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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胆丹心-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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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将那封札子递了过去,毓昆方疑总督只札饬妥为护送出境而已,连忙笑道:“这是兄弟职责所在,便无督帅札饬,既在辖境以内也当尽力。”再抽出一看,却是一封严饬清剿秦岭积盗,限期肃清,并将首恶孟三婆婆擒解来辕的文书,不但对秦岭群贼平日淫掠之状了如指掌,连勾结文武衙门诸般不法情事全叙明在内,措词又极严厉,且有切责庇纵,若不能如限肃清,将首要擒解具报,便当专折提参之语,不由又大惊失色道:“督帅平日明察秋毫,再圣明不过,这次却屈煞兄弟了,这股积匪虽然确有不法情事,但巢穴并不在我这辖境以内,像这次这样公然聚众越境行劫,还是兄弟到任以来第一次,以前便有为害行旅,劫掠居民之处,并不在本省境内,兄弟如何能出境搜捕,上头这样严饬下来,却教兄弟如何销差咧。”
说罢,不由看着羹尧,半晌不语,梁刚在旁见状,仗着现充商行董事,曾受委札督办团练,平日素有往还,算是一个地方绅缙,连忙打了一恭道:“大人对此事倒不必着急,所幸商民此次得讯较早,昔年在京,又承年大人不弃,折节下交,所以事前便托振远镖局妥为护送,并转知附近乡勇力加戒备,如今这股积匪已大半就歼,只大人能恕擅专之罪,倒不妨饬令贵部在这岭上岭下清查一下,将死伤各匪以斩获具报,也许无罪有功,如那孟三婆婆也在击毙之内,那便更好办了。”
毓昆闻言,又复踌躇半晌方道:“兄弟驻防此地虽有年余,只知剑翁在这一带是个有名绅商,却不知竟具有这等胆识魄力,既如此说且待我查明再为斟酌,只公事能交代过去,兄弟自是感激不尽。”
接着又向羹尧一拱手道:“兄弟闻得大人,附近设有行辕,且请和这位梁绅少坐,容我约略查看一番,再为商量如何?”
羹尧方待回答,梁刚已先笑道:“大人但请治公,年大人自有商民代陪,如有所命,不但商民无不遵行,便年大人也决无不可通融之理。”接着又走近一步,低声道:“大人放心,这里耳目虽然众多,还不难遮盖,再说,年大人和雍亲王乃系至亲至戚,目前圣眷极隆,即使大人另有为难之处,只能大家把话说明白不难应付,这却无须多所顾虑咧。”
毓昆一面点头,一面眼珠一转又向羹尧道:“兄弟此来本意稍尽绵薄,既然群寇大半就歼,目前只一办理善后而已,如能照方才梁绅说法,兄弟对督帅自可交差,一切还望玉成,不过这军旅之事,却非地方官府可比,稍一不慎,便祸福难测,还请容小弟就地查明,再为商榷。”
接着又笑道:“兄弟便驻在岭上的摘星崖,这清查善后之事,一时也难料理,能否请到岭上,屈留半日,细为请教好吗?”
梁刚忙又笑道:“年大人随行尚有车仗从人,往返未免不便,大人既须详细查明才能定夺,好在那摘星崖离开此地不过二十来里,便欲进驻岭下黄草坪,也不过不足十里,且等大人行止决定再为晤谈,岂不更好。”
接着又道:“不过此地民风向极强悍,居民又久受匪害,积愤已深,还望大人体念下情,约束贵部,多加爱护,否则一生枝节,这事便更不好办了。”
毓昆闻言不由怫然道:“梁剑翁,你怎么当着年大人说出这话来,难道本镇真有纵兵殃民的事落在你的眼中吗?”
梁刚忙又笑道:“商民既在大人治下,一切全仗虎威德庇,焉敢出言不逊,自干咎戾,不过这次匪人啸聚共有二三百名之多,这一带村落颇受骚扰,商民诚恐稍一不慎,村民不察,受之于匪者,误以为兵,便不免有损威望,其实,大人自到任以来,闾阎贴然,附近居民商贾谁不爱戴。”
毓昆方才捋须一笑道:“原来这些匪徒,竟对附近村落也有骚扰,这就更加罪不容诛了,不过如说啸聚竟至二三百人,剑翁也许有点张大其词吧,如依兄弟所得消息,这股从川甘两省窜来的匪徒至多也不过数十名而已,如果真有这许多人,却不造反吗?”
