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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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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花园,听到一阵优美的乐声,盘桓空中。道不出的清灵、悦耳。
清音轩的琴棋室内,素妍怀抱琵琶,两位侍女一个吹埙,一个吹箫,倒也和应得甚是精妙。
几人站在门外。讷讷的望着素妍,没想她身边的侍女都懂音律。
展颜唤声“小姑姑”,提裙迈入房门,“你到这儿习练音律,也不告诉我一声。”
“瞧你,就整日想着绣嫁衣了。你现在有锦绢、锦瑟做帮手。还挤不出一、半个时辰来习练么。我把新整理的乐谱放这儿都好几天了,看样子你也没翻看一页。”
素妍放下怀里的琵琶,对白芷、白菲道:“这支曲子。你们记熟了么?”
白芷微微点头。
白菲则是一脸愧色。
“就按照我教你们的哼唱法记曲,再反复练习即可。不要你们会上百首,但也得学会十首。你们现在已会三首了,很不错。白芷回去。得闲就教其他的丫头。”
白芷应声,告退离去。
白菲取了茶壶,为大家斟了茶水,几人一喝,带着淡淡的甜味。
锦瑟惊道:“这是杏花茶?”
白菲道:“这是郡主新做的杏花蜜茶,能养颜化瘀。”
展颜捧过,大饮几口。“小姑姑回头也给我一些杏花蜜茶。”
“我统共就做了一蛊,给老太太分了半蛊。我院里人手不够,丫头们将我院里的杏花都采下,才挑了一蛊上好的花出来。”
锦绢浅呷了一口,不浓不淡,味道刚好,清爽入口,点头道:“小姨,真好喝。”停了一下,道:“张府的丫头多,明儿我回去一趟,派几个丫头去庄子里采杏花,小姨也帮我们姐妹做一蛊。”
白菲忙道:“采花的时候,不能要全放的,要含苞待放,这种效果最好,在太阳出来前就采,最好是含露时采的。不能弄脏了花儿,脏了就不能用。挑选的时候更是严谨,得挑干净又含露的花苞来做杏花蜜茶。”她给素妍打下手,在一旁瞧着竟亦会了。
素妍做杏花蜜茶时,一边做一边细细地与白菲、白芷几人细说。
锦绢只听着就觉得繁琐,这样的好东西,只有心闲又细心的才能捣腾出来,且步步讲究,半点出不得差错。
素妍道:“你们几个找我有事?可不信你们是来找我闲聊的。”
锦绢听白菲说时,一脸意外,面露感佩。
锦瑟娇羞垂首,面色酡红。
展颜用手推了推,“白菲是姑姑的人,你说吧。”
锦瑟一张小脸涨得越发红了,“大舅母给我保媒了,说的是三表哥未过门的岳家、曹家的嫡幼子曹玉临,还有一个是礼部贾侍郎的嫡长子贾放。”
素妍微锁着眉头,“还有呢?”
就这两个,二挑一,选个稍好的就要订亲。
锦绢只愿有个好的来给自己提亲,她就会高兴得睡不着,没想素妍竟问“还有呢?”,一个都是良缘,况有两个可供锦瑟选择。
展颜低声道:“小姑姑,大姑母要表妹自己挑一个,她哪知道好歹。你最有眼光了,消息最是灵通,你快说说,挑谁更好?当初可是你与我说罗公子文武兼备,他还真是如此,我们这段良缘,可是因小姑姑才成的。”
素妍努力地想着,在罗思源之后还有什么好男子,还有谁呢?
她闭上眼睛,很认真很认真地想着。
关于曹玉临的事,关于贾放的事,都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
礼部曹尚书之女曹玉娥、又有幼子曹玉临……
曹玉娥毕竟是女子还好,这个曹玉临可是会不安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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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问根底
那些久远的记忆,那些被尘封的过往,此刻一古脑地溜了出来。
想着,想着,她睁开眼睛,露出几许惊慌:在庵堂的日子里,是入庵堂的第四年还是第五年,她依昔在官道上看到了风光无限的曹尚书父子,那时,他是静王为帝后的权臣。
静王为什么要重用他,乃是因为曹尚书父子是静王的人。
这世的曹尚书一家,比她预想的提前几年回皇城,曹家会不会与前世有不同的命运?
