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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窗烛话-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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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房外墙是粉刷过的,一共五层,一层两户人家。我家在四楼,进门是一个小门厅,也是我家的餐厅,不过摆上桌子,再坐上几个人就人满为患了。从左到右,是一个小厕所,很小,我的印象里,站上两个人都很困难,接着就是我的房,那也是一间属于我所有的房间,因为我结婚了。再就是父母的房,也是这套房中最大的一间。然后是弟弟的房间,一张小床、一堆家具,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那时弟弟很少在家,除了读书,在家就蒙头呼呼睡觉,那时他正在读电大,还有自己的女朋友。我们家还有一个小小的厨房,那时还没有兴起什么抽油烟机,只要炒菜,就油烟弥漫,满屋都是菜的味道。
这是我结婚的地方,新房只是一个小小的房间,一张从上海千里迢迢托人带回的双人铁床,那可是当时最时髦的。我结婚前请的木匠给我做了写字台、五屉柜、三开大衣柜、一张小方桌、四个方凳,把房里摆得满满当当的,这也是那个时代的新人新办的最典型的摆设了。对了,我还买了一个竹书架,被前来祝贺的赵援好好的表扬了一番。
一九七八年的初冬,这里喜气洋洋,前来参加我婚礼,祝贺我大喜的各路来宾把不大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喜宴就是在家里举办的,志坚的主厨,放了许多的鞭炮。那时,妻子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人,为了结婚,母亲还将她的年龄提高了两岁,那个时候,我们有过多少甜蜜而又灼热的云雨之欢,新婚之夜,我们都早已彼此熟悉了,而且还得一辈子继续熟悉下去。不管后果如何,不管愿意与否。
天命五十 43.市府大院
市委很早就从桃花岭搬到白龙岗去了,市府在原地却一直没动,只是大门一直在动。先是在红星路如今是招商局的那栋欧式的小楼旁边,再就转到红星路面对着中宪里的巷口,最后才是在沿江大道102号修了那座很有气派却没有特色的大门,不过还是保留了红星路的一扇门。有段时候,请愿的、上访的、祈求的、闹事的、静坐的,经常把大门给堵上,就全体改走后门。
父亲经过了无数次的政治斗争的洗礼,在文革后开始宣示他蓬勃的进取劲头,他很快的就荣升了副市长兼政法委书记,又开始在这座不大的城市一言九鼎之后,我们家就搬到政府后院的3号楼,我家在4楼,比起康庄路的工业局宿舍宽敞多了,开始有了大度的印象。这也是一栋刚落成的六层建筑,虽然现在看起来显得有些陈旧,有些老套,但在当时却是很风光,很不错的,市长、市委书记都在其中。
还是一楼两户。进门是一条长长的过道,房间左右摆开,带有那个时期设计的特点。第一间是弟弟的房间,一屋尽是那些过时、实用但舍不得扔掉的老式家具,弟弟还是睡的我们家的第一拥有的那张车木双人床,只是他没有睡多久,后来他和青梅竹马的弟媳结婚了,也就搬出去了,搬到他们位于石板溪的第一个家去了,这间房就变成客房了。对面是卫生间,虽然简陋但宽敞多了。
