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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炼-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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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还有汉奸?”
“谁知道!”王老板把双手往袖筒里一拱,很生气地说。“船上都住了老老小小,晚上不点个火总不成吧?可是队伍上就说这是给东洋赤老打灯号了,说是要查有没有汉奸了,——哎,老兄,他们查汉奸可不查人,光查东西!少不了有些东西变成了汉奸。不过,花几个钱,又可以免检查。老兄,如果今晚上在这里过夜,这一点过门可不要忘了。”
“那么,到底晚上点不点灯呢?”
周阿梅着急地再问,同时站起来向四下里看,要找到唐济成。
“放心,你尽管点罢!”王老板不慌不忙回答,又弯着手指作成圆圈,“有这个就行!老兄,到了晚上,这河面才好看呢!真正是灯火辉煌!喏,那边正街上有一家同春楼,卖茶,也卖酒,生意要做到半夜十二点,几盏汽油灯,照的雪亮,卖唱的小姑娘穿来穿去,一块钱点四出戏。喂,老兄,这也是最近个把月内才行起来的。”
周阿梅无心再听了。他吃过敌机的苦头,他懂得灯火管制的意义;尤其因为昨天他们在路上遇见敌机沿河侦察飞行,他觉得这一个小镇也是在敌人注意的范围之内。然而这里的人们,甚至还有队伍,竟这样大意,那可不是玩的。
这时候快近中午,镇街上正在上市。靠近河边那些各式各样的船只也在忙忙碌碌准备午饭。沿河一带,这边的赶早市的零食摊贩们,直着嗓子还在拚命叫卖,那边卖菜蔬的却纷纷收拾箩筐正要收市了。周阿梅到了岸上,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不用说唐济成影迹全无,就连自己人也看不见一个。他信步向大街走去,将近街角那个茶馆的时候,却看见缺嘴阿四肩上扛着他那“采办”菜蔬的大竹篮,满头大汗,一步懒一步的迎面而来。
这缺嘴阿四喷着满口的酒气,隔着老远就叫道:
“阿梅,阿梅!帮帮忙呀,重得很!”说着就把肩头那大竹篮噗的放在地下。
周阿梅上去一看,大半篮的东西,除了几把小白菜,十来方手掌大小的豆腐,薄薄一叠百叶,余下的就全是连叶带泥的萝卜。
“贵得很呀,逃难人大多,青菜豆腐全涨了价了!”
缺嘴阿四抹着脸上的油汗,气咻咻地说。
“看见唐先生么?”
缺嘴阿四不回答,仍然抱怨着菜蔬太贵,甚至赌咒说他赔了工夫力气还不算,也赔了钱。周阿梅懒得理他,掉头再挤进人丛去了。
路左一家客店,大门上的灯匾招牌三个大红字:“全福记”。两个打扮得花花柳柳的年轻女子站在这灯匾下娇声娇气和几个男人调笑,其中一个,穿草绿色军服,挂着三角皮带。
走过那“全福记”二三十步,便看见了那王老板说过的那座“同春楼”。声音带点沙哑的一架收音机正唱着《义勇军进行曲》。楼下的茶座塞得满满地,人声嘈杂,跑堂的提着雪亮耀眼的铜壶,大声吆喝着,在密层层的茶客们中间挤来挤去。茶座左壁,当街一排四五副灶头,热气腾腾,也看不清有多少人在那里,只听得杓子敲着铁锅,达达达,放机关枪似的。
楼上大概是酒座了。端着菜盘的,捧着酒壶的,穿得整整齐齐的做买卖的,也有一身军服却不戴军帽也不挂三角皮带的,还有——“全福记”门前卖俏的那一流女子,都像走马灯似的上上落落挤过那一道既窄且老,咯支咯支叫苦连天的楼梯。
周阿梅朝茶座里望了一眼,心里想道:“唐先生不见得会上这里来罢?”可是他却看见了姚绍光,还有歪面孔和另一翻砂工人。好像摸了半天黑路,骤然看见自家人,周阿梅就叫着他们的名字,并且避过了迎面来的滚烫的一把大铜壶,居然挤了进去。
那三个正谈得对劲,猛然听得有人叫他们,都吃了一惊。等到看见是周阿梅,那姚绍光就对歪面孔使了个眼色。可是歪面孔不能理会,仍旧高高兴兴叫道:
“阿梅,来得正巧!坐下来一块儿商量罢。”
“我是找唐先生来的。”
周阿梅侧着身体站在姚绍光背后,并没看见姚绍光那鬼鬼祟祟的脸色。
“跟你讲过,不要让唐先生知道啊!”歪面孔着急地叫了起来。“哎,哎,坐下再谈。”
那翻砂工人让出一个凳角来,周阿梅坐了,诧异地问道:
“什么事跟我讲过的?”
