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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滋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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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窃听让幼幼正视事情,三年了,季阳有权利放弃等待,哪段爱情能对男人要求三年,或者更多?况且,琇玟姐并不在他身边。
  当琇玟姐不再是他们相处的原因,她将何去何从?
  留下来,给予“姐夫”和“好友”深切祝福?
  她做不到!既然做不到,幼幼决定拉开距离,学习不和季阳在一起,她不要一旦失去,生活跟着失去动力。
  她是务实的女人,当感情不能被幻想时,她聪明地逼迫自己不去幻想。
  于是,她突然忙碌起来,彷佛人事主任重用起她,让她时刻不得空闲。
  她处处避开季阳和于坊,时时向自己确定她是员工、他是老板,维系他们之间的,是一纸薄薄的工作契约书。
  她试着在他进屋前入睡,不给他机会询问,也试着将他的身影自脑中驱逐出境。
  她成功了吗?显然不,当想他、爱他、期待争取停驻在他身边分秒,成为生活中的惯性,她想改变惯性,谈何容易?
  坐到菩提树下,她想念季阳,明知道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还是坚持用思念取代相见。
  这棵树是冠耘先生为小书种下的,小书经常在这里作画,在这里幻想两人之间不存在的爱情。小书离开牧场后,菩提树下空荡荡,少了伤心人。
  幼幼靠到树干上,脸贴着粗粗的树皮,嗅闻着植物芬芳。
  回想以前,她和小题常劝小书认清爱情,她不肯听,到最后……不,他们之间走不到最后。
  她和季阳之间有爱情吗?
  恐怕没有。
  季阳对所有人都亲切,不管是于坊、小书或渟渟,他不是暴躁的亚丰先生、不是冷酷的冠耘先生,他是牧场里最有同情心的老板,所有员工都爱戴他、暗恋他。
  听于坊说,他在台北总公司也是这样,走到哪里,不时接收爱慕眼光。
  他终要回到台北的吧!那里才是他主要的工作场所。
  综合所有观点,他可能是琇玟姐的情人、可能是于坊的丈夫,就是与她无缘。
  他对她,不过是姐夫对小姨子的爱怜,虽偶尔擦枪走火,两人之间燃起暧昧,但终究是偶尔,爱情是种常态,不该偶尔出现,对不?
  所以,他们之间不是爱情、没有爱情,她压抑的部分不叫作爱情。三年了,她否认爱情的次数和憎厌自己的次数一样多。
  “你在躲我。”
  于坊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回首,于坊大大笑容对上幼幼,而季阳就在她身后五步处。
  他们已经“形影不离”了?酸在齿缝间流窜,她分明记得没吃酸啊!
  幼幼摇头。三年前琇玟姐刚离开,她有权要求季阳为琇玟姐守情,然三年了,你怎能要求他对一封封不能回的信函忠诚?
  不,这种要求太过分!
  “我没有。”幼幼直觉反驳于坊的话。
  “要不要我举例?第一,这几天,你没找我学英文,以前我来,你一向霸住我不放,要不是我确定你没同性恋倾向,我会认为你对我心存爱慕。
  第二,我来这里三天,三天中,你没带我去摸贝壳、没带我逛夜市,你的待客之道变得差劲。
  第三,吃饭时候你不同我说话、休息的时候你刻意回避我的眼光。说话!我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样对待我?“
  于坊一掌拍向她,拍出两人间的旧情谊。
  “别介意,幼幼不单单对你,她对我也爱理不理。”季阳凑过来说话。他坐在幼幼身旁,拉拉于坊也坐自己身旁,一手揽住一人,他给予女人同等公平。
  “我没有爱理不理,我只是……”
  只是正视自己的妄想,可以这样回答吗?当然不行。
  “只是……什么?”于坊催促她答。
  “只是我在计画未来。”
  “未来?”
