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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飞虹-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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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葛二郎脸上很挂不住,因为以他今日在堡里的身份,几乎已可与堡主平起平坐,事无巨细从不曾瞒过他。

想不到来了这个和尚,却并未把他看在眼中,当然使他很难堪。

当然,“龙卷风”鲍千里的大名他是久仰了,知道是一个不易招惹的人物,虽然如今已皈依佛门,可是那袭架裟里面的人心,却是难以猜测得很。

葛二郎、项强遵嘱退出。

沈海月上前深深一拜道:“小弟参见大哥。”

“唉。”大和尚搪臂一迎,架住了他的身子。

“老二,你的事我都知道,我们进去说话。”

沈海月点点头笑道:“大哥来了,总能拿个主意,请!”

二人步入五宫轩中的中宫——也就是平日沈海月下榻之处。

鲍千里一双虎目四下看了一眼,冷冷道:

“老衲久闻你雪山练剑,已有了几分长进,料必鼠子无知,定当丧生你手,谁又知道……”

沈海月一惊道:“大哥说的是那个姓岳的小辈?”

“无量佛。善哉,善哉!”鲍千里一只手掐着前胸滚圆滚圆的一串念珠,原本慈祥目光里,现出了一片杀机。

出家人极不易妄动无名,况乎鲍千里皈依有年,本已是古井无波,心如枯木死灰,想不到亦会冲动至此,可见“仇”入深矣。

佛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鲍千里道:“老衲三月惊禅,已参出了大事不妙,是以佛前违誓,破例地出山,想不到……”

他说话时,眉头频频眨动,一副痛苦模样。

“大哥如今佛号怎么称呼?”

“老衲号‘痛禅’,皆因痛悔当年事,才定了这个佛号,谁知仍是丢不下这个破烂包袱了!”

“大哥如今在哪里挂单?”

“山左白云寺。”

“何不移来弟处?”

“如此不好。”

他也未说出何以不好,沈海月却已似“心有灵犀”心里明白。

“这么说大哥对岳家孽子之事知之甚详了?”

“阿弥陀佛!”

痛禅口喧佛号道:“一知半解!”

“大哥的意思是……”

“二弟!”

痛禅眸子光采灼灼地注视向沈海月道:

“追溯当年事,二弟你与老三老四老五,应该是罪魁祸首,老衲这个黑锅背得也太冤了!”

说到这里,眸子微微下垂,不胜叹息唏嘘。

“大哥……”

沈海月低下眉头道:“我也是受了老三老四老五的连累啊!”

“但是你到底知法!”

“我……”

“老衲却是始终被蒙在鼓里!太过份了……太过份了……岳恩兄之死,你我兄弟怎能辞咎?”

“大哥!”

沈海月目含痛泪地道:“这件事我曾尽力补救……但是岳群却不为所动,以至于……”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已无用!”

痛禅大师道:“你我俱已是跳出凡尘之人,无论如何不能牵累其中!”

“还有老三他们哥三个,死得也太惨了!”

“他们是罪有应得!”

痛禅低下眉头,又自喧了一声佛号,冷冷笑道:“其实你可以救他们的……是与不是?”

“这个……”

“你为什么不救?”

“大哥……我实是无能为力!”

“哈哈……”

痛禅狂笑了一声,道:“一派胡言,二弟,你我这多年来不可否认灵性上已有几分修为,二弟,你是言不由衷!”

沈海月叹息一声,汗颜地道:“大哥所言极是!”

“老衲何尝不是如此。二弟,老衲皈依佛门之日,曾有诗一首……”

遂即吟哦道:

座日轮挽作镜,海水挹作盆。

照我忠义胆,浴我法迟魂。

九死心不愧,尘劫顾尤存。

为檄虚空界,何人共此轮?

他微微闭上了眸子,似乎兀自憧憬着当初为诗时的至诚和决心,两行泪水,终于淌了下来。

沈海月喟然一叹道:“大哥跳出此是非圈外,这件事由我来自系自解吧!”

痛禅摇摇头道:“要是能跳得出,老衲早就跳了,实在对你说吧,三弟四弟被杀之日,老衲曾作壁上观而袖手不管!”

“大哥这这太……过份了吧?”

痛禅冷笑道:“他三人忌辰,时、地、人皆入老衲事先之数,丝毫不谬,老衲如有所干预,反遭不测,与事更加无补!”

