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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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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那么就真的是你了。法国人常用任何语言都无法解译的‘dujavu’纵会似曾相识的感觉,中国佛理则笼统地说那是第八识在作祟。你以为呢?”
  安安猛地抬头,望进他的眼里,他的眼里没有殷切的期盼,只有控探真相的欲望。“我以为……”她迟疑一会儿,才说:“一切都是过去式了,多谈无益。”
  “好一个多谈无益的过去式!看来你不仅聪明,还挺有智慧的。”
  她再刻意强调,“那全是因为我幸运地交到一个聪明绝顶的男朋友。”这话听来像在警告人没事少来招惹她,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在提醒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而且跟你好到论及婚嫁了。”他两眉蹙起,满眼笑意地又补上一句,“恭喜你。”
  安安不答腔,尽管心口上积了成千上百个问题,她也没资格跟他攀谈那些失落的年岁,因为,她整个芳心已属给骆伟,不该和这个叫常棣华的男人有牵扯。
  她明白,已错过的事,无法再回到起点重新来过,然而就因为这样的明白,她的心更加迷悯、沉痛。东西丢掉一次,可以怪自己粗心不积极,丢掉两次,则是命定无缘。
  “你还是时常发呆吗?”
  “啊!”安安被他这一句问醒了。
  “我问你还是时常发呆吗?”他好意地再重复一次,长臂往前屋右翼的客厅指去,“我奶奶在窗口跟你招手好一阵子了。”
  安安侧身探去,发现满脸慈爱的常奶奶站在窗口,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不停地挥手要引起她的注意力。她见状伸手回招几下,旋身说:“我过去跟奶奶道再见,并让她知道我会再回来看她。你可不可以稍等几分钟?当然,如果你赶时间的话,先走无妨,我可以叫计程车到淡水。”
  “然后害我被奶奶念不识大体?你过去吧,我不赶时间,反正天气难得暖和,我可以一边等你,一边在这儿守着这匹老铁马晒太阳。”
  安安盯着他搭在机车背上的手,那种心疼的态度,仿佛搭在心爱女人的肩上似的,她冲口而出一句,“你很少在下雨天骑它出去晃。”
  “没错。这是我老爸传给我的,它的引擎老,禁不起雨打。”
  她迟疑一下,又忍不住问了一个新话题,“可不可以告诉我,淡水线停驶的前一晚,淡海的风景如何?”
  他目不交睫地凝望安安半晌,几乎把她自惭的头看到要垂地时,才撇过头去,坦荡地说:“那一夜,我没去淡水。”
  “你没去淡水?”安安愣住了。
  “对,我没去,事实上,我是随在你身后下车的。”
  安安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子的情况。“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想把你送给我的钱还给你。”
  “我已说过要送你的。”
  “你是说过,但是当时的我,认为自己受不起。”
  “就因为它是劳力士?”
  “不是,是我不认为当时自己可以负载起一个敏感、纯真的心意。那种心意没有任何有价的东西可以取代。”
  安安了解了,但同时更迷惑。“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当时不叫住我,你一定猜不到……”我绝望的心情。她拖着最后几个字没讲明。现在跟他讲这些有什么用?
