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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狐外传-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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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却叫在下如何回答?”袁紫衣道:“我姓袁名紫衣,至于家师的名讳吗?……”纵马走

到蓝秦耳旁,凑近身去,在他耳边轻说了几个字。蓝秦一听之下,脸色又变,脸上沮丧恼恨

之色立消,变为惶恐恭顺,说道:“早知如此,小人如何敢与姑娘动手?姑娘见到尊师之

时,便说梧州蓝某向他老人家请安。”说着牵马倒退三步,候在道旁。袁紫衣在白马鞍上轻

轻一拍,笑道:“得罪了!”回头向胡斐嫣然一笑,一提马缰。那白马并未起步,突然跃

起,在空中越过了十余辆盐车,向北疾驰,片刻间已不见了影踪。大道上数十对眼睛一齐望

着她的背影。一人一马早已不见,众人仍是呆呆地遥望。

袁紫衣一日之间连败南方两大武学宗派的高手,这份得意之情,实是难以言宣,但见道

旁树木不绝从身边飞快倒退,情不自禁,纵声唱起歌来。

只唱得两句,突觉背上热烘烘的有些异状,忙伸手去摸,只听轰的一声,身上登时着

火。这一来如何不惊?一招“乳燕投林”,从马背飞身跃起,跳入了道旁的河中,背上火焰

方始熄灭。她急从河中爬起,一摸背心,衣衫上已烧了一个大洞,虽未着肉,但里衣也已烧

焦。

她气恼异常,低声骂道:“小贼胡斐,定是你又使鬼计。”当下从衣囊中取出一件外

衫,待要更换,一瞥间只见白马左臀上又黑又肿,两只大蝎子爬着正自吮血。袁紫衣大吃一

惊,用马鞭将蝎子挑下,拾起一块石头砸得稀烂。这两只大蝎毒性厉害,马臀上黑肿之处不

住地慢慢扩展。白马虽然神骏,这时也已抵受不住痛楚,纵声哀鸣,前腿一跪,卧倒在地。

袁紫衣徬徨无计,口中只骂:“小贼胡斐,胡斐小贼!”顾不得更换身上湿衣,伸手想去替

白马挤出毒液。白马怕痛,只是闪避。正狼狈间,忽听南方马蹿声响,三乘马快步奔来,当

先一人正是胡斐。银光一闪,袁紫衣软鞭在手,飞身迎上,挥鞭向胡斐夹头夹脑劈去,骂

道:“小贼,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胡斐举起单刀,当的一下将她软鞭格开,笑道:

“我怎地暗箭伤人了?”袁紫衣只觉手臂微微酸麻,心想这个贼武功果然不弱,倒也不可轻

敌,骂道:“你用毒物伤我坐骑,这不是下三烂的卑鄙行径吗?”胡斐笑道:“姑娘骂得很

是,可怎知是我胡斐下的手?”袁紫衣一怔,只见他身后两匹马上,坐的是那两个本来伴着

蓝秦的侍卫。两人垂头丧气,双手均被绳子缚着。胡斐手中牵着两条长绳,绳子另一端分别

系住两人的马缰,原来两名侍卫被他擒着而来。袁紫衣心念一动,已猜到了三分,便道:

“难道是这两个家伙?”

胡斐笑道:“他二位的尊姓大名,江湖上的名号,姑娘不妨先劳神问问。”袁紫衣白了

他一眼,道:“你既知道了,便说给我听。”胡斐道:“好,在下来给袁姑娘引见两位武林

中的成名人物。这位是小祝融曹猛,这位是铁蝎子崔百胜。你们三位多亲近亲近。”袁紫衣

一听两人的浑号,立时恍然,“小祝融”自是擅使火器,铁蝎子当然会放毒物,定是这二人

受了折辱,心中不忿,乘着自己与蓝秦激斗之时,偷偷下手相害。当即拍拍拍、拍拍拍,连

响六下,在每人头上抽了三马鞭,只打得两人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她指着铁蝎子喝道:“快

