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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侠影录-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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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隙进击,但双剑合璧,首尾相连,天衣无缝,攻守俱妙。玄灵子不还击也还罢了,一剑插进,双剑忽地一合一绞只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玄灵子的长剑给交叉截为四片,不是缩手得快,手指也几乎全被削掉。铁臂金猿大吃一惊,怪兵刃急往外封,只听得喀嚓一声,双剑齐下,拐杖尖端的铁掌亦被削了,铁臂金猿这招用得太急,铁掌被削,陡然一震,身躯险险扑倒。张丹枫哈哈大笑,道:“真是个不知进退的老猴儿!”飞起一脚,正正踢在敌人的膝盖骨上,铁臂金猿定不着身形,一个翻身,跌出五六步外,“咕咚”一声,双脚朝天,大腿竟给自己的怪兵器碰着被拐杖上的尖刺戳伤十几处伤口。

铁臂金猿与三花剑在江湖上是何等威名,不料不过十招左右,就被两个少年杀得大败,兵刃被削人亦受伤,狼狈十分,颜面无光。不待张、云追来,立刻翻身便走。

张丹枫仰天大笑,挥手叫道:“小兄弟,快快追啊,捉这两个老猴儿!”铁臂金猿与三花剑吓得魂不附体,跑得更疾,其实张丹枫不过是吓吓他们,若然真个追赶,他们就是没有受伤,也定必被张丹枫赶上。

张风府故意大呼小叫,作挥刀力战,抵御强敌之状,待铁臂金猿与三花剑去得远了,这才噗嗤一笑向张丹枫谢道:“我今日受你一剑,甚是值得。他日至京,还请到舍下相会。”将京中的住址说了,又道:“张兄,云兄,你们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可合而不可分,朋友之间,纵有什么意气,也该消除才是。”张风府哪知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只道是他们闹了别扭所以特加劝解。他虽说的二人,却是单独面向云蕾,云蕾面上一红,低首不语。张风府心中奇道:“这位云相公亦是侠义之士,何以未语先自含羞,倒像一个未出过门的闺女?”正想婉言再劝,张丹枫道:“你瞧,他们来了!”

只见云重与樊忠从山坳转了出来。原来樊忠昨晚刚刚将周山民带出后门,就冷不防被张丹枫与黑白摩诃制服,其后张丹枫引开张风府,黑白摩诃用迷香迷倒了御林军,在附近埋伏,恰恰赶上时候,待铁臂金猿与三花剑在客店中走出之时,便引他们赶到青龙峡附近□杀。樊忠也被他们擒到青龙峡,缚在一棵大树之上。黑白摩诃在青龙峡谷口与强敌□杀半夜,不分胜负(这也是铁臂金猿与三花剑为何在十招之内就败给张、云二人的道理,不然按他们的功力总可以抵挡到二十招以上的)。云重与云蕾在三岔道口,听到左面道上的□杀声,便是他们所发。待云重赶到之时,已是天光大白,只见樊忠被缚在树顶,飘飘荡荡,铁臂金猿、三花剑与黑白摩诃高呼酣斗,插不进手去。云重爬上树顶,将樊忠解下,樊忠被缚得久了,手脚都已麻木,云重替他推血过宫,手术尚未做完,铁臂金猿与三花剑又已被黑白摩诃引开。

待樊忠完全恢复之后,再赶来时,铁臂金猿与三花剑已被张、云联剑打得大败奔逃。

云重见了张丹枫,蓦地一声怒吼,挥刀疾上,眼中就像要喷出火焰一般。张风府心中奇道:“何以云统领如此恨他?”樊忠也挥动双锤助战,张丹枫身形飘飘,力战二人。云蕾心中痛苦之极,独倚崖边,眼睛发直,显得十分惶惑,一片茫然。

张风府喝道:“住手!”樊忠先收了双锤,云重左刀右掌却仍是连连进招,叫道:“大哥!此人是奸贼张宗周之子,不能放过他。”张风府吓了一跳,樊忠又举起双锤,张风府道:“三弟休得妄动,昨晚连接的意外之事,实是他救了我们。待我问明。”扬刀喝道:“张丹枫,云统领所言是虚是实?”张丹枫仰天狂笑,吟道:“堪笑世人多白眼,莲花原自出污泥!你看我的行事,还不知我的为人吗?何必要喋喋不休,查问我的家谱?”

