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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不聪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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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退后,坚硬的壳一点一点剥落;这一秒的我已与前一秒不同,有一些不曾想拥有却不愿意再失去的东西在潜滋暗长,如藤蔓般绕住了我。
他颈边的衣领紧紧贴着我的脸颊,我的头发与他的下巴摩擦出耳朵听不见的声响。我知道它们真实地存在着,即使这感觉即将消失不见,一点儿证据也不留下。即使我们若无其事地回到今夜之前继续生活,这一切也不是幻觉。
他拍拍我的背,在我耳边轻声说:“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
——他又说了一句废话。人生中不由自己掌控或选择的事十有八九,我们唯一可以做主的是当某件事来临时,决定是拒绝还是接受。想与不想这两个选项同样消极,一则逃避,一则自欺。
我摇摇头,脸颊被他的衣领磨出了轻微的痛感。他双手握住我的肩膀将我扶起,我们面对面看着对方,彼此鼻尖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厘米。我们从未如此接近,却都停留在了触碰不到的位置。
心理学家说,1。2米是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0。45米以内则是亲密距离。而我们之间只间隔了0。01米,这个距离显然能让任何伪装都变成徒劳。
“我们不能……”黎靖只说了半截,这句话就迅速消隐在彼此的呼吸里。
“嗯,不能。”我也轻声说。
这个“不能”实在太软弱无力,有多少明知故犯都是从一个“不能”开始的?
他微微前倾便触到我的嘴唇,那0。01米距离不翼而飞。柔软的枕头从我背后悄无声息地塌陷下去,我们随之陷落入那只有1。5米宽的短暂梦境。头顶的白色纱幔静静地垂在眼前,隐约透出窗外星辰那模糊又遥远的轮廓。
我平静地仰卧在他面前,前所未有地、清楚地感受到再长的永远也不过就是这一瞬;仿佛以前从未有过,以后也不会再有。
深蓝色薄毯下,他右臂横抱住我的腰,抬起左手抚开我的额发。是想看得再清楚一点儿,看清楚我们正真真实实拥有的这个突如其来的瞬间?我的双手绕在他背后,一寸一寸地沿着肩胛骨细数皮肤的纹理。彼此陌生的身体在熟悉的温度中努力证明有些什么曾存在过,纵然转瞬即逝,它也曾完整。
当热烈归于平静,我缩在他臂弯中等待睡意一点一点累积。刚才的一切完全在我们意料之外,但也不算是一时冲动;但如果可以回到进房间之前重新来过,我想我们绝不会发生同样的事。如此回想起来,甚至体会不到究竟有没有后悔的可能。这感受太复杂,我干脆放弃,不再去想。万籁俱寂的午夜,唯有窗外不时传来微弱的虫鸣。
他从身后抱着我,在我耳边低声问:“你没有问题要问我?”
“有。换物活动那天,你到底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
他将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松松地握着拳。看来这个问题正在他的意料之中。我轻轻掰开他的手掌,呆住了。他的掌心里躺着一枚戒指,细细的银白色戒圈托着一颗半克拉钻石。这枚款式简单的六爪钻戒我再熟悉不过,它是旧感情留给我的纪念物之一。我曾不止一次地想:不知道是谁从旧物纸盒里带走了它,或许只当它是一颗仿得逼真的玻璃。再美的钻石一旦置身于被遗弃的旧物堆中也不再昂贵,犹如回忆——再珍贵的时光一旦被证明本不属于我,便从此成了讽刺。
原来带走钻戒的那个人是他。
见我说不出话来,他又问:“后悔过把这个也拿出去随便送人吗?”
我沉默地摇头。
他仍未收回手掌,静静地摊开在我的面前,仿佛要我将它收回去。
“我不打算要了。”我转过身面对着他,“一个已婚男人送的戒指,留着还有意思吗?”
“真不要了?”
