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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一行在食城仪仗队的欢送下往城西的海岸走去。前来为他们饯行的人很多，领主大人，金戈铁马，黑青天，公孙泽，风中柳，牛魔王，石径斜等等，这么多人走在一起居然是一路无言。黑青天等人是因为无话可说，风中柳他们是有话不知怎么说，猪八戒是怕说开话来挑起老和尚未的兴趣而不敢说话，因此队伍很沉默，只有仪仗队奏出的欢送乐充斥耳边，挥之不去。



食城海岸的码头边泊了好几十艘船，大中小型号不一，有货船有商船有渔船有旅船有战船，桅杆林立船帆遍布。



金戈铁马为唐僧他们预订的是一艘豪华旅船。名叫“望风号”。这艘船将一直西行，驶过西海，到达另一个国度，然后在那里又载客回来。



猪八戒等人来到码头边，看到那望风号时不禁叹为观止，那是艘综合了楼船和帆船构造风格的巨型船。船长四十多丈，宽十丈左右，船身分四层，足足可容纳一千多人。另外是七桅九帆，主桅高达十余丈，若九帆齐开，航速绝对不亚于一般战舰。



令主大人颇主自豪地说：“这种船我们有两艘，一艘昨晚已经出航了，可别小看它们，食城一半收入是靠它们来支撑的。”



猪八戒看了那船船身觉得奇怪，因为船身本是黄色的，但吃水的船身以下却漆黑如墨，像是被什么特别的东西染的。看上去极不顺眼。而且那船上还飞过来一阵阵隐隐的腥臭，猪八戒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船身不是黄色的吗？”



金戈铁马道：“惯了。”



“惯了？什么意思？”



“从这出去是西海，西海中心海域时不时会出现一股神秘的暧流，暧流一来，海里的冷水性鱼就会大量死亡，之后尸体腐烂，把海水染成黑色，而海水又把过往船只的船身染黑。”



猪八戒点头，暖流他听说过，但一般来说暖流都很容易找到源头的，而且它的出现一般是呈周期性，不至于“时不时”那么频繁，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也算一奇吧。



船上的预航钟开始敲响了，猪八戒回头道：“好了，要走了，客套话就别说了，大家心里明白就行。”



金戈铁马和风中柳点了点头，然后轮流和猪八戒拥抱告别，猪八戒觉得很荣幸，毕竟人除了吃猪肉之外是不会跟猪亲密接触的。但轮到牛魔王拥抱时猪八戒差点昏死，靠，你想勒死我是不是？你是牛我是猪，拜托，念在大家都是牲畜的份上别做得这么过分！



领主怕身份贬值，不敢和猪八戒拥抱，只道：“谢谢你们为食城做的一切。”



猪八戒道：“我们没做什么，不用谢。还是谢谢你那个会突然飞起来的马桶吧。”



“……”



之后，唐僧、猪八戒和忻欣与其他旅客一齐排队上了船，三人站在顶层甲板上，静静看着码头上的人影在视野中变小，模糊，消失，然后是整座食城变小，模糊，消失……只留下无尽的蓝色。



猪八戒抬头看了看太阳，很刺眼，又望向遥远的西方，却什么也看不到。



（第一卷终，请看第二卷）



第一卷《积怨》　后记



1



很遗憾，这个故事写于非典之后。



2



中国有洪水猛兽一词，这里的“兽”指的应该是人。禽兽泛指动物，而“猛兽”指的是动物中最牛逼的那种。我们从来只听说人把老虎关进笼里或人把老虎打死后被称为好汉，没听说过老虎把人关进笼子或者老虎吃了人后被称为英雄。所以同样是动物，人是最牛逼最不讲理的。



国人习惯用禽兽比喻行径卑劣的小人，其实这比喻犯了常识性错误，我们只能把禽兽比作小人，不能把小人比作禽兽，简单而言就是当一只老虎咬了你之后你可以骂它小人，但是小人咬了你你则不能骂他禽兽。人本来就是禽兽，所以用禽兽骂人相当于用“阿扁”骂“陈水扁”，仅是作唤名用，不存在骂人这回事。



3



这两年电视里很流行“吃”的节目，专门介绍各地美食及美食的烹饪方法，讲白了就是专门教人如何杀生。我们不是佛门弟子，杀生在所难免，但杀生毕竟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大肆宣扬则有悖常情。这好比恋爱中的第三者，本身无罪，但至少不该觉得很荣光。不止一次在报上看到“如何把一只鸡的尸体解剖成什么样子然后用什么方法弄出来的味道最好”的报道，据说某地有人是这样吃猴脑的：先把活生生的猴子关在笼子里，然后固定它的头，奋力一锤把猴子脑袋敲开，随即倒进热水，直至猴脑被烫熟……



人繁殖生命的方法只有一种，但是人摧残生命的手段却不下一万种。人类古代刑法源远流长，只要是能让人感觉到痛的曾经都是刑罚的一种，现代人较古代人开明，因此许多酷刑被废止。之所以说“废止”而不说“废除”，是因为这些酷刑从人类这种动物身上走开，却缠上了除了人类之外的所有动物。



我们说“人人平等”，其实这是一句谎话，为了圆谎，我们不得不在前面加上“在法律面前”。也就是说“平等”必须经过国家规定才得以实现。我们说“生命平等”，这是更大的谎话。如果在这句话前面也加上“在法津面前”，那么这不仅是一个谎话，还是一个合法的谎话。至少没人会因为踩死一只蚂蚁而跑到派出所自首。所以，生命是很随意的一种东西。



高一那年我们的物理老师告诉我们，只要用力压，世间万物都能产生弹力，你用多少力压它，它就会反弹多少力回来。我是个多疑的人，动物毕竟不是善类，我总是害怕哪一天动物会用我们对付它们的手段来对付我们。于是有了《积怨》这个故事。



