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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蒙亮，车窗外，勉强可以看见因修公路而辟开的山壁，还有隔离带上低矮的灌木丛。有些晨雾，车速不快，直到过了三峡机场岔路口，才开始看清远处慢慢苏醒的农家小楼，高低起伏的大地仍在熟睡，池塘的水面上神圣的升起一层袅袅薄雾，轻柔极了，在晨曦中从容的摇曳，上升，看了真教人感动。直到过了沙市岔路口以后，太阳才真正成为天空的主宰，才宣布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车已在江汉平原上了，远远的可以看见模糊的地平线。这里比宜昌繁华多了，成片的房屋，繁忙的工厂，还有越来越多的赶路人。车速在加快，路面还算好，颠簸不大。妻子在打瞌睡，我却兴奋极了。与武汉又是一次重逢，又是一次相会，也是一次拥抱。当宜黄高速公路的出口展现在面前时，我的眼睛居然有些湿意，我知道，我又回到我的第二故乡，又扑向对我而言显得那么温暖，那么亲近的武汉三镇。

9点30分，依维柯穿过武汉经济开发区，依然在武汉烟厂门前转弯，已是车水马龙了。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车在武汉动物园前因压黄线而罚款，开上武汉长江大桥又是严重堵塞，这是武汉的特征，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了。好不容易在武昌鸿基车站踏上武汉熟悉的土地时，已是10点50分。

在武昌火车站前给儿子打IC电话，手机开着却无人接听。满腹狐疑乘8路电车而去。满目繁华闹市，给人的印象是武汉没变，依然是乱成一团的人流，横冲直撞的车流，只有国庆刚刚完工的洪山广场显得大度漂亮，周围的洪山体育馆，洪山宾馆，人行大厦和电信大楼都装饰一新。广场上正举办花展，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很是好看。终于目睹获奖的楚亭，广场鸽，还有刚换的耐寒草。电车围着广场旋转，广场犹如一幅流动的图画。

车到梨园，匆匆赶向湖北财专。今天学校没课，谈了一会儿，决定全家出去玩。学校刚刚开过运动会，放假，学生四散而去，校园里学生不多，有多了许多新学生，新校门修得十分洋气，树下新增了不少IC电话亭，还有庆祝国庆鲜花，只有儿子变化不大。

校门口乘电1专线车离开，起点站，车上人不多。妻子和儿子愉快的谈着话。车从铺着柏油的东湖路上驶过，路旁的风帆路灯，黄鹂路上的湖北日报大厦，东湖边林立的住宅区，绿荫下的湖北博物馆，水果湖的小桥流水，车在狭窄的街道上东拐西弯，景致游动，才是最惬意的。省委附近变化不大，还是蛛网般的十字路口，政府门前挺立的警卫，横穿马路的老太太，任意悬挂的广告。再看阅马场，似乎有一大工程正在施工，红楼已经破旧不堪，孙中山铜像光秃秃的，愁眉苦脸的望着拥挤不堪的街道。长江大桥的负重感令人吃惊，钢铁洪流在上面奔流了几十年，大桥依然安然无恙，除了大桥的质量过关以外，也许还应该是中华民族之魂的象征吧。

车过江汉一桥，汉正街，我们在三民路跳下车。上次来汉时已经逛过中山大道，这次决定在解放大道走走。匆匆走过佳丽广场，又到四季美汤包馆，没办法，儿子钟爱嘛。两笼汤包，一碗鲜肉米粉，味道好极了。擦着嘴巴从过街天桥右拐，开始逛国庆开放的江汉路步行街。

说来也好笑，说是整旧如旧，就是把原来的建筑物上加上一层涂料而已。不过，路面铺上大理石，竖起古香古色的路灯，路中央架起休闲小楼，倒也有些情趣。这里所有的建筑全在默默的炫耀自己的光辉历史，全在述说自己历经岁月的磨砺依然风韵犹存。四明银行，台湾银行，上海村，高耸着俯视地上的芸芸众生。给人印象最深的是那些新立的人像雕塑。精益眼镜行前的视力测试；省建行前的挑水老汉；还有轰动全国的下棋，热干面，每一处都挤满了人。人们在追忆那些逝去不久的难忘的岁月，怀念着那些酷热难耐的夏天晚上的纳凉经历。不得不承认，若是不是亲临现场，就不可能想象那些雕塑的栩栩如生，就不可能感受那些汉派强烈的震撼力，无怪乎一位98岁高龄的老太太也坐着轮椅慕名而来了。而重新装修开业的中心百货大楼却无新意，除了给妻子提供厕所以外，只是穿行了一番。只有侧面的大大的液晶电视还能引人注意了。

