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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雍正王朝-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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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如今在时局下心思也起了怎样的意动。他从来所虑,都是一念错,便致万劫不复。一个皇阿哥的身份,数十年来,便教他与一众兄弟们都打心底滋生出一腔的权志怀抱,纵面上不显,可扪心而问,若说没有‘为天下苍生广种福田’的那般企念,恐就连他自己也是不信的。然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也是一阵心惊,自幼得皇父亲养,便被推在了风口浪尖上,后来借着学佛敛了心性,方才不那么瞩目,兄弟之间也渐渐和睦。人有惰性,小富即安,有些事似乎看得便淡了,加上这几年见多了父子兄弟相争,骨肉挞伐,他心中又怎不凛然生畏?在皇父兄弟面前,又怎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此刻沉默着,心中就如文觉先时所想是一般,无所念,便无所求,又何来所惑,就更无那辗转挣扎了。
再联着想起近些时候的朝局变故,胤禛本能地觉出异样来:一个戴名世案,可轻可重,如今刑部被赵申乔拉扯着,深挖广倔地要往谋逆案上靠,他多少能瞧出皇父的意思来,显是要借这此案弹压文场,震慑江南士子。可是,照此推断,前些时日借着一个小小的流民陈四案,皇父重办了齐世武等一干子部院重臣并督抚封疆,又是震慑给谁看的呢?是为太子?抑或还是为了十三开府相约道贺的事儿……言之渐深,全然有悖来意,参禅参到这个份儿上,胤禛多少有些始料不及,更没有了起初来寻文觉辩讲的兴头,兀自枯坐着,神思远遐,待到耳畔柏林寺的钟声传来,胤禛方若有所悟的一点头,“哦,大和尚所说,教我想的远了。”
第三百零二章南山遗恨(一)
更新时间2011…10…1622:15:19字数:2255
自齐世武案昭然于众,本就因南山集一案弄的焦头烂额的胤禛,这两日更是平添了几分忧惧烦躁,偏恰逢这时局敏感之时,稍一不慎,激起轩然大波是小,朝内朝外招致人心怨愤却是不易全身而退的,在府中正琢磨着措置之法,就听得有御前太监登门宣召。胤禛不敢怠慢,急急更了冠带,打马急驰园子而来。他一路上心思繁重地琢磨着奏对,不意前脚刚进仪门,就看见魏珠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在胤禛跟前儿,就地住脚打了一千儿,也顾不得额上亮涔涔的汗,急火火地喘着就道,“四爷,四爷……万岁爷叫宣呢……”
畅春园小东门内,有一千竿翠竹环拱矗立之处,隐在藻恩楼与导和堂一组殿阁之间,名曰清溪书屋,正是康熙寝宫。自康熙四十七年起,值圣驾驻跸园中,内外臣工凡有陛见,除却澹宁居,多在此处。暖阁里异常安静,康熙盘膝坐在炕里,两道眉峰深蹙着,桌角摞着几部文集,案面上还摊着一叠奏本和濡满了墨的朱笔。“起罢。”待胤禛入内见了安,康熙便是“啪”地将手中书扔了桌上,一指面前书案上的那本集子,“看过了?”
胤禛挽了袖子正要谢恩,此刻循声抬头望一眼,康熙所指,正是戴名世著述中已经刊刻出版的《孑遗录》并《南山集偶钞》两部,又见康熙面色不善,摸不准皇父心意,只恐冒然失言,胤禛当下只是一躬身,垂首应道,“是,儿臣看过了。刑部所抄戴氏壬午年刻本中,查得有论说杂著十二篇,另书、序、记、传等近百首。”
“朕识字!朕是问你读后做何感想。”铿然一顿,康熙语中显露不快,听得胤禛心头一震,当下又躬低了些身子,小心回道,“回皇阿玛,就刑部抄来的私刻文集中,查得戴名世于书中选摘的除史传游记等,另增其自行著述,多半言涉南明,且有一二处引用南明年号,是为……悖逆。”说是如此,然胤禛仍不免于戴名世起些回护怜惜之心,言下一顿,又道,“儿臣以为,戴名世一介狂生,虽语多悖乱,然于南边儿的记述是实,他一介朽儒,守着那点子书生迂腐之气,可未必就真有悖逆的心……”
“那他要编《明史》怎么说?就没个因由?”
