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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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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要动手便……便快;何必……
顾笑尘只瞧得单疾风唇齿之间的冷抽。他何尝不曾为了这昔日的伙伴心痛如绞;这一刀。终是割不下去。
你还不动手?拓跋孤的语调;似乎便要发作。
好;我动手!
顾笑尘动手;将短刀举高;刀尖向前;狠狠一推。
狠狠一推。
利刃穿透了单疾风的咽喉。
顾……
凌厉只及说出这么一个字。他突然觉得;换作是自己。恐怕也只能如此做。咽喉洞穿;单疾风头已垂下;未及闪完的狰狞面目;仍然这样留着;而这具已残缺不全的身体;却终于已没有了魂魄。
他便这样死了。
顾笑尘短刀未拔。啪的一声;早吃了拓跋孤一掌。他虽未用全力;但这盛怒已是显见;待得上前检视;单疾风早已身亡。周遭看守之人虽惊诧。但竟亦都似松下口气一般;涌出阵汗来。
拓跋孤蓦地转回头来。“谁叫你杀死他的?”这七个字将吐未吐。顾笑尘负痛;捂着胸口只是看着他;拓跋孤这七个字;便终于还是未说。
谁也没叫他杀死他——他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单疾风会死在自己手里——只是此刻;他只有这个选择。
他恨他;丝毫不比拓跋孤少;只是他也不能忍受他在自己面前受此凌迟之苦——不如让我结束吧;既然你们谁都没有勇气违抗;就让我来违抗好了。
对视。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又做错了;所以;对视得早已不那么坚定。只是;拓跋孤终于还是没有说那七个字。
他说了另外七个字。
“把他送去朱雀洞。”
他莫名地又烦闷起来——他原想要单疾风受十日十夜的苦楚才让他死;但不过一夜之间;自己尚未欣赏够他的惨呼与残状;他便归了西。想到此端他便一拳擂向桌面。如此太便宜他了!
只是他又能如何;想将他五马分尸;或是碎尸万段——但“把他送去朱雀洞”七个字已说出口了;再回过头来做些什么;太小气了罢。
他只恨自己说得太快;如今却烦闷闷;不理会门外本是被他叫来的程方愈、凌厉与顾笑尘三人;竟一个人喝起酒来。
他还是不明白。到头来他还是不明白——单疾风究竟为什么会如此恨自己?他原本觉得不必要知晓;只是单氏世家自他手中断绝了;世上再无名正言顺的青龙教左先锋。
他还依稀记得幼年时的单疾风;与他似乎也曾嬉戏打闹过。那时候的他;该是不恨我;亦不恨青龙教的吧。只是后来我与他全无任何来往;又会有什么事令得他如此?
他又灌下几杯酒去;脑中却想起了一个人来。
对了;还有一位教中的长老尚在——这般往事;只能问他。
他离案而起;开口只看了看那苦苦等其召见的三人;道了句;等着。便自走了。
只留那三人面面相觑。程方愈苦笑了笑;道;教主便是这般。
拓跋孤便是这般——招呼亦不打一个;便闯入那长老住所。
这剩下的一名长老姓卢。拓跋孤闯来时;他正站在窗边;好似在看着什么。
教主;你瞧。他先开口;指了指自家院子里的一盆楔。天色暖了;这花颜色也好了些。
拓跋孤一时间;倒突然静下来;看着他。卢长老这般表现;好似他早已猜到了自己的来意。
果然那卢长老回过头来;道;老朽刚刚听人说单疾风已然伏诛——教主;此事可确?
拓跋孤哼了一声。他死有余辜;本座尚嫌太便宜了他。
卢长老叹了口气;道;老朽亦是料想;单疾风一天不死;恐怕教主一天不会想到要来问起这段来龙去脉。
你的意思是你果然知道些什么?拓跋孤声调陡高;却又忽然嗤地一笑。沉声下去。不过本座并不关心太多——只因无论有什么原因;他都合该受这凌迟之刑——纵然他单氏一家与青龙教渊源再深。亦罪无可恕!
