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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望祈夏约-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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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忽听得大力拍门声,然后响起卫厨子似模似样的关切询问:“侯爷,您房里有声音,是不是有老鼠钻进去?我帮您赶出来。”
  她暗咒,原来她才是死小卫要验收的成果,要死了他!
  床帷被蓦地掀开,她差点跳起来,一只大掌按住她的口,雄健的手臂捞起她的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拖下床,下一瞬间,脑里一眩,已身在房梁间男子温厚的怀里。
  卫厨子兴奋地蹋门进房,“侯爷,我进来了!”
  梁上的她冷笑,明日她一定要在死小卫的房里设个八卦阵,困死这个遭雷劈的小混蛋!
  “咦,人哪去了?”卫厨子困惑地搔搔头,“我明明见她进来了,难道凭空消失?怪了,二哥也不在。”
  相夏至暗自庆幸,幸好望月的武功够高,机敏警惕,反应极快,才没让她曝了光,日日看他乐子,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他庇护,羞愧啊羞愧!
  她仓促着衣,衫袍半掩,颠三倒四,此刻正感觉肩头的衣料逐渐往下滑,可是她不敢动,卫厨子的耳朵不迟钝,一个细微的声响都会叫他发觉,她栽便栽了,绝不能让这小子捡现成的热闹看。
  腰间扶持她的手掌很君子地一动不动,滚烫的热度透过单薄的衣衫熨在肌肤上,有些炙人。她的心跳忽而剧烈起来,透过空间震在耳膜内,响得让她以为下面的卫厨子都能够清楚听到。
  一阵冷风掠过,吹得卫厨子汗毛直竖,“难道有什么古怪?相居士擅奇门遁甲,莫不是在这儿设了什么机关?”他贼头贼脑四处张望,却不敢点灯,顺风摸去,才发觉一侧墙上有扇窗子虚掩。他顿时沮丧地垂下头,扼腕不已,“难为我动作这么快捷,还是给这两人溜了,白费心思!”
  他无精打采地晃了出去,未了还在门槛上用力踹上一脚以泄恨,再“砰”地掩上门。
  房里很静,静得只能听见她的心跳,她闷咳了两声,捂着她口的手掌才撒开。
  她喘了一口气,“我怎么听不到你心跳?”不自觉伸手往前探,不意却触到温热的胸膛,赶紧缩回手。
  “不要乱动。”他沉声道。
  她只好不动,连呼吸也屏得极细微,又过了一阵子,她有点悄悄地问:“我们不下去吗?”
  望月低应一声,才揽着她跃下来。
  一落地,她腿一软,差点向后跌去,望月及时一扯,她又“砰”地撞到他身上,闷哼一声,却不敢痛叫出口。
  “你也会心虚?”
  她吸了口气,“我也是好面子的,侯爷一个人看到就算了,不用再多出谁来嘲笑我。”她蠢,居然会中小卫这种圈套!
  “我……没看到什么。”
  她顺水推舟,“就是,房里这么黑。”手扯扯他的衫子,原来他穿了睡袍,吓了她一跳,还以为……不用想了,定是她狼狈得多,“我下回一定不要这么好奇,城墙失火,殃及池鱼。”虽然她应算是被人放火的城墙。
  他的语气有点怪,“你好奇?”
  相夏至立即澄清:“我以为侯爷绝不会上卫厨子的当,所以倒霉的一定是他,我好奇侯爷会有什么好创意惩戒他,没想到仍是老法子。”
  望月低低笑了一声,“我难得跟他闹次玩笑,居然弄错了人。”
  “这个玩笑可真是玩到彻底,贻笑大方。”她自嘲,又道,“侯爷,我现在站得稳了,咳,您看……这个?”
