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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百惠自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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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候诊室里,向医生讲述事件经过的也是我。
“我被打伤了,请治疗一下吧。”
医生表情呆板,冷漠地说道:“对不起,马上要作手术。请在那里等一会儿。”
我等待着,突然发现人们都不见了,只有从窗户射进来的夕阳和煦地抚摸着我。我继续等着,感觉到子弹穿过身体留下的空洞,孤零零地坐在那里。
等到最后,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那个梦过后不久的一天。
在仿佛是一家保育园的日本式的房间里,我和另一个女人哄小孩睡觉。在房间的右角,我在哄着一个男孩子入睡。
突然,门响着被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身穿黑色翻领毛衣,黑裤子,瘦高身材,手里端着猎枪。他的眼睛慢慢扫过房间,把枪口瞄准我以后,立即停住了。我马上把孩子护在身后,枪机扳动,子弹擦过我的肩膀,落到身后的男孩脸上。那孩子象让火烧了一下似地哭了起来。开枪的男人闻声而逃,不知什么人凑了过来,受伤的男孩子被送进医院。这里又是只留下我一个人。
正当我工作顺利,恋爱理想地发展的阶段,不知何故却作了这样的梦。总一个人被留下,比被杀掉更令人不安。
最近,我真的梦见了自己的死。第二天,在工作现场碰到他时告诉了他,他说他也作了一个十分相似的梦:我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河堤上。通红的火焰顺着风势向我扑来。跑开就没事了,可我却冲着大火跑去了。他说,这时候他醒了。
以往作过的梦,到后来是记不住的,大都在起床以前就忘掉了,只是其中特别新奇的才留在记忆中。这样的一梦,醒来好一阵还能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那些毛骨悚然的景像能吓得人发疯。说实话,我因为老作这样的梦而苦恼,担心自己不久会不会疯了。
把从前的梦和现在的梦加以对比,我觉得从前的梦很抽象,意境和环境的景物都不现实,象是经过了滤波器的影象。近来,梦幻中的背景就具体多了,连梦里也具有现实性的恐怖心理。每逢梦见自己周围的实实在在的人死了,许多天我都难以平静。
梦,似乎还有彩色的和黑白的,而我的梦总是带色的。并不是整个梦境都带有丰富的色彩,仅仅是有醒目的一种颜色。那种颜色在我记忆中经久不忘,使我觉得这也许是个什么预兆。我这些梦与光明美好相距甚远,它们要昭示我什么,告诉我一些什么呢?
利用梦这个幻觉,是不是有谁想示意我什么呢?
梦的本来面目——为了抓住它,我现在要睡下。
颜色
如果有人问我喜欢什么颜色,我脑子里首先浮现出来的是黑色,其次是白色和紫色。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这几种颜色,但从小我就喜欢。前不久,我读过一本杂志,那上面说我在十八岁左右突然穿起黑色衣服,是因为受了喜欢黑颜色的他的影响,这说法使我忍俊不禁。
从孩提时代起我就喜欢黑颜色。只是因为作为一个初登舞台的十四岁的新人,所以哪怕是平时也禁止穿黑色素淡的服装。
入高中以后,可以稍微自由地打扮自己了。我想这也是想作个成年人的愿望吧,总之,从大约十六岁起,我的衣柜里就塞满了黑、白、灰色的衣服了。
最近,我也开始喜爱鲜艳的颜色了。倘使说起从前的过火的态度,连自己都会吃惊。那时穿过的衣服样式,到已年过二十的今天也完全能穿,当时我尽是些与自己年纪不相称的老气衣服。
兴许是对过去喜欢素淡的矫枉过正,现在,我尽可能穿色彩鲜艳的衣服。
时间带来了喜好的变化。尽管如此,我喜欢的颜色还是黑色,稳重而华贵,迷人的黑色。我希望作一个能自自在在地把黑色服装穿着得十分得体的女人。
头发
照理说,我的工作作为出现在观众面前的形象,哪怕一个发型也是不能自己作主的,相形之下,我的发型却变化很多。
短发、齐肩发、短发鬓、娃娃式、卷发,笼统区分一下,这些发型都是选用过的。
每一次改变发型。社会人士就发表一下他们的感想。最初的短发型,他们说使人感到完全符合我的形象。剪成娃娃式的时候,大概是高中一年级那年入夏以前,学校里的同学和工作的同事说我“象男孩子”。他们评论说,“搞不清象大人还是象孩子”。所谓娃娃式,是一种先把头发烫成卷花,然后全部剪成三厘米长的发型。烫成这个发型以后,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我烫发了。
我读书的学校明文规定学生禁止烫发。因为不是所谓艺人学校,所以对我毫无例外。但是老师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烫发了。现在我想,那时也许是装出没有发现的样子。
可是有一次,在实况转播的演出中,那个节目主持人即兴插话说了一句:“百惠,烫发了吧?”我当时也不好回答说“没烫”,象是被人以话引话似的,不觉答了一声“是的”。
第二天早晨,我刚到学校就被叫到教员室,受到教导主任、年级主任和班主任三个人的谆谆教诲,让我写了检讨。这个发型最初是在明明知道违反校规的情况下烫的,所以也预料到会挨训。但是也想过,如果不吭声,也许老师们不知道,虽说那主持人并无恶意,但是我恨他多嘴。即使我是在工作,那么,我既然是那个高中的学生,就有学生必须要遵守的规则。我叹着气写了检讨。
我本来喜欢短发,因此想最好剪成短发型,但我头发很多,不管弄成什么样子,自己也不怎么满意。手笨也倒了霉,我总是自己作不好头发。
说不定会有个省事的样式吧,出于这种偷懒心理,我找到了卷发这种发型。
几个朋友都烫了这种样式,她们说:“挺省事的,洗后不用管它都行……”
“想不到,西服或者别的衣服都配得上。”
这些话使我动了心,也想试试看,但到底还是担心如此大胆的发型对我不适宜,一直下不了决心。
而且,烫成那样,我的形象也会改变的。
公司的经理会说什么呢?我觉得似乎不会允许我这样做。但是,我还是想试试看。为了看看是否合适,我首先让人给我作一个卷发的样子而不烫,这样一洗就会复原,觉得不合适就作罢。
头发作好后,我对着镜子一照,那种滑稽劲儿可把我吓坏了。从前有一幅名为《贝蒂小姐》的美国漫画,我正是那副模样。
“啊,我可绝对不适合卷发!”
