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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营学堂里教官教的。”赵仁杰挤出人群，到桌子上拿茶杯倒水。

老鼠一把抢过茶壶，在茶杯里倒好了水，恭恭敬敬的递给赵仁杰，之后才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教教咱们呢？”

“这不是还没到时候吗，先学好射击，然后才是其他的。”赵仁杰合了一口水回到道。

“赵班副教的东西可管用了。我这个月打靶的时候还打了两个八环呢。”狗蛋骄傲的说道。他就是那个现在睡在最外面的士兵，看着老相，其实才十七岁，家里揭不开锅了，才虚报了年龄投军的。

“那你可不能光教别人，不教咱们啊。”二秃子说道。

“这是什么话，我还能不教大家伙儿？我这里东西多着呢，都会交给你们的，但是总要一样一样来啊，你们说对吧。”赵仁杰和大家说道。

“对对对，一样一样来。”大家都点头赞同的说。

之后赵仁杰就在三连各排做着训练指导。到了三月的时候，京卫军扩军，要建两个新的营，那些跟赵仁杰一样从随营学堂毕业的学员，没有升迁的也都托关系送礼，去了新建的营里当了军官。

这些都和赵仁杰没有关系，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消息。新建的两个营都是从一团和二团抽调的军官和士兵，再加上新招募的士兵组建的，三团就没有调派人员。

到了四月的时候，京卫军与十四旅共同组建为陆军第七师，陆建章任师长。第七师的任务就是去陕西围剿白朗匪逆。

为了能够堵住白朗军返回河南的道路，第一团的冯团长带着第一团已经于月初乘车南下了，现在冯团长已经是第十四旅的旅长兼第一团的团长。

而赵仁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想到的是冯团长，冯玉祥终于要开始他的西北军的建立了，那可是在后世中国鼎鼎有名的军阀团体啊。再想到他自己，这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啊。人家现在已经有了一旅人马少将军衔，而自己还只是一个副班长兼训练指导。

赵仁杰所在的三团是作为陆建章的护卫团而进入第七师的，团长还是陆大少陆乘武。接着就是部队收拾行装，准备南下了。

其实赵仁杰他们也没有什么行装，只是随身的衣物和装具。大头还是军需后勤方面的准备。陆建章这次是踌躇满志的出征，因为大总统已经和他谈过了，这次要他去陕西，剿灭白朗只是一个任务，更加重要的任务是要将陕西收入囊中，换掉民党的陕督张凤翱，将北洋的实际控制区域变大。

由于陆建章这次是有密秘任务的，而且他本人有事大总统的心腹爱将，所以这次陆军部的后勤补给给的很大方。光护卫团就领到了一千只毛瑟98步枪，还有相当多的弹药。团里原来的重机枪有四挺，趁着这次机会也补齐到六挺。更牛逼的是，陆建章居然给卫队团配备了一个炮兵连，六门七十五毫米徳制山炮，看来到了陕西，他也要给儿子弄你个少将的混成旅旅长当当了。

赵仁杰他们收拾好行装之后，就跟着陆建章一路乘火车南下。先是沿着京汉路南下，之后再转陇海路西行，直到河南渑池下车。这个时候的火车可真不好坐，陆建章他们自然坐的是豪华的专用车厢，不仅有座还有床，一应生活设施齐全。而赵仁杰他们就只能坐在铁皮车厢里，车厢上铺着干草，每节车厢挤着一个连的士兵，吃喝拉撒就都在车厢里，那气味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还好的是冯玉祥的十四旅已经先出发了，他们又是和陆建章同行的，所以不用赶时间，还能在沿途的小站停一下，下来透透气，活动一下腿脚。要是遇上要加煤加水的大站的话，还能在站里吃一顿热乎饭。

再加上当时的火车速度又慢，哐当哐当的好多天才到了河南渑池（当时陇海铁路只修到陕县以东的观音堂）。然后就是徒步行军了，这对于赵仁杰来说也许比做火车要好一些，虽然累一些，但也能够吃上热饭，躺着睡觉，比在哐当哐当的车厢里要好的多。

