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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煞七十二变-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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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儿楼”。

    …………

    没了热闹,人群散去,只留下个短发的道人。

    这道人自然是李长安,而那游侠儿不是别人,正是衙门里照过面的“义士”之一——游侠儿张易。

    李长安今天起了个大早,拜了祖师,做了早课,祭了剑胚与雷神,便又去城中四下探查起来。

    等到挨近中午,仍是一无所获。

    正回邸店吃饭,就在大门口瞧见这么又正经又滑稽的一出。

    说实话,道士方才在人群中看得分明。

    张易的刀用料讲究、锻工精良,是把好兵器,五两银子真算是贱卖了。

    只不晓得为何挑了这么个地方,挑了这么个买家,结果演了这样一出滑稽戏。

    不过也巧。

    道士正想找他们几个,叫唤一下线索。

    ……

    片刻之后。

    狸儿楼中。

    李长安与张易相对而坐,隔着一桌子丰盛酒菜。

    菜是张易点的,钱却是李长安付的。

    先前,道士上前邀游侠儿吃酒,还担心对方为了面子拒绝,谁知他当场就一口答应下来。

    进了食肆。

    更只是抛下一句:欠你一次。

    便毫不客气点下了一桌子的酒菜。

    眼下,正甩开膀子胡吃海塞。

    说来这人也有些意思,纵使吃相宛如饿死鬼投胎,脸上还维持着那副冷淡的“高手脸”。

    反观道士就拍马难及了。

    三两杯黄汤下肚。

    即便是身醉心不醉,也是歪歪散散没了正形。

    人在闹市,捏着酒杯,神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只是忽然。

    道士冷不丁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便连同桌的游侠儿也停下了动作,理了理胡须,正襟危坐眼巴巴瞧向了食肆深处。

    再往四周一看,食客们莫不如此。就是邻桌那个先前醉得不省人事的酒鬼,也喷吐着酒气瞪大了眼睛。

    李长安正莫名其妙,就听得游侠儿压抑着激动,小声说着:

    “来了!”

    “什么?”

    道士没等到回答,只瞧见店小二站在大堂上,把手拢在嘴边,声音像是唱大戏,低回婉转。

    他朝楼上唤道:

    “三娘子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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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娘子() 
“催什么?奴家这不就来了么?”

    人未至声先闻。

    在一众食客屏气凝神眼巴巴地期待下,阁楼上传来一串笑声。这笑声并不清脆,反倒带着些沙哑,可其中莫名有种慵懒的味道,像是拿着狗尾草在颈边轻挠,勾得人心痒难耐。

    俄尔,木质的楼梯轻响。

    阁楼下来一个美人儿。

    这从古至今,美人各有各的美法,各有各的千秋。

    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有妖而艳艳,灼灼其华;有仙姿玉骨,遗世独立;有婀娜温婉,楚楚动人;有娇俏明媚,亭亭玉立;有甜甜糯糯,腻而不厌;有优雅端

    地煞七十二变第八章 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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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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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撬开尸口。

    婴孩的残掌落在手中。

    嚼烂的皮肉,咬破的筋膜,扯断的骨头,裹着鲜血与口水赤裸裸呈现于眼前。

    此情此景,直让张易与郑通面上肌肉乱颤,也让门口处,响起一连串的干呕声。

    扭头瞧去。

    原是一帮捕快姗姗来迟,好死不死,进门第一眼,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无,就撞见眼前这一幕。

    当下就吐了个天昏地暗、东倒西歪。只有带头的那个年轻捕快,李长安依稀记得好像叫薄子瑜的靠谱些,纵然脸色发白,但还是绷着脸皮,努力维持着公门体面。

    李长安看得直嘀咕,心想这潇水的捕快未免太“养尊处优”些。这么点儿东西,就受不了啦?要是瞧见妖怪锅灶间挂起的烟熏人肉,路边无人收敛的巨人观的遗体,岂不是要吓晕了过去?

    他放下婴孩残掌,胡乱扯来被褥擦去手上血污,正要与这捕快搭话。

    忽而。

    听得一声尖利的嚎哭。

    一个干瘦的老太婆从门后猛地蹿了出来,直奔死者遗体而去,还一边哭喊咒骂。

    “你个丧门星!烂婆娘!八辈子不得超生的贱货!你这么能这样狠心啊?那是你亲生骨肉,你还我孙儿的命来!”

    说着,张牙舞爪竟要上前去撕扯。

    然而。

    还没得手,就被郑屠子一把揪住后领拽了回来,见她还在叫骂着拿指甲来挠自己的脸。他当即就扬起蒲扇大的巴掌,“啪啪”就是俩耳光砸下去,恶声恶气骂道:

    “你这老虔婆,撒泼与谁看?别人不愿沾染你,某家可不会惯着!”

    王婆被这两下打得有些发懵,捂着老脸,好半响才呐呐言道:

    “你这屠子怎么还打人呢?”

    “打的就是你!”

    郑屠子啐了一口唾沫。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晓得?”

    他冷笑道:

    “你这厮最是吝啬,平日里亏虐儿媳也就罢了,就连怀了娃儿,竟也不肯予她一口饱饭。活活把人饿出了失心疯,生生啃吃了自己的骨肉。”

    郑屠子怒目圆瞪,喷吐着唾沫星子。

    “你说!这小娃子的死,难道没有你的一份儿?!”

    王婆越听越惊,越听越怕,末了赶紧摆手叫屈:

    “屠子莫要乱说!这话传出去,可让老婆子如何出去见人?”