叛教当然罪无可恕;青龙教上下皆知;所以没人来阻拦。卢长老道。只是——教主对他所用之刑;只怕并非因其叛教;而是——恕我直言——因着教主夫人那件事——是么?
拓跋孤深知此事毋须讳言;只是瞪着他道;你想说什么?
若老朽说单疾风所做这一切;只因当年拓跋一家便曾如此对他的家人做过——教主作何感想?
什么意思?拓跋孤道。我爹十八年前便被害身死。本座亦离教十八年;拓跋一家何来机会对他们单家做下什么——更何况单家世代担任左先锋之职;拓跋家又如何会去对他们下手?
此事——发生在教主离教之前。卢长老道。彼时教主年纪尚幼;自不会知晓此事——何况先主亦从不肯承认做过此事;因此当然也不会对教主提起。
怎么;究竟我爹做过何事?
正像单疾风对教主夫人做过的事一样——侵辱了单疾风的母亲;并逼得她当场自尽。此事单疾风原本不晓。他父亲单侑云对青龙教从来忠心耿耿;发生了这般事情之后;竟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只是他当日尚有一个长子——也便是单疾风的哥哥——名叫单疾泉;时年十一二岁;得知此事之后;闯去找令尊大人算账。这小孝童自然不是先主的对手。反被先主打伤。
等一等。拓跋孤道。你先前说;我爹曾对单疾风的母亲有所不轨?
正是如此。
拓跋孤哈哈一笑;道;此事荒唐至极——青龙教上下该很清楚当年我爹对我娘亲专心一意;让他另娶小妾尚且不肯。如何可能对旁的女人胡作非为!
卢长老叹了口气;道。初时或者如此;但自从先主夫人离开青龙谷避去别处后;先主寂寞难耐;亦是有的……
胡扯之至!拓跋孤怒而力拍桌沿;那檀木平桌吱哑一响;幸得他这受伤的左掌未曾用得全力;才站稳了。卢长老;你今年没有九十亦有八十五岁了;是不是活得有些不耐?
教主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
再者;世上女人多的是;单家那个我也见过;未见有什么特别的;这般故事——怕不是别有用心之人编造的吧!
先主当时亦是如此说;拒不承认此事;但那日的确是先主将单夫人唤至居室;未曾想便是单夫人命绝之时。那单疾泉被令尊所伤之后;曾破口大骂他;令尊一怒之下;派人以酷刑加于其身;终至其饱受折磨惨死。当时的单左先锋侑云两日之内;先失夫人;再失爱子;再是忠心耿耿;也不免怀恨在心;只是幼子疾风尚小;他亦不敢多言;及至教主昔年与单家有所往来时;单疾风恐怕仍尚不知此事;其时教中诸老想必都对这幼子深怀同情;但想他若不晓;恐反是好事;是以并不说破。只是单疾风今时今日之表现;显是已知真相——料想单侑云临终之时;终于未能忍住;将此事告诉了他。单疾风虽平日里闷闷不语;但心中想必早已决心报复;才会做出这等事来。
他见拓跋孤默默不语;似在回想什么;不由又道;教主可曾忆起些什么?
你说到单疾泉之事——我倒似有几分印象。拓跋孤道。因为——那日他闹将上门;我亦在场;不过前后之事;并不清楚。好;就算单疾泉之事不假;但对他老娘行所不轨之事;哼;既然我爹自己都不承认;那便该是子虚乌有——他还不至于没担当到这个地步!
如今往事已矣;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总之单家二子皆已身死;左先锋一职;怕再后继无人。
拓跋孤冷笑了笑。不过是没了一个单家;规矩可以立;自也可以废——从今往后;我叫什么人做左先锋;便什么人是左先锋。
那是自然……卢长老似是附和;却也有几分讥嘲。
拓跋孤如何听不出来;却不欲与他纠缠;忽地想起一事;道;适才说到酷刑;卢长老;你可知青龙教有一种酷刑;叫作“心脉五针”么?