取解药治好我的马儿。否则再吃我三鞭,这一次可是用这条鞭子了!”说着软鞭一扬,喀喇

一声响,将道旁一株大柳树的枝干打下了一截。铁蝎子吓了一跳,将绑缚着的双手提了一

提,道:“我怎能……”胡斐不等他说完,单刀一挥,擦的一声,割断了他手上绳索。这一

刀疾劈而下,绳索应刃而断,妙在出刀恰到好处,没伤到他半分肌肤。

袁紫衣横了他一眼,鼻中微微一哼,心道:“显本事么?那也没什么了不起。”铁蝎子

从怀中取出解药,给白马敷上,低声道:“有我的独门解药,便不碍事。”稍稍一顿,又

道:“只是这牲口三天中不能急跑,以免伤了筋骨。”

袁紫衣道:“你去给小祝融解了绑缚。”铁蝎子心中甚喜,暗想:“虽然吃了三马鞭,

幸喜除曹大哥外并无熟人瞧见。他自己也吃三鞭,自然不会将此事张扬出去。”要知他们这

些做武官的,身上吃些苦头倒没什么,最怕是折了威风,给同伴们瞧低了。他走过去给曹猛

解了绑缚,正待要走,袁紫衣道:“这便走了么?世间上可有这等便宜事情?”

崔曹两人向她望了一眼,又互瞧一眼。他二人给胡斐手到擒来,单是胡斐一人已非敌

手,何况加上这个武艺高强的女子,只得勒马不动,静候发落。

袁紫衣道:“小祝融把身边的火器都取出来,铁蝎子把毒物取出来,只要留下了一件,

小心姑娘的鞭子。”说着软鞭挥出,一抖一卷,在空中拍的一声大响。

两人无奈,心想:“你要缴了我们的成名暗器,以解你心头之恨,那也叫做无法可

想。”只得将暗器取出。小祝融的火器是一个装有弹簧的铁匣。铁蝎子手里却拿着一个竹

筒,筒中自然盛放着蝎子了,这竹筒精光滑溜,起了一层黄油,自已使用多年。袁紫衣一

见,想起筒中毛茸茸的毒物,不禁心中发毛,说道:“你们两人竟敢对姑娘暗下毒手,可算

得大胆之极。今日原是非死不可,幸亏姑娘生平有个惯例,一天之中只杀一人,总算你们运

气……”崔曹二人相望一眼,均想:“不知你今天已杀过了人没有。”却听袁紫衣接着道:

“……二人之中只须死一个便够。到底哪一个死,哪一个活,我也难以决定。这样吧,你们

互相发射暗器,谁身上先中了,那便该死;躲得过的,就饶了他性命。我素来说一不二,求

也无用。一、二、三!动手吧!”曹崔二人心中犹豫,不知她这番话是真是假,但随即想

起:“若是给他先动了手,我岂非枉送了性命?”二人均是心狠手辣之辈,心念甫动,立即

出手,只见火光一闪,两人齐声惨呼。小祝融颈中被一只大蝎咬住,铁蝎子胸前火球乱舞,

胡子着火。袁紫衣格格娇笑,说道:“好,不分胜败!姑娘这口恶气也出了,都给我滚

吧!”曹崔二人身上虽然剧痛,这两句话却都听得清清楚楚,当下顾不得毒蝎在颈,须上着

火,一齐纵马便奔,直到驰出老远,这才互相救援,解毒灭火。袁紫衣笑声不绝,一阵风过

来,猛觉背上凉飕飕的,登时想起衣衫已破,一转眼,只见胡斐笑嘻嘻的望着自己,不由得

大羞,红晕双颊,喝道:“你瞧什么?”胡斐将头转开,笑道:“我在想幸亏那蝎子没咬到

姑娘。”袁紫衣不由得打个寒噤,心想:“这话倒也不错,给蝎子咬到了,那还了得?”说

道:“我要换衣衫了,你走开些。”胡斐道:“你便在这大道之上换衣衫么?”袁紫衣又生

气又好笑,心想自己一着急,出言不慎,于是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到道旁树丛之后,急忙