从江汉路出来，重回中山大道，逛完百信鞋城已是下午3点。依然乘电1专线车返回。感觉很累，武汉却活力四射。琴台转盘立交桥前的鲜花音乐造型；长江大河里百舸争流；还有付家坡T字路口逢车必堵的现象，都叫人熟悉又陌生。

回到湖北财专之后儿子在渔光村一栋小楼的二楼上给我们借得一间房暂住。单间，双人床，组合柜，还有两把椅子。儿子从楼下端来饭菜，8元钱，一荤两素，还有一瓶金龙泉啤酒，既便宜又实惠。饭后洗脚，上厕所，儿子告辞，关灯睡觉。

这是梦幻般的一天。

11月4日

虽然儿子把诺基亚手机放在这里，还设置了闹钟，可是没有时间显示，睡眠不好。早起，上厕所。天色尚暗，楼外有人声，汽车马达声，公鸡打鸣声，穿衣起床，沿着轮船悬梯般的铁梯下楼。街上空荡荡的，东湖路上时而有的士驶过。找几个台球桌前挑灯鏖战的青年人问时间，只有4点。回屋看杂志，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南街村；渤海湾特大海难之后；反腐倡廉的联想；张艺谋在丑化中华民族；等等。闹钟响起，妻子起床，两人出门。外面已有早点摊贩在生火。

两人从梨园大门大摇大摆的长驱直入，原来早锻炼是免费的。时间尚早，大雾弥漫，东南西北都找不着方向，只能从浓雾和黑暗中摸索前进。国庆这里举办过山东潍坊风筝展，仍有不少风筝在潮湿的晨雾里展示着自己的风采。沿着湖畔走到长天楼，湖水静静，云杉参天，衰草如毯，湖水几与护堤相平，站在水边，有一种幻觉，似乎可以踏水而行，一直走到远远的，正在慢慢变亮的地平线去。在湖畔的突出部分，有一仿古船舫，信步走上船舷，听微波轻摇，鸟儿啾啾，看一轮朝阳冉冉升起，给予我这个山里人莫大的心灵震撼。鲜红的太阳在硕大的东湖湖面印出诱人的光晕，江城在光线里变得越来越清晰，此处真不愧为搠湖画廊之美称。

沿着湖堤走，是游艺区，林中飞鼠，还有鳄鱼馆。爬上小土坡，有长长的凉廊，顺坡而生的草地，松软的，柔和的，晶莹的露珠浸透皮鞋……站在行吟阁前沉吟良久，决不是为了屈原，说实话，我根本瞧不起他。我是为阁前那松柏的千姿百态，为阶前那石狮的雌雄组合而着迷。已经破旧不堪的八一游泳池里，一群冬泳爱好者在劈波斩浪，也叫极目楚天舒了。

听涛酒家里的音响放得惊天动地，一曲舞曲听得人十分舒服；而耗资数百万元打造的音乐喷泉却无声无息，锈迹斑斑；一群老太太随着‘告诉你，小秋香，却莫太猖狂’的姑苏民谣跳着红绸舞，挥舞中显得十分认真。顺着东湖的内侧往回走，还看了屈原纪念馆，异国风情园。等到8点50分，大群游客涌入东湖时，我们这两个逃票者却心满意足的告辞了。

买了早点，到宿舍叫醒还在闷头熟睡的儿子，决定还是出去走走。出财专，梨园乘537路车。武汉公汽已经涨价，汽车1。20元，电车还是1元。从洪山广场地下通道驶过，起伏平稳，双车道。中南商业大楼门前人山人海，而汉阳商场却相对冷清。在钟家村下车，从川流不息的车流里挤过去，穿过一条布满证券营业部，服装店，盗版书摊，食品和香烛的小街，买了两个柚子，就是熟悉的翠微路了。这里变得热闹了许多，新开通的401路环城旅游车人满为患，前面就是黄墙耸立的归元禅寺了