卢长老脸上微微变色。道;自然知道——当年折磨单疾泉至死的。正是这“心脉五针”!
拓跋孤眉心一皱。果有此刑?当年施刑之人是谁?
是先主本人。
除他之外;还有旁人懂得此术么?
……有的。卢长老道。便是老朽了。
他停顿了一下;道;昔年老朽位列青龙教四大长老之中;司掌刑罚;“心脉五针”我亦略晓一二。
那你可曾将此法外传?
老朽怎敢!卢长老道。青龙教之刑罚虽不比教主武功秘传;但亦属教中机密;除教主与司罚长老之外。旁人皆不可知。自教主废除我们几个长老之后;此刑更无人再提——只不知教主为何突然问起?
拓跋孤不答;只道;我且问你;施用此刑之后;受刑之人会如何?
若无人解除;恐怕——必死。只是这死法之痛苦;比凌迟之刑亦无不及。凌迟若是种生不如死;永无止境的剧痛;那“心脉五针”的感觉;直是叫人不知如何形容。不过人若昏死过去;倒也一了百了。当日单疾泉便是这般痛苦了一日一夜后。方才气绝。只可怜他当时面色已然发紫;几不可辨;待到侑云闻讯而来;已见不着他最后一面。
拓跋孤似乎微微踌躇;半晌道。那么心脉五针解法可便利么?即是说;施刑之后若要去除。可容易?
那倒也便利;只消用磁石将针吸出;受刑者若尚未死;也便只当白受了一遭罪;休息一段时日就无事了。但若中针已久;脏腑已因此受到损伤;那恐是要以留下什么病症的了。
是么……拓跋孤低沉着声音。
他慢慢走回房;凌厉、程方愈与顾笑尘皆瞧见他沉下的面色;莫敢发言。
拓跋孤微微抬头;伸指——似乎在空中一顿——点了点凌厉。你进来。
我么?凌厉悄悄左右;心道这下倒好;一个人去背这黑锅了。
剩下那二人却是又喜又愁;喜的是不用这便进去挨骂;愁的是自己不知更要等多久。却见拓跋孤又转回了身来。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他淡淡说了句。
两人略略一怔;也只得一躬身道了声是;自退走了。
我叫你进来是为了苏扶风的事;并不是说昨日你失职之事就不与你清算。拓跋孤很是开门见山地道。苏扶风现在这个样子;倒确是只能靠你;你花些时间;尽力让她想起些事情来——这一次我给你一个半月的时间;你看怎样?
扶风她……她这个样子;我本也是尽力要让她好转过来的。凌厉听他如此说;也便接话。若教主能容我带她到处去走走;自是再好不过。
只是你这一次可莫要像上次一样;擅自不归!
凌厉苦笑。这次不会了。
你虽然没拦住单疾风;不过左先锋令牌毕竟是拿回来了。拓跋孤又道。若苏扶风有所起色;一个半月之后你回来;我的左先锋之位给你留着。
这样的话……
没有这样那样。拓跋孤道。苏扶风只要想起了朱雀山庄的所在;你这个左先锋届时是真的要做先锋去打头阵的——莫以为本座是在给你什么好处!
原来……凌厉心道。原来他关心的究竟也只是朱雀山庄的所在。
好。他也便点头答应下来。凌厉领命。
恰恰门外有响;却是苏折羽领着苏扶风过来。原来她适才领她去洗浴一番;此刻只见苏扶风已恢复了少许神采;本来苍白的面色;见到了凌厉;也不自禁地泛起了层微红;轻轻两步;便挨到了他的身侧。瞧来比起自家的姐姐;她仍是觉得凌厉亲一些。
正好。拓跋孤道。折羽;我正与凌厉说起——要让他带苏扶风离开一段时日;看能否帮她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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