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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愿天空不生云 阿蛮-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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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月前,她对爱情的感觉是迟钝得很,总是笑望着多情人种刻意吹皱那池春水,夸张了失恋后铭心刻骨的感受。曾几何时,她未尝坠入情网的甜味,便先啃噬到失恋的苦涩;不管有没有和他更进一步的交往,她注定是挽不回这场爱情游戏。谁来教教她如何哭泣?如果大哭一场能为她解愁分忧,她何尝不想?
                 在经过两个小时的内心交战后,若茴掀开了被,毅然地跳下软绵的床,赤脚踏上冰冷的木旋梯,来到阁楼门前,吱嘎地推门,赫然出现在门中。
                 这时在里面的金楞忽地直起了上半身,瞠目看着从门口射进的白光,只见她全身罩着一件白棉长袖睡衣,细致的脚踝光溜溜地踏在地板上。她看起来像个轻盈的裸足天使。
                 “你又梦游了?想爬出窗外再飞一次?”
                 他淡漠的口吻教若茴顿缩了一下。良久,她才举手摸着冷颈说:“不是,只是……
                 我………我想告诉你,我改变主意了!“
                 他重重地想骂出三字经,忍了好久,才垂下头,侧向一边说:“很可惜,我也改变主意了,你现在最好臀部向后,立刻滚出这间卧室。”
                 有三十秒,若茴都没动,只是静伫原处,而他也是摆着同样的姿势不瞧她一眼。最后若茴铁下了心肠,举起双手开始解着胸前的扣子,直到腰际后才松手,然后双肩一抖,白棉睡衣徒然坠地,无力地瘫在她的脚踝间。从门口灌进来的冷空气教她不得不圈起双臂以保温,可怜的若茴就这么的站在那儿打寒颤。足足一分钟后,他才抬眼望着她,眼里的冷漠早已消逝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团盛怒的火焰。他以右手猛然掀开了被,直冲向她,微低头瞪着她,彷佛她犯下一件弥天大罪似的;若茴瑟缩了。
                 “你会后悔的,”他冷言警告她。“这样献身给我不值得。”
                 他独断的口气教若茴听来很不是滋味,“这并非献身!我会来这儿是因为我……”
                 若茴见他眉一挑,等着她将话说完,于是她便将“爱”字深深地吞进了肚子里,改说:
                 “是因为我想要,你说欲也好,说情也可以,我不在乎,但我抗议你用‘献身’两个字来嘲弄我,因为那听起来血淋淋的恶心,不比古代拿活人祭祀来得文明。”
                 他莫可奈何地翻了白眼,她简直是江山易政、本性难移,连要诱惑男人时还这么义正辞严,睡衣内还穿了一件羊毛卫生衣!他能清楚的看见她挺立的嫩粉蓓蕾在薄料下颤抖,他渴望她的程度不是自己能想象到的,但他不想这么的便宜她。
                 “你穿著的是什么?”他双手插进宽松的睡袍口袋,闲定地来回转着,像是打量稀有动物似的将她彻底评头论足一番,随后无声地绕至她的背后,双手猛地一扣,紧紧地包围住她上半身,掳掠地将她往后勒,使她背脊每一寸紧贴着他胸膛。他低下头狠狠地在她的颈项上吸吭,滑溜的舌尖媲美毒蛇吐信一样攻占欲望之城,修长的右手不安分地隔着布料摩挲着她的肩头,手指亦像是攀爬斜坡般地一寸寸向她的胸前逼近,最后蛮狠地钻进领口内,五指罩住她的酥胸,掠夺似地掐揉、挑逗它们。他听着若茴的喘气声,语带恶意地问道:“害怕、难受了吗?小道姑,想拔腿而逃!”
                 “没……有!”若茴的确害怕,不是心怯伤害,而是惧怕他即将要使出的讪笑把戏,这是他一向擅长的武器,专门找出人的弱点大肆嘲弄、讥诮。
                 “喔!还没是吗?那你是嫌这样不够香艳、刺激罗。”他微腿着眼,心一狠后,本搀扶在她腰间的炽热手指,顿时像带着电流的极棒往下挪,沿着她玲珑的曲线滑过嫩红的腿侧,一指顺势探入,轻揉慢捻地拨弄。
                 若茴紧紧地闭上眼,忍受着他造成的无情羞辱。她是能感觉到情欲的火苗在心里燃起,但是羞辱的潮水浇熄了所有的激情,所剩下的,是一团焦灼的遗骸、空虚的心。
                 他的双手温柔,但那张嘴却恶毒得犹如沾着毒液的冷剑,“你喜欢人家这样猥亵你?
                 你喜欢?我奉陪到底。你就这么渴望让我开苞?没问题,但别忘了,一旦开了苞的花,凋谢得也最快。你就这么喜欢自取其辱?当一个男人不想要时,你却自愿找上门的话,你知道我们叫它什么吗?“他话一完,粗鲁的抽回双手,将她整个人扳过来,大手掐着她的下颚,冷酷地将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口:”好听一点的话,我们叫它‘倒贴’;难听一点的话,是花痴!男人不会珍惜倒贴的女人!再无耻的色狼卯上了花痴,都会想躲。这够清楚了吗?“
                 若茴苍白的脸上已毫无血色,晶莹的眼眸没有怨恨、没有羞愧、没有感觉,有的是空洞的寂寥。她不知道只是单纯地想付出爱,也会被乱箭重伤。
                 “想哭吗?”他看着她缄默、无表情的脸,变本加厉的说:“你为什么不哭?被一个男人讲得这样下贱,你为什么不哭?你没有羞耻心吗?”
