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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要慢慢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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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喔?我是画画的。”
“画画?”他客套地说着每个人遇到艺术工作者时会说的话:“哦,那想必你一定是非常有才华的。”
“哈哈哈……才华?”她连打了一整排的哈字后,才说:“这种工作叫熟能生巧——多画、常画也就会画了,只要你有手,你就会画,哪里有什么才华可言啦。”
“你太客气了。”
“厚,同胞,我米有和你客气咧,我说低可是千真万确低实话啊。”
若在平时,他根本不会同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相识不深的女人谈超过两句以上的话。但现在是深夜,一个寂静无声的深夜、一个只有他与一台电脑的深夜,而他也不再是平常的他。
就算现在与他攀谈的女人是他从未谋面,而且未来见面机会也微乎其微的女人,那么,和她哈啦打屁、漫无目的地谈天又何妨?
这是网路,一个迹近虚拟的世界、一个透过无数0与1不断快速变动而联系起来的世界,就算他做出平常完全不可能做出的事、说出平常完全不可能说出的话、认识平常根本不可能相遇的女人,又何妨?
重要的是,她让他觉得有趣、让他放松心情、让他纾解压抑的神经、让他觉得可以放开自己,甚至让他露出少有的笑容——
这就够了,其他的没必要再追究,也没必要问。
在网路世界里,他们或许能成为朋友,但是现实生活中,他们极有可能是两条绝不可能交会的平行线。
既然不会有相交的可能,也就没必要考虑利害冲突的问题了。“厚,同胞。”要学习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困难,只要能抓住她的习惯用语即可。“我哪是在和你客气,要是叫我去画,那我只会在一张全黑的纸上,点上两个小白点。”
“为什么?”
“因为我画的就是,在乌漆抹黑的半夜里一只失眠的牛。”
“哈哈哈……对喔!”又是一阵笑声,袁震可以想见,在荧幕另一头,必定是一个喜欢笑的女人。“我以前念书时,怎米有想到这个撇步——一张给它画半夜失眠的牛、一张给它画个半夜失眠的猫……”她拉拉杂杂地举了一堆例子,最后说:“最后再给它画上一张,因为没天良教授出了太多作业而被迫失眠的可怜人。”
“你现在想到也不晚。”他打趣地回着:“至少,你现在可以画一张——因为没天良的老板给了太多工作,也被迫失眠的可怜员工。”
“厚,同胞我也是很想给它这样子画的,可是,你知道吗,我要是敢给它画低这米意识流的话……嗯,这情形呢,就好比言情小说家有种,写了个悲剧结局,然后惨遭出版社退稿;被退了稿就没钱过活,没钱过活,那锅言情小说家就成了个活生生的悲剧!”
“也就是说,如果你有种,把你的工作画得非常意识流,那么,你的老板就会直接退回你的稿件,害你没钱可拿,然后你就会成了个没钱可花的真正可怜人?”
“厚,同胞——真低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同胞也!”她飞快地将这答案传了回来,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好,不哈啦了,你说说,你都画些什么?”
“嗯,现在画的是美女俊男图。”
“哦?想必你的周遭一定有许多的俊男美女,才能刺激你如此的作画原动力喽?”
“拜托同胞,这年头的俊男美女,都去当明星和模特儿了好不好!”
“那也不一定。”
“谁说不一定?你看过哪一个成功、事业有成的男人的长相,会和帅字有缘分的?如果有,那肯定是说有的那些人把自己催眠得太严重,所以才会睁眼说瞎话啦。”
看到她打的这排字,袁震知道,自己是绝对不能说个“有”字,要不然肯定立刻成为她口中的“睁眼说瞎话”一族。
“大概吧。”他非常保留地说着,并没有给个绝对的答案。“不过,我想问一下,你认识很多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吗?”
“很抱歉,一个都没有。”她斩钉截铁地说着。
“既然你一个都不认识,你怎么能如此肯定地说,事业用成的男人就一定长得不帅?”“耶,同胞,这个没吃过猪肉,也有看过猪走路啊!”
“真对不起,请问猪怎么走路的?”
“四只脚着地走路啊,怎地,难不成同胞你看过猪用两只后腿走路啊?天啊!真是只神气的猪!下回你再见到时,记得通知我一声,我带V8去把那只神猪拍下来!”看到她的回答,他再也忍俊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而这一笑,足足有一分钟之久,久到她打了一排问号过来询问时,他还是不能克制自己的笑声。
照他们两人的对话,那些事业成功的男人,不只是与帅字无缘,现在……他们甚至已经被人从人种里删除,直接沦为偶蹄类的猪只了……
“同胞,你说的没错,猪的确是用四只腿着地走……不过,我非常确定的是,那些个事业成功的男人,绝对是用两条腿走路的。”
地狱的磨练后,必是天堂的荣景!