马上让人重新洗发,给我恢复了原状。
“挺合适的嘛。”
别人说的这话,因为我深信不合适,所以只能当作毫无价值的客套。直率地说,搞成那个样子对我是个打击。有人说过:“你一化妆,给人的感觉就大不一样了!”凡是我以为不适宜的发型,每逢听人说这样的活,我就颇为恼火。
自己一直想试试的发型,竟如此不适合于我,与其说这是被一直相信的人背弃了,毋宁说是自己受到了打击,好一阵我都不能振作起来。
当人们希望得到的东西不能到手时,企望之情会越发升级。这种心情,我比别人要强烈一倍。自那一日又过了三四天,我从那一天的打击中勇敢地重新奋起,决心再来一次挑战。
“上次是因为没烫,所以不好,如果烫了会搞得更随和些吧。”
“化上妆也许显得就不一样了。”
“如果考虑好穿上相配的衣服,这发型恐怕就合适了。”
一个星期过后,我决定夏天一过就剪短发,只在这之前烫成卷发。决定以后,我跑向美容院。
平时,除工作以外,我是绝对不化妆的。只是那天,我用心地化好妆,并且挑选了一件自己觉得与卷发相配的衣服穿上。
效果很好,烫好以后,镜子里映出来的我与去的时候完全不同了:松软的卷发翘着,再不是从前尝试时的“贝蒂小姐”了。我想,我也并不是完全不行啊!美容院的师傅添油加醋地说:“啊,多么了不起的形象转变!”
“这不挺合适嘛!”
“瞧,我不早就说过嘛!”
所谓人的心情就是这样,在深信自己不适宜这种发型时,听到赞扬的话叫人恼火,到了自己认为这种发型并非完全不适宜的时候,这些话又使人高兴。相反,这时人家要是说“不合适”,恐怕我一定会逞强地说:“胡说,是因为你没看惯,才觉得有点怪。”
对我这种和以往不大一样的新发型,周围的反应也各种各样,很有意思。为了参加在新宿“独乐”剧场进行的演出排练,我从美容院径直去练习场。象平常一样,我一边练习,一边对随后到来的事务所的经理问候说:“早晨好”,他也回复了一句问候。然而到了歌唱组那儿,他却问道:“百惠呢?”所有在场的人都把目光转向我。
循着大家的视线,经理才注意到这个人就是我,他说:“嗯,怎么啦,这个发型。我都认不出来啦!”
这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看到他这副表情,大家都笑了。
母亲看见我时一刹那间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风趣地说:“我当是哪儿来的人呢!”
“唉,您看合适吗?”我问母亲。
“还好吧!”母亲说。
因为是亲人说的,我才暂且放了心。
崇拜我的观众们的反应也各式各样。有说“样子好”的,大部分人似乎有相当的抵触。正在读书的学生说:“我也想烫和百惠一样的发型,但烫得这么厉害,我可学不了。”主妇阶层则大多极力反对。
“你剪短发,给人清清爽爽的感觉,显得很纯洁,干嘛要赶时髦,这可不象百惠的形象。”这类信件我收到好多。并不是由于这些反对意见,而是依照自己当初的意志,一进九月,我就毅然决然剪成了短发。卷发的时间只有半个月。
此后,又改变了几次发型。
对女性来说,改变发型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它可以成为发现新的自己的起点。仅仅因为发型一变,就可以使人产生一种真正的新生的情绪。
频繁地改变发型的人,被人说成是见异思迁。也许的确是那样。但是,见异思迁是冒险心的第一道关口。我甚至觉得,在千篇一律的日常生活中,为了满足一点点冒险心,只能去改变发型了。
我想今后按照自己的兴致继续改变发型。
嫉妒
我有意识地观察着流动在自己心中的各种各样的情感。
是探索潜在意识的工作。
这工作非常需要勇气。在我来说,不管确认自己具有什么样的感情,大都可以坦然相认。唯独这种心理,我是不愿承认的——嫉妒。
我确信,几年以前这种感情我只是有一点点。哪怕称之为嫉妒的前阶段——羡慕,都是与我无缘的感情。小时候,即使在不能算富裕的生活中,我也从未羡慕过别人的东西或生活。
在男和女、人和人、各种人之间的关系中,我曾相信自己决不会被嫉妒这种感情所左右。
但是,有一次,我唱了一支以嫉妒为题材的歌:“爱的暴风雨”。
歌词大意是:自己的恋人将来也许会遇到另一位女人,具体的容貌和声音都不清楚,于是就对这个仅仅知道是女人的虚幻的女性嫉妒起来,最后自己嘲笑自己是个“心灵空虚的女人”。就是这么一支歌。
我一演唱,就想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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