第16章

第16章

豫西之地，以山地为主，但是中间还是会出现大大小小的平整的地方，那里往往就是人烟稠密的地方。人们把平地开垦成良田，即使是山坡上的，也会把向阳的方向弄成梯田的模样。

越向西行，山势也就越大，连绵不绝。看到这些越来越多的大山，赵仁杰终于知道豫西的土匪为什么会这么多了，这么多大山，只要往里一钻，围剿的部队少了还真是找不到，部队多了又不值当。

赵仁杰所在的卫队团就跟着陆建章一路向陕西徒步进发。此时白朗听闻第七师入陕，于是早就脚底抹油，向西往甘肃跑去了。虽然白朗军对上各地方军的时候敢打敢拼，但是一听到有北洋正规军要来之后还是有些没底的。

这一路上无惊无险的，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土匪敢对全副武装的卫队团有什么非分之想，这一路简直就是武装旅行一般。

等到五月初的时候，陆建章和他的卫队团到达了西安，于是命令冯玉祥继续追击白朗。由于铁路的运力不足，所以贾德耀的第十三旅还在路上慢慢徒步行军呢。再说当时的铁路，中国是没有路权的，都是让外国人运营的，交通部只是分成，没有管理权，所以运兵还是要得到外国人的同意才可以的。所以在之后的军阀混战中铁路很少被破坏和停运，也是因为这个方面的原因。

陆建章到了西安之后，就先熟悉陕西的各项情况，等老头子给他转正之后好尽快的掌控陕西。他首先做的就是让卫队团的一营二营和炮连，机枪连等进入西安城，控制城防。然后把原来在城中的陕军都调到城外，与三营、四营一起在城外驻防。由于白朗军西逃，所以三营在西门驻防，而四营，也就是赵仁杰所在的原京卫军十二营在南门驻防，两营各带一个营的陕军配合，以防白郎军的可能攻击。

得到北京派来的“剿匪督办”来到了西安的消息，陕西各地受到白朗洗劫的乡绅富户都纷纷来到西安，要求陆建章尽快剿灭白朗匪患，追回被抢劫财物，为死难的家人报仇。其实那些乡绅也知道钱财是说什么也回不来了，只要土地还在，他们过几年就还能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们的目的也只不过是快速剿灭白朗，恢复稳定的秩序，这样他们的田地和工矿才能正常的生产，他们才能得到收益。

由于赵仁杰他们驻扎在城外，所以有机会接触到当地人，也就听了一些关于白朗以及白朗军的见闻。那些没见过的就会说白朗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青面獠牙，头上长角，力大无穷的，赵仁杰一听就是说书的听多了，自然就过滤掉了。

也有见过白朗军的，大部分都说白朗军衣着华丽，身上背着枪和装金银和烟土的绸缎包。有人还看见过白朗军中有人穿着前清朝服和挂着朝珠的，还有人看见白朗军中有人穿女人衣服的。

也有人说白朗军纪败坏，听说到了县镇里好多白朗军中的士兵光着身子四处找妇女****的，还有的说白朗军不仅抢士绅大户，也有抢普通百姓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残忍刑法和虐杀俘虏。其中最出名的就是白朗手下“十八大将”之一的李长贵。听说李长贵对待不缴赎金的肉票，是先将其弄到树林里，用尖刀把肠子从****挑出，拴在扳弯的树梢上，然后一松手，人肠随着树枝的弹力被飞快拉出，一串串挂在树梢上……

听了这些，赵仁杰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觉着肚子里一阵阵的疼。他咽了口唾沫想：甭管是什么样的匪，这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都是免不了的。