“就是那伙食的事——”
一句话未完,姚绍光在桌子底下重重地踢了歪面孔一脚,又做了个眼色,歪面孔便把话缩住。
“啊,伙食么?我刚才看见了缺嘴阿四办来的好菜了。不过,你们看见唐先生没有?我担心东洋飞机会来轰炸。那么多的船挤在一块,目标不是大得很么?”
听到轰炸两字,姚绍光就有点不安,赶快问道:“出了太阳没有?”
周阿梅摇了摇头。姚绍光便松了口气,很有把握地说:
“只要是阴天,就不用怕。可是,阿梅,你看见了缺嘴阿四今天办来的好菜了?你打听过价钱么?”
周阿梅还没回答,那翻砂工人便抢着把歪面孔他们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出来了。按照昨晚定的计划,歪面孔和他老婆,今天早上就远远地跟住了缺嘴阿四,把每一样菜的实在价格都打听得明明白白。连缺嘴阿四偷空在小酒店里喝了一斤黄酒花多少钱,他们也知道了。只有一件事他们不曾注意,那就是缺嘴阿四买好了公家菜分发给各船以后,又到镇街上花了一块六七角给蔡永良买了特别菜和香烟。“凭据有了,”歪面孔接着说,“回头就要蔡永良的好看。
阿梅,你赞不赞成,姚先生来管伙食?”
姚绍光又在桌子底下用脚尖踢着歪面孔,但是他意外地听得周阿梅说:
“赞成!反正也不能再坏了!”
“哎,哎,我对于这些事务工作,实在不行!”姚绍光抑住了从心底里钻上来的喜气,故意板着脸说。“况且,也不能太扫了老蔡的面子。给他一次警告,让他改良改良罢!”
“不,不!”歪面孔和那翻砂工人这两位老实人同声叫了起来。“蔡永良改得了良么?不行,不行!”
姚绍光也不再谦让,心想大功既已告成,犯不着再坐在这里,回头付茶钱的时候倘不客气一番,也于体面有关,倒不如先抽身走罢。
“你们好好地商量,”姚绍光大模大样站了起来。“我要去研究研究今天的天气到底怎样。”
姚绍光得意地走了。又过了大约半小时,歪面孔和周阿梅他们也回到了船上。
姚绍光和歪面孔他们可是想也没有想到,当他们在那同春楼下的茶座中决定了“倒蔡”计划的时候,蔡永良却在楼上酒座中和那李姓的少校副官也很顺利地把交换条件弄好。歪面孔和周阿梅他们刚回到各自的船上,接着蔡永良也喜气冲冲回来了,并且宣布:立刻开船,通行证已经领到。
这对于姚绍光他们的计划,不能不说是一个打击。国华厂的十四条船分散停泊在那大群的杂牌船中,歪面孔他们无论如何不能在短促的时间内和各条船上的人取得联系。预定要开的一个大会只好暂时搁起来了。
这时候,天上的阴云逐渐散开,太阳光时隐时现。天气要好转,已无疑问。姚绍光怕空袭,唐济成急于赶路,大部分的工人也觉得这个闹嚷嚷的市镇和它那些逃难来的“土财主”,骄气凌人的驻防军队,都没有足以留恋之处。
周阿梅刚跳上船,阿珍姐迎面就告诉他:小弟在发烧。又埋怨阿梅:“怎么也找你不到!”
