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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烛话-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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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他们只知道不是同济医院,元宵节前一天,陈主任才说明是广州军区陆军总医院。那不就是我所熟悉的原武汉军区总医院吗?于是我大为推崇,十分看好。在我的心目里,武汉军区总医院无意是中南地区一所最好的医疗场所。四十多年前,这家医院曾经成功的挽救过我的生命,二十多年前,又成功地用冷冻术治好了我儿子额头上的血管瘤。我对这所医院始终存在着感恩戴德的心理,始终存在着温暖圣洁的回忆。如今这个男人也要到那里去了,虽然我不喜欢这个男人,但我还是坚定地相信,武汉军区总医院一定能够用伽玛刀治好他的病。
我不喜欢陈明权,一则是他长得十分凶残,相貌很横蛮,冷冰冰的眼睛,透露出警戒的眼神,狮子鼻,招风耳,一张有棱角的嘴总是惦记着吃饭,由于动过脑部手术,手术前花20元钱剃过一个光头,一个月过去,已经长成板寸了,他说话的声音很低,虽然我们距离不过咫尺之间,我却始终没有听清过他的一句话。
刚入院的时候,我曾认为病魔使他已经丧失了自理能力,但很快的,我就观察到他实际上依然活动自如,然而,他却十分愉快地接受他妻子的喂饭,乐意支配他的哥哥,要求他哥哥给他端屎端尿,十分坦然地在一个王老吉的饮料罐里把尿拉得声音很响。我发现他最喜欢他女人给他擦身,惬意的,舒服的,全身**的暴露在众人面前。令人惊讶的是他还主动地提出要求,擦洗他的生殖器,硕大的,隆起的,黑色的,包皮的,看上去丑陋极了。临去武汉的前两天,他在自己的女人和哥哥的搀扶下,走到卫生间解了大便。一个勤杂女工碰巧目睹了这一切,惊奇的叫道:“他解了好大一摊。”全病室笑成一团,空气里一片臭烘烘的,能走动的人都跑到外面去躲躲。这更证实了我开始的判断,他只是喜欢让人伺候,也乐意看见他人为着自己忙得焦头烂额。
我不喜欢陈明权,还在于他那种近乎病态,贪得无厌的本性。我真佩服他对食物的爱好,他的第一爱好就是吃。他的妻子几乎从早到晚都在病床旁边用一个小电饭煲给他煮东西吃。米饭,汤团,面条,白菜,萝卜,腊肉,其中还不包括他哥哥在外面给他买来的包面,馒头,面皮,饺子,等等,等等。病室里总是弥漫着一股腊肉浓郁的怪味,作为讨厌腊肉的我来说,在这十五天的住院过程中,最大的痛苦不是来自肉体,而是那一股股,几乎连绵不断,令人作呕的怪味。
这个男人的确能吃,每顿两大碗,每天要吃四顿,食欲好得惊人,不论是白菜,萝卜,还是牛肉,香肠,统统都是“三光政策”。他恶狠狠的骂他的老婆:“把那些腊肉,香肠煮给老子吃。”他还向儿子要瓜子吃,儿子把恰恰香瓜子抓一把放在他的手上,他磕得飞快,就那么躺着,随口乱吐,被窝里,床单上,嘴巴边,瓜子壳狼藉一片。他向他哥哥要烟抽,我好意制止,他却咕噜着骂道:“管你屁事。”
我不喜欢陈明权,还在于他对至爱亲朋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冷酷。逢年过节,回老家看年迈的老母亲,居然心安理得的“什么东西都不买”,他哥哥这样告诉我们。他们已经把家搬到女方的地方。两口子在宜昌打拼,却把一个上中学的女儿寄养在乡下的女方的姐姐家,如果是儿子呢,相信定会是另一种待遇了。