到了五月抹的时候，突然宝鸡被白朗军攻击，西安也有可能受到袭击，于是赵仁杰他们就加强战备，在城外构筑工事。因为机动兵力都去追剿白朗军了，所以西安兵力空虚，除了卫队团之外就只有两个营的陕军了。但是陕军和白朗军眉来眼去的，甚至之前还有一个陕军的团长带着部队投到白朗麾下的，所以陆建章也不敢信任。于是急令他的内侄女婿冯玉祥率兵回援。

但是冯玉祥此时远在陕甘边界，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只有自己手上的卫队团可用的陆建章心急如焚。但是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下午，一队衣着华贵但是风尘仆仆的军队就到了西安城下。

那支队伍休整一会之后，就有个大嗓门的士兵走到赵仁杰他们阵地前两百多米的地方停下，喊道：“爷爷是白朗军，识相的赶紧投降，要不然开战之后可就不死不休了！”

赵仁杰还纳闷的想，这可是西安城，不是那些小县城，口气这么硬，就不怕闪了舌头？

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但是那个喊话的白朗军士兵一点事都没有，转身回去了。所有人都看向发出枪声的方向，只见刘营长端着一支步枪，一脚踩在沙包上，正威风凛凛的摆着造型，枪口还在冒着热气。

“不用和他们客气，待会儿给我狠狠的打，陆老总在后面看着呢。”刘营长放下枪，大声的喊道：“打死一个匪类，赏大洋一块，打死头目一个赏大洋五块，打死白朗的，去陆军部领赏！”

刘营长每说一句，身后的护兵就将他说的话大声的重复一遍，这时整个阵地有已经欢呼起来。刘营长做完动员，就带着护兵到后方去了。

似乎白朗军中也在做着站前动员，那边的欢呼一点都不比这边小，赵仁杰心想：“趁现在，城里的炮营应该赶紧来个齐射啊，一顿炮火就能叫他们死伤枕藉。”

突然一颗炮弹在白朗军的后方炸响，白朗军的欢呼戛然而止，短暂的停顿之后，他们将身上的包袱抛下，端着枪开始向赵仁杰他们的阵地冲了过来。这时成排的炮弹也在白朗军原来集结的地方炸开，除了几个冲的慢的，那些炮弹就只是炸破了几个包袱，将里面的大洋与一些首饰炸的漫天飞舞。

白朗军在冲锋的跑动中拉开间隔，形成散兵线，同时分开了波次。这让赵仁杰着实惊讶了一把，以这样的军事素质，也难怪能够屡屡突破围剿的官军的防线。

这时候两军还相距三四百米，炮火怕误伤自己人也不敢再打了，营里没有配置重机枪，陆建章把所有的重机枪都放在了城墙上，用以增强城垣工事的火力。但是在这个距离上陕军就开始射击了，枪声乒乒乓乓的响了起来，带动着整个阵地的士兵都开始射击了。

白朗军这样边冲锋边调整阵行，冲的并不快，没有人开枪。除了偶尔的有人被流弹击中倒下，他们就一手提枪，猫着腰继续向前冲，直到到了差不多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上，第一波次的白朗军才用或跪或爬的姿势向着赵仁杰他们的阵地射击。而后面波次的冲锋士兵，依然不停，越过在原地放枪的士兵，继续向前冲去。

赵仁杰瞄准了一个白朗军士兵，但是他怎么也无法扣下扳机。他就这么瞄着，一直瞄着。他无法想象自己是一个刽子手，亲手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现在还无法做到。虽然之前听说过白朗军的种种恶行，但是赵仁杰还是无法将当时的愤怒用到对面的敌人身上。

“狗蛋！”一声大喊传入了赵仁杰耳朵，但是他没有去看，手指依然在扳机上犹豫着，一会压紧一会儿放开。

忽然赵仁杰被人一脚踹翻了，他愤怒的看着踹他的人，是张大胡子。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开枪啊，狗蛋已经死了，要是再不开枪，我们都会像狗蛋一样被杀死的！”张大胡子愤怒的将赵仁杰扯了起来，把他拉到脑袋被打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