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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撒野,我把酒奉陪(高干)-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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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提前两个小时进站,苏酒也不想他一直坐在这种与他形象完全格格不入的地方,看着别扭,看时间也没多久,提着行李与他道别。

穆衍森想跟着进去,苏酒说什么不让,他只好依依不舍站在那里不肯走,她却头也不回的检了票。

坐了没一会儿,有人在广播里喊她名字,去了原来是安排她去贵宾室等车。进去坐了一下,服务员一直问她喝什么,需要什么,殷勤的不得了,她只觉烦得要命。趁着没人,悄悄离开了。

又重新回到最普通的候车大厅里,看着那些躺在地上,角落里,穿着邋遢,落魄,甚至一眼就能看穿是过着怎么潦倒生活的民工们。苏酒低了头,戴上帽子压倒最低。不是看不起,是真的不忍心再看。会疼的,在某一刻身体里的每一个神经都说不出的难受。

有人突然在她眼前伸出双手,脏兮兮的小手上面还有伤痕,是个孩子。

苏酒抬眼看着他,小女孩眼睛很大,里面却没有一丝光泽,眼眶脏脏的,衣服不是很破,前襟也脏的不像话。就这么对她伸着手,使劲儿抿嘴,死死盯着她不说话。

她向来不是什么有爱心的人,遇上乞讨的明知是可怜也不给,因为觉得生的不好,只能赖自己活该。可这孩子,让人怎么看怎么心软似的。

她冷冷问:“要什么?”

孩子含着下巴,“要钱。”

“要钱干什么?”

“吃饭……”

吃饭,只是想要吃口饭,所以这么小,就永远失了尊严,甚至或许还不能得知尊严是个什么东西。在乞儿眼里,尊严是不要就能吃上饭的东西,不值钱。

苏酒没有给她一毛钱,而是领着她到室内商店,买了很多吃的,让她拿着,让她吃饱。

孩子冲她挥手就跑了,跑的那样急,生怕她会反悔全部要走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酒站在原地,看过往匆匆而过的行人,看过道里睡着的人。居然还有个母亲把几个月大的婴儿就那么摆在地上。铺了毛毯,孩子在上面张着嘴巴挥舞手脚,她在一旁睡着了,父亲坐在旁边冲奶粉。

心,越发的酸疼起来,不知是为了谁,可能为天下所有命运相同的苦命人。

这或许也叫命定的不幸。有的人天生趾高气昂,有的人,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乞哀告怜。

踏上火车的那一刻,对这城市,仿佛遗失了多有依恋,只想快点离开,一刻都不想再多呆。心中更加思念爷爷,人生中大半的岁月都只有爷爷,他永远不会嫌弃她,哪怕她一事无成,一无所有。永远都不会。

下了火车搭客车,搭了客车又打的,折腾了整整一天,才到了老家——自民乡。爷爷见她回来好高兴,晚上煮了他最爱吃的“疙瘩汤”,弄了自己家做的大酱卷饼。苏酒只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吃什么都香,饿了到碗架子里偷咬两口白馒头都是香的。有种回家的感觉。

手机一直放在包里,睡前拿出来已是有无数的未接来电和短信,苏酒没有看,只回了那号码几个字:我到了,很困,睡觉了。

呆了无数天,吃饭,睡觉,串门,陪爷爷聊天喂马。偶尔在路上遇到小时候的熟人,会拉住她说话,说她是大姑娘了,是城里人,洋气,一定很有出息,说爷爷有福气。

苏酒只是笑,也不回答,挽住爷爷的胳膊,踩地上的雪,“吱吱呀呀”的很有趣。

这村子很小,一条大路笔直向前,走到头就再没有人家,全是田地。

跟着爷爷去三大爷家串门,回来几天了,爷爷说不挨个打声招呼不好。爷爷腿脚不那么利索,走路慢,苏酒就一点点挪着小碎步扶着他走的很慢很慢。

四处张望,清一色的红砖平房,有些挣多点钱的人家还在门头贴了好看的瓷砖,家家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过年的气氛一点不减。这就是乡下,小,但看着温暖。

城里人满身是伤为了面子遮着掩着藏着也要装,有了好事别人不会真替你高兴,见你倒霉了背地里不知要笑成什么样。可乡下人从来不需要那样,有喜事全村人都跟着高兴,遇上难处家家都不会把你忘记,心里只想你好。面朝黄土背朝天,没那么多奢念,所以一辈子过的也简单。像爷爷说的,这日子,一晃就过去了。

三大爷家换了铁门,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屋子里满是酒香。她能喝酒,正是得意于此了。她三大爷是酿酒的,从小酒缸边长大的。坐了一下午,也只是闲聊,乡里的日子都是这么过,冬天没活,更是整天整天的呆着。

电话一直没断,苏酒也不接,跟着表妹折纸,爷爷直着急问她是不是人家有急事找她,弄烦了直接取了电池扔一边。

回到家,爷爷问她是不是在那边过的不如意了,苏酒咬着葱油饼笑,说,“没有,就是太如意了回来吃吃苦。”

爷爷也乐,笑骂她没良心,白给养这么大还说跟着爷爷受苦。

苏酒急得直在炕上跳,使劲儿吃大饼,说不苦,不苦了。

夜里,爷爷在外物睡的没一点动静,她却怎么都没有睡意,爬起来蹲在后屋的小炕角落里,安上手机电池,呆坐了良久,拨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穆衍森接起,像是根本没睡觉,声音很清晰的,像是强压着怒意,“苏酒,我真的很生气,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

她咬了下嘴唇,很平静的对他说:“穆衍森,我们分手吧。”

只听见他像是屏住了呼吸,“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分手吧。”

“苏酒,你要是这样跟我开玩笑,我不会原谅你。”

“那你就不要原谅我。”

