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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无名-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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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只能展开轻功在洞中腾挪闪避。当然这是经过文学修饰的说法,其实质也就是抱头鼠窜。

莫熙看一眼头顶,再看一眼冰镜,已经觉得脖子发冷,跟沐风亭交换了一个眼色。二人皆明白,这一次是生是死,全看哪处先崩塌。如果是头上这一大片密密麻麻悬着的冰刀,他们俩就是活靶子,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射成两只刺猬;如果是冰镜先崩塌,是会给他们留条生路,还是会干脆堵死出口将他们活埋,仍是未知数。但是无论如何,后一种情况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莫熙喊道:“这样等下去无异于坐以待毙,突围吧!”

沐风亭道:“好!我们合力将冰壁打破!”

二人不约而同退开数丈,足下一点,身子凌空跃起,待跃到半空,将整个身子横过来,拼尽全力向冰镜掠去,待快触及冰面,非但不收势反倒勉力撞去,使出连环踢,狠狠击向冰面!

冰壁的裂缝确实在二人合力一击之下扩大不少,只是头顶的冰层也因为振荡,加速了裂缝的扩散,有越来越多冰锥开始断裂下坠,渐渐地越掉越密集。

莫熙抽出腰间软剑,舞出一片绵密剑网,护住周身要害,挡去冰凌,同时对沐风亭喝道:“到我下方去,我掩护你!”

由于重力加速度的缘故,越接近洞顶,冰凌下坠之势反而越缓,越容易用剑隔开,而莫熙这样安排,护住自己的同时也可以护住沐风亭。

沐风亭立刻明白了莫熙的相护之意,调整身形,尽量做到跟她的动作同步。大概是生死存亡之际,二人配合度出乎意料地高。两次踢过冰面之后,在空中跃起的身姿竟然如出一辙,配合得妙到巅毫。二人如同两柄平行的出鞘飞剑,齐齐狠狠击向冰面。

经过十来次的踢打,头顶的冰凌竟已经绵密如雨,落在莫熙的剑上,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隐隐又有雷霆暴雨之势。

沐风亭每踢一下都对准方才二人凿洞之处,以期能在最薄弱处尽快击破。

终于,墙面传来迅速龟裂的声音,隐隐有崩塌之势。过了片刻,冰体裂开之声已经像是一串单排爆竹被点燃时发出的声音,“噼啪”作响。

莫熙喝道:“此时不能退,退了说不得会被埋在洞中,还是冲吧!”

沐风亭也是行事果断之人,道了一声:“好!”心道:我一定护你平安,跟你共进退。

二人再次合力突围,终于,那一击成为最后压到冰面上的一根稻草,冰墙轰然坍塌。此时以剑相挡已无异于以卵击石,莫熙干脆将软剑一抛,双手护住头部,冒着被狂暴落下的巨大冰块砸中的危险,奋力一搏,向外冲去。

沐风亭紧紧跟随莫熙的身影,不知是由于对她太过注意,反倒疏忽了脚下,还是因为巧合,他忽然被一块巨大的冰块绊到,失了平衡。若是平时,以他的应变能力自然无妨,只是此刻容不得半点差池。

莫熙感知到身后的人来势一缓,立刻回头,看见沐风亭脚下不稳,同时为了应付头顶无数不断砸落的冰块、冰锥,已有些乱了方寸。她当机立断,缓住去势,向他右手手腕抓去,又猛然惊觉此举不妥,手腕处正是脉门,习武之人出于本能万万不会让人触碰此处,沐风亭武功比她高,若是他条件反射之下甩开她的手,反倒不好,于是迅速改握他的手掌,一拖一带之际,已经助他稳住身形。

沐风亭立刻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眼。

只是如此一来,二人都减慢了速度。

眼看着就要突出重围,不料,一块足足有两米长的巨型冰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二人劈头盖脸地猛砸过来。莫熙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没有松开抓着沐风亭的左手,挥出右手直接去挡,那冰块势头甚猛,重逾万斤,只听到手腕轻微地“咔嚓”一声,接着一阵钻心剧痛袭来。莫熙心道大事不妙,可能是伤了骨头。只是此刻逃命要紧,她只能勉力不去想后果,脚下发力疾奔。

