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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炽②女武神-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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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数不多的、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东西,他的其他东西都是教皇给的,教皇一句话就能收回去。

琳琅夫人不是刚刚出事,以教皇的耳目众多,不可能不知道,但教皇对此保持沉默。

那个男人会这么做,西泽尔并不惊讶,尽管他跟母亲共舞的时候曾经流露出一丝半缕的旧情,但那也就是一丝半缕而已。

西泽尔从未期待过父亲情深似海,女人对父亲来说算得了什么?只是曾经犯下的错误而已。那个男人心里至高无上的东西只有权力。

当年那次切除脑白质的手术他就没有阻止,如今这次手术只是当年手术的“补完”而已。

西泽尔想让他动用手中的权力去救母亲,就只有逼他!用尽自己的一切去逼,权力、地位、荣誉乃至于生命!

如今的西泽尔不再是那个克里特岛上的无助男孩了,甚至说得上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逼得他走投无路,教皇国就会损失一位珍贵的功勋骑士,他未来的价值比得上一个师团!这是谁都得掂量的,尤其是教皇,因为西泽尔是他的利剑。

西泽尔继续前行,战斧继续坠落,双方都展现出军人的顽固。眼看就要血光迸射的时候,有人伸手凌空一举,便如一股无形的力场顶住了那两柄斧头,令它们无法再落分毫。

那是某个消瘦的老人,他站在门前,似乎在看雨,厚重的红袍在夜风中翻动。

“史宾赛厅长。”西泽尔直视老人的眼睛。

教皇厅厅长史宾赛,同时也是红衣主教史宾赛,号称教皇手下的第一忠狗。他掌握的教皇厅自成系统,汇聚了众多的精英,完全服务于教皇。

史宾赛厅长德高望重学识渊博,跟他相比铁之教皇就是头铁爪的雄狮,蛮横粗暴,两个人的位置倒过来似乎更加合适。

不知多少权力者想从教皇厅把史宾赛厅长挖走,谁得到史宾赛,绝对是如虎添翼。准确地说史宾赛自己也是个权力者,他是资历极深的红衣主教。但史宾赛都拒绝了,他的说法是为教皇工作很好。

很好?这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托词,什么叫很好?很好是多好?让你心甘情愿地效忠一个资历逊于你,能力也未必强于你的人,其实你自己没准都能当教皇!

没人知道,但是教皇和史宾赛厅长的配合确实“很好”,教皇通过史宾赛厅长下达各种各样的命令,史宾赛厅长就是教皇的代言人。

“你不该来的。”史宾赛厅长叹息。

“我要见他!”男孩站在雨中,低声嘶吼,湿透的头发黏在脸上。

“今夜教皇宫中有极其重要的会议,很多重要人物出席,别说你没法见到他,连我也只配站在门口当个守门人。”史宾赛厅长再度叹息,“西泽尔,你是我们倾注了大量资源培养出来的人,你比绝大多数你这个年龄的孩子都跟懂这个国家的格局,你应该知道异端审判局是宗教审判机构,只对枢机会负责。如果教皇厅能帮上忙,不等你从前线回来,我已经出动了,但这个案子恰好处在教皇厅无法过问的范围里。你指望从教皇厅这里获得什么呢?”

“我要一份特赦令!”西泽尔咬着牙,面目狰狞,“我要一份教皇签署的特赦令!他不是号称神的代行者么?他有权签署特赦令!”

史宾赛厅长苦笑,“特赦令?你疯了么孩子,你真的认为教皇可以随心所欲地签署特赦令?每一份经教皇签字生效的特赦令都是枢机会批准过的啊,圣座的签名只是走个形式。就算圣座强行签出一份特赦令,它也不会生效,结果是圣座也会被罢免。”

史宾赛每说一句话,西泽尔的心就冷一度,冷得像是要结成冰块。

因为他很清楚史宾赛并没有说假话,父亲对母亲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如果教皇厅可以出手,早就出手了。但幕后的人准确地把这件事置于教皇无法过问的范围内,而且毫无疑问幕后的人是比教皇级别更高的权力者,在那无形的压力下,教皇厅根本动弹不得。

可这样就要放弃母亲么?妈的那样男人还要权力干什么?男人要权力不就是为了保护你爱的人把你恨的人掐死么?

