,他不会不告诉我。”
  朱元璋说:“好啊,他敢骗你?骗到我家里来了?好,这事我来办!只要我查实他确已有了妻子,我就严办他,先罢了他的官,然后下到大牢里!”
  郭惠呆住了,莫非他真的成过亲?她半晌说:“你不能那么做。”
  朱元璋说:“那除非你告诉我,你们没有什么关系。”
  郭惠气馁了:“你千万别处置他,我和他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那就又当别论了。”朱元璋敲山震虎地说,“只要他再来纠缠你,我一定严办他。”
  郭惠一筹莫展,斗不过朱元璋。她正要出去,不经意地看见了朱元璋新粘上的字条:“召蓝玉面见,关?杀?”她吓得一抖,一把扯下纸条,问,“这是什么意思?”
  “方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朱元璋说,“只要他敢打你的主意,非关即杀。”
  郭惠哭着说:“求你了,姐夫……”
  朱元璋走近她,伸手去替她拭泪,她没有躲,朱元璋伸手揽她的腰,她躲开,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朱元璋总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是一件心爱的宝物,一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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