  “嗯,我不能一直留在牧场里。”临时,幼幼编出借口。
  “为什么不能?”季阳反问,口气不善。
  “总有一天,我会老得不适合劳力工作,我该找个较有发展性的职业。”幼幼说,
  “什么叫发展性?可以做到老死的工作吗?那么我告诉你,世界上没有这种工作可找。”
  季阳莫名发火,恶劣的口吻让于坊怔愣。幼幼的想法没错啊!他在不爽什么?她从没见过“未婚夫”发泄这种不理性情绪。
  “总是……比较……”
  “比较高级的工作?你看不起劳工?”季阳的指控,可以用无理取闹形容。
  不过,也由于他的“无理取闹”让于坊看出端倪,这两个人……突然间,她心情大好,想到年底不用被迫结婚,呵呵……心情欢唱。
  于坊是乐于分享喜悦的女人,于是她出面打圆场。
  “幼幼,要不要听听我的童年往事?”于坊问。
  “要。”幼幼说。
  “不要。”季阳抢答。
  他要就“留不留在牧场”这件事严加讨论,哪来时间理会于坊的童年往事?
  于坊不理他,反正他不是她说故事的对象。
  “小时候,我父母亲常对我说:”于坊,你要认真念书,将来接手你爸的公司。'
  我不懂为什么要我接手公司,我又不喜欢当商人,我喜欢弹琴、喜欢跳舞、喜欢当艺术家。
  母亲说我的梦想不切实际,大部分艺术家经常饿肚皮,她告诉我,总经理、董事长是人人向往的高级职业,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
  “问题是你不喜欢啊!”幼幼接口她的话。
  “对,但我乖惯了,我习惯照父亲的安排走,尽管那个工作老让我觉得疲倦泄气,所以,我常来这里,想趁机呼吸自由空气。”
  也所以,她不想嫁给季阳,却也不敢向父母亲挑衅,只能希望季阳变卦,让她的生命寻到转折。
  “自由是有钱人最缺乏的东西?”
  “不是有钱人均缺乏自由,是有钱人的乖巧子女不准自由。”她侧眼望望季阳,继续往下说:“我放弃艺术,选择商学院,后悔;我当了经理,成天光鲜亮丽,后悔;我常想,我到底要什么?”
  “你要什么?”幼幼听得专心。
  “我要婚姻,要一个爱我宠我的男人,我要他为我弹琴唱歌,告诉我——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不必介意事情本身是否够高级。”
  “你想说服我,工作中最重要的是快乐,不是发展性?”
  “你没想过婚姻?”于坊不问反答。
  “婚姻?”怎可能,她的担子太重,人生太罪恶。
  “对,一个爱你、疼你、肯宠你宠到无法无天的男人。”她意有所指地瞄瞄季阳。
  于坊的暗示,季阳接收到了,他在心里整理对幼幼的感觉。
  仰头望天,是一贯的蔚蓝。想起初遇那个下午,想起那颗瘦伶伶的小葫芦。是不是自那个时候起,他便介意起她的情绪?是否从那时候起,他就想强制她的悲伤缺席?
  “一个爱我的男人,是所有问题的答案?”幼幼问。
  这个问题,于坊常自问,即便她被塑造成人人称羡的女强人,她仍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有一个小小角落,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是的,爱情是她最想得到的答案!
  于坊没回答幼幼,同样望眼蓝天,蓝天上,弹着情歌的王子坐在云端,他在微笑,他还记得她?他会回来吗?十五年了,一年比一年,她想他更甚。
  幼幼的话没获得响应,偏头,她习惯性地靠到季阳肩上。
  天蓝得耀眼,她的心却无法澄澈,琇玟姐的苦,季阳的情、于坊的婚礼,一件一件,她乏力的心,无法将他们兜在一起。
  第七章
  幼幼接到长途电话,电话里,苏妈妈的声音哽咽:电话外,幼幼欲哭无激。
  缓缓蹲下,她躲到桌子里面,把自己蜷成一圈,在炎热的夏天竟感觉寒冷,她用两手将自己抱紧,仍制止不了双腿发抖。
  琇玟姐自杀了?!