“就这样吧,再见。”

没一会儿,电话打过来,苏酒怕吵了爷爷,按下接听见,却没有拿起来,听见他在电话里急切的喊她名字。

到底是于心不忍,她拿到耳边,开口跟他说:“穆衍森,你听我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真的,我想了很久,很久,一直在想,始终在想能有什么办法让我坚持和你走下去,可是我想不出来。我早知道你爸的事了,只有林以芯能帮你,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稀罕,我稀罕!如果你父母家人来威胁我,让我离开你,说不定我脾气拧就是不从,可他们那么好,他们从始至终都没在我面前提过一个字,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就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我这人是自私任性,好的东西谁不想据为己有,可我没脸要。你父亲那么好,他是个好人,不能就那么下来,要呆在那个位置上,或者更高,你要娶能帮助你们家的人,你一定要那么做。”

“苏酒!”他忽然吼了一声,很难平复气息,“谁让你这么想的!谁允许你这么想了!他们的事我自有办法处理,不用你跟着瞎操心!你早点给我回来,听见没有!”

“你有什么办法?你说啊……”有些事,她心里比谁都有数。

“我……总之与你无关……”

他很少这么不自信,苏酒能听出来,人更加平静了,“我努力了,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我坚持不下去。我知道,人一旦落魄了,很难再找回从前的骄傲,你父亲一个人,关系到你们全家,你大姐,你妹妹,可能还有更多人,还有你,虽然你走的不是那条路,可往后你遇上困难求自己父亲总比求别人要好,不用卑躬屈膝,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我不想你不好,真的不想你变不好。”

“你听着!我不求人,我穆衍森这辈子永远不会再求任何人!”他有些激动,因为心里害怕,像那次在浴室里一样,她说话的口气好绝望。

“如果你父亲下来了,你一定会再求人的……你不能卑躬屈膝,你不能那样,你永远都……”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给我回来!明天立刻马上给我买飞机票飞回来!多一秒都不行!!你听没听见!!”

在一起那么久,这大概是他头一次发了这么大的火。苏酒知道,他若是真霸道起来,和她脾气是一样的,什么都拉不回来。她只能是拿自己逼迫他妥协。

“我害怕,我好害怕……其实我根本就不勇敢,我怕真的就这么非要拧下去,非要不管不顾的在一起。以后你和我过的不好了,你会怨我,会怨我拖累了你,我们吵架,闹离婚,我都不敢想的,我承受不了那些,要是将来真的变质成那样,我怕我会活不下去。经历过这么多年坎坷,父母离异,父亲不爱我,母亲不在身边,我一个人,跌跌撞撞,很辛苦的,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受伤了。我承受不了那样的将来……”

一行泪忽然就落下,滑到脖子里,烫的人心慌,苏酒努力压抑着,越压抑,却越泛滥,湿了整张脸。

“不会的,酒儿,你听我说,不会那样的……”

“会的,一定会的,穆衍森,我认真的,我已经不打算回去了,我会在这边工作,陪我爷爷安度晚年,你不要找我,我知道人一生总会遇上很多人,有的人是过客,有的人伴你同行,还有的人一直在终点等你,林以芯是陪你走的人,也是在终点等你的那个人,我只是过客而已。我不是瞧不起自己,是明白事理,感情吧,就是这样,仿佛天长地久其实过了就忘,很快的,真的,眨眼……”

“苏酒!这点事就把你打败了,你那些撒野的本事都哪儿去了!”

“我不是小丑,到哪儿都敢乱撒野,我也有脸的!穆衍森,你要是个男人就别缠着我不放!我告诉你我这人就是狠,我说放下就能放下!你做不到你就不是个男人!”

她死死掐自己的肉,仿若掐出血来,“说好了的,你什么都听我的……”

“原来你早有打算,还骗我……”

沉默,顿时什么声音都不再有,“啪……嘟……”电话里全是忙音,他挂了。

电话掉下去,她不知道,怎么躺下,她也不知道,睁着眼睛,全是湿的,湿了整个枕巾,只觉得,是疼的没知觉了吧——



第36章 12——3

也不知道是几点,听见有人大力敲门,苏酒顶着两个核桃眼去开门,原来是隔壁的大伯,乡下人爽快也不知道见外,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你爷爷呢?你家马棚的门都没关,把马冻得都成什么样了!还是我给拿了个炉子进去缓了半天,你爷爷人呢?又上哪儿家去了?”

一早上没什么动静,她一直醒着不想动,但耳朵还听着外面声音。爷爷要是起来会有烧火的声音。

苏酒埋着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脸,闷声说:“里屋睡觉呢吧。”

“不可能!你爷爷那是全村起的最早的,天没亮就能看见他喂马,没准上谁家教人孩子写字儿去了。”

隔壁大伯进了里屋,吃惊道:“哟,真睡着呢,新鲜了。”

苏酒紧跟了进去,走到炕边上推了爷爷一下,“爷爷,大伯来了。”没动静,她又推了推,“爷爷?爷爷?爷爷——”

大伯伸手探了探鼻子,吓得一哆嗦,直往后推到桌子上,杠了腰,“诶呦喂!没气儿了——”

“你别胡说!”

苏酒恼了,手放到爷爷鼻子上,确实是没有呼吸,她以为爷爷老年人换气慢,一直放在上面,还是什么都没有,人中冰凉的,脸,也是冰凉冰凉的,没一点温度。

“你爷爷去了……”

“你别瞎说!不许瞎说!我爷爷睡着了!你出去!你回你们家去!”

完全接受不了,苏酒将他用力推出家门,反锁上,一个人坐在炕边上发呆,发了一会儿呆,觉得刚才一定全是幻觉,是假的,又伸手去摸,还是凉的,连被子边都没半点温度。

爷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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