张风府一愕,心道:“是啊!他即是张宗周之子,又有何干?”大声喝道:“云统领住手!此人对我们实是一番好意,不可以怨报德!”云重呼呼两掌,叫道:“大哥你有所不知,此人乃是我家的大仇人!有仇不报,岂是丈夫?”张风府勃然发作,怒道:“好也,你报你的仇,我不管你!”云重施展大力金刚手法,狠狠扑击,忽听得“当□”一声,左手单刀已被张丹枫的宝剑削断。云蕾一声惊呼,飞身一掠,青冥剑当中一格,将张丹枫的宝剑格开,张丹枫本就无意刺伤云重,趁势收招,跳出圈子。张风府见云蕾跃出,起先以为他们是联剑对付云重,不由得大吃一惊,急也连忙跃出,陡见云蕾横剑格开,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好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格得好!”一把拖了云重,说道:“你已见过真章,还不走么?”云重狠狠地盯了张丹枫一眼,心中暗恨自己学艺不精,十年苦功,竟打不过仇人的儿子,被张风府拖开,也只好随他而去。

云蕾一剑格开,忽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跌倒地上,云重已转出山坳,回头望她一眼,心中甚是疑惑。张风府怕他再回去纠缠,笑道:“你管别人的闲事做什么?”拖着云重,走出山谷。

云蕾抬起头时,已看不见云重的背影,不由得哀哀痛哭,低唤“哥哥!”忽觉张丹枫轻抚她的秀发,在耳边柔声说道:“小兄弟,哭吧,哭吧!哭个痛快,你就舒服啦!”他这么一说,云蕾反而不哭了,翻身坐起,推开张丹枫的手说道:“我哭我的,谁要你管!”

张丹枫笑道:“小兄弟,你这是何苦来?世间多少事令人伤心,你哪有这许多眼泪?”云蕾被他勾起心事,泪又滴下。张丹枫道:“其实人生最多也不过百年,多少大事情还做不完呢,个人恩怨又何必如此看重?”

云蕾一跃而起,怒道:“你倒说得风凉!”张丹枫见她已肯开口说话,心中大慰,又道:“我爹叫你爷爷牧马二十年,这确实是对你们不起,可也无法挽回。你爷爷之死,却与我无涉,我再三说及,你都不信我么?”云蕾想起这羊皮血书,乃是爷爷在牧马之时便已写了,可见爷爷纵是不被奸人害死,也要自己报仇,更是伤心泪下。

张丹枫叹了口气,道:“你哥哥的大力金刚手法,功力非凡,我听师父说过,当今天下擅长大力金刚手的,只是有限几人,尤以董师伯最高,看来你哥哥乃是董师伯的高足。”说完之后,又长长叹了口气。云蕾忍不住说道:“我哥哥的艺功正是董师伯所授,这也惹了你们?你唉声叹气,却是为何?”张丹枫道:“想我们三人,都是同门手足,原应亲若一家。而今却被死去了的人,隔开了我们活着的人,令我们彼此相仇,大家都不快活,这岂不可哀!”云蕾如受一棒,急急避开张丹枫投掷过来的目光,心中思潮起伏,默然不语。

张丹枫又叹了口气道:“你既不肯相谅,那么咱们还是分手了吧,免得彼此伤心。”云蕾忽道:“且慢。”张丹枫回头说道:“嗯,你本是冰雪聪明,而今可想得通透了?”云蕾又避开张丹枫的目光,道:“你我之间,已是无话可说。周大哥呢,你将他劫到哪里去了?毕老前辈呢,你可见着他么?”张丹枫心中暗笑,说是“无话可说”,偏还有那么多话,笑道:“山民大哥对我敌意甚深,我已将他击倒了。”云蕾道:“什么?”张丹枫笑道:“他被樊忠带出后门之时,铁臂金猿与三花剑已将来到,我怕他们撞着,事情就要弄糟。是以劝毕老前辈与他速速乘我的白马离开,他不肯听,我只有将他的穴道封闭,由黑白摩诃先去阻铁臂金猿与三花剑一程,三人同乘白马不须一刻,便将他送到蓝家。我的点穴手法,有轻有重,轻者过了一个时辰可以自解,而今他大约已在蓝家喝压惊酒啦。”云蕾又是佩服,又是惊奇,却淡淡说道:“你一晚之间,竟做了那么多事。”张丹枫道:“我的白马日行千里,这算得了什么?”