以前不曾注意,此刻因为锦瑟来问,她的记忆突地变成清晰起来。
她捧住胸口,展颜见她面容苍白,惊呼“姑姑”,将她扶住,“你身子不舒服吗?”
她定定心神,皇上已准备对付静王,恐怕曹家前程难料。“瑟儿,你若信我,就不要选曹玉临,他性子不好,不是个疼人的。至于这个贾放公子……”她的记忆里没有此人的讯息,皇城权贵、京官这么多,她不可能一一都记得,都知晓他们的消息。“瑟儿,其实山野郊外不乏有一些后起之秀,来日栋梁。”
这句话虽是无意,但听者有心,锦绢觉得素妍这话没有说完。
展颜道:“姑姑的话自有其道理。本有三个人选,还有一个是周大学士的堂侄周伦。”
“周伦?”她细细地想着,“他与你无缘。”
此人颇有胜名,然,天妒英才,不是个长寿的。
还记佑正二年冬,皇城内外瘟疫横行,周伦殁于此病。
临死前,只留身怀重孕的妻子,后来听闻周夫人产下一女,从此与女儿相依为命。
展颜立时笑道,面露喜色,“怎么样?姑姑是不是很厉害,居然知道周公子已经订亲的事儿。”
素妍只知道周伦娶过一妻,而且周伦是个短命之人,没想他已订亲。
就连白菲也是一脸诧色,又难掩敬重。
锦瑟低声问:“姑姑的意思,我选贾放公子最好么?”
“瑟儿,这只是我的意见。我的意思,你的夫婿未必一定要在名门世家、官家子弟里挑。想当年,我娘嫁我爹,我爹还是一介白身,患难情深,夫妻情重。几十年来,我爹唯我娘一人,这样的夫妻不是一样令人羡慕么?”
素妍一直都觉得她爹是世上最好的丈夫,她娘亦是天下最好的妻子。有这样的父母,她觉得很安心。
锦瑟轻叹,“门当户对总得要的,我这就告诉我娘,说我选贾放公子。”
既然决定,就早作答复。
她起身告退,展颜陪她一同前往如意堂。
然,锦瑟终是晚了一步,待她到时,江素婷刚走不久。
田嬷嬷追问了几句,展颜将锦瑟决定先贾放公子的事说了。田嬷嬷笑道:“真与我老太太想到一块去了。既然表小姐想把这个决定告诉大姑太太,不如老奴跑一趟,把话捎到。”
锦瑟谢过。
清音轩里,锦绢却没有离去,而是坐在素妍的对面,看素妍怀抱琵琶,纤指如飞,如痴如醉的音律从指尖流泄,动人心弦,时而缠绵入骨,时而荡气回肠。
待她一曲弹完,锦绢起身斟了一杯茶,“小姨之前那话好似没有讲完。”
素妍回想之前,“你说的是哪一句。”
“小姨说山野郊外不乏有一些后起之秀,来日栋梁。”锦绢一脸谦恭,那是从眼底到面容都流露出的敬重。
素妍嘴角扯出一丝弧线,微微点头道:“你是知道的,我认识一些世外才子。”
锦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深深一磕,吓了白菲一跳,“大表小姐,你这是作甚?”说着便要扶她起来。锦绢固执地跪着,“小姨知晓,我亲娘是丫头出身,母亲虽然待我好,可我到底是庶女身份。便是婚事也由不得自己,还请小姨怜爱,给锦绢指点一二。”
素妍未动,在那一诧之后,转而平静。
白菲道:“大表小姐错了,你上有父母,下有兄长,哪里轮得郡主为你做主。你有什么事,要去求的应该是你父母才对。”
锦绢摇头,依旧不让白菲扶她,“小姨刚才那话,话里有话,锦绢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山野郊外有才子,不过现在是白身。他日定如姥爷一般,能得中功名,成为朝廷栋梁。”
素妍微微眯眼。她不过只说了一句,锦绢就能深晓里面藏有话意,当真不容小窥。
“请小姨明言,这藏于山野的才子是何人?身在何处?”