“不要紧,”随船的医生陆济人安慰他们,“着了一点凉。好在我们带得有药,过了三个钟头再吃一服,明天就会好了。”
“我看那饭菜也不见得卫生。”唐济成靠着船舷,眼望着天空说。“小孩子抵抗力差,倒是少吃一点好!”
“蔡永良该死!”周阿梅没头没脑骂了一句,便和阿珍姐一同跑到后舱去看孩子。
陆医生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对唐济成说:
“工友们好像要来一点什么举动呢!本来呀,伙食难办,一人二角钱一天,小菜,带油盐酱,想吃鱼吃肉是不成的。可是,卫生应当顾到。营养够,青菜豆腐也不坏呀。不过,像前天的臭肉烂鱼,真不知道是哪里去访来的!”
“而且各船分开了各烧各的,也不是经济的办法。”唐太太说。
唐济成看了太太和陆医生一眼,点着头,表示同意,但仍旧说:“反正不多几天就到了镇江,那时再想法改良。”“可是工友们打算有所举动呢!”陆医生又说。“他们就瞒住你,他们说你袒护蔡永良。”
唐济成淡淡地笑了笑,还没开口,唐太太却抢着问道:
“陆医生,你怎么会知道?谁对你说的?”
陆医生微笑着举手指一下后舱。
“阿梅?”
“不是。那是阿珍姐。她还再三叮嘱我,不要告诉济成兄;
工友们怀疑你济成兄是蔡永良的一党!”
唐济成忍不住笑了。
这当儿,一片锣声从水面传来。这是蔡永良船上发出来的开船的信号。同时,阿珍姐却在后舱高声问道:
“唐先生,陆先生,该开饭了罢?”
二十一
离开那闹哄哄的市镇,走了十多里,河流就分成两股。向南的一股河面较为窄狭,向西的一股宽阔些,右岸就是一条公路。江南太湖区域的水道原是四通八达的,不论向西或向南都同样到达目的地,然而向西可以少走六七十里,作为国华厂十四条船的领队的“第七号”取了向西的一路。
天已经晴了,万里长空,只有散散落落的几块白云,互相追逐似的迎面而来,不多时便到了国华厂那些船只的上空,好像是停在那里不动了。可是几分钟以后又觉得不动的似乎是那些船只,云朵则已向东而去,虽然说不上如何迅速,却始终毫无倦态,在赶它的路。
那十四条船,冲着风前进。风力并不怎样强,可是船家已经在叫苦。“第七号”是例外。摇船的它多了一倍,而载货它又最少。
“第七号”和它的伙伴们的距离愈来愈远,最后,倒赶上了前面的另外一帮船,成为它们的尾巴。
落在行列的末尾的,还是“第五号”,姚绍光的那一条。现在,后面追上来的七八条船也快要超过它了。这七八条船,有大有小,原是停泊在那闹哄哄的畸形繁荣的市镇的,它们闯进了国华厂的船只队伍,也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敌机毕竟光顾了那市镇!
大约是在国华厂的一群船开出后半小时,三架飞机出现在天空,品字形的向西南飞去,那时谁也不把它当一回事;可是,隔不了十分钟,一架飞机忽然折返,开始在市镇上空盘旋,而且愈飞愈低,连机翼下的太阳徽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时候,镇上及河边都慌乱起来了。那些以船为家的“逃难人”这可当真要逃难了!有的上岸拚命躲在屋檐下,有的只在船头团团转,有的就冒险把船开动。
这七八条船是走得最远的。在敌机发射第一排机枪时,它们刚离开了埠头,舱板上有弹孔,幸而不曾伤人。虽然受了一场惊吓,可是船上人都很高兴,为的是他们借此也逃过了镇上军队的勒索。
然而这一个消息对于国华厂的人们颇有威胁性。他们认为这三架敌机不会是专诚来扫射那小小市镇的,这三架敌机大概是出来侦察,而这河道中的动态就是它们的目标。
这消息传到了唐济成的耳朵,这时他正在船头望着两岸的三五成群的农舍,水边的垂柳和芦苇,也望着前面那一帮船,虽然相距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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