这句话是杜拾羽从事插画工作以来,一直信奉的铁则。
话说她从事这工作以来,虽然未曾大红大紫,倒也不曾有过断炊之虞。
工作虽然没什么大进展,但是 case 确是一件接一件,生活上倒也还算自给自足。
再加上家里人对她的要求,也只是把自己照料好这么一件,所以说,她现在的日子呢,可以算得上是个惬意又快活的单身 SOHO 族。
而上个星期,她死赶活赶,终于将杂志社要的插画给送了出去后,她整个人像是瘫痪似的,在家里整整窝了一天一夜后,才算又活了过来。
而那句“地狱的磨练后,必是天堂的荣景”,则是她一位作家朋友送给她的……嗯,正确的说法,是送给她们两人的。
因为,两人都会面临截稿的压力,而在赶稿期间的生活,用地狱那般的水深火热来形容,绝对是再正确也不过。
而当稿子终于完成的刹那间,那感觉就仿佛来到天堂般的舒畅。
想要睡多久,就睡多久;想讲多久的电话,就将多久的电话;太多太多赶稿期万分想做,却又不能做的事,这会儿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同时不带任何一丝愧疚地去做了。
在睡了一天一夜后,她打了几通电话,分别约了几个人逛书店、看电影、喝咖啡、唱歌、吃大餐等等,着实过了五、六天的糜烂日子。
白天,她和朋友出门快活、溜达;晚上,她可也没闲着,继续上网去打她的连线游戏、到聊天室和众家姐妹一起围剿色狼,当然还有和网友无事乱哈啦。
总而言之,完稿后的日子,她可是快活得不得了。
这一夜,她开了电脑,连上线,立即听到一声——
“哦喔!”
这个声响提醒她,ICQ上有人找她。
照旧点开了那个闪动的黄色小讯息,她看到这么一则讯息——
“同胞,这些天上哪玩啦?怎都没见到你?”
她看了看对方的昵称——Fate,命运:“喔,原来是那夜同在苦难中受折磨的同胞啊!”
“没错,就是我。”对方这么回着。“你的难友。”
“耶,同胞,什么难友!”她马上反驳他的话:“我现在可不是身陷水深火热中啊!我工作已经做完了。”
“唉,看来,现在只有找这么一个苦命人探陷赶工地狱了。”
对于网友,尤其是男网友,她的同情心比率向来低得吓人。
“唉,是啊,我这几天啊,天天玩,玩得好累啊!像今天,我才和朋友吃了顿大餐呢。但是,同胞,本人对你的情形,仍是要致上无限的同情与哀悼!不过,你也知道的,古代的先哲孟子有言——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沸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加油,同胞,明天是属于努力工作的人的!”
“抱歉,我国学常识不佳,请你解释给我听,问什么孟子说的那段话,会等于明天是属于努力工作的人?”看到他这么回答,她突然一愣,自言自语道:
“哇咧,还要我解释给你听……”
如果她全懂,那么要她解释当然不是问题,问题就在于,她只懂前三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呃……这就是说,老天要给一个人很重、很重的责任时,就要让他累得半死,然后还要没饭吃……所以呢,这个……嗯,也就是说,一个很努力工作的人,才会有明天!”
“同胞,茫茫人海里,我竟能得一知己如你,居然完全明白了我的辛苦与重要性……想来,我今生已了无憾恨。”
今生了无憾恨?哇咧,那不就可以去死了?杜拾羽心里这么想着。“嗯,好,同胞,既然已了无憾恨,那么你句放心地去吧——此去黄泉千里遥,恕我在这里就不送你了。”
“你知道吗,如果心情不好时和你聊天,肯定会被你气到跳楼!”
“什么!跳楼?”她故作讶异地说:“哎呀,同胞,不,千万不要跳楼!”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懂得叫我不要跳楼。”
“不是啊,同胞。”她不自觉在电脑前摇起头来。“你想死,我绝对不会阻止,只是你才和我聊过天, 就跑去跳楼的话,别人会说我有教唆之嫌;要是你死前,又不小心忘了留遗书,警察如果调查起你的通联纪录,连电脑也查了,那我肯定会被人揪出来,然后我就会无辜被你给牵连的!”简而言之,要死就去死,但别牵拖到她身上!
这个才是杜拾羽的重点。
看了 Minimum 打了这么一大长串的话,袁震简直就哭笑不得。
她的反应根本不是一般女人会有的。
寻常女人要是知道他的状况,那肯定是柔声安慰,连声鼓励。
哪有人像她一样,不但在他面前炫耀自己玩得多高兴、过得多快活,还落井下石地告诉他——明天,是属于努力工作的人。
他不是个容易动气的人,再加上她的说法着实让人想气又气不起来,只会感到深深的无奈又好笑,对于这么样一个“有趣”的网友,他着实拿她没法子。
于是他祭出哀兵政策,对她说如果心情不好和她聊天,会被她气到跳楼。
他想,这会儿她总该温柔一点、正常一点,给他这个半夜工作的人一点起码的同情心了吧?
没想到,她居然回了他那么长一串的话,而其中的重点就是——要死可以,一定要记得留遗书,好说明他的“死”和她姑娘没关系。
“好,如果我哪天被你激得想不开,而打算去跳楼,我一定与会忘了留下一封遗书,声明我之所以会跳楼,绝对和我ICQ上的网友 Minimum 无关。”
“哇咧,同胞你很故意哦,你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怎会?我可是对外声明,我如果有一天跳楼,绝对和你没关系啊。”
他倒要看她会怎么回。
“唉,好吧,既然同胞你要这么做,我也是没法子的,不过呢,放心吧,我会记得和警察先生说,你得了重度忧郁症,经我屡劝不听,还是打不开生命的死结,所以才会选择一死解脱……放心吧,我绝对会跟他们声明,你不是个孬种兼懦夫,你绝对是一时想不开!”
“哈哈哈……”袁震看到她的回话不禁再次放声大笑。“好一记回马枪!”
他笑的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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