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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从来不曾走远-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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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之间不谈情说爱,只拿一些不怎么要紧的生活琐事来当话题,试着让气氛慢慢回到从前的温度。
  只是,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我的心底始终有着说不出来的距离感,很难……很难再让彼此的心靠近。即使如此,我依然刻意保持着像是朋友般的相处模式,也许过一段时间之后,心口的伤痛慢慢看不见了,一切可以重新开始,不会错过,也不会有遗憾……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大年初三早上,我陪着杰笙上山一趟。
  不过是相隔两个星期罢了,杰笙明显憔悴许多,削瘦的脸颊,使得下巴显得更尖了。袅袅香烟中,他自顾自地对着牌位说个不停,我只能傻傻的陪站一旁。
  坐落在靠近中央山脉的寺院,前后左右都有着好风景,倚着雕花石栏,杰笙落寞的望着远方,沉静了好一阵子,才说:“小安,下星期一,我要去多伦多了。”
  我惊骇的望着他。“为什么?那医院呢?”
  “我已经办好离职了。”他淡淡的说:“宋爸说得没错,我确实没有资格再当医生了。”
  “他是胡说八道,你还真的相信?”
  “不。自从阿真死在我的怀里之后,我再也无法面对任何一个病人了。小安,我觉得自己再不离开这里,大概很快就会活不下去了。”他指着胸口。“我这里生病了,就当我是去多伦多养病吧。”
  我的鼻头很酸,胸口阵阵抽痛着。“那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摸摸我的头发。“傻瓜,你还有小伍啊。”
  “那不一样啊。”
  “当然是不一样。”他搂着我的肩膀,微微一笑。“和他继续走下去吧。至少还有你们是幸福的,这样我就安心了。”
  “你安心个什么啊……”我转过身抱着杰笙,眼泪慢慢的滑落下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环住我,深深的叹了口气。
  杰笙天生有一股笃定沉稳的气质,在他的怀抱里,格外令人觉得温暖而心安。而这样的臂膀即将离我远去,往后若是思念阿真时,我该何处去寻得这般安抚的力量呢?
  想到这里,我更用力的抱紧他了。
  “以后有空就上来替我看看阿真,嗯?”他拍拍我的背说:“我可会常打电话监督你喔。”
  我没有回答,长长的静默中,只听见自己惶恐的心跳声。
  年假结束后,一切都是新的开始。747大鸟载着杰笙飞往另一个国度,我终于提出辞呈,在乡下工厂找到一份业务的工作。
  虽然是个盖在田野间的工厂,不过工作内容倒是颇具挑战性;除了得和日本客户打交道,也得负责日本区的年度行销企画与市场分析,逼得我不得不早出晚归,把精力全耗在其中。
  冬去春来,我逐渐熟悉这样的日子。
  “这样好啊,星期一到五专心工作,周末上台北,刚刚好。”小伍笑着说。
  “才不呢,我累死了。”我不客气的打了个呵欠,嘟喽着:“好困,有空再聊吧。”
  “哼,诅咒你迟早变成猪。”
  笑着挂上电话,转身打开电脑,照例打了封信给杰笙。
  其实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内容,大约也是新工作如何磨人、家里的宝贝狗儿如何逗趣可爱,或是学会哪道新菜、又看了哪些书听了哪些音乐,有时也带上几个冷笑话,琐琐碎碎拼凑成一封传过去,两三天就得来这么一回。
  杰笙也不嫌弃,总是很认真的洋洋洒洒写上一大篇,还颇得意的附注着:我有的是时间,既然寄信不用贴邮票,不多写点怎行呢?
  渐渐地,来来往往之间,成了彼此的默契与习惯,无形的绳线也逐渐牵系了起来。
  就在我以为日子就要这样永远平淡闲适、无风无雨一直过下去的时候,某个夜里,那只名唤雷米的小白狗儿在突如其来的莫名喘息和呕吐中,忽地断了气息。
  我整整哭了一晚,疯狂的打电话找小伍,硬要他听我说上几句,甚至我连杰笙也不放过,丝毫不在意昂贵的国际电话费,狂乱的宣泄悲切的情绪。
  几天过去,伤痛逐渐平息之后,我收到小伍的电子邮件。
  安:
  窗外正滴滴答答地下着台北盆地最令人厌恶的梅雨,我倚在整片的落地窗前,呼吸间的热气让眼前—片蒙胧模糊。
  我的情绪随着雨丝—同飘落在这样深沉的夜里。
  值了两天加护病房,昨个夜里,接连走了三个病人。脱下白袍,换了双拖鞋,我弄了杯咖啡,在值班室的沙发歇息着。病人家属哀凄的哭喊声忽远忽近,我的心情更加郁闷沉重起来。
  那时,我想的是前几个晚上,你在电话的那端,无法控制地痛哭失声。
  心爱的小狗儿毫无征兆地骤逝,这样的措手不及,让你惊愕的抱着逐渐失去温度的狗儿嚎啕大哭,任凭家人怎么地安慰劝阻,你都无法相信每天跟你抢棉被、同床共枕的狗儿,就这样轻易地魂归西天。你不断地自责,怪罪自己不够关心,没有尽到照顾它的责任等等。
  电话里的声音,是如此悲切,而刚从开刀房下两台刀的我,疲惫得不知道该从何安慰你。我静静的听你哭诉,心里想的却是得赶快回去继续第三台刀,深怕去迟了,第一助手的位置就换人了。于是我敷衍了几句,允诺隔天一定陪你谈谈,便匆匆挂了电话。
  你一定不知道,隔天一早,杰笙来了电话。从多伦多传来的声音竟然如此清晰,他说你写了封好长的信给他,内容除了对狗儿的意外感到非常心痛,还提到因为这件事,而让你重新思考关于人事物生命生活等等艰涩的问题。
  未了,他叮咛再三:“最好赶快去看看她,小安很需要你,也许在这个时候说些合适的话,说不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呢。”
