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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3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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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卓狂生后,人人听得脸如死灰,就像被一盆接一盆的冷水当头泼下,把热情冷却。
燕飞感到自己完全投入到这种情绪去,如逼得敌人用上焦土策略,什么也都完了,不但没法进行营救纪千千的大计,拓跋珪将会被慕容垂歼灭,刘裕失去作为本钱的边荒集,荒人则变成无家可归。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落。
司马道子坐在大厅一角沉思,听到脚步声方抬起头来,朝走过来的司马元显瞧去。
司马元显神采飞扬的向司马道子请安,报告道:“孩儿幸不辱命,刘牢之已决定站在我们一方,王恭命不久矣。”
司马道子道:“坐下!”
司马元显在他另一边隔几坐下,待他的指示。
司马道子沉吟片刻,道:“我刚接到消息,由殷仲堪指挥的先头部队,天明前将乘战船顺流而来。”
司马元显兴奋的道:“孩儿愿领军作战。”
司马道子并没有受他的情绪感染,道:“爹当然会尽量给你历练的机会,我已派出王愉领水师固守上游,另以尚之把守石头城,只要刘牢之来助,当可以化解此次危机。”
又问道:“北府兵对何谦之死有何反应?”
司马元显道:“爹把所有罪状推到王国宝身上之策已经奏效,何谦的手下在刘牢之的安抚下平复下来,更重要的是刘牢之向何谦派系的人表示会继承何谦遣志,誓保我大晋,令北府兵再没有分裂之虞。”
司马道子仍是神色凝重,点头道:“你干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司马元显少有得到父亲的赞赏,欣然道:“孩儿知道自己的不足处,会虚心学习的。”
司马道子终露出笑容,哑然笑道:“教儿子是否必须外人帮手呢?以前我苦口婆心,好话说尽,骂也骂了不知多少遍,你仍是只顾惹是生非,花天酒地。可是只和燕飞等边荒强徒混了一晚,便像脱胎换骨般变了另一个人,我该不该感谢他们?”
司马元显尴尬的道:“爹的教诲怎会没有用呢?燕飞他们最大的作用是启发了我,使我感到敌人是这般厉害,如果我仍不懂长进,早晚会再成为敌人的阶下之囚。”
又道:“今次有北府兵站在我们一方,我们何不乘势直攻荆州,把桓家连根拔起?”
司马道子道:“你确比以前懂得用脑筋,从我的语气听出我并无此意。如形势许可,爹肯放过桓玄吗?只可惜此为下下之计,上计则是兵不血刃的瓦解荆州的势力,利用桓玄与殷仲堪、杨全期等人之间的矛盾,分化他们。这是最高明的善后策略,一切待桓玄无功而退,爹自有主张,你不用为此费神。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是训练出一支能代替北府兵的精锐部队。”
司马元显道:“爹是否怕孙恩乘机作乱呢?”
司马道子道:“孙恩当然是我考虑的一个因素,更重要是不让北府兵因桓家破灭而坐大,且桓家在荆州根深蒂固,占有上游之利,两湖帮更不得不与桓玄联手。妄图进军荆州,只会令建康陷于险境。所以我说是下下之策。”
司马元显俊脸一红,羞惭道:“孩儿受教了!”
司马道子又回复心事重重的神色,叹了一口气。
司马元显再忍不住,讶道:“一切尽在爹的算计里,为何爹仍满怀心事呢?”
司马道子往他瞧来,道:“我刚接到消息,一块火石从天而下,落在边荒的白云山区,把卧佛破寺化为飞灰,炸开一个宽广达半里的大坑洞。”
司马元显色变道:“竟有此等异事?”
司马道子叹道:“天降灾异,是不祥之兆。以往的君主,每逢遇上此等凶兆,必须下诏罪己,以安定人心。我们本也可以这般做,可是际此桓玄造反之时,这样做只会削弱晋室的威望,你说我现在的心情会好到哪里去呢?”
司马元显现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旋又神情一动,道:“可否以此作为宽恕桓玄的藉口呢?”