又是一个扑纵,二人齐齐扑倒在地,沐风亭以自己的身躯覆上莫熙瘦弱的身子,替她挡去身后因冰洞轰然坍塌所激起的无数飞冰碎片。

少顷,莫熙才动了一动,舒了一口气道:“终于逃出来了。”心道:活着真好。

沐风亭感到身下柔软的躯体微有挣扎,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翻身退开。二人齐齐回望身后的冰洞,果然大量的碎冰已经将洞口全部堵死,不禁心生庆幸,相视而笑。

莫熙试着动了动手腕,一股钻心剧痛袭来。她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难道这右手从此以后就废了?往后要开始练习左手剑?不过她刚刚经历又一次劫后余生,虽然担心伤势,但此刻生还的兴奋之情还是占了上风,很有一种除死无大事的豪迈心境,是以这个问题并未困扰她太久。

沐风亭早就察觉出了她的异样,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那一下,手腕受伤了?”

莫熙微笑了一下,道:“只是大难不死,有些感慨罢了。”一顿,又轻描淡写道:“手腕的伤不碍事的。”几番生死,他拼命相护,是以莫熙也就不怕在他面前自暴其短了。何况,这样的伤势,瞒是瞒不住的。

沐风亭心中一震,暗想:她是为了护我才弄成这样的。手腕的伤怎么会不碍事,手是一个剑客的生命。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深恐让她不安。也就不再追问,只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重上蜀山,质问瞿耀是否存心加害?”

莫熙沉思片刻,道:“那一胖一瘦在山下必定是做了什么好事。而瞿耀多半是知情的,甚至很可能在为他们遮掩。瞿耀为人端滑谨慎,若是无凭无据就指控他故意引你我二人走南坡,绝不能扳倒他。不如我们从那一胖一瘦下手,看看能不能抓住他别的把柄。”她固然不愿与瞿耀为难,奈何对方一出手就想置她于死地,便是今日平安离开蜀山,难保日后他就会轻易善罢甘休。别的不说,只要他一声令下,给她按一个私自盗取蜀山掌门佩剑“承影”的罪名,不光蜀山上上下下视她为宿敌,江湖上为了这柄绝世名剑,闻风而动的人又何止千百。与其一味躲避,不如采取主动,永绝后患!

沐风亭赞同道:“那胖子看着像是个冲动的。得将那胖、瘦二人分开,要从那胖子口中撬出什么来,想必不难。”他迟疑片刻,终是问道:“要不要回去找你的承影?”

莫熙摇摇头道:“我觉得那柄剑十有八九是假的。”

“哦,为何?”沐风亭奇道。

“第一,如果瞿耀真是因为承影要害我,他岂会将真剑相交,就算他认准了我会葬身此地,也不能确保事后能寻回承影。第二,我觉得装剑的木盒如此之重,十分蹊跷。”

沐风亭果然一点就透,恍悟道:“没错!一般人好不容易拿到如此绝世名剑,便是丢了性命也舍不得放弃。当时如果你不是当机立断抛了盒子,背着那么重的东西,行动受制,生还希望大大减小。”

二人定计已毕,便另择新路,悄悄重新返回蜀山。

秋后算账

二人潜回蜀山已是夜间。

搞外交、套话之类的差事照例由沐风亭出面。

他选了一个僻静处,拦住了一个小道士,问道:“这位小师傅,不知圆悟道长现在何处?在下数日前曾向他请教过问题,今日略有顿悟,欲再行请教。”

隐在一旁柱子后的莫熙听了不禁心中暗笑,这厮说的倒是句句属实,只是离事情的来龙去脉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小道士见沐风亭相貌堂堂,举止一派娴雅,又是识得圆悟的,便热心道:“您不知道么,圆悟道长被禁足了。”一顿,他指了指远处的一处屋舍道:“便是那里了。我就是负责每日给他送吃食的,您请跟我来。不过只许探望片刻。”

沐风亭道:“那是自然。”一顿,沐风亭面露忧色道:“不知圆悟道长因何事被禁足?”

