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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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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双和世晋深不约而同一惊,转头望向来人。
  “夫人。”小双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遇到救星,反而更加惊吓。
  这对冰娘的自尊心又是一大打击。唉,打从进将军府后,她就知道自己的美貌只有在第一天对大家造成不小程度的震撼,接下来大家就跟看到隔壁老王一样毫不为意了。
  她越来越怀疑,自己真是号称云南第一美人吗?
  世晋深的感觉却不一样,他看傻了眼,“你你你……”
  “我怎样?”冰娘示意小双赶快走,由她来对付这只嘴上还无毛的小色狼。“没见过美女吗?”
  世晋深惊艳又狐疑地瞅著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以前从没见过你。”
  “你今年几岁?还在吃奶吧?这么小就学人家泡姑娘当色狼,太小了吧?”她一脸鄙夷地看著他。
  世晋深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你你你……”
  “我怎样?”她啧啧有声的摇头,“可怜,连话都还没学全,还想口头上轻薄女孩子。”
  “我今年十七了,你这老女人懂什么?”他男性自尊心大大受损,忍不住涨红了脸咆哮。
  老、女、人?真是太失礼了。
  “很抱歉,姐姐今年不过大你两岁。”她故意斜睨著他,“不过就算只大两岁还是懂得比你多,小毛头。”
  “你到底是谁?在我堂兄家干什么?居然对我这么无礼,当心我把你卖去饭馆洗碗。”他挥舞著拳头威胁道。
  冰娘应该害怕的,可是当她看著面前这个可以当她弟弟的清秀浮华少年,那还有幼毛的鬓角和白皙稚嫩的容颜,突然觉得这小子并不像外表恫喝威胁的那么坏。
  “拜托,卖去饭馆洗碗有什么吓人的?你可以狠一点,说要把我卖到青楼去接客啊。”她上下打量著他,“你说这是你堂兄家?你是将军的弟弟?”
  世晋深因为自己的不够狠而显得有一丝羞愧,可是随即又威风嚣张起来,“你竟然不认得本少爷我?我可是世大将军的堂弟,他就只有我这个弟弟,你要是不乖乖跪下来磕头道歉兼认错,我就叫堂兄打你一百军棍。”
  “哇,拽得咧。”她凉凉地用手摄摄小脸,“哎呀,把我吓得冷汗都流出来了,你原来就是世大将军……的堂弟啊,失敬、失敬。”
  “知道怕了吧?”世晋深洋洋得意,不过心下隐约有些怪怪的,总有点被她瞧不起的感觉。
  “怕怕怕,真的很怕。”她一脸认真地点头,“那我可不可以请问一下,世大将军的堂弟,你在这儿做什么啊?”
  “我在这里是……”他突然想起。“我在这里干嘛用得著跟你报告吗?而且我也不叫『世大将军的堂弟』,我叫世晋深,没有知识的老女人!”
  好你个小王八蛋……冰娘差点骂出口,吞咽了咽口水,改口道:“真抱歉,小女子我是没读过多少书,顶多只比你懂个两三百个字,但是『廉耻』这两个字不知道你学过没有?我想你一定没学过,没关系,有空来找姐姐,姐姐会不辞劳苦地教你的。”
  他听得一愣一愣,到最后才发觉她原来是拐个弯在骂他不知廉耻,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你有种就撂下姓名来,本少爷一定要整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暴跳如雷。
  冰娘笑了起来,笑容如牡丹初绽夏雨后,看得晋深一呆,“说得好,但我是女子,天生就没种耶,所以就恕我不撂下姓名了,再会。”
  她悠哉悠哉地晃进紫楼的大门,晋深站在原地呆了半晌,蓦地大叫起来——
  “你住紫楼?难道你就是……”
  “你大嫂。”她头也未回,好心地抛下一句话指点迷津。
  有本事他就去世大将军面前哭天抢地的告状啊,世大将军的公正严明是出了名的,连她这种远居云南的小小女子都听闻过,小色狼这一状是讨不了好的。
  话说回来,她好久没有骂人骂得这么爽快了,这还要拜小色狼之赐呢。
  “今天真是有意义的一天啊!”冰娘开心地伸了个懒腰。
  她虽然是云南第一美人,可是除了阿爹、阿娘和邻居二毛子、鹿丫头以外,没人知道她其实性格火爆粗野,习惯出口成脏。
  不过阿爹说男人喜欢女孩子家温柔婉约,再加上不能把将军吓跑,所以她已经努力在压抑本性,努力在改了,只不过进度相当有限就是了。
  而且她怀疑每天忙到不见人影的大将军,会有机会见识到她刻意装出来的“温柔”跟“婉约”。
  他大概连有她这一号人物都给忘了吧?