我们的房的对面是厨房,也是内过道的尽头,然后是一间还算正方的客厅。我家开始拥有了第一代的人造革的沙发,也拥有了当时最令人羡慕的黑白电视机,当时正在放日本动画电视剧《铁臂阿童木》,还有一些过时的电影。经常有朋友们到我家看电视剧,家里就显得很热闹。里面是父母的房间。那套房还有一个小阳台,站在阳台上,看政府大院里人来人往,树木葱郁,听江轮长鸣,日月更迭。
这套房最大的意义就在于它是我儿子的第一个家。我们夫妻俩的房间比以前大了许多,家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添了一台燕牌缝纫机,一台落地电风扇,还有儿子的木制摇窝,手推车。满屋都弥漫着儿子淡淡的尿骚味,还有浓浓的牛奶味。那段时间里,每个人都很忙,在外面为工作从早忙到晚,回到家里全家人都围着这个伟大的小生命转,有一句戏言说得好:“儿子是爷爷抱大的,奶奶喂大的,妈妈洗大的,爸爸顶大的。”很形象、很概括,这才是当时的最直接最真实的写照。
总而言之,这个家是充满生气的,是充满幸福和甜蜜的,是充满希望的。直到如今,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听见儿子哇哇的哭啼声,就能抚摸到儿子那光滑柔嫩的胳膊,就能嗅到儿子那带着奶香的味道。
天命五十 44.书记楼
《三国演义》的开篇有句话说得好:世间凡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符合唯物主义辩证法的,也是事物发展的规律。我们后来搬到市府大院后面新建的小楼是我与父母同住的最后一个家,这是两栋一模一样的小楼,六层,我们住在第二栋,小楼因为集中了市里当时的主要领导人而被外界称为“书记楼”。
那已经是一楼一户了,面积也已在一百平米以上,设计依然不合理,进门还是一条内走道。左边通往客厅,书房,还有父母的房。有些新意的是书房与客厅的隔断处建了一个木制的博物柜,父母房里也铺了实木地板。父亲很圆满的从副市长的位置上调到了人大,就开始休闲起来,尤其是休息以后慢慢迷上了养花种草,从橡皮树到君子兰,从橘树到菊花,洋洋百余盆,把阳台和房间装饰得绿意盎然,漂亮极了。
在内走道的右侧是卫生间,大便器用木板隔着,里面有洗脸处,还有一个大大的浴缸,放一缸水美美的泡在里面,惬意极了。然后居中是饭厅,一张大方桌,坐下全家六个人,后来加上儿子和侄子,正好八个人,也叫合家欢乐。这里是个转换处,几个房门分别通向很不错的厨房、简单的客房和我们的房间。
我们的房间第一次有了一个大大的阳台,侧向长江,可以隔岸望见金字塔般的磨基山,还有远方的天际。我们的阳台上没种花草,大多是晾着衣物。有段和谐的日子,我曾经养过一缸金鱼,还有热带鱼,从珍珠到水泡,从红箭到神仙鱼。从厂里搬回一口大缸,休闲的时候,静静地看着鱼儿在水中懒懒的游动,慢慢游到水面,张开嘴吞吃鱼食,然后再摆动着巨大的艳丽的尾巴消失在水的深处,也是一种不可言喻的享受了。
房间的面积和以前相比并没多大变化,陈设也是差不多,只是多了湖南安乡竹藤厂的推销员小鲁送的一对藤椅,那段时间里,我开始走向自己最辉煌的时期,我们的收入也在迅速增加,我们还花了5000多块钱买了一台走私的日本东芝的录影机,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台索尼四喇叭的录音机,买了一大堆录音带和录影带,先是歌声不断,后就可以欣赏图像了。是不是有些奢华呢?