  努力多年的结果,居然是她不通知一声,执意走自己的路?
  早知如此,何必逼她欺骗?何必给她存了希望,又教她希望幻灭?
  她在这里那么努力维护她的爱情,琇玟姐怎么说不要,就随手拋弃?
  她的辛勤、她的压抑,到头来只是场笑话?
  她明白自己无权埋怨琇玟姐,她是始作俑者,该苦该痛,皆是命定。只是……怎么办呀?她要怎么办?怎么办?
  再多声怎么办都问不出一个正确答案,她头痛欲裂。
  捶捶额头,她不晓得该怎么对季阳开口?
  “惊喜!琇玟姐回国了,可她自杀未遂,你要不要去看看她?”或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了许多谎,但这些谎纯粹是为了你和琇玟姐好。”再不然“哈啰,琇玟姐为了想见你一面,诈死回国,你看她多爱你。”
  不可能!这些话没有一句能成立。
  想到季阳,阵阵收缩的是心痛。三年谎言,一旦揭穿,会是怎生结果?
  幼幼鼓吹自己勇敢,她对自己说:“你不能躲在这里假装事情没发生,该面对的、该动手解决的事情那么多,你怎有权利畏缩?”
  可是,她的肩膀瘦弱,挺不起来啊!
  牙关打颤,惊惶的泪水漫淹。她情愿死的人是自己,她真的情愿!
  “幼幼。”
  季阳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幼幼不敢回答、不敢见他,想象他的愤怒、他的悲恸,她想拋下一切,转身逃开。
  身子缩得更紧,她往桌子里头更靠进去。
  “幼幼?”拉开椅子,他在桌下找到幼幼,满面怀疑。
  她沉默,脑问勾勒他的愤怒。
  “幼幼,你怎么躲在这里?”
  伸手,他将她抱起,走到沙发边,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把她圈在自己怀里,心疼她的眼泪,也心疼自己的不舍。
  不得不面对了?
  幼幼苦笑,她一再提醒自己,酸涩才是生活原味,至于他带来的甜是奢侈品,她无权放纵自己。
  “我……”
  “不想说就别说。”他纵容她,纵容到过分,只求她不伤心,其它的,无所谓。
  能不说?不能!她记取他的宠溺,理解他的纵容即将到此截止。
  “琇玟姐不在美国,她住在台中……”
  在季阳怀里,幼幼对他的心脏说话,这个开头话题不高明,可她想不出其它说法。
  她的话震惊了季阳。
  怎么会?是她信誓旦旦告诉他,琇玟去了美国叔叔家,还有那么多封信为证……
  信?那些寄自台中的信?等等……
  “那些信是琇玟寄自台中?”
  “不,那些信是我代笔,每一封、每一封。”头更低,她无地自容。
  “那些信的确从台中寄过来,我看过邮戳,你并没有去……我懂了,月底那两天,你说去见你母亲,其实是骗我的?”
  “是的,那两天,我人在台中,只在等车空档,去偷看我母亲。”她实说,不再隐瞒。
  幼幼竟然骗他!一个又一个谎言,重重的,在季阳的脑间猛敲。
  他痛恨被欺骗,认为欺骗是种严重的人格侮辱,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性格盲点,没想到,他以为被自己成功掌握的幼幼,居然事事骗他!
  认真清算,从她走到他身边开始,她住进牧场、她要求他对琇玟忠诚、情书……她这个人真实的部分有多少?
  拳头紧握,牙关紧咬,他面目狰狞。
  “她为什么在台中?”为怕自己冲动,推开幼幼,离她三步,他冷声问。
  轻轻一推,她受伤了,伤在心底,伤在她不能替自己申冤。
  “她被我父亲欺负,精神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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