                 “我的确有羞耻心,但只有在我真的做错事时,才会感到羞耻。我不是不会哭,只是我的泪唯有在想滋润我干涩的眼时,才会流出。”
                 金楞恼火了。“你这样做不是真的因为爱我,你这小娃娃只是被自己的幻想冲昏了脑袋,你以为你可以像你的菩萨一样普渡我吗?你以为我会吃你这一套?告诉你,我比你老,顽冥的思想已被定了形,改不了的。”
                 “我从没奢望要改变你,事实上,改造这世界可能还容易些。”
                 金楞怔怔地望进了若茴无悔的眼里,他看到的是一个昏然儒夫的倒影映在一个勇者的明眸里。他是儒夫!不敢爱,不能爱,也不要爱,特别是不能要她的爱,因为他不配,一个被下过咒的人不配承担、拥有这么好的爱,他害怕这又是上苍在开他的玩笑。他紧紧抓住她的肩膀靠向自己,双手颤抖的摸上了她的后脑,疼惜地搓着她的头发,黯然流下了悲恸、无助的泪。
                 “你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解释;我也不问,问了也得不到解答。一切都很好,就是别再伤害你自己。这样好不好?”
                 他不发一语地绕过她,举步维艰地走向门去,将门合上后,再次来到她身后,轻轻地在她肩上落下吻。他也希望能为她保有那份清纯,一如她进来时的模样,一个清新可人的裸足天使。
                 ※※※
                 听人说,今年的冬天特别冷;但对若茴而言,却是温暖、幸福的。
                 她喜欢看金楞端坐在工作台前绘图的认真模样,喜欢他坐在椅上教她茶道的正经表情,喜欢他紧拥着自己坐在炉火前,凝望窗外被铲雪机推得一尺高的皑皑白雪,喜欢他陪着她堆雪、做雪人、为雪人穿戴整齐的快乐时光,喜欢回拒一些女孩的来电,并理直气壮地告诉她们“他不在”的得意样,喜欢看他跟他儿子在线上聊天、了解他在台湾的生活,喜欢跟他抢漫画书及金庸的武侠小说看,喜欢陪他上超级市场购物、收刮贵得离谱的中式泡面。
                 一千个、一万个的喜欢,其实,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她爱他”。
                 一旦天气转晴时,他们会到别的地方度假。截至目前,她跑了不少观光胜地,苏格兰的部分就不用提了,光是南下至约克就逛得她腿酸脚麻。她去了外观波诡云谲的卫比修道院,传说是吸血鬼德古拉第一次登陆英格兰的藏身之地;去了凄美芜旷的约克荒原,一访伯朗黛三姊妹的故居;绕行湖区,看过大小冷湖、倒影、山谷、北极避冬而来的候鸟;走访备受徐志摩推崇的诗人华滋华斯的鸽舍;甚至在无心插柳的情况下,闯进了约克国家公园,得以幸运地参观远从祖国来的“朱铭太极人物隽刻石雕展”。
                 圣诞节时,他送她一条由一百零八颗黄澄澄、浑圆滚滚的蜜蜡串成的念珠,正中央还有一个一元硬币大、椭圆的天然透明水晶雕刻压制成的鹭鸶图案。毫无疑问,细工乃出自他的巧手,用途乃是调侃她。
                 新年前夕,他所设计的红钻首饰将在伦敦克利斯弟公司拍卖会场上,做首次公开拍卖,所以她终于有机会南下至伦敦一睹盛况。每当他要办正事时,若茴就自己搭着地铁到处逛。
                 一九八八年的新年,他们是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度过的。冰岛幅员辽广,厚冰层下,到处都是硫磺温泉及热喷泉,全境总加起来,人口才不过二十五万上下,此时正值冬季,全境见不到阳光,摸黑在郊区开上一整天的车,还碰不上一个人影,难怪冰岛居民的读书率会为全球之冠;在这里,几乎可以找到来自各国的书籍。
                 这是若茴头一次体验到连续一周失去光明的感觉,那是夜夜遥望东方天际,却迟迟盼不到黎明,唯有北极光才是幸运之光。她觉得,这似乎就象征着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晦暗。她启开玩笑的对他如是说,他则潇洒地付之一笑,默默不语地在黑暗中温柔地与她缠绵,一次又一次地蛊感、掏空她的心,让她无暇也无力再去思考。
                 这么美好的冬季,若茴舍不得它逝去。
                 直到来年一月暮冬时刻,他接到一封发自非洲的电报,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我德薄能鲜,养不起你,去了非洲后,生活不比在这儿轻松,那里物价虽低,但民生物资匮乏、政治情况不明,我的工作又具危险性……”
                 “危险?做水利开发事业会有什么危险?你只是在找借口不让我跟罢了!”
                 “好!算我在我借口,不过你还是不能跟。”
                 “我就是要跟!我有钱,可以订机票、可以自己申请入境许可证,你没法阻止我。”
                 “我没办法?!我***办法才多呢!只要我拨通电话,你休想踏入那个国家。”
                 “你得道歉!”
                 “为了什么?”
                 “为了你刚才嘴里迸出的不逊之言。”
                 两人就这么剑拔弩张的对峙,良久,他才恶形恶状地瞪着她,吐出一句话。“我为冒出***这三个字向你道歉,你最好也***别再穷搅和。”
                 “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的,我很有用的,可以替你洗衣、烧饭、烫衣服,我听说在那里衣服一定得烫制过后或经太阳晒过杀菌才能穿,要不然虫卵会附着在衣服上。”
                 “这些我自己都可以办到。听我说,你若跟着去,我会分神的,我会替你担心这、担心那。你不能跟!”
                 “我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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