“真不要。”
“你跟我来。”他不由分说地拖我起来,把我往窗边拉。
我吓了一跳,缩着不肯起来:“喂,还没穿衣服呢!”
“外面都是果园,你觉得半夜会有人吗?”这个鲁莽举动实在太不符合他平时的性格,我愣神间已经被带到了窗口。
他啪地打开窗,将戒指塞到我手里,再一指窗外:“使劲,扔出去。”
“啊?要不要绑个石头,能扔得远点儿。”我太喜欢这个建议了。
“扔!”他言简意赅地下指示。
我拉过窗帘挡在身前,拿出了中学时代体育课学投铅球的力气,一挥手,戒指从松开的掌心中飞了出去。它在夜色中划过一道看不见的弧线,落入茫茫黑夜,从此不知所踪。
黎靖从另一侧窗帘后伸出手,紧紧地关上玻璃窗。
我们一左一右裹在窗帘后,像两只夏夜的蝉。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夜色静谧得几乎要延伸到永恒。
“那本诗集,”我忽然想起那天他留下的书,“为什么留给我?”
“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有首短诗,你有印象吗?‘真正的星星填补头上的夜空——’”
“而地面上到来的是与其争辉的昆虫。”我接下去。是那首《花园里的萤火虫》。
“它们并非真正的星星,可有时却能与星星极为相似;只是……”他背到最后一句时停下来,微笑看着我。
我顿时明了他的所指:“这句我记得。”
这首短诗的结尾是:只是,它们当然不可能一直这样维持。
就在此时,一阵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如锅中骤然沸出的水花,翻腾着扑熄了锅底荧蓝的火苗。黎靖起身来弯下腰从衣物中摸索,我看到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黎雪”两个字。他本能地走远几步,按下接听键——若不是赤身裸体,他恐怕已经走出房门外。
我无意偷听,径自钻回被子里躺下。但房间只有这么大,他跟女儿的通话一点儿不漏地传进我的耳朵。
刚才难得卸下理智外壳的黎靖,被女儿的一通电话轻易地打回原形,神态里、声音中都回复了往日高温不高、低温也不低的状态:“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噢,没事,我也没睡……妈妈要结婚是好事,你不是也不讨厌叔叔吗?……不用担心,妈妈跟他结婚,并不代表你要叫他爸爸……当然不会,结婚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而你的事永远都是我的事……没关系的,一切都跟现在没区别……我跟你妈妈已经分开了,我们以后都会有各自的家庭。”
原来是前妻要再婚,女儿闹情绪。我默默地翻过身背对他的方向侧卧,他跟女儿聊这些事的时候,一定不希望旁边有我注视。他留意到这个小动作,仿佛为了使我安心,便回来钻进被子才继续这个电话。
“你还小,可能不明白,一段感情不一定能够持续一辈子。感情没了,两个人还硬要一起长久生活下去,那才是最不幸的。我们离婚不代表失败,只代表我们有勇气去接受感情不在了的事实。我和你妈妈是友好地分开的,我们没有互相怨恨,还很尊重对方,而且我们有你。你就是我们这段感情最大的成就,知道吗?……真的明白?明白就别闹别扭了,赶紧去睡觉。明天还学小提琴呢……嗯,好,晚安。”
他放下手机,摸摸我的头,只说:“睡吧。”
清晨,阳光透过玻璃黏在皮肤上有一股痒痒的暖意,不多时就烫了起来。我在半梦半醒中,扭头把脸埋进枕头里躲太阳,却模模糊糊地被耳边清晰的水声叫醒。
坐起身来,发现昨夜没有拉上窗帘,阳光长驱直入,刺得我眯了眯眼。离我不到两米远的客房洗手间门关着,淋浴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的,摆在枕边。
水流冲刷地板的声响忽然断了,我胡乱套上衣服跳下床来,借着叠被子弯下腰,避免与即将从洗手间出来的黎靖四目相对。
短短的几分钟像有几小时那么漫长,门终于开了。我没有抬头,只看见他的脚尖——咔叽色长裤垂下来稍稍盖住脚跟,干拖鞋上似乎包裹着一层微薄的水汽。
他坦然地向我道早安:“起来了?早。”“早。”