“据刑部所查,戴名世常私下与人言,极是推崇汉宋之班固、欧阳修等,比志先贤,分共编纂不及一家之言一脉相承,是以他也要独自修一部史论。”为着戴名世一意直追太史公的狂妄之言,胤禛不敢不奏与康熙知道,却总归是话中留情了。说话间康熙已挪了炕沿上,顾问行瞧着眼色,趋前伺候着康熙打暖榻起了身,胤禛觑了眼康熙的探究神色,躬身退后两步,低头谨道,“说是治史之德首在激浊扬清,古为今鉴,又深奉曾南山(曾巩,世称南山先生)之言为圭臬,要作千古良史,以为毕生不朽文章,传之后世。”
殿中康熙突地脚步一顿,背手打断道,“朕听说,他给刘岩的信里说他怀二十年文章阡壑,万卷在胸,呼之欲出,要‘呼吸沆瀣兮餐朝霞’呵!他戴名世要‘发凡起例’,那王鸿绪、张玉书他们是不是要随着他‘次第命笔’呵?怕不是他还看不上?”
胤禛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如此具细,非看过刑部案卷不能知晓,他沉下一口气,“回皇阿玛,刘岩同与戴名世供职翰林馆中,私交颇深。戴名世于桐城一派中素有文名,又是张扬桀骜的秉性,常与一众文人士子相夸,言及平生之文不足称道,惟此志……”
“那朕送他一句话!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是不是?那他还须知道另一句,出师未捷身先死!”胤禛这话不说方好,说了便直激起康熙怒性,他在屋内疾走几步,反身指着越发惶恐,躬身聆训的胤禛斥道,“你说读过那集子,那头一卷的《与余生书》,你当也读过了罢?当真好一个身在朝廷、心在南明的狂生!四处搜罗前朝遗迹,对本朝君父,可几曾见着这般孺慕之思?又前朝余孽与蜀汉刘禅、南宋赵昺相比,究竟是何居心,哀明之正统无继,还是伤狄夷鸠占鹊巢?!”
浑不顾已然骇得跪地叩首的胤禛,康熙眸色中愈见着怒意,尤未尽兴,语气反愈发刻薄起来,“朕倾举国之力,选当世博学鸿儒,广征金匮,遍访遗献而修明史,到了他口中,竟成了缺略不祥、毁誉失实,终明之末三百余年无史?!徐元文、张玉书、王鸿绪就都不如他一个戴名世!他是何等样人,看这集子的意思,偏就扮着一派遗民的面目。若真是志气,那就当学顾亭林,何必就考,乞一个正蓝旗教谕的职衔?论考据文字,依着朕看,也不过如此而已麽!难道他以为自己比黄梨洲更博文通古不成?黄梨洲修的那几卷,朕看着甚好,如今他在刑部,便送那几卷与他读读,朕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才具!”