  深夜,兵部大堂里燃著两盏圆纱烛灯,晕黄的灯光下,一名男人动也不动地埋首在厚厚军务公文中。
  落笔如飞走龙蛇,点点宽厚粗犷的墨字在公文间整整齐齐排列。
  一旁服侍文书的林副将站得直挺挺的,但脑子里已经开始准备好棋盘要跟周公厮杀了。
  远远地,更夫敲更声悠远响趄——
  “三更天了,天乾物燥!小心火烛!”
  都三更天了,大将军五更天还要上早朝,敢情他今晚是不预备回将军府,而是要在兵部大堂里熬通宵了。
  兵部几名官员也不敢走,在各自的位子上没事找事做,东摸摸西摸摸,就怕给大将军责罚。
  虽然大将军一向是严以律己公正待人,但是上司没有休息,底下谁敢回家抱老婆搂棉被去?
  这时,一个小太监咚咚咚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拎著个沉沉的铜食盒。
  “奉皇上令,赐世大将军消夜,请大将军用毕就回府歇息。”小太监带来点心和旨意。
  从军从厚厚案牍中抬头,还来不及起身,就听到外面众人欢然大呼——
  “皇上圣明,万岁万万岁!”
  还语带哽咽感激呢,从军突然有点啼笑皆非。
  熬夜办公是他的乐趣之一,他从没要求属下非得跟著他一同拚通宵不可,他们做什么紧张得跟鹌鹑一样不敢回家?现在听到皇上要他回府休息的旨意,还高兴得只差没有趴在地上行五体投地大礼叩谢皇恩。
  害他几乎快内疚起来了——这一切都归咎于他。
  他叹了一口气,起身接过温热的铜食盒,“谢皇上,从军领命。”
  打开食盒,里头是一盅人参鸡汤和一碟胭脂香米丸子,还有一张皇上亲笔写的小笺。
  孩子,夜深了,深夜问题十分多,平安回家最好了……爱你的皇上。
  他揉著眉心,哭笑不得。
  好吧,好吧,回家就回家。
  收拾妥公文,他终于走出兵部大堂,勉强忽略掉身后充满压抑的欢呼声。
  唉。
  林副将忠心耿耿地陪著他策马回到府中,从军跃下马,将缰绳交给一旁揉著眼睛等候的马夫。
  “没事早点睡吧。”他交代林副将和马夫,语气中难忍一丝愧意。
  “将军也是。”
  从军在月色下信步走向自己居住的玄楼,两旁草气花香隐隐浮动,湿润清新的夜露轻悄悄地在叶间凝雾成珠。
  蓦然间,他眼角瞥见一道雪白的身影——
  “什么人?”他身形一动,如大鹏鸟般飞快跃起,奔落在那雪白身影前。
  “喝!”冰娘差点吓掉了呼吸。
  从军眨眨眼,迷惑地瞪著她,“你深夜不睡,在花园里头做什么?”