我冲他不自然地匆匆露了个微笑,绕过床脚,侧身躲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弥漫的白雾还未散去,潮湿的空气里留有沐浴露的余味。蓝窗帘上的斑斑水迹透明得耀目,滚热的水流从莲蓬头里倾泻而下,头发湿淋淋地贴住了我的后颈。
弗罗斯特的那首《花园里的萤火虫》一直盘踞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萤火虫与星辰的光亮何其相似,只是后者能穿越亿万光年而存在,而前者仅有不超过五天的平均寿命。
昨夜或许发生过些什么,但我并不想去确认。
有些事无须多问,有些事了然于心。两人之间先计较的那一个必定先失望,先放下的那一个方能先平静。
当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洗手间时,黎靖正站在门外等着我。
“你要用?”我侧开身。
“不用。”他有些不自然地看看我,略带迟疑地进入主题,“我们昨天……”
我语气轻松地打断他:“昨天很平常。你单身我也单身,没有什么不对,也不能代表什么。”他低声“嗯”了一声,眼神里的情绪说不清是遗憾还是放松。
“你想让我负责任?”
我紧接着适时地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
“噢,最好还是让我负责,呃,帮你吹头发。”他也适时地将话题带过。
得陇望蜀貌似愚蠢却是人之常情;反之,表现得若无其事看似聪明,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我们从不是善于游戏感情的男女,因此更清楚地懂得“若无其事”是一门多么艰难的功课。如果下不了在一起的决心,这便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答案。虽不容易,但我们都已在努力试练。梳妆台上的镜子映出我们两个人的影像,他握着电吹风,细细梳理我的头发。一刹那,我恍然有种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错觉,只可惜眼前的景象如镜中无根的倒影,只拥有朝生暮死之轻。
唐唐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床下楼。门外的小庭院里已摆上桌椅,我们在斑驳的树荫下入席,颇有种瓦尔登湖畔质朴的浪漫气息。
唐唐妈摆了满桌的菜,唐唐馋得直叫唤:“妈,别忙了,快来快来,咱们开饭!”
“来了,祖宗!”唐唐妈手里端着一个大蛋糕,小跑着出来。
蛋糕上堆满了水果,但卖相还真不怎么样。
“哎哟妈,这蛋糕买回来的时候被门挤过啊?”唐唐嘴上说着,手却不老实地从上面拈起一块猕猴桃就往嘴里扔。
唐唐妈一拍她的手背,喝道:“你今年多大了?”随即眼疾手快地将蛋糕从她面前端开,放在桌中央,“老实点儿,过会儿再切。少不了你的!”
“那是,今天是我生日,我不吹蜡烛,谁也没得吃!”唐唐得瑟地一扭身坐下了。
看她们母女俩互动的确是一件乐事,在一旁帮忙摆碗筷的我顿觉愉快起来。
唐唐妈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身手抢过我手上的碗,把我直往椅子上按:“坐下坐下,你别动!”接着转头念叨唐唐,“我说小唐同志,你一回家就好吃懒做,等人伺候啊?”
“嘿,母亲大人,每年都是归谁掰堆成山的玉米来着?每年都归谁收这一大片麦子来着?我作为家里唯一的青壮年劳动力,我偷个懒容易吗?”唐唐一脸杨白劳的神色,大家都乐了。
见大家都落座了,身为家长的唐唐爸宣布这顿生日宴开始:“谢谢你们特意来给唐小雅过生日。客气话就不说了,大家都多吃点儿最实在!”
唐唐妈在一边拿出个红包来。
唐唐见状,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下,摸了摸:“呀,这么厚!谢谢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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