门票已经涨到10元一张。走进山门，有僧人发香，每人三炷。在昌明大师手书的‘南无呵弥托佛’的祭坛里焚香。来过多少次，都记不清了，多少回忆都湮灭在缕缕烟雾里了；只有那些最珍贵的依然历历在目。放生池已重新修过，池边栏杆上扒满了游客，池里石板上爬满了晒太阳的小乌龟，可谓是大眼瞪小眼了。喷泉的水珠在阳光的映照下化成一层薄雾，呈现出五彩的彩虹。遥想当年，伊人在否，朋友在否，不禁木然。

此次重游，有两大新发现。其一，牌匾多为中华民国开国总统黎元洪所题，当年的武将的文笔何等了得；其二，兴修了碑林。大概昌明和尚已经圆寂，要不为什么到处都是他飘逸的手笔。闻名遐尔的五百罗汉也已重塑金身，全家人都数了数，我是第一方式，从头开始，48尊；妻子和儿子都是自选，妻是418尊，儿是455尊，又兴致勃勃的找和尚买解签。9元钱的纸片，还是儿子的最好。在布施处得到一本小册子，僧人嘱之，应搁于高处，却勿乱弃。的确应该如此，佛海无边，普渡众生嘛。

步出归元寺，已是正午时分，翠微横路一街边小店吃午饭，鸭汤煲仔，行吟阁啤酒，老板还送了一碟花生米，一碟泡菜，酒足饭饱，十分满意。随后乘537路车回财专。收拾好东西，在灿烂的冬日阳光下步入刚落成的楚风园。财专过街，东湖岸畔。小巧玲珑，不得不钦佩设计者的匠心独特，高低有序的草坪，临湖的小亭，浑然天成的湖堤，迎风摇曳的柳枝，还有楚味浓郁的浮雕，现代气息的灯光布置，湖风拂来，音乐悠扬，令人心驰神往。上次来时，此地还是几间小屋，几株野树，一座土丘而已。

下午3点和儿子告别，再乘537路车到汉阳王家湾，搭上回宜的依维柯，乘客不多，还算舒服。客车缓缓踏上回家的路。再见了，武汉。我魂牵梦绕的第二故乡。我还会来的。

2000年11月3日…4日

飞越彩虹　武汉三行（二）

（3）

晚上已经8点，匆匆收拾行装，9点30分离家，珍珠路乘2路车到终点站桔城路。有一建筑工地，灯火通明。问时间，已是10点40分了。北风凛冽，寒气逼人，心情沉重，默默无语。等不多时，拦下一辆从宜昌开往杭州的双层卧铺客车。用普通话与司机交涉了半天，每人35元，居然还有两个上铺。也叫意外的收获了。高速公路入口有武警检查，上车询问了好久，稽查从旅客中搜出了两个使用假币的家伙，耽误了不少时间，但终于可以上路了。

柴油车，声响很大，轰轰隆隆的，但车速还快。大地开始沉睡，路旁的灯光已显得稀疏。我的铺位就在驾驶室的后面，用薄被盖住身子，望着汽车仪表盘上不断变化的里程表，郁闷的想着心事。车在荆州拐入市区，在北门外装了一些货物，又摇摇晃晃的重上高速公路。冬天夜里的寒风拼命的挤进车窗，颇有些凉意。

当客车驶下高速公路时，我还是忍不住翻下卧铺，坐在车的引擎盖上，看着空无一人的汉阳大道，心情有些激动；武汉，我的第二故乡，我又来了。我们夫妇在武昌大东门立交桥下下车，街上还是静悄悄的，除了扫大街的，就是早起的早点摊贩了。找一隐蔽处方便，已是22日凌晨4点20分了。距我上次来，仅仅只过了17天

（4）

时间还早，公交车还没开。我们来到武昌火车站。虽然多年没来，变化不大，熟悉极了。在车站广场转了转，售票大厅看看列车时刻表，凌晨时分，空气很冷，找个机会，我们进入了候车大厅，这里暖和多了。候车的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