儿子是这个家的主角,他就在我们的注视之下一天天长大,从一个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幼童逐渐长大。我喜欢他那爽朗的笑声,幼稚的举动,稚嫩的胳臂和亲近的眼神。就是到了今天,他已经成为一个男子汉了,我的耳边依然能重新响起他那喃喃的童语:“知不道(不知道的意思)”,“又哒了一个姑娘(又跌了一个跟斗的意思)。据说前面一句就是我们河北老家地地道道的语言,真叫人惊讶。
除了无拘无束的儿子,这个家留给我的大多是灰色的印象。我和情人的粉红色恋情暴露以后,妻子疯狂的报复,家里充满了神经质的谩骂,父母也躲之不及,家里整个变得冷冰冰的,几乎叫人窒息,叫人呆不下去,我只好经常出差了。
天命五十 45.难忘的南正街
与老宜昌城区一起存在了很多年的南正街已经在城市大规模的拆迁改造的运动中彻底地消失了,让位于世纪欧洲城和美岸长堤这两个房地产项目,和它们一起消失的还有这座城市历史最悠久的一所学府,也就是我的母校——学院街小学,当然,还有那么多难以忘怀的记忆和我的曾经拥有过的一个家。
我们从父母家搬出以后就住在南正街13号。那是一栋简陋的楼房,已经有点摇摇欲坠的,据说曾经是一个面粉加工厂,当时肯定热闹过,可后来变成了粮食局所属的一处宿舍,前面是一家粮店,楼房的对面还有一长排平房,也是住房,每一家面积都很小,大都是单间,房里拥挤着很多人,完全可以称作是贫民窟。
这是妻子从单位争取来的。我们住在二楼一号,有一个房屋居住证,编号是16。先是只有一间,后又增加了一间。楼房已经很陈旧、很破烂了,木地板已经高低不平,高高的天花板的一些地方已开始脱落,窗户莫名其妙的把望窗装在下面,油漆早已脱落。我们搬进以后,曾动员了当时厂里的一些力量,下大力好好休整过一番。满满用公款买的油漆重刷了地板和窗户,叫竹器车间的小李、小杨贴的壁纸,机修的郭亮帮忙走的电线,老殷安排手下的人做的粗粗的铁窗栅。
大的一间进门靠窗是一个方桌,靠墙的缝纫机上放的是几个热水瓶,还有茶杯,茶壶,我新买了一个茶色玻璃的电视柜,上面一层可以放下电视机,下面还可以放录影机。我们在五金交电公司新买了一台当时最时髦的夏普21寸直角平面的电视机,还是很时尚的。然后是大衣柜,铁架床,靠门还有一对藤椅,那时我在搬家以后突发奇想,将板栗色的生漆的全部家具都刷上了一层白色,那时就流行白与黑,视觉效果还是很好的。
另一间小房是我们给儿子布置的儿童房。我们接手时简直就是一个垃圾堆,把我手下的几个人都叫来帮忙,把墙刷白了,下面两米处贴上了廉价壁纸,地面还铺上黄色的塑料地板胶,有原有的写字台,还有人民路修缮队的家成送的一个很实在的木书架,从别人那里买的一个结实而又实用的五屉柜,可惜没多久就送人了。我在木器厂门市部买了一张单人床,铺上厚厚的海绵床垫,很暖和,也很舒服的。我们还买了一台容声冰箱,很素净的绿颜色,就放在儿子房里的墙角。
厨房是公用的,水龙头也是公用的,只有一个,楼上原有四户人家,有一户将那间小房转给了我们,还有一户经常不在这里住,只是偶尔回来看看,剩下的两户人家用一个水龙头倒也不显得挤。我们有了一个煤气灶,两个煤气罐,还有一个煤炉,一个从竹器厂搬回的木柜,老殷帮忙做了一个笨重的铁柜,叫人啼笑皆非,完全是车间里的工作台,而厨房的家什是慢慢置全的。
就是这个家,曾经见证过多少热闹的人来人往,也曾经见证过多少朋友在这里高谈阔论;曾经见证过多少酒席宴上举杯豪饮,也曾经见证过多少密谋在此诞生;曾经见证过多少曲终人散,也曾经见证过门庭冷落车马稀;曾经见证过夫妻间的冷战,家庭里的裂痕,也曾经见证过我与儿子演出的父子情深。
我们曾经养过一只鸽子,是儿子从他妈妈刀下抢过来的。洁白的羽毛,清纯的小眼,我们在厨房给它做了一个窝,它刚开始很怕人,人一靠近就拼命的扇动翅膀,咕咕得直叫唤。(顺便说一下,它不是菜鸽,而是一只信鸽,脚上还带着环套,只是翅膀受伤了,飞不起来而已)。慢慢的和我们混熟了,就像大将军似的摇摇摆摆的总在我们房前的楼道里走来走去。再慢慢的,它顺着一根倒下的木条就走到对面的房顶上去晒太阳、觅食、玩耍了,玩累了还会摇摇摆摆的走回来。慢慢的,它消失了,消失得很突然,我们四处打听,到处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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