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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冈风云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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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浩压低声音:“这事先不要着急,看看发展再说。”
他们四个人悄悄散了9月20日,一千五百多人的起义队伍有次序地走出学校大门向市外开拔。队伍中有不少伤病员,他们相互搀扶,有的拄着拐杖,重伤号则用简易担架抬着。
毛泽东一身出征的打扮,背后仍背着一个大斗笠,所不同的是他手中多了个木杖。他和卢德铭、何长工立在一边,像是在检阅这支部队。他三人不时同队伍中的伍中豪、罗荣桓、宛希先等招手致意。接着卢德铭和何长工向毛泽东告别后,匆匆向开拔的队伍前头走去。毛泽东仍立在原处,注视着从他面前走过的每一个战士。毛泽东见战士们一个个闷闷不乐,心中就像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部队离开文家市,沿着高低起伏的蜿蜒山道,毫无生气地行进。刚走出文家市不多远,卢德铭气喘吁吁地大步走来报告:“毛委员,据前卫侦察,萍乡有敌人重兵把守。”
毛泽东听后微微一愣,继而果断地说:“避开萍乡之敌,绕到芦溪,直插莲花。”
芦溪在萍乡东。部队经过一天的急行军,傍晚才赶到芦溪宿营。
芦溪笼罩在茫茫的暮色里。村镇很静,甚至可以说是静得又多了一份神秘感。就在这个神秘的芦溪,早已过了子夜,毛泽东仍立院落里,一边抽着纸烟凝思,一边不停地徘徊。可以看得出,他对这次军事行动,既充满了信心又时时不无担心。他知道前途险恶。这一天是农历8月28日,半个月亮迟迟的从云中钻出。
卢德铭从外进来,见毛泽东伫立在那里沉思,没敢打扰他,就无声的立在一旁。过一会,毛泽东转过身无意间看到卢德铭,来不及寒暄,开口就问:“侦察的人回来了吗?”
“侦察的人刚回来报告,从芦溪到莲花一线,没有敌人把守,仅有少部分民团。”
毛泽东听后思索片刻告诉他:“部队在拂晓出发前再向纵深侦察。夜宿杨村。”
拂晓,没有集合的军号声,各连连长一个个把战士叫起来,无声无息地出了芦溪。部队行不多久,山中起了薄雾,而且愈来愈浓。
在一个丫字形的三岔路口,卢德铭带领前卫一团停下观察后,向着东南方向的山道继续前进。一会,毛泽东也同机枪连一起,来到三岔口,走向东南方向的山道。旷野里变得十分迷茫,行进的队伍也在雾中时隐时现。
苏先骏带领后卫三团也来到了三岔路口,他毫不犹豫地带领队伍走上了通往西南方向的岔路。按理应该在岔路口设上行军方向的标记,为后续部队指明方向。当时考虑到行动上的保密,而没有这样做。这样又出现了一个疏忽,不设标记也没有留人在此等候为后续部队指明行军方向。谨慎中出错,造成了不应有的损失。
突然间,从西南方向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
卢德铭一下子愣住了。行进的队伍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队伍中的毛泽东也微微一怔,辨别、分析西南方向传来的枪声。
卢德铭从队伍前面赶过来向毛泽东报告:“响枪的方向,是萍乡方向。”
毛泽东耳闻枪声,思考着问道:“此处离萍乡有多远?”
“在20公里以上。”
正说间从后面跑来一个战士,喘着粗气报告:“三团走岔了道,在前面不远遭遇到了白军和民团的伏击。”
这时一营党代表宛希先赶了过来。情况紧急,卢德铭果断地命令:“我带一个连前去解救三团,一营到前面的谷口准备接应。”说话间卢德铭和宛希先各自带领部队直插萍乡方向。
张子清因患疟疾,身体不适。他也拖着病体从前面赶来。
毛泽东对他说:“情况有变,命令部队就地待命,作好战斗准备。”
张子清转身大声命令道:“原地待命,作好战斗准备!”
部队随着一声命令,各自选择地形,就地隐蔽。刀出鞘,弹上堂。有的战士心有余悸,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想着心思。
陈浩翘首望着枪声方向,徐庶、韩庄剑心神不定地走来。
韩庄剑不安地问:“出了什么情况?”
陈浩无声地摇摇头。
韩庄剑不满地说:“革命、革命,钻山沟当山大王,算什么革命?”