“闪开!我要见他!”西泽尔抽出腰间的短枪顶在史宾赛厅长的额头,“我是你们训练出来的人,你们指望我就这样调头回去、看着他们再把那肮脏的手术刀插进我妈妈的脑子里么?”

白色骑士们骤然反应,这次动的不是战斧了,他们从背后拔出了格斗短刀。这才是真正要对西泽尔动手的表现,战斧只是某种威慑。

两柄格斗短刀切出两道铁色弧光,在西泽尔的后脑交叉,西泽尔纹丝不动地盯着史宾赛厅长的眼睛,而那个枪口下的老人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安……他第三次叹息,很长很长的叹息。

“你想要的东西,教皇厅没法给你。”史宾赛厅长把早已攥在手中的木头盒子递到西泽尔面前,“你父亲说,如果你固执到发疯的程度,那就把这个东西给你,这是他能给你的一切了。”

西泽尔愣了几秒钟,伸手接过那个盒子。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打开盒盖……盒子里并非他期待的特赦令,只是一块普普通通、有棱有角的石头。

教皇给他的东西竟然是块石头……意思难道是你可以抓着这块石头去砸那个审判官的脸么?或者说其实过了那么多年,他根本就没有长进,依然还是那个只会握着石头发狠的少年?

史宾赛厅长转过身,根本无视西泽尔的枪口,教皇厅的黑铁大门裂开了一道口子,史宾赛厅长的红袍消失在那个裂口里,裂口重新合拢。

白色骑士们恢复到雕塑的状态,一切好像全未发生过,只剩下男孩站在雨中,沉默地看着手中的石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转过身,渐行渐远。他的背影在雨中是那么地孤独和萧疏,远处的城市灯光如海,他像是慢慢地没入了海中。

第四十三节手术

无星无月的夜晚,西斯廷大教堂开门。

黑色礼车长驱直入,刚刚停稳在广场上,就有执行官迎了上来,“勃兰登医生?”

来客推门下车,掏出证件递了过去。他大约二十五六岁,面容英挺,鼻梁上架着纯银的细框眼镜,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大夫。他左手提着黑色的手提箱,右手伸出去跟那位执行官握手,“是我。”

委实说勃兰登根本就不想跟异端审判局的人握手,他总觉得那些人的指甲缝里都沾着血腥。可异端审判局找上他的门来,他也只有应命而来。

勃兰登可能是翡冷翠第二有名的脑科医生,第一有名的是他的老师,但老师年纪大了手不稳,所以要论起动手术勃兰登就是第一了。

今夜他来这里是要为一位罪犯做脑白质切除手术,这种手术勃兰登做了不下百例,他的老师做了上千例,可以让那种癫狂、暴躁仿佛恶魔附身的精神病人恢复平静,只是术后病人会变得迟钝麻木,连身边的人也不认识了,但自理能力还是有的。

执行官核对证件之后递还给勃兰登,“欢迎,勃兰登医生。”

“在这里做手术?”勃兰登仰望那座石灰岩的圣堂,不禁有些惊讶。

此刻数百盏灯和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执行官围绕着它,他们端着沉重的多管火枪,枪口四下扫动,不下十名机甲骑士分散在圣堂四面的台阶下,拖着蒸汽巡弋,何等严密的防御!在防备什么人?