司马道子沉吟片刻,忽然拍几而起,脸上阴霾一扫而空,大笑道:“给你一言惊醒,此计妙绝,且令我分化之计更可以名正言顺的推行。桓玄进退不得之际,便是我大晋下诏罪己之时,危机自解,人心也会安定下来。”
司马元显双目亮了起来,知道在他爹心中,自己再非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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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十一 卷 第十二章 反攻大计
燕飞打破议堂内沉重至压得人似没法呼吸的气氛,道:“我当时听姚兴和慕容麟的对话,虽没有听到详情,可是从他们说话的语气调子,却感觉不到他们有退兵之意,且是非常乐观积极,表示等得不耐烦,望能一举击垮我们。”
众人再见生机,现出像见到曙光充满希望的神色。
刘裕道:“姚兴和慕容麟只是负责执行命令的人,姚苌和慕容垂方为最后的策略决定者。尤其是慕容垂,今次是不容有失,更不会轻敌,以他的经验和智慧,当想到每一种可能性,而不会重蹈覆辙。”
燕飞呆了一呆,佩服的道:“明白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深入。慕容垂肯定会拟定不同情况下的策略,让儿子去恪守遵从,当慕容麟发觉没法与我们的主力硬撼,见势不妙,便会用上焦土策略,不用作战,便可以令我们一败涂地,永无翻身的机会。”
刘裕微笑道:“现在大家该了解情况。我敢说假如现今坐镇边荒集的是慕容垂,我们势将完蛋。幸好面对的是姚兴和慕容麟两个小角色,如此我们便可采取种种惑敌诱敌的手段,把完好的边荒集赢回来。”
人人脸上挂上热切的期待,等候他的指示。刘裕一番透彻的分析,进一步奠定他作为临时最高统帅的地位,使所有人生出若没有他领导荒人,便像个空有发达的四肢、孔武有力的人,缺乏了个能指挥行动的脑袋,有气力而没法好好运用。
拓跋仪更加感到矛盾,在此边荒集存亡悬于一线的紧张时刻,自己怎可以执行拓跋珪的暗杀密令呢?
刘裕却让燕飞想到拓跋珪相似的处境,因慕容垂没法分身,所以分别派出大儿子慕容宝和次子慕容麟,分别对付拓跋珪和荒人,而慕容垂虽不能亲身参与任何一线的战事,但当然为两儿制定了最佳策略。现在刘裕看破了慕容垂的手段,但拓跋珪又如何呢?说不担心就是骗人的了。
此刻他再没有丝毫局外人的感觉,由此亦可见生死之间的吸引力是如何强大,令人心之所之,像被威力无穷的漩涡扯了进去般,再没法想象眼前人间世外的任何可能性。
刘裕充满强大信心,掷地有声的语音在议堂内响起道:“只要我们能营造出大举进攻边荒集的气势,敌人会以为我们挟胜利的余威,鲁莽行动,特别是以慕容麟的心态,如他能在边荒集一事上立大功,而慕容宝则在盛乐吃大亏,说不定可取慕容宝而代之,成为慕容垂新的继承人。所以他肯定喜出望外,尽出主力来迎击我们,希冀以狮子搏兔的姿态,一举打垮我们。”
卓狂生有点唇焦舌燥沙哑着声音,兴奋的道:“这个二度反攻边荒集的故事愈来愈精采,他奶奶的!可是敌人纵然士气低落,又缺粮食,可是兵员达三万之众。我们人数虽多,但到战场作战的却不到一万人,如正面交锋,吃亏的会是我们。”
慕容战道:“你没听清楚刘爷的意思吗?我们只是虚张声势,装出大举进攻的模样,不是来真的。”
姬别道:“即管使诈,也要有足够的人手,难道对方直捣凤凰湖而来,我们又再次四散逃亡吗?妇孺老弱们怎么办呢?”