从他们全家的言语里听不清陈明权在宜昌是否发了财,只知道他租住在西陵一路上段403厂附近,给三峡大学做工程。这次患病,已经花去两万多元,陈主任告诉他们,到武汉做伽玛刀,还得一万多。我有些苦笑了,医生说得何等轻巧,手术费用实际上是小头,接踵而来的住院费,药费,诊疗费才使大头呢。
我出院的那天早上,他就乘车到武汉求医去了,病室里少了一个热闹点,加上我下午也要出院,贾老师有些伤感,感叹他还要在这个病室呆下去,我夸张地说:“下个星期小贾也要回家了,。”这才使他稍稍宽心。那天,贾老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说50床不吉利,前一个是个脑部肿瘤患者,临上手术台前,整整吃了一夜的东西,“就像知道去死似的,”贾老师叹息道。那个人果然没有走下手术台。天知道这个来自五峰大山深处的老师是否有所指的。反正他说今天晚上就睡我这张床,他指着空着的,已经被勤杂女工收拾得干干净净的50床说:“这床死过人,不吉利。”
陈明权的哥哥在得知他患病的消息后,连夜乘水翼船'他说是“快艇”'赶到宜昌,带了一千块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他苦笑着说道。他总会满足他弟弟的要求,一碗包面,些许牛肉,还有吃的零食。他自己每天要抽一包多烟,抽的是那种便宜的,两块五一包的'红金龙'。
病室里的人都叫他“老大”。为了弟弟,星夜救驰,兢兢业业的服侍弟弟一月之久。面对弟弟的百般刁难,忍受弟媳的冷嘲热讽,依然任劳任怨,始终如一,在当今这个社会里,的确是难能可贵的。他的行动始终感动着我,扪心自问,我不如他,我的至爱亲朋也不如他。就如同洪战辉带着妹妹上大学那样,老大的事迹也是足以感动中国的。我起初想向《楚天都市报》的《宜昌新闻》提供线索,却被他的弟媳的态度吓住了,之后不了了之。但我确信,老大那可贵而朴实的行为,憨厚而诙谐的面容却是我这一辈子永难忘怀的。
老大已经四十多岁了,长脸,眼睛里总带着慈祥的笑意,喜欢和别人交谈,他说是“摆龙门阵。”他比他弟弟瘦多了,除了坐在弟弟床前,给他梳头,挠痒,端屎端尿,倒茶喂饭以外,不论谁有难处,只要一声“老大”,他就会满面笑容的出现,和其他亲友一起喊一二三把病人抬上推车去检查,去手术,去做高压舱。
与老大相处久了,会发现这个至今尚未婚配的男人事实上有些木讷,说话总是前言不搭后语。他跟着别人做工程,走南闯北到过不少地方,印象最深的地方有二。一个是郑州,“火车站大得很,”他满脸都是崇拜;第二个是武汉,“下车以后下雨,路又远,把我们走惨了,身上淋得湿透,”他在沮丧的摇头。老大告诉我,他现在带着母亲,两个人只有一亩多地,种地还要向别人借牛,“还要割牛草,”他有些失落。家乡有人打电话下来找他,他大声的对着电话吼叫:“买三百斤。”老大给我们解释:“化肥还是要买的。”
老大对弟弟很有些不满,私下里,他告诉我们,他跟着弟弟干活,每天只给37元,弟媳的娘家人却每天给47元,“亲兄弟都不照顾,”他很是不解。他说他现在已经不在外面打工了,“说起来搞了好多钱,结果是空的。”老大这样说:“家里还是有蛮多事可以做的,收入不一定就比外面差。”我倒希望他能继续走出去,趁着现在还有力气,至少能挣点现钱,手头活络些,也好找到一个老婆。
老大一直是单身,加之一直在外打工,对于个人卫生不是很在意。接到弟弟病重的消息后,匆匆从老家赶到宜昌,连换洗衣服都没带一件。那天我和老大闲聊,建议他去理个发,刮刮胡子。自称学过理发,又认得理发师傅的46床的小男孩的父亲就自报奋勇的领着他去了。过了好半天,老大回来了,焕然一新,乱蓬蓬的杂毛被修剪成齐整的板寸,下巴和嘴边的胡子也被刮得干干净净,显得容光焕发。大家都在赞叹老大似乎变了一个人,年轻了十几岁,老大却羞涩的笑着,有些不满意地说:“我也没谈价钱,剃完后他要了我五块钱。”的确是有点贵,但大家马上又笑起来,因为贾老师这样解释:“你两个月不理发,别人费劲些,当然要收贵点。”老大也同意这样的怪论,憨憨的笑了。