  他反应过来,忙放开手,“是了,你快整好衣衫回房去,还有,下回不要跟着云天一块胡闹。”
  “我没胡闹,只是凑兴看热闹而已。”她小声嘀咕一句,窸窸窣窣地整理衣襟,“侯爷,您想出别的方法惩治卫厨子没有?”顺便替她出口恶气,她没有心思精力搞什么报复,想想都嫌麻烦。
  望月沉默一阵,“有。”
  “哦。”她随口说道,“如果有趣,别忘叫我一声。”
  果然死性不改!他无奈地摇头,“没有什么有趣的,倒是也有你一份。”
  她立刻抗议:“侯爷,这不关我的事。”
  望月没理她,微微仰首,眼神穿过屋脊,遥望茫茫苍穹,“我要罚他离开边关。”
  她的手顿住,“这个惩治重了些。”
  “我遣他回乡,是早就决定的,他来了四五年,是该回去的时候了。”他怅然地叹,“有的人,想回也回不得。”
  “侯爷可以辞官。”
  望月哑然失笑,“居士说得好轻松,哪里有这么容易。”
  她隔着黑暗寻找他的视线,“放不下便说放不下,何必找借口。”
  寻到的视线燃着光芒,坚定不移,“是,我是放不下,家业有人承继,我很放心;但边关也要有人来守,边城百姓与军中兵士几十万人,这个担子总要有人来扛。”
  “大明江山不是靠一人撑起的。”
  “朝廷有心抗敌,有人效命,我就能走;无人可依,就由我来担。”
  他答得傲气,让她无话可说,只得暗叹:“侯爷说惩治也有我一份,就是说我也得走了?”
  又是一阵沉默,才听得他轻轻道:“我接到急信,说老王爷病重,我要在近期内赶回京城,你……”他像是很犹豫,很少见他这样吞吞吐吐,“你、你是想……”
  相夏至心一跳,忙道:“唉,我离家这么久,早该回去的,念在与侯爷交情,才暂在府上打扰,眼下侯爷回京,我这个食客也享受到头,该识趣告辞了。”
  这句话顿时像一盆冷水,将望月半吞半吐的话浇了回去。他心绪翻腾,想说什么,却又无从开口,最终只得叹了一声:“你打算几时启程?我送你。”
  ——***——
  虽然风有些萧瑟,场面有些冷清,但相夏至已经非常满意。就算没有旷野放歌的洒脱,纵马飞奔的豪情,这样平平淡淡的送别,总比卫厨子被强迫离军时凄风苦雨,像个被遗弃的孩子也似的抱着护国侯大哭的恐怖场景好得多。
  本来张参军一干送行人等在帐外准备最后再与卫厨子笑闹一番,偷瞄到里面情形后,各自偷咽口唾沫后悄悄溜回去,当做从不知道军里曾有过卫厨子这个人。
  很好笑,可是她知道望月笑不出。亲人离别,从此相隔万里,两地遥望,谁能笑得出来?
  但是,此刻轮到她启程,却不能不笑。
  她微笑道:“侯爷,您不用送了,商队有护卫保镳,带着我一道不会出岔子,您回吧,景大人还等着呢。”
  “我没有应他较量,他爱等便等。”他坚持,“我送你过山口。”
  商队在前头一行浩浩荡荡,两人跟在后慢慢踱行。相夏至心中微叹,上次也是要走,甚至不惜利用敌阵困他伤他,后来却因他一场剑舞、一个笑容而暂留。她向来易感于一刹那的怦动,常常兴致起而忘形,可过后也更能冷静思量。在边城暂住的日子悠游而闲适,望月待她极厚,但是,该走还是要走,他的身边,不可留。
  山径两旁招展着无数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在风里摇摇曳曳,分外绚丽,温暖的色调看得人心头和煦舒服,反倒感受不到离别的帐然。
  望月看了她一眼,正想开口,不知从哪里响起一阵山歌,豪壮丽深情,由粗嘎的嗓子唱出,格外缠绵——
  好酒阵前喝,
  黄花十里歌。
  马奔遭日月,
  快走踏山河。
  问谁家儿郎,
  干吗把脸遮,
  妹子要走了,
  哥来送送车……
  相夏至“哧”地笑了出来,手半掩口,觑向望月,见他面上不甚自在,不由更是难以自禁,半扶了他的肩,笑得浑身微颤。直到被指节扣在额上,才“哎呀”一声很努力地止了笑。
  她忽地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摊到望月面前。
  他不解,“干什么?”