  只会徒增自己的困扰罢了。
  “我没叫住你,是因为我无法保证不约你一起去淡水。”他老实把话说穿了,见她眼里闪着诧异,俊险上浮起难得一见的憨状。
  “你是个秀丽、引人注意的孩子,在昏暗的车厢里,谁都忍不住把目光往你身上瞧,但是我们的年岁差太多了。如果当时的你大一点,我小一点的话,很有可能我会有所行动。但是…现实生活里,我勇气不足,更不想被人指控诱拐未成年少女,虽然…当时气氛真的是很伤感,有那么几秒,我几乎就要做出疯狂的事来。”
  “譬如。”
  “譬如跟着你到你家。”
  第四章
  “但是你没有。就像棣彦说的,你太理智了,细胞里少了疯狂的因子。”
  他耸肩一答,“也许吧。”
  “所以,你真的没去淡水看海了。”
  这次他没开口,只是笑望着她。
  不知何原故,他没去淡水这回事困扰着安安。从校园到淡水吴家这一段飙风之路,行车速度快,逆风的阻力更大,把她的头发和衣衫吹得啪啦作响。她一手压着裙头,另一手紧揪发尾,微颠地吊坐在他的机车尾端,思绪像被寒风冻结的藤蔓。
  “你可以抓我的腰。”他偶尔会回头这样喊。
  风把他的话吹散了,他胯下的老引擎像轰天雷,闷隆隆地响,安安戴着一顶过大的安全帽,无法将他的话听分明,便常常拉尖嗓子,反问他,“你说什么?”
  “你再不抓紧,会掉下车的!”他这回用吼的说。
  “听不见啦!”她还是那一句。
  到了十字路口时,常棣华缓下车速,把车停到一家小型超商旁,放她一个人在车上坐,迳自下车,帽子一摘,狠狠打量她一圈,以不苟同的语气纠正她,“车在路上跑,好意警告你抓稳,你却故作扭怩之态,除非你已保了天价的意外险,否则别像缺了手脚的米袋,一个劲儿的发呆想事情好吗?”太可笑了!说要送她一程的人是他,明明有宽敞舒适的四轮车闲在大院前不开,现在倒怪她像个缺手缺脚的米袋!
  安安被人用“木头”这词儿批评过,但“米袋”还是头一道。
  她佯装不在乎。“没办法,我的长裙老要飞起来。”说完还整了一下被抓绉的衣料子。
  他横睨她一眼,丢出一句,“非常时期,保命比较要紧。”随即转身往超商走去。那种不屑的表情,好像他从没侵犯过她似的。
  一分钟后,他拾了两罐伯朗咖啡走出来,把插了吸管的递给她后,仰头喝自己的咖啡。
  安安静坐车上,凝视他喝咖啡的样子,吸管一口也没去沾。
  他以手拭了下唇边的咖啡渍,笑着斜睨她。“我知道了,小姐你是粉红新贵,只喝阿萨姆或泡沫红茶,要不要我再进店里多跑一趟啊?”他以谦卑嘲讽她的娇贵。
  她确实不爱咖啡,但为了不恶化他对自己不识抬举的印象,忙不迭地格遵他那句“非常时期,保命要紧”,吸起苦苦的汁液。
  他们再度整装上路,这回常棣华找到了镇压她裙子的方法。他要安安先坐着,尽量把裙子收拢往前搁在骑士位上,然后他一屁股坐上去。
  高级紫小羊毛长裙被人蹂躏成这地步,安安再也没有“不保命”的理由,只能揪住他的风衣两侧,随着车与他在飙风中摆晃。
  他们在晚饭开席前,来到吴家。常棣华下车后,劈头第一句便是,“我得跟主人借一下厕所。”
  安安马上靠向他,好意告知他厕所的方位。“喔,你不需要进屋……”
  “不需要吗?”他收回迈出的前脚,拉尖耳朵,专心听她说。
  “你直接走到屋子的右侧,那边有临时雇员的专用室,比较……”她被他挪揄嘲弄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
  “比较怎样?”他毫不迟疑地问。
  安安不知如何应对,又不想跟他解释自己别扭的心情,随口搪塞他,“比较方便。”
  常棣华佯装疑惑状,再问一句,“是方便你,还是方便我?”