“这些您就别管了。”执行官说,“做好您的手术,不要问跟您无关的事。”

圣堂大门缓缓洞开,勃兰登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进去。

圣堂中还是点着无数的蜡烛,烛光中坐着铁面的审判官,审判官对面设了两张椅子,空着的那张显然是留给勃兰登的,另一张椅子上坐着十五六岁的男孩。

勃兰登不由得多看了男孩几眼,那是个秀气得有点像女孩的男孩,只是脸色太过苍白了些,温暖的烛光都照不红他的脸。男孩穿着一件考究的黑色小礼服,胸前簪着一朵白花,这像是葬礼的装束。

“这位是女犯的亲属,”审判官为他们介绍,“这位是翡冷翠最出色的脑科大夫勃兰登先生,我们许诺过会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确保不会损伤夫人分毫。”

“很高兴认识您,勃兰登医生。”西泽尔跟勃兰登握手,这是个很成人化的举动。

勃兰登不由得多看了男孩两眼,因为很少有人有他那种颜色特殊的瞳孔,深邃得近乎黑。

判决书递了上来,勃兰登随手翻阅,根据这份判决书,手术对象是个女巫,她试图杀死自己的一对儿女血祭魔鬼,被判火刑,但出于人道的考虑,决定用脑白质切除手术代替。

勃兰登都不知道在如今这个年代,刑罚中还存在着火刑,也很想相信在翡冷翠这种大城市里还有血祭魔鬼这种扯淡的事,不过这不是他该问的事,他确认印章和手续都无误,就在“处刑人”那一栏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西泽尔也签下的自己的名字,审判官核对无误后点了点头,“很高兴最后能和殿下您达成共识,这样对大家都好,手术后您就可以把母亲领回家了。”

勃兰登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个男孩还是位殿下呢。一个女孩般柔弱的小殿下,要为母亲被处刑签字,真是可怜啊,可自始至终他没在男孩的眼里看到一丝悲戚或惊惶。

“我要亲自看手术的全过程,”西泽尔说,“以防你们做什么手脚。”

审判官吃了一惊,这是忽然提出的要求。对勃兰登这种顶级医生来说,脑白质切除手术说不上血腥残酷,但也不是正常人“喜闻乐见”的,何况手术台上的是自己的母亲。

“我信不过你们,我只信自己的眼睛。”西泽尔冷冷地说。

审判官迟疑了几乎半分钟,都到这一步了似乎也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扯皮,西泽尔未带任何武器进入圣堂,那他就是安全的。就算他偷藏了什么武器也不怕,这个男孩只有和炽天使甲胄合在一起才是究极的危险分子。

“那好,我带两位上去。”审判官说。

还是乘坐那架升降梯,他们抵达了黑石的监狱,今夜这间监狱里防备森严,没走几步都是荷枪实弹的执行官。

他们在黑暗中行走,穿过长长的走廊,月光忽然如海潮般涌来。勃兰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足足十几秒钟没说出话来,然后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神啊,宽恕这迷路的羔羊。”

琳琅夫人被缚在黑铁的十字架上,好奇地望着那轮忽然从乌云缝隙中闪现的月亮。她穿着简单的素色长袍,却勾勒出她那少女般的身形曲线,她的脸上还带着稚气,简直无法想像她是西泽尔的母亲,说是姐弟还差不多。

这种女人会是女巫?她该是天使才对啊,虽然没有羽翼,勃兰登一时间有点恍惚。

“那就是我妈妈,拜托勃兰登医生了。”西泽尔轻声说,“现在其他人都出去,只留我和勃兰登医生。”

审判官一愣。

“手术中也许会见到我母亲的身体,医生看见那是没办法的事,你们也想卷进来么?”西泽尔看向审判官,“别忘了我父亲是谁。”

审判官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带着执行官们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他确实是个代理人,他的工作就是给琳琅夫人把手术动完,为了这个事情他得罪教皇?他疯了不成?

勃兰登感觉这位女孩气的小殿下颇有点威风凛凛,他也蛮高兴的,毕竟在审判官和执行官的监督下工作可不好受。

他打开随身的黑箱,黑丝绒上一片纯银的光辉,纯银的柳叶刀、纯银的十字钉锤、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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