  “侯爷,我要走了,您不在临别前赠我点什么以作纪念吗?”
  望月没料到她竟突然跟他讨东西,一时颇为意外,想了想,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相夏至便自行做主,在他身上搜了一搜,摸出一只笛子,笑道:“这个送我吧。”
  他看着那支老旧的笛,笛身略见斑驳,留下岁月的痕迹,那不是买的,是很久以前托人从扬州捎来的一竿翠竹,闲时削制成笛,幽幽吹赋,伴了他许多年寂然时光。
  点了点头,他轻声应:“嗯,送你。”
  说了这几个字后,他就不再说话,相夏至也不引他开口,两人默默走着,踏过嫩黄的小花,踩在微显荒凉的商道上,相夏至偷瞧他,他在瞧一地的绿。
  很快到了山口,南下的商队要加快脚程,有人在前头遥遥地喊:“相居士,上车吧——”
  她应了一声,笑容如常,“侯爷,我走了。”
  望月深深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开始往前赶,疾行几步,又一回头,想再道一句“保重”之类的话时,看见望月的眼,心突地一跳,立即转回去,跑向商队。
  望月凝视着她的背影,终是没有开口。
  ——***——
  又是月圆,夜凉如水,篝火熊熊燃起,舟车劳顿的商旅们围坐成群,谈笑风生,忘尽一天的疲累。
  惟有她在人群之外,孑身一人,站在树下出神。
  凝眸看向手中那一管碧绿,想着什么。
  是谁栽它成竹,是谁削它成笛,是谁钻它出孔,又是谁在边关沧桑千年的月下,凉凉地吹?
  从塞北到京城,遥迢千里,战袍飞扬如旌旗,纵然豪迈不减,凛傲如昔,怕也是一身倦意,满面风尘。
  又怎么样呢?她既选择故作不知,还牵挂什么。
  这一趟出门,果真是不该的……
  人群里有人在唤她:“相居士,你再不过来,你的烤肉就要被盛大叔偷吃光啦!”
  她赶紧回头叫道:“不要偷吃我的烤肉!”忙急匆匆将竹笛向怀里一揣,迅速去抢救她的晚饭。
  粗壮的盛大叔一张笑脸红通通,“小李要不这样喊,你还不过来,等一会儿大家都歇了,就你一人才开始吃饭。”
  她笑了一笑,撕下一片肉送人口中。
  “相居士,护国侯亲自送你哎,你……来头不小吧?”小李好奇地端详她。
  “朋友而已。”她应得含糊,唔……肉有点硬,烤过头了,还好没焦。
  “朋友哦,呵呵。”憨厚的小伙子不疑有他,“能跟护国侯交上朋友,那很了不起哎。”
  她用力咀嚼,“哪里哪里。”吐出去算不算暴殄天物?
  “居士,你快到家了吧?”有人插进来问。
  “还要三两天。”她盯着手中烤肉,无限怀念起卫厨子的好手艺。
  “那还远呢。”
  “不算什么。”谁会嫌回家的路远?
  “不如回头吧。”
  哎?她诧异抬头,看见不知何时挤到人群里的汉子,不由愕然。
  “你好。”他露齿一笑,非常和善。
  “你好。”她也微笑,“景大人,您怎么会在这儿?”
  他伸出两根手指,“我整整追了你两天。”
  “景大人有急事?”商队走了六天,他居然两天就赶上来!
  “是,护国侯请我接你回去。”
  她起身,“景大人请这边说话。”
  两人离了火堆,走到一边去,景千里迫不及待道:“护国侯跟我说,他有件很重要的事想亲自告诉你,但京城那边催得太急,他来不及赶来,所以托我接你上京。”
  “哦。是这样、”她有礼地笑着,看了景千里好半天,“景大人,这种话连三岁娃娃都不会信的,我看起来有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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