梁刚又道:“大人所得消息自不会错,不过这些股匪既从邻省窜来,并非大人养痈遗患,斩获稍多,将来大人叙功报销不全好得多吗?不信大人只派员清查一下便明白了。”
毓昆不语,目光又向羹尧和众人一扫,梁刚见状忙又笑道:“年大人固非外人,便这位马护卫,原籍也是陕西人,大人如有垂询之处,倒不必避忌。”
毓昆忙道:“兄弟此外并没有什么话说,不过马护卫也是久闻大名却未见过,适才既蒙着人传话,能立谈数语吗?”
天雄闻言,连忙上前施礼道:“卑职本该早向大人禀见,只因奉了王爷之命,随同年大人入川另有公干,所以不克分身,还请恕罪。”
毓昆一面答礼,一面问王爷好,接着又笑道:“闻得马护卫武功绝伦,这次定系奉了雍亲王之命护送年大人入川了。”
天雄微笑道:“卑职虽然奉了王爷之命随同年大人入川,却决不敢负护送之责,而且年大人如论技击功夫实胜卑职百倍,也用不着卑职护送,此行实系另有要公,还请大人恕我奉有严谕不得外泄,不便当众禀明,容待大人公事稍毕,再行奉申便了。”
说罢又向随行弁目附耳数语,便告辞折回,梁刚等他走后,再一看,只见那前行官兵仍旧缓缓前进,方道:“这厮难道真不识相,仍旧拼闯大祸,替六八两个鞑王卖命不成,那便说不得,我们也要进上一步咧。”说着,双眉一竖,掏出一支火旗信号来,便待点放,忽见那坡上一匹怒马疾驰而下,马上一个头顶水晶顶子的武官,手抱大令高叫道:“适奉大人之命,着所有本部人马,全部撤回,还驻摘星崖候令。”那一队人便立停步不前,只一瞬间,那一人一马,又疾驰而前,不一会,所有官兵立即前队做后队,倒退回去,这才一笑将火旗仍然收起,等众人陆续到了那座松棚,天色也渐渐将近黄昏,入棚坐定之后,羹尧忙向各人施礼道:“弟子幸承诸尊长多方维护,得免这场大难,感激之外,尚有若干不解之处,如今事既将了,还望明示才好。”
路民瞻笑道:“大家不全早说过,此举不是为你一人吗?你只将来能对得住我炎黄华胄和大家便行咧,这事前后经过必一一告诉你,不过此刻还有若干极重要的事要做,目前仍无暇细述,你索性听丁老前辈,等各事全妥之后再说不好吗?”
正说着,忽见丁光华领了一人匆匆走进,伏地叩头道:“师母在上,弟子不肖,有辱师门,并累各尊长操心,还望恕罪。”羹尧一看,只见那人一身破衣形同乞丐,长发披肩,只用一根绳子打了个结,简直像揉头狮子一样,再加上满脸油泥,连面目全看不出来,心方微诧,这到底是谁,猛见那卢十九娘勃然大怒道:“好好一个孩子,你们为什么把他弄成这样,难道竟一路将他当着犯人解送回来吗?”
接着又向那人道:“天声好孩子,你有什么委屈,当着我只管实话实说,须知你师父糊涂,我却明白,我天山派的孩子出去,却不许别人欺负咧。”
羹尧这才知道,那来的竟是闻天声,但不知好好一个丰神俊逸的道人却如何会弄成这样,再看时,只见丁真人又笑道:“这孩子既然来了,有他活口在此,你忙什么,须知我这老糊涂,也许比你这老婆子清楚一二亦未可知咧。”
接着又道:“你为什么老是这火爆脾气,不问青红皂白便加武断,当着这许多朋友和后辈,不太难为情么?”
卢十九娘闻言愈怒,忙道:“这用不着你问,我这孩子不受委屈能弄成这样吗?”