除下外衣,换了件杏黄色的衫子,内衣仍湿,却也顾不得了。烧破的衣衫也不要了,卷成一

团,抛入河中。

胡斐眼望着紫衣随波逐流而去,说道:“姑娘高姓大名,可叫做袁黄衫?”袁紫衣哼了

一声,知他料到“袁紫衣”三字并非自己真名,忽然尖叫一声:“啊哟,有一只蝎子咬

我。”伸手按住了背心。胡斐一惊,叫道:“当真?”纵身过去想帮她打下蝎子。哪料到袁

紫衣这一叫实是相欺,胡斐身在半空,袁紫衣忽地伸手用力一推。这一招来得无踪无影,他

又全没提防,登时一个筋斗摔了出去,跌向河边的一个臭泥塘中。他在半空时身子虽已转

直,但双足一落,臭泥直没至胸口。袁紫衣拍手嘻笑,叫道:“阁下高姓大名,可是叫作小

泥鳅胡斐?”胡斐这一下真是哭笑不得,自己一片好心,那料到她会突然出手,足底又是软

软的全不受力,无法纵跃,只得一步一顿,拖泥带水地走了上来。这时已不由得他不怒,但

见袁紫衣笑靥如花盛放,心中又微微感到一些甜意,张开满是臭泥的双掌,扑了过去,喝

道:“小丫头,我叫你改名袁泥衫!”袁紫衣吓了一跳,拔脚想逃。那知胡斐的轻功甚是了

得,她东窜西跃,却始终给他张开双臂拦住去路。但见他一纵一跳,不住的伸臂扑来,她又

不敢和他动手拆招,只要一还手,身上非溅满臭泥不可。这一来逃既不能,打叉不得,眼见

胡斐和身纵上,自己已无法闪避,一下便要给他抱住,索性站定身子,俏脸一板,道:“你

敢碰我?”

胡斐张臂纵跃,本来只是吓她,这时见她立定,也即停步,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忙退出数步,说道:“我好意相助,你怎地狗咬吕洞宾?”袁紫衣笑道:“这是八仙剑中的

一招,叫作吕洞宾推狗。你若不信,可去问那个姓蓝的。”胡斐道:“以怨报德,没良心

啊,没良心!”袁紫衣道:“呸!还说于我有德呢,这叫做市恩,最坏的家伙才是如此。我

问你,你怎知这两个家伙放火下毒,擒来给我?”

这句话登时将胡斐问得语塞。原来两名侍卫在她背上暗落火种,在她马臀上偷放毒蝎,

胡斐确是在旁瞧得清楚,当时并不叫破,待袁紫衣去后,这才擒了两人随后赶来。袁紫衣

道:“是么?所以我才不领你这个情呢。”她取出一块手帕,掩住鼻子,皱眉道:“你身上

好臭,知不知道?”胡斐道:“这是拜吕洞宾之赐。”袁紫衣微笑道:“这么说,你自己认

是小狗啦。”她向四下一望,笑道:“快下河去洗个干净,我再跟你说赵三……赵半山那小

子的事。”她本想说“赵三叔”,但怕胡斐又自居长辈,索性改口叫“赵半山那小子”。胡

斐大喜,道:“好好。你请到那边歇一会儿,我洗得很快。”袁紫衣道:“洗得快了,臭气

不除。”胡斐一笑,一招“一鹤冲天”,拔起身子,向河中落下。

袁紫衣看看白马的伤处,那铁蝎子的解药果然灵验,这不多时之间,肿势似已略退,白

马不再嘶叫,想来痛楚已减。她遥遥向胡斐望了一眼,只见他衣服鞋袜都堆在岸边,却游到

远远十余丈之外去洗身上泥污,想是赤身露体,生怕给自己看到。袁紫衣心念一动,从包裹

中取出一件旧衫,悄悄过去罩在胡斐的衣衫之上,将他沾满了泥浆的衣服鞋袜一古脑儿包在

旧衫之中,抱在手里,过去骑上了青马,牵了白马,向北缓缓而行,大声叫道:“你这样

慢!我身有要事,可等不及了!”说着策马而行,生怕胡斐就此赤身爬起来追赶,始终不敢

回头。但听得身后胡斐大叫:“喂,喂!袁姑娘!我认栽啦,你把我衣服留下。”叫声越来

越远,显是他不敢出河追赶。袁紫衣一路上越想越是好笑,接连数次,忍不住笑出声来,又

想最后一次作弄胡斐不免行险,若他冒冒失失,不顾一切,就此抢上岸来追赶,反要使自己

尴尬万分。这日只走了十余里,就在道旁找个小客店歇了。她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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