话说完了,云蕾又是黯然不语,再度避开张丹枫投过来的目光。这时旭日东升,已在青龙峡上空,布成了缤纷夺目的绵幕,春色将残,杂花生树,梨花如雪,晓日金光,映出山容花色,美丽清幽。张丹枫忽然摸出了一封信,道:“烦你交给翠凤姑娘。”云蕾并不回头,反手接信,她明知与张丹枫不免一别,是以强自压制,免得多瞧一眼,多增一分伤心。张丹枫叹了口气,骑上白马,缓缓走出山谷,马蹄踏着零落的花瓣,放声歌道:“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这是宋人王滂怀念改嫁了的妻子的一首小词,而今由张丹枫唱出,却别有伤心之处。云蕾听得如醉如痴,心道:“我虽然恨你,但我这一世绝不另嫁他人。哎呀,老天爷对我何其残酷!”

歌声回旋,花瓣零落,张丹枫的影子又不见了。云蕾凝着泪珠,沐着阳光,跟着也走出了山谷。

正午时分,云蕾回到饮马川寨主蓝天石的老家,周山民果然喝过了众人给他摆的压惊酒,正在与群豪谈论。毕道凡一见云蕾,哈哈笑道:“昨晚我丢下你一人先走,本是挂心,可是一想到有张丹枫暗中照应,我就无顾虑啦。”言下之意,对张丹枫竟是十分佩服。蓝天石也道:“咱们费尽心思救不了人,张丹枫一来,事情便轻轻易易地办妥了。此人行事,真是神奇莫测。”对张丹枫敌意甚深的郝宝椿也道:“看来此人也是个热血汉子,咱们以前可错怪他了。”正是口有所道,皆是道及张丹枫。周山民看了一眼云蕾道:“可惜他是云相公的仇人,要不咱们真该好好与他结纳。”云蕾面晕红潮,默然不语。石翠凤道:“云相公,救出山民大哥,你也有功,你怎么不说话呀?”

云蕾道:“我有什么功劳,我不过是棋盘上任由摆布的一只小卒罢了。”石翠凤好生不悦,道:“谁人能摆布你?”云蕾其实是心有所思,冲口而出,被她一问,不觉哑然失笑,却又黯然说道:“我是说我是由命运所摆布,不能自主。”众人相顾愕然,不知她何以没头没尾,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周山民忽道:“真是的,你与张丹枫结下宿世之仇,岂不正是命运的摆布?”要知周山民虽是对张丹枫渐有好感,但一想起云蕾对张丹枫所藏的深沉情感,便不觉黯然自伤。

石翠凤道:“你们怎么像和尚谈禅似的说个不休。云相公你是不是还进京?”正想说要跟“他”同去,云蕾忽道:“嗯我几乎忘记了,有一封信要交给你。”石翠凤道:“张丹枫何以有信给我?这倒奇了。”又道:“你与他既是有仇,却又如同好友一般,这也真奇!”边说边拆开信,叫道:“原来是我爹爹的信。咦,有什么急事要我回去?云相公,这信封里还套有另外一封信是交与你的,不,是托你转交给阁老于谦的,呀这可不是他的字迹呀!”再看下去道:“原来交给你那封信又是另一个人写的,怎么要这样辗转相托呢?”云蕾接过那封信一看,信封上那几个字写得龙飞凤舞,托云蕾转呈阁老于谦。云蕾的心卜卜地跳,这字迹竟然是张丹枫的!是张丹枫怕自己不肯接受这份人情,还是其中另有深意?

石翠凤看完了信好生失望,说道:“爸爸有事要我回去,你又要进京,咱们不知何时再见?”云蕾正喜摆脱了石翠凤的纠缠,笑道:“有缘自能相见。”众人都当作是这对小夫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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