    “我何曾亏虐与她,又何曾吝惜几口吃食?她肚子里的可是我家的骨血,我即便愿意饿着她,难道还会饿着我的孙儿?”

    “实在是临盆这几日,她的胃口大得像个无底洞,填不满、喂不饱啊!”

    王婆大倒苦水。

    “你去看看我家的米缸,翻一翻我家的床板,是一粒米没有,一枚铜子也无,都拿来填了她的肚子。就是我家那条养了十来年的老狗,都宰了给她炖汤吃。”

    “即便如此,还是喂不饱她的肚子。”

    王婆指着撑墙的柱子。

    “你们看看,她连树皮都啃了一块,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办法嘛!”

    她说得凄惨,可郑屠子却是半个字儿没信,只是揪住她的领子呵呵冷笑。

    王婆急了眼,“哇”一下哭了出来,两脚在地上乱蹬,撒起了无赖。

    “打人咯!杀人咯!你个贱人活着害死了我孙子,死了还要让你的姘头害死我啦!”

    郑屠子听得青筋直冒,管他有没有捕快在场,就要报以老拳。

    却被年轻捕快招呼人手给制住,他自个儿径直上前,冲李长安皮笑肉不笑。

    “李道长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

    李长安三个被捕快们半是请半是撵给赶了出来。

    到了门口,才发现张家兄弟、水货剑客与冯道人都已经闻讯赶到,只是他们来晚了,连门都没让进。

    见到三人出来,赶紧凑上来一问究竟。

    道士也不隐瞒,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都讲了个明白。

    众人听了,气愤者有之,沉思者有之,茫然者也有之。

    道士懒得猜测他们心中所想,只打量着眼前的小村子。

    ……

    院子前围观的群众早已散去。

    男人们扛着锄头回到田间劳作;妇人们相约去村边的河沟浣洗衣物;男孩儿们拿着树枝追逐打闹,女孩儿们用泥水扮着“家家酒”;三两个老人在路边拉着家长里短;几只土狗卧在树荫下睡着懒觉;一个刚下地的娃儿揪着狗耳朵“呀呀”乱叫……

    乱糟糟里偏偏透着井然有序。

    这大抵就是乡间生活的样貌。

    光看眼前的田园画卷,谁又能想到村中才有人死于凶杀?甚至于尸体尚在,血迹未干,查案的捕快还没离开了?

    一时间。

    道士觉得王家儿媳的死,实在是微不住道。就像往池塘里投下了一颗石子,尽管激起些许涟漪,但眨眼又归于平静。

    似乎那点新鲜劲儿一过,村中人又一丝不苟地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轨迹。

    村子又祥和而宁静了下来。

    可渐渐的。

    道士觉得眼前的景物似乎泛起了些许朦胧。

    好似远山上缭绕不散的雾气侵入了人间,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显得如梦如幻。

    可一眨眼。

    明晃晃的阳光照得视线中的一切分外清晰。

    新鲜中带着臭味儿的空气扑鼻而来。

    一切的一切再真实不过。

    …………

    王家院内。

    捕快们分头去寻求线索,留下一老一少两个仵作检查着尸体。

    年轻的仵作摸索到尸体的肩胛骨。

    “嘶。”

    他猛地抽回手,方才好似被什么东西给蜇到了。

    剪开尸体背上的衣衫,他诧异地发现,尸体自肩胛下方的小半边背上,长着一些稀疏的黑色短毛,硬得像针。

    “阿爷。”

    他唤来老仵作。

    “这是什么?”

    老仵作瞥了一眼,不咸不淡摆手道:“与案子无关,不必理会。”

    “可是。”年轻仵作不甘心,“人身上怎么会长这东西?”

    “生病了呗。”

    “什么病?”

    “穷。”

    “穷怎么是病?”

    “呵。”

    老仵作笑道:

    “人穷得狠了,什么毛病都有。”

    说完,收捡起工具。

    “记上吧,与往常一样,并无其他外伤,死因仍是一剑穿心。”

    年轻仵作听话照做,只是末了看着尸体瞪直的双眼,捏着隐隐作疼的指尖。

    莫名的。

    淡淡的心悸萦绕不去。

    …………

    这一趟走下来,李长安自觉没找到有用的线索,回到了城中,几人各自告辞散开。

    而道士才回邸店。

    就瞧着这家的小丫头和隔壁酒坊的儿子在院子的走廊间打闹,或者说,是阿梅揍得男孩儿抱头鼠窜。

    而女主人则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高声招呼。

    庭院里。

    店家和隔壁酒坊的老板围坐在一方石桌上,一个愁眉苦脸,一个唉声叹气。

    瞧见了李长安,店家眼睛一亮,不由分说就把道士拉了过去。

    但见石桌上没别的东西,就只有三个杯子三壶酒。

    店家冲道士拱了拱手,解释起来。

    原来潇水有个别处没有的节日,唤作“酒神祭”。节日上有个压轴的节目,就是从潇水所有酒坊的新酒中,选出最好的一壶祭奉给酒神,以庇来年酒业兴旺。

    城中的酒坊无不以选中为荣。

    隔壁酒坊老板前年惜败,今年自然要一雪前耻。只是今年运道好,酿出了三批好酒,眼下左右为难,不晓得该用哪壶种酒参选。

    “道长也是位好酒之人,还请帮忙鉴定一二?”

    有这等好事,道士当然不会推迟。

    三壶酒各自斟上,一一品茗。

    在两人眼巴巴地注视下,道士闭目回味。

    一者绵醇,一者清爽,一者劲道。

    但老实说,道士虽然喜欢喝酒,但中意的却不是酒精,更不是贪求一醉,而是饮酒的心情,饮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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