陈浩左右看看,瞪了他一眼:“你少说两句罢。”
一阵激烈的枪声随风飘来,毛泽东临危不惧地伫立原地,仔细地听着枪声。
张子清上来要毛泽东隐蔽:“毛委员,请您到安全的地方去。
毛泽东并不理会他的劝告,毅然岿然不动。
张子清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毛委员”
毛泽东这才转向他:“队伍的成分比较复杂,加上思想混乱,队伍中出现了波动。你去照看队伍吧。”他见张子清还要说什么,忙用手势制止,示意他离去。
张子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离去。
不一会,枪声变得稀疏起来。毛泽东很随便地点燃一支纸烟,抽了一口后,就没有再抽,一直拿在手中。两眼却是死死地盯住萍乡方向。枪声愈来愈稀,最后枪声完全停了下来。毛泽东丢掉烟蒂。
曾士峨给毛泽东搬来一块石头,他无言地坐在上面。不由自主的又点燃一支纸烟,慢慢地品味大约过了半点钟,苏先骏和宛希先悲痛地走来。
毛泽东一见,预感到了什么,丢掉正抽的纸烟,一下站起来,疑惑地看着他们。
苏先骏后悔而悲痛地说:“都怪我……没辨别方向……卢总指挥他……右胸中弹牺牲了。”
毛泽东正欲说什么,一抬头看见卢德铭的尸体被抬来,疾步匆匆走上去。他来到卢德铭的尸体前,怀着悲痛的心情,小心地、轻轻地揭开盖着的布单。只见卢德铭脸色苍白,中弹的右胸还在流着鲜血。
毛泽东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生怕惊动了他的灵魂,将布单重新盖好。随后他肃穆、庄严地脱下帽子。在场的人员也都自觉地脱下帽子,向卢德铭的遗体志哀。
毛泽东望着卢德铭的遗体,心中一阵一阵隐隐作疼。在毛泽东的心中,卢德铭是一位优秀指挥员,尽管他才年仅22岁。他不信天命,可眼下的处境不能不令他担心。起义时有5000多人,如今只剩下1000多人,队伍中的思想混乱不说,且又牺牲了起义总指挥。出师未捷先损将,按着中国传统地说法,这就叫做出师不利,前途未卜,凶多吉少。毛泽东也清楚,卢德铭的意外牺牲,不仅会增加他的工作量,而且还会给每一个人造成一种心理上的压抑,稍有不慎便会造成这支队伍的灭顶之灾。
队伍又开始行进了,行进得很缓慢。卢德铭的意外牺牲,果然使这支队伍受到了很大的心灵上的创伤。人们只顾低头走路,毫无一点生气。
陈浩和徐庶边走边小声谈话。
他俩人身后的黄子吉对韩庄剑说:“出师未捷,主帅先亡。
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唉。”韩庄剑长叹一声,不无埋怨地说:“这个毛委员把我们拉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不知他有什么法宝?”
陈浩回头瞪了他俩人一眼。俩人只好闭口不语。
莲花县城,是一个临近湖南省的江西边境小城9月25日,在敌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毛泽东指挥这支部队一举攻下了莲花县城。由于对当地的敌情不十分了解,队伍在没有休整的情况下,揩干身上的鲜血,又继续向着罗霄山脉中段的井冈山进军。
莲花一战小胜,虽然使一部分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喜色。
但在大多数人的心里,队伍的出路,个人的前途,今后的发展仍然是一个未知数。悲观失望的阴云在每一个人心头总驱赶不散。
队伍继续向南行进,山愈来愈高,道路愈来愈难行。山道两边是浓密的树林。有些意志薄弱的战士,悄悄丢掉手中的枪支、梭镖,偷偷消失在密林中。有人看到,也视而不见。
这样一来,又有人觑准机会,携枪而遁。
队伍走出山谷,来到一片开阔地。毛泽东看看疲惫的队伍,对身边的陈浩团长说:“命令队伍原地休息。”
陈浩面对行进的队伍大声传达命令:“原地休息,注意警戒。”
伍中豪带人背着捡来的枪支、梭镖从后急急赶来向毛泽东报告:“途中有不少人开小差。”
张子清一听,自报奋勇地说:“我带人去追回来!”
毛泽东的脸色变得十分严峻,他无声地环顾左右休息的队伍。
张子清不见毛泽东下命令,又看看二团长陈浩和三团长苏先骏。他俩人也无所表示。
毛泽东回首看着焦急的张子清,缓缓地说:“强扭的瓜不甜。有人要走,就让他们走好了。革命是自愿的,我相信大多数人是不想走的。走了也是无法生存的。”
张子清也只好作罢。
毛泽东又说:“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来去自愿。谁想走,我们欢送,而且还要发给大洋作盘钱。如果谁觉得没出路再回来,我们还欢迎他回来参加革命。”
就在他们不远处,有个刘满崽,中等个头,黑黑的四方脸,给人一种憨实的印象。他听到了毛泽东的话,壮着胆子,扭扭捏捏来到毛泽东等人面前。
“毛委员,我父亲死的早,家中的老娘多病,屋里的堂客又快生崽了,我得回去照料,你看我能不能……”
他断断续续说明了本意。陈浩和苏先骏毫无表情地望着他,张子清等人气怒、鄙夷地背过去身。
毛泽东心情复杂地打量着局促不安的刘满崽。
毛泽东对陈浩说:“陈团长,发给他五块大洋,让他上路。”
刘满崽感激地给毛泽东深深鞠了一躬,而后跟着陈浩去领路费。
毛泽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心中在隐隐作疼。
站在旁边一直看热闹的黄子吉自言自语地说:“伤的伤,亡的亡,溜的溜,走的走,这叫什么事呀。”刚好走过来的陈浩听到了他的不满,停下来打量着他,继而训斥道:“你愣在这里干啥?照看队伍去!”
黄子吉没趣地走了。
几天来的行军转移,又是几天来的艰难考验。
毛泽东在极其困难的险境中,在9月29日,把这支队伍带到了永新县的三湾。
一尚平静的小山村,突然来了这么多的队伍,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湾子里狭窄的石板道上,来往着担水、抱稻草和忙着安排住宿的人员。
毛泽东在陈浩、何长工等人的陪同下走出一处小院。他们见街道上来往的人较多,立在一边让这些担水、抱稻草的人先过去。
他们默默走了一段路。何长工打破沉默地说:“从湘东到赣西,经过近十天的转移,天天都有开小差的。队伍一下子就从1500多人,减少到不足1000人。”
陈浩接上说:“士兵们对这次大转移多数不理解,又离开了家乡……”他突然停住话头不讲了。毛泽东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他鼓起勇气说:“目前,队伍上不稳定的因素是思想混乱。”
毛泽东突然问他:“你说我们是强了,还是弱了?”
陈浩毫不掩饰地说:“这还用问。从暴动时的5000人,到文家市时的1500多人,现在还剩下不足1000人,明摆着是减弱了嘛。”
“不、不!”
毛泽东高深莫测地望了他一眼:“‘大浪淘沙’,可留下的人都是坚定分子。表面上人数是少了,实际上是强大了!这叫辩证法。”
陈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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