素妍微微一笑,“怎么?你想找个这样的男子为夫婿?”
安西郡主是何等聪明的女子,自小便能相助父兄,就是张德松提及幼年的素妍,也多有敬重之意。如今大了,她的话在两候府内都是极有份量的。
锦绢不想有半分隐瞒,肯定地点头。
素妍轻叹一声,“你真的主意已定?”
“是!”锦绢一脸真诚,“还望小姨指点明路,锦绢感激不尽。”
白菲轻呼“郡主”,似有阻意。
这毕竟是张家的小姐,不是素妍可以插手的事。
素妍扶起锦绢,陷入追思,但在锦绢的眼里却是多有为难,“你想寻皇城郊外的,还是旁处的?”
锦绢朗声道:“皇城郊外。”
江素婷回冀州,她在张府便是主子,只要她愿意,就能出府游玩。
素妍并未让白菲回避,而是低声道:“皇城东二十里地,石桥乡双河下庄有一个唤作祁栗的读书人,此人胸有丘壑,腹有才学。虽年过二十,假以时日定能成才。然,家徒四壁,上有瞎眼老母,又有待嫁长姐给人浆洗衣衫、缝补衣物为生。”
锦绢整个人僵在那儿,一副吃惊不小的模样。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衣衫不整,带着一群百姓到上庄来挖水渠的情形,她曾听乡邻说过,那人就叫祁栗。
“你认识此人?”
锦绢回过神来,“怎么会?那人刁钻得很。”
“你都拿我当小姨,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搜寻出关于祁栗的点滴,他是本朝以来,三试夺魁的男子,在静王登基后是第一个,也是北齐建国以来的第二个连中三元的才子,一时振动朝野,本朝第一个连中三元的乃是齐高祖皇帝时一个宋姓男子,这可是百年才出一个的人物。
据说他的妻子是官宦之女,不惜与父兄吵闹也执意下嫁他为妻。为他敬孝母亲,照顾长姐,得他敬重。祁栗发达之后,不忘糟糠之情,对发妻敬重、疼爱,曾一度传为佳话。
“不瞒小姨。去年春后,种子刚播到地里,接连一月颗雨未下。我们家有座四百亩的田庄便在石桥乡双河上庄。我和大姨娘连夜赶到庄子里,带着庄头、村民筑了一条河渠,好不容易蓄了水,可以灌地浇苗,没想下庄有个叫祁栗的,带着三百多个村民生生把我们的河渠给掘了。那夜好生惊险,上庄的村民要找他们打架,大姨娘生怕闹出人命来,这才止住了上庄的村民。只是没想那个带头闹事的竟然会是他。早前,我听人说过,说他是个读书人。在下庄里做私塾先生,闲时收几个学生,教他们读书识字,收一点束脩接济家用。但更多时候,都是闭门不出,在家只读圣贤书。”
这,许就是张锦绢与祁栗之间的缘分。
只是那样的开始,未给张锦绢留下好印象,却不知祁栗对张锦绢的印象如何。
素妍悠悠说道:“此人性情孤傲,是个大孝子。其长姐至今未嫁,你若能助他长姐寻个好人家,他定会感念于你。此人的性子太过刚烈不阿,需得磨打圆润方好。”
“多谢小姨指点。”锦绢欠身告退。
出了清音轩,耳畔又响起了悦耳美妙的声乐,她的心里再无冰冷,脑海里掠过那个夜里尚未看得分明的年轻男子,凌乱着发丝,大半张脸都被发丝挡住了,身上衣衫不整,湿沱沱的贴在身上,与上庄的村民扭打在一处,嘴里不依不饶:“水是天下的水,你们上庄凭什么截水自用,不要以为修了条河渠就是你们的水。”
没想会是他,竟能被小姨夸赞“胸有丘壑、腹有才学”,莫不是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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