“嗻。”值此光景,胤禛谢罪不得,更也讲情不得,只得更叩了头称旨应是,然心中却实是对皇父此等评断言语腹诽不已:想隋唐以来,天下读书士子,莫不以进士及第为毕生荣耀,科举之途,更是开千年寒门晋身朝纲之阶,且不说他戴名世是否就真是前明遗民,单着为取仕一道,大清就收服了多少人心;一场博学鸿儒科,一部明史纂修策,真正教多少江南士人折节。况大清立朝虽不及百年,然民心思定,那些个以前明遗老自居之人,又岂不知大势已去、天命难违的道理,想钱谦益、黄宗羲纵各具两样气节,不也都殊途同归了?如是眼下这般,以顾氏操守去羞辱戴名世的桑榆晚景,真正是诛心手段,只怕也不比当初将洪承畴等贬斥为贰臣的做派轻几分……
“皇阿玛息怒。”见皇父震怒,胤禛纵再有所想,也不过是转瞬一念,眼前他却不得不仔细担了几分心,斟酌着圣意,顺着皇父的话再叩首道,“戴名世既受圣恩、食官禄,纵再存着那般悖逆心思,在那起子遗民心中,也已是‘失节’了,如何还能自绝于朝廷?”一壁说着,一壁觑着康熙面色,“前头刑部、大理寺并都察院会审的意思,也都是要严议,儿臣与赵申乔意见不合,并非为戴名世说项,而是上下涉案者数百余人,当中不乏朝中官员并地方大族,一律株连严办,必招致京省各处人心惶惶,恐有关碍
第三百零三章南山遗恨(二)
更新时间2011…10…2320:24:03字数:2855
胤禛这样惶惶悚悚的请旨,总是有一番缘故的,康熙话里透出的意思,乃是个此案再无转移的定论,他又如何敢在这个哏节儿头里顶风而上,去触逆龙鳞。案子查到如今这个地步,牵扯出来的,与其说是戴名世的不赦之罪,倒不如说是他这位皇父的梗塞心结。前头所提的《与余生书》,乃是戴名世写与其学生余湛的书信,信中戴名世自是一副傲骨狷狂的脾性,非但引曾巩《南齐书序》中古所谓良史者之论,将其矢志修史之动因详加记述,更是自诩志趣高洁,又恃才傲物,将官修《明史》贬斥的一钱不值。《与余生书》编在南山集卷首次篇,正是赵申乔出戴氏大逆首罪之证,也正是康熙看过这一篇之后,才勃然大怒,大为光火。
胤禛知道,自康熙十八年设《明史》修撰以来,徐元文(徐乾学之弟)、张玉书、陈廷敬、王鸿绪等四人历任编修总管,且不说这些都是两榜进士出身的名教硕儒,就如徐氏兄弟,独一个‘昆山三徐’的名号,更是享数十年文林清誉,又岂是不学无术之辈?戴名世徒以一张桀骜利口,就妄议诋毁股肱重臣、数落学派正统,分明是指斥朝纲,非但搁哪朝帝王身上也难容他,就搁官员处也是众议贬斥之人。再满人入关,单靠着弓马骑射,天命眷顾就做了华夏之主,又教康熙如何不疑他生的是一副嘲谑骂讥、华夷大防的心?
胤禛这样全情奏恳,康熙怒气已是息了七八分,只面色还是晦暗不明,在殿中踱步折了两个来回,单问了句戴名世是否认罪的话,也并未给胤禛如何处置的明旨,就打发他下去了。即是如此,胤禛便再是心有迟疑,也只得暂告跪安,临出宫门时,不意正见着跪候在外的左都御史赵申乔,看他一派气定神闲,胤禛面上虽分毫不显,眉头却还是不自然地皱了一皱,只将厌恶之心隐在流星一般的步伐之中了。不论是皇父宣召的也好,赵申乔主动请见的也好,然他心知,南地人心不稳,汉人士子们又开宗结派,于康熙而言是忌讳甚深之事,今日陛见之后,此案必然无有转寰,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是为江南科案的前奏了……
胤禛于戴名世,本就同情之心大过怜才之意,此间他纵有为其缓颊之心,却并没有、也不至于真有什么回护之举,只是观赵申乔这般穷追不舍,仅为在康熙面前博一个忠纯,在官场文场中大肆纠劾与戴氏有牵连之人,这般急不可耐,这般不顾物议人心,就算他屡次奏闻与戴名世并无怨嫌之情属实,其行其心也落了下流,为胤禛所不齿:
事起前些日子,胤禛在刑部,同大理寺、都察院会议案情时,另悉一桩旧案。起初,赵申乔是以戴名世私刻文集《南山集偶钞》为由上的参本,如今更是紧抓着戴氏文集中的悖逆之处不放,当众举出《与余生书》中,戴名世为修明史,潜心搜求的《滇黔纪闻》,其作者乃是曾为吴三桂任为学士的方孝标,由此坐实了戴名世大逆之罪。赵申乔言辞义愤,在座几人面上都不好看,刑部如今的审事尚书是哈山、吴一蜚,此二人一满一汉都是值此多事之秋,逢着齐世武、郭世隆等遭罪革,仓促接任,哪里知道案情首尾,就知道也是要当作不知道的,同大理寺这头的张志栋是一般,都抱定了谨为圣意是从的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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