那闻天声却长跪着道:“师母不必误会,弟子实在是自己不肖,并无半点委屈。”
说着又将因受乃叔所愚,夜入十四王府寻仇,被鱼翠娘踢伤膝盖,幸蒙老回回救回,羹尧还请周浔代为医治将养的话全说了。
接着又道:“弟子蒙路沙两位老前辈一路相送,本已早到宝鸡,只因一则膝伤尚未全愈,行动不便,二则惟恐恶叔杀以灭口,所以未敢径去太白山向师母叩头,还请恕罪。”
卢十九娘怒似稍解,忙又道:“那你为什么又弄成这样前来见我,难道一路便这样前来吗?”
闻天声又叩头道:“弟子自被沙老前辈救出,一直丰衣足食,又悉心医治焉能这样,便一路南来,虽用驴轿载行,轻易不让外人看见,也舒适异常,所以这样乔装,实因到了这岭上,惟恐被秦岭诸人识破,才不得不如此,方才师兄传唤又甚急促,因之未能改装相见,师母即以此见责,容弟子立即梳洗更换就是咧。”
卢十九娘又将他上下看了一会道:“你这话当真吗,如今我已和秦岭群贼全翻了脸,你却不必再瞒我咧。”
闻天声又叩了一个头道:“恩师师母待我如亲生父母,弟子不肖,未经禀明,既行轻举妄动,有辱师门,已是罪该万死,焉有再敢隐瞒之理。”
卢十九娘不由半晌无语,蓦又看了羹尧一眼向丁真人笑道:“你这老道士,既然早知此事,为何不早告诉我,幸而如今是非大白,我也留有余地,要不然如照他那混帐叔父和秦岭诸人的话,让我将这位年贤侄活劈了,却如何对武当各位交代咧。”
接着又向羹尧福了一福道:“我这孩子多蒙照拂,还几乎恩将仇报,老贤侄你就多担待吧。”
羹尧慌忙还礼不迭,一面道:“闻师兄虽然不合误听人言,率尔寻仇,但既在北京城里受伤,弟子稍尽绵薄理所当然,怎敢当老前辈如此说法。”
接着便听丁真人又哈哈大笑道:“你这老疯婆子如今也算全明白过来咧,不过我这老糊涂固然曾差兴旺两个孙儿告诉你,便你那患难之交的谢姐也曾差人用昔年信物为凭去告诉你,你自刚愎自用,却不能说我没有告诉你咧。”
卢十九娘被逼得不由脸上有点讪讪的道:“算你已经把理占全咧,难道也想我向你赔不是不成?”
接着又搭讪着向闻天声道:“全是为了你这孩子,倒累我几乎也被你那混帐叔父烧死,还不赶去把衣服换好,梳洗好了,须知在此地谁也宰不了你咧。”
丁旺在旁见状,忙向闻天声一使眼色道:“奶奶,爷爷,你俩位全别生气,闻叔叔虽然再有不是,却因此让你们两位老人家和了好,不也是一件极大功劳吗?”
说着和丁兴两人,一人一只胳臂,立刻将闻天声扶了出去,丁光华接着又道:“闻师兄的事已算完了,不过方才我已约略查看了一番,那黄草坡山径两侧和那山峰上面,群贼死的和伤而没跑掉的,除坡下因为被野烧隔断,无法得知而外,就有一百多人,连那沿途斩杀的算上,差不多在二百人以上,秦岭积匪也算十去七八,只是几个首要,除他们请出来的巴廖两个老贼当场击毙而外,只有闻道玄卞太婆确实已死,其余如孟三婆婆等人却不知去向,如令逃去,不但仍留后患,贻害地方,也许就另生枝节亦未可知,这还须设法乘此一网打尽才好。”
丁真人点头道:“话虽如此,但孟三婆婆那贱妇,端的狡诈异常,这秦岭一带又是她们昔年啸聚之所,地形极熟,也许另有秘径可以藏匿逃窜亦未可知,如今只有看你两位刘叔父在坡下岭侧所伏乡丁是否可以截住,否则便非漏网不可,不过经此一役,悍目积匪已去多半,她再想啸聚已办不到,如果搜捕再严,便在这一带立足也难,那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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