小道士道:“具体我们也不知道,掌门素来宽厚,只待他和圆醒道长不同,一直挺严苛的,以往经常派他二人下山苦修。”

莫熙心道:果然不错,瞿耀对二人所为定然知情,说不定就是他指使的。原来那根“麦秆”叫圆醒,怪不得他二人形影不离,只是此二人怕是难有大彻大悟的一天了,执迷不悟还差不多。瞿耀果真有心隐瞒,连圆悟因为洛恒被禁足都藏着掖着。而瞿耀当日禁足圆悟,除了在沐风亭面前给洛恒一个交代外,恐怕更多的是为了限制圆悟的行动,以便随时灭口自保。

一路走,沐风亭便同小道士一路闲聊,却再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暗处,莫熙紧紧跟上。

圆悟蹲禁闭的地方在远离主殿的偏僻之所。

小道士带着沐风亭推门而入,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出手如电的沐风亭点了穴。

隐于暗中的莫熙见了,心道:他这个编辑出手恁地狠辣,竟然直接点了那个小道士的死穴。

圆悟本在打坐,闻声立刻一跃而起,攻向沐风亭。竟是招招阴狠,出手的角度更是诡异,与蜀山派讲究“故恒无欲也,以观其眇;恒有欲也,以观其所徼。”即:“经常从无目的、无拘束、无局限的状态,以便观察无名无形的微妙;经常从有目的、有拘束、有局限的状态,以便观察有名有形的端倪。”以求“融合天地,道法自然”的境界竟是南辕北辙。

圆悟方才见沐风亭出手,已知对方绝非泛泛之辈,是以一上来就使出最狠辣的招数,想来个出其不意。此刻,他见自己久攻不下,沐风亭每每三下两下就将他的狠辣招数化解于无形,完全是一副耍猴的架势,心下又急又怕,竟是自乱阵脚,节节败退。口中急道:“玉佩的事我已经说清楚了,掌门也已责罚,大侠何必不依不饶!”

沐风亭早已察觉他的武功路数不对劲,故意让他全力施为,以便从中看出端倪。待确信他的武功路数走的是阴毒一派,与蜀山心法大大背离之后,深恐动静太大会引来蜀山弟子,也就不再试探,立刻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同时扣住他的下巴,强行喂入一粒药丸后,笑道:“圆悟道长误会了。在下并非为了玉佩之事而来。在下乃是奉了瞿掌门之命前来送道长上路的。”

圆悟惊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他的本意是吼叫出声,没想到吐出来的话却有气无力,不知是否因为药性发作,心下不禁更为骇然,却浑然忘了有些独门点穴手法也能让人不能气控丹田,从而语声低缓。

沐风亭笑得一派和煦,道:“在下不忍道长在琵琶骨碎裂之时多受苦楚,此药略能减些疼痛。”说着便使出大力金刚指,作势往圆悟的琵琶骨抓去,口中道:“道长且忍着些,在下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顿,又耐心奉告道:“瞿掌门宅心仁厚,不忍亲自动手。在下为了回报瞿掌门对慕宴斋的慷慨解囊,便主动请缨,送你二人上路,替他分忧。”

圆悟冲口驳道:“你胡说,掌门今日已令你下山,怎会……”突然思及他去而复返,难道是二人合计好了做戏,心下已是信了几分。何况一旦毁去琵琶骨,便是修为再高之人也不能看出他生前练过何种功夫,当是瞿耀怕暴露自己,特地吩咐的。他见沐风亭的手已经越挨越近,心知这一抓下去,自己不但一身武功尽废,将来也不可能再习武,只能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即便侥幸逃得性命,也会生不如死。情急之下怒道:“瞿耀这个狼心狗肺的,老子替他卖命多年,他竟这样对我!”

沐风亭不以为然道:“道长自己练邪功,何必诬赖瞿掌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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