  她抚摸著惊吓过后还微微粗喘的胸口,“我怎么知道你也还没睡,在这里飞来飞去装蝙蝠吓人。”
  话一脱口,冰娘急忙捂住。可恶,她这张快嘴!真该拿绣花针缝起来。
  不过从军好像没有被她鲁莽的话给吓到,他缓缓露出一抹饶富兴味的笑意。
  “我没有飞来飞去。”他指出,“我只是腾空一跃,这跟飞来飞去差很多。”
  她强忍著白眼的冲动,“将军,是哪一种都没差啦,我是问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他猛然想起,严肃地道:“是我先问你的。”
  在接连消失好几天之后,她总算看到他了,可是没想到一见到他就是在这么月黑风高的时候。
  以一个肚子饿就会脸色苍白、脾气暴躁,呈现出狂乱疯女人姿态的人来说,现在要她立刻表现出“温柔婉约”来,还真是一大考验。
  “我……”她轻咳一声,勉强放柔了声音,“我换床铺睡不著,所以就起来随便走走。”
  骗人,床铺又香又软,她一沾枕头就睡得不省人事,好不容易才勉强自己爬下床的……可是她又不能告诉他,她其实是肚子饿得咕噜噜叫,不好意思叫醒服侍的小丫头,只得自己摸去厨房找吃的,却偏偏迷了路。
  “原来如此。”从军看著她穿著单薄的雪白衣衫,不禁皱眉,“你穿太少了,会受风寒的。”
  她低头一看,恍然大悟,“就是这样,难怪我觉得越走越冷,还以为是遇上什么东西呢。”
  “什么东西?”他茫然的问道。
  “就是……那个晚上不能讲的东西啊。”她神神秘秘地嘘著,“你知道的。”
  “鬼吗?”
  一阵冷风恻恻吹过……咻……
  冰娘浑身寒毛直竖,气急败坏地叫道:“叫你不要讲你又讲,你没听说过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的吗?”
  “你自己不也讲了。”他很是无辜。
  她一愕,随即跺脚,“都是你害的啦,这下可好,我等一下不敢自己一个人回房了。”
  还有她的消夜也泡汤了。
  “将军府没有鬼的。”他沉吟道,“嗯,至少我没亲眼看过。”
  “叫你不要讲你还拚命讲。”她快晕倒了。
  冰娘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好兄弟,这将军府这么大,白天看起来很美,谁知道一
  到晚上这些花呀树呀水池的,都会引起她过度膨胀的恐惧联想。
  再加上晚上敏敏才跟她讲过湘西赶尸的传说故事,害她现在看什么都是草木皆兵,处处黑影。
  “讲什么?”他还是神经很大条,“鬼吗?”
  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将军!”
  “怎么了?”从军强忍住叹息,最近自己好像走到哪里被人嫌到哪里。
  “你不要再讲那个字好不好?”她紧张兮兮,咬牙切齿的说。
  “没问题。”他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你怕鬼喔?”
  冰娘恨不得立刻把他的嘴巴缝起来,“你又讲!”
  “好。”他终于叹了出来,摊摊手无奈地道:“那现在你可以回房睡觉了吧?”
  “可以。”她气到头顶都在冒烟,怒火和饥火中烧、不冷也不怕了。“但是我肚子饿了。”
  “你又……”他被白了一眼,连忙咽下,“那我让人起来弄东西给你吃。”
  “不用了,都这么晚了,大家忙了一整天还要被叫起来做饭,这种事我做不下去。”
  她摇摇头,“我自己下碗面吃就好了,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从军本想拒绝,尤其他已经用过皇上赐的消夜,但他突然记起那天那碗香喷喷、油嫩嫩的过桥米线,口中唾液不禁自动分泌。
  “好。”他充满期待,“你要煮那一天的过桥米线吗?”
  她很高兴他还记得,心头没来由的一暖,“我还有别的拿手菜,不只过桥米线。”
  “那么……”他犹豫了。
  “打个商量。”她的眸光在黑夜中晶莹闪亮,“你陪我到厨房,再陪我回紫楼,我就煮一碗天下最鲜美的面给你吃。”
  “成交。”他的笑容缓缓绽放,“对了,这个给你。”
  他解下玄铁色披风,粗手粗脚地自肩头包裹住她。
  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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