有着洁癖的妻子发现老大身上有股怪味,她悄悄地告诉了我。在和老大的闲聊时,我有意无意地把话题转到他弟弟即将到武汉治病上去。我婉转地说:“这次和你弟弟到武汉去,可是到大城市去了。得注意形象,有空的时候,好好洗个澡。”老大奇怪的望着我,辩解道:“我每天都洗了澡的。”我提醒他:“把两件毛衣分别脱下来,叫你弟媳帮你洗一下。一天洗一件,放在烘房里,第二天就干了。”
老大采纳了我的建议,乐呵呵的开始洗淋浴澡,把毛衣换下来。只是换下来的衣服弟媳根本不予帮忙,最终还是老大自己洒上洗衣粉,笨拙的自己洗干净的。到他弟弟转院到武汉,广州军区总医院时,他已经浑身清爽了,臭味消失了,干干净净的,满面笑容的推着他弟弟逐个的和病室的人告别。
陈明权的老婆是一个矮小,精干的乡下女人。身体结实,长相平常,一笑就看见两排不太干净的牙齿,她从早到晚都在旋风般的忙碌中度过,当然这绝大多数的忙碌全在为她男人弄吃的。她在床头的地上隐蔽的放了一个小电饭煲,无论是肉,菜,饭,面,她都一骨碌的全都放进去,早中晚,也许还要加上夜宵。我几乎都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腊味熏得窒息了。在这个世上,除了她的男人,她什么都不关心。已经花了两万多块钱,可能还要比这更多的钱,她说她认了,“他会好的。”她对妻子说:“到武汉治好病以后,还得疗养,我们就回老家住几个月再说,家里总是便宜些。”妻子表示赞同。
她是个很刻薄的女人。老大的衣服,她就是不洗,有时和老大拌了几句嘴,就眼睁睁的听凭老大吃白饭,一根菜叶也不给。全病室的人都看不下去,她却向妻子声称,等老大年老体弱,他们还要负责老大的养老问题。我很是表示怀疑,如果这样天天看白眼,还不如自己去死好了。
她也是一个很勤俭的女人。走前连着收拾了好几天东西,几乎所有的都被她带到武汉去了。“那里也许也可以弄饭吃,”她是这样希望的。她的哥哥在他们走后,又收了一编织袋乱七八糟的破烂,等到勤杂女工前来收拾被褥的时候,只扔掉了陈明权一件破毛衣,一袋用过的碘盐给了贾老师的老伴,妻子也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剩下的三个生鸡蛋和一些食品留给了那个山里女人。
分别已经好久了,陈明权夫妇的相貌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了,只有老大那憨厚,木呆而又爽朗的笑脸总在眼前呈现,久久不能消失。
老大是个好人。
16.来访者
每天从下午2点到晚上10点,是病室最热闹的时候。大多数的治疗都已经结束,几乎每个人都有来访者。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来看我的人很多,亲戚朋友都有。自家的有弟弟一家。平时两兄弟很少交流,碰面也只是寒暄几句而已。这次住院,他却能长久坐在我的床前,注视着我,安慰着我,并举出自己04年骨折后的恢复情况,“一年多才能将胳膊举过头顶。”说明伤口的恢复,身体的康复不是一朝半刻就能完成的。侄儿辰辰最令人感动。几乎每天都步行到医院探望,摇着胖胖的身躯,冒着满头大汗,进门的第一句话总是:“大伯,今天好些了吗?”平时很少和他交往,这次住院却谈了不少。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出院那天,妻子和儿子正为东西多得拿不下而犯愁,辰辰突然出现,大为高兴,一辆的士把我们拉回刘家大堰。两天后,他就要返回武汉参加一个个的应届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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