程苍古倚老卖老,喝道:“大家不要吵吵闹闹,听听刘爷说话。”
堂内立刻一片肃静。
拓跋仪举手道:“我有话想说。”
燕飞心中一阵异样,他最清楚拓跋仪的才智,而他自会议开始后,似是满怀心事的样子,沉默得异乎寻常。
他有甚么心事呢?
慕容战露出注意的神色,在纪千千到边荒集前,拓跋仪一向是他的头号劲敌。
刘裕朝拓跋仪瞧去,接触到他的眼神,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但那是甚么感觉,偏没法说出来。总言之是不同以往,对方似是想向他传递某一无法宣诸于口的讯息。
道:“我们是荒人,荒人有荒人的规矩,不论出席者或列席者都可以自由表达意见,最后再由议会成员举手决定,我这所谓统帅只是负责执行议会的决定。”
姚猛鼓掌道:“说得好!”
拓跋仪点头道:“我明白!不过我是要故意引起大家的注意力,因为我从小飞偷听到慕容麟和姚兴的对话中,想到一个可能性,并生出惧意,所以突然插嘴陈说,希望不会被各位忽略。”
众人都给他引起兴趣,更没有人有丝毫不耐烦,因为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到全体荒人的命运。胜败只是一线之隔,谁敢掉以轻心。
亦可见燕飞这位超级探子带回来的情报,对整个反攻边荒集的策略,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卓狂生道:“拓跋当家请说话,我们每一个人都竖起耳朵静聆高见。”
拓跋仪目光投往坐于刘裕右上首的燕飞道:“我想要小飞你一字不漏地,重述敌人要主动出击的那句话。”
燕飞至少已把姚兴和慕容麟的对话转述了三遍,闻言静默片刻,回忆当时的情境,然后徐徐道:“话题是这样开始的,慕容麟先表示收到我们大破两湖、荆州联军的消息,虽害得他睡不着觉,但也感兴奋,因为不用干等下去。”
拓跋仪道:“这显示他们等得不耐烦,因为粮食补给非常紧张,更影响了士气。”
红子春附和道:“有道理!等待会蚕食人的热情和决心。”
燕飞道:“接着姚兴指出我们的胜利,对他们是好坏参半。又认为我们虽擅玩弄阴谋手段,但始终是乌合之众,会被胜利冲昏头脑,妄然大举反攻边荒集。而他则会给我们一个惊奇,一下子把我们连根拔起。”
拓跋仪道:“此正为关键所在,他说的惊奇是甚么呢?”
众人开始听得出神。
高彦抓头道:“他所谓甚么娘的惊奇,不是来突袭我们在此的基地吗?”
刘裕表现出当主帅的豁达大度,淡淡道:“高小子说对了一半,我想续听拓跋当家的深入分析。”
拓跋仪向燕飞道:“继续下一段话。”
他和燕飞关系密切,说话不用兜圈子,也不用客气。
燕飞思索片刻,道:“慕容麟同意姚兴的看法,认为我们能破两湖和荆州联军,在于刘牢之的倒戈,非是我们有本领。所以只要按照既定的计划,我们将永没有翻身的机会。最后一句话更奇怪,说若战马落在我们手上,他们可以夺回去。”
拓跋仪道:“这正是关键所在,首先是姚兴和慕容麟都看不起我们。其次是我们击溃湖荆联军和进占凤凰湖,是慕容垂和姚苌不可能预见的情况。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故此姚兴现在必须凭他们的才智,变通既定的策略,来与我们周旋。“
卓狂生拍掌道:“说得好!经刘爷和拓跋当家的分析,我们对局势已有全盘的了解,我们必须以诱敌之策去对付敌人,否则纵然大胜,亦只能得回个废墟。”
慕容战向刘裕道:“刘爷为何说高少只说对了一半?”
各人此时深切地体会到知己知彼的战略至理,拓跋仪的分析,更令他们明白敌人两个最高主帅的心态。
刘裕欣然道:“敌人既猜我们会立即挥兵反攻,假如我们佯装如此,老姚等当然会以为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中,便会依计推行他们认为能把我们连根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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