  那天早上,我的心情就像此时此刻,拿起又挂上了话筒,不知几回。
  小安,不是我不懂得在你这般脆弱伤心的时候,拭去你无止境的泪水,好好地抚慰你濒临绝望的心,而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你学习接受人世间的无常与生离死别,坦然地面对命运造化的捉弄人。
  我知道你会恨我,恨我的无情无义,但是,怨憎会,爱别离,这就是人生啊。
  ……
  ……
  ……
  ……
  看到这里,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往下读了。
  “我要的,不过是个简单而真心的安慰,不是这些人生道理。”我在电话中叹了口气,无奈的跟杰笙这么说。
  “他只是希望你能……呃……坚强一点。你知道,小伍舍不得你伤心难过的。”
  “算了。不要再提这种事。”我沮丧的说。在小伍面前,我始终只是个“傻瓜”、“蠢蛋”之类的角色,说得再多,也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湿湿黏黏的梅雨季节刚过,我收到杰笙寄来的一封信,上面还盖着New  York字样的邮戳。
  小安:
  五个月前,我计画着要带阿真来体验夏天的纽约大苹果,这原本该是美好的旅程,如今,只剩我孤单一人。
  这里曾经是阿真的梦想地。她在艺术界工作那么久,关于纽约的种种传说已经听闻大多,她向往着有一天能站在苏活区的街头,用力的呼吸充满活力的空气;或者到中央车站目睹围绕在身边关于离别与重逢的故事;时代广场和第五大道当然不能错过;和自由女神拍照也定不能少的行程;晚上要来一场百老汇的经典音乐剧;最后再上布鲁克林大桥看着曼哈顿的夜景。
  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以缓慢沉重的脚步,我一站一站的走着看着想着。
  这个繁华璀璨城市有着旺盛生命力,游走其中,相对映照出我的寂寞与哀伤。不禁要想,若是阿真能一同前来,不知又会是如何的感觉?
  小安,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遗忘过去?让回忆里只剩下往日的美好?
  反覆的看了几遍,我的眼眶已经湿润。打开电脑,我快速的敲打键盘。
  杰笙:
  真希望可以和你一起去纽约。至少可以在悲伤与思念时,彼此还能作伴。
  又,既然往日美好,岂能遗忘?
  我把这一来一往的信件内容念给小伍听,电话的那端只是冷笑着:“你们两个真闲,有空怎么不上来看我?还有时间写这些琼瑶小说里的东西,净是无病呻吟。”
  无病呻吟?我按捺下就快发作的情绪,找个理由结束了电话。
  台北和台南的距离是多远?搭飞机约是四十分钟,搭巴士顶多也只要四个小时。但是,为什么总觉得我和小伍之间的距离几乎是天涯海角呢?
  当心不在的时候,即使是面对面,也是千万里的遥远吧。
  倚着阳台看着夜色,凉风徐徐吹来,忽然猛然一惊——我的心不在了吗?那……到底去哪了?
  不管心去哪里了,日子依然一天一天赛跑似的在过。
  自从纽约的孤寂之旅后,杰笙决定留在多伦多。
  “我已经申请了多伦多大学的遗传学系,至少会在这里待上三、四年吧。”
  “这样啊……”对于这样的选择,我有些讶然。“真的不当医生了吗?很可惜耶,都念了那么多年的医学院了。”
  “遗传学并没有偏离医学系统啊,改往研究路线发展也没什么不好。”他笑着说:“嘿,至少以后不用大夜小夜的轮个没完没了,不是吗?”
  “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只是有点可惜……医者父母心,我觉得你会是个好医生的。尤其经过阿真的事之后,你更能了解病人的苦处——”
  杰笙忽然打断我的话,提高音量的说:“好了!不要再提了!小安,你难道不能理解那种与死神搏斗奋战的痛苦吗?”
  “我知道。”我噤声不敢多话。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激动的。”他立刻和缓了下来,语气里充满歉意。略微停顿后又说:“最近和小伍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有空时讲讲电话,没空也没关系,各过各的生活。”
  他叹了口气。“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再有耐心的男人也会禁不起这样折腾的。”
  “我觉得……我们很难再走下去了。你知道吗?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以和他聊些什么。”
  “所以?”
  “这代表我对他已经失去感觉了。”
  杰笙笑了起来。“感觉这种东西很微妙的,说来就来,说消失就消失。小姑娘,谈恋爱不能光靠感觉呀。”
  这种论调我可不同意。“拜托,如果连感觉都没有,还谈什么恋爱呢?”
  “好像也有点道理。不过,别只是用感觉行事,还是得多花点时间思考看看,嗯?”
  对我来说,杰笙亦师亦友。新工作需要紧锣密鼓的学习,和小伍之间的茫然未定,以前有阿真陪我度过各种困难时期,如今,似乎只能依靠杰笙了。
  幸好还有他……我望着还有些余温的话筒,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概只要沾上医学院的边,就很难轻松过日子吧?
  自从杰笙回到学生生活之后,天马行空闲聊的次数立即变少了,不过只要时间允许,通常每个周末还是会聊上几句。
  “你说梦到了阿真?怎么没打电话告诉我?至少要E…mail给我啊!”他难得这么激动的嚷着。
  “哎唷,我没空写信啦,这个礼拜被经理盯得很紧,回家都累死了。”
  “你梦到阿真怎样?她好不好?快说呀!”只要关于阿真,他比谁都急。
  “我梦到以前和她参加救国团活动,躺在山上看星星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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