猪八戒说，那么多动物，够多少人吃呢？



悟空说，那么多动物，够吃多少人呢？



4



人工作是因为需要钱，不是因为喜欢钱。喜欢钱的人并不是喜欢钱，而是喜欢钱能买到的那些东西。高二至高三这两年，我因为生活处理不妥，欠了好些钱，又不敢向家里要，于是整天跑上跑下四处借钱。那时我们几个人最大的梦想就是走在路上突然看到天上掉下一大堆钱。但后来我发现这种事是非常危险的，不说你得到这堆钱之后人家会如何勒索你，单是那么一大笔钱从那么高掉下来就会轻易把你砸死。所以我们当时许愿天下掉钱的同时再三祈求千万不要掉得太多。这个故事有个女国师天心月，她就是没有明白掉钱道理的我，所以被钱砸死了。



知道神仙跟人的区别是什么吗？神仙是不用做也能有吃，人是做了还不一定能有吃。神仙本来是挺让人羡慕的职业，但是考究起来，仙界里的等级制度比人间还要森严，所以一个人成仙仅仅相当于升职，就是说你摆旧的苦恼却迎来了新的苦恼。极乐世界里住着佛祖和很多罗汉，罗汉不能随处大小便，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也要受到佛祖的看管，所以我想世界上是不存在极乐世界这个地方的。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没有，我们之所以向往极乐世界不是因为有这个地方，而是因为我们活在人类世界里。



故事最后的功劳还是观音菩萨的，这是领导的好处。　猪八戒很卖力，但毕竟是走卒，所以有力发光无法照明。



5



毕飞宇在《人类动物园》里写道：“关于猪，我想说它是一种植物。长满肉，随农夫宰割……猪是唯一在杀戳时得不到同情和尊重的生命。生得肮脏，死得无聊。作为生命，猪是一个失败的例子。”我们认为猪可怜是因为我们是人，假如我们是猪，也许我们会嘲笑人的活法。一直以来人类只习惯于自己的思维，一些科学家因为外星球不适合地球生命存在就否定那里的生命存在，这是非常愚蠢的。所以我想我们这个时代重要的不是把一个人变成爱因斯坦，而是把一个博士变成一头猪。



我写的猪八戒是一只快乐的猪，原形来源于王小波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猪有猪的思维方式，猪八戒说母猪是最漂亮的，忻欣不明白，说那你又喜欢高老庄的高小姐，猪八戒就说，我喜欢她就是因为她长得像猪。



6



小猪问猪妈妈，幸福在那里。猪妈妈告诉他，幸福就在他的尾巴上。小猪回头咬自己的尾巴，却怎么咬也咬不着，于是说，妈妈，我抓不住幸福。猪妈妈笑了，说，你一直往前走，幸福就会跟着你……



为什么人总喜欢把人比作猪？因为猪比人聪明。人是很高傲的，不可能把自己比作低等动物。



7



以前看过这么一个故事，说的是某人颇有佛性，他们每次杀猪前都会对着那头猪跪拜表示歉意。这是颇为人道的屠宰。但我觉得这个虽然人道但不够民主，最好的办法是在屠宰前问一下那头猪愿不愿意被宰，如果它叫一声，表示“是”；叫两声，表示“同意”；叫三声，表示“不反对”；叫四声，表示“严重支持”……



备忘录



2004年8月27日



第二卷《万年》　第一章　一条链的一个链接断了



（4）



西海。触目皆是蓝色，仿佛一块铺在地上的布，风吹过，整块布便“哗啦啦”地抖动起来。



望风号极为平稳地行驶于这块蓝色的布上。



猪八戒静静地躺在顶层甲板的卧椅上晒太阳，他真想晒太阳的，只是因为那感觉实在太爽，就睡着了。他睡觉时双手双脚叉开，像遭了人强奸似的，委实影响市容，难怪玉帝能以此为借口把他打下凡间。



忻欣久居山林，没见过海，现在正兴奋得飞来飞去，好奇地看这看那，恨不得一头跳下去。



唐僧被冷落在一边，无聊地数着脚毛，但他脚毛不多，一阵便数完了，于是又一根根地拔掉。拔毕脚毛后唐僧又饶有兴趣地找人聊天，甲板上有数十旅客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看海景，唐僧逢人则问“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你舅妈养猫吗”，结果就把那数十人问得不剩一人，一只牧羊狗大概不忍回答唐僧的“我长得是不是很帅”的问题，一头扎头海里自杀掉了。



猪八戒一直睡到午时，那时大伙都聚在第二层的饭馆吃饭了。忻欣吃的是船上人工培植用来供人观赏的植物的叶子，吃完了听到甲板上传下响雷似的呼噜声才想起猪八戒尚未吃饭，便飞上去叫他。



“猪八戒，醒醒啊！”



“呼……呼……”



“喂，猪……吃饭了！”



“呼……呼……”



“起来啊，美女啊！”



“呼……呼……”



“你师父来了。”



“……醒了……醒了！”



下甲板时，猪八戒看到船舱门口旁坐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乱如鸡窝的乞丐，这家伙正在不停地向进出舱的旅客叩头，由于他老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可以看得出这人身材很魁梧，坐到地上低着头居然还有猪八戒的肚子那么高。



猪八戒心里叹道，这么大的块头怎么当乞丐了，要当就当鸭嘛，反正都是不劳而获。



“先生，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双脚残废……”乞丐抽泣道。



靠，一个大男人流什么马尿啊！猪八戒看了就反感，道：“你真的是残废了？”



“不残废我用当乞丐吗？我骗你干什么？”



“骗我当然是想骗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