  “当然是方便你!”她讨厌他那种不用多加研究,就可看破她的心思的得意嘴脸,冷冷地提醒他一句,“要用厕所的人是你,不是我。”他以一种不可思仪的表情重新打量她。“一路送你来此,最后还落得只能去挨你家亲戚的‘临时雇员专用室’?我常棣华有这么见不得人吗?”安安双拳紧握,忍下懊恼。“我不是你所想的势利眼!我要你别进屋去,是怕熟人见了问东问西,到时我难跟人交代!还有,更正你一点,我之所以跟吴家有牵扯,全是因为我母亲嫁进这里来,所以,这是我母亲的丈夫的家,不是我亲戚的家。”
  “我懂了,你在乎你的男朋友,不仅在避嫌,还很不屑跟这户人家沾亲带故。”
  “你能了解就好。”安安注意到有些人的眼光已绕到他们的身上,遂以期求的目光看着他,“那么请你快去快回,我会帮你看着车子。”
  “喳!小的这就去窝僻角。”他微致一个夸张的宫庭礼后,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离去。
  她见他吹着口哨朝她指引的方向走去后松了口气,用手整理打结的头发和被他那结实的尊臀压出浮水印绉摺的裙子。
  一个人影向安安靠过来,好奇地问:“他就是骆伟?”涂上蔻丹的手指还往常棣华走过的草坪指过去。
  安安面对母亲那方的一个表妹后,照实说:“不是。”
  “不是吗?那人可惜了!”是吗?那你怎么反而喜上眉梢?安安在心里嘲弄表妹,开口护卫自己的男朋友。“怎么会可惜,骆伟又不比他差。”
  “真的吗?他人好帅耶。不知道结婚了没?”“不清楚。”这是她唯一可以透露给表妹知道的事。
  安安很快地借故离去,打算找寻母亲的身影。不幸的是,一路撞上三个安家倒戈的墙头草亲戚,劈头都是那好奇的一句,“他就是骆伟?”惹得她心烦,恶劣地驳斥回去,“他不是!”
  终于,她看到姐姐了,没想到安芋抱着小儿子跑过来,凶凶地质问:“等你一下午,你跑去哪里了?还有,那个男人是谁?你怎么给人家‘那样子’载着来?头发和裙子乱成这样,亲戚见了,闲话不断,纷纷议论不停。”
  安安累得连话都懒得说,宁愿避开姐姐,走回草皮的另一头,守在常棣华的机车旁。
  十分钟后,常棣华找上她,没想到吴文敏他跟在他屁股后,朝自己走来。
  两个男人在安安身前止步,吴文敏侧头对她笑一笑,才刚要开口,极度不悦的她便无礼地抢白一句,“不管你要叫他什么,总之,他不是骆伟。”
  两个男人闻言随即楞住了。常棣华以一种不敢领教她脾气的表情睨着她。
  风度修养俱佳的吴文敏则是好不尴尬的窘状,转身搭着常棣华的肩说:“棣华,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安安,我太太的二女儿。真抱歉,大过年的,还把你约来谈生意。”
  常棣华回道:“不,您可别这么说,这事我早该打点好,却一直拖到现在,姑丈。”末句的姑丈还喊得亲切又大声,仿佛怕安安重听似的。
  安安神气娇威不再,口讷地问:“你叫他姑丈……你们……认识?”吴文敏不计前嫌,回头对她解释,“是的,我娶了棣华的姑姑,所以棣华当然是我外甥。”
  “你外甥?!”安安面对常棣华,口吻里夹着些许的指控,“可是……为什么我以前从没在吴家见过你?”常棣华好笑地瞥她一眼。“为什么你该在吴家见过我?”
  问得也对!安安一时词穷,改问:“好,我是不该,但当我在校园告诉你淡水吴家的地址时,你却连你们和吴家的这线姻亲关系都不提?你为什么不提?”常棣华和吴文敏迅捷地互换一个眼神,后者见话题倾向私人性质,找了一个借口离去。
  吴文敏走远后,常棣华才向安安解释,“我不是故意忽略,而是我不方便提。
  我姑姑和吴文敏之所以绑在一起,全是凭着长辈的媒灼之言,他们二十岁结婚,但婚姻状况从一开始就不融洽,我姑姑因此对吴家有诸多怨言。“
  安安马上站在他姑姑的阵营前,同攻吴家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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