“但是大哥……你我五人当年之情……你又何忍……”

“你又何忍呢?”

“我……”

“二弟,你且看来!”

痛禅大师边说边由怀内取出了一面黑色玉盘,盘上刻有甚为清晰的八卦线条,有一根白色的骨针,横贯在玉盘当中。

黑盘一转动时,那根骨针也就婆娑动移。

沈海月颔首道:“多年不见,大哥法力无边,竟然精于‘五行神针’之术?”

“老衲习此术已多年,尚只能七分见准!”

沈海月一笑道:“小弟可助大哥一臂之力!”

“噢……”

痛禅目光看向他,微微作喜,道:“那就太好了。”

说时盘移针动,二人目光皆注视玉盘之内。

痛禅大师道:“以此针指示,二弟当可知此行吉凶。”

沈海月频频点首道:“盘中这五点金星……莫非就是你我兄弟?”

“然……”老和尚“哗啦”地移动了一下,却见五星中三星已黯,唯剩二星闪闪作光。

二星中,其中一晦一明。

痛禅手背向那颗较为晦黯地道:“这是你。”指向那颗光华闪亮地道:“这是老衲!”

沈海月叹了一声道:“真神也!”

痛禅大师道:“是以二弟你蒙祸之时,老衲已由此五行针上察知,但确定有惊无险后,才能安心!”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道:“可是老三他们就不然了,你且看来!”

边说他边自摇动着手中玉盘,往下用力一按,突地张嘴喷出一口白气,叱了声:“速疾!”

玉盘上黑光一现,即见无数跳动的金星黑点,前见五点金星亦在其中。

一颗巨星,鱼游于那五点金星之中,大星过处,五颗小星即处处回避。

沈海月恻然道:“此人是谁?怎地如此凶悍?”

“岳怀冰!”

痛禅叹息着道:“五行相配合,该当此子得到大运,夫复奈何?”

话声未完,即见大星过处,已陆续撞碎了三颗小星,待撞向第四颗星时,却有一道光华闪烁的白光,由侧面穿出。

那道白光,在玉盘上出现时,不过一闪而逝,犹若游丝,可是却十分清晰。

刹那间,那第四颗遂即受了剑伤,变得光采黯然。

看到这里,沈海月本能地身上起了一阵子反应,足下向后踉跄一步。

病禅和尚分出一手,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子,沈海月才得心神镇定。

二人继续视向盘内,遂见那道前现的白色光线此刻缓缓向着那个巨大的金星包绕过去,一星一线,遂即不见。

沈海月看到这里,叹息了一声,道:

“岳小辈不死,终成大祸,大哥,一切遭遇,方才俱已在卦上显出,看来姓岳的得后山兄妹袒护似已成定局了!”

“老衲正为此事而愁!”

他手中玉盘连连晃动,前见各种现象,俱已消失,唯见一幢金色光华,高高悬于玉盘上方。

痛禅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幢金光道:

“这就是你所谓后山兄妹的居处,是一块洞天福地,不利于金兵之伐,已无可置疑。”

沈海月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痛禅和尚面上一片凄凉,道:“老二,对后山兄妹,你知道多少?”

沈海月纳闷地道:“只知道为一练剑世家,别的却不大清楚了。”

“莫非他兄妹的姓氏你也不知?”

沈海月苦笑着频频摇头。

痛禅鼻子哼了一声,道:“老衲却略知一二!”

痛禅双手合十道:“无量佛,尉迟一家,系仙道中人,佛道归旨为一,老衲本不应泄露此一家人底细,只是对方包藏了足以毁灭你我的祸心……老衲被迫,也只得还以颜色,冀图自卫了!”

说这番话时,他心情至为沉重地接下去道:

“这尉迟一家乃宋朝一系贵族,因不满元兵入主受辱,是以举家迁来此雪山,这是当年之事了!”

“至于这一家人,何日起开始步入仙道之途,却是有待考证了。不过据说十五年前,尉迟丹在雪山飞升,却是事实。尉迟丹在海内剑仙奇人中,是有名的人物,你所谓的那兄妹二人必系这尉迟丹的后人无疑!”

“这么说,尉迟兄妹的剑术得自本门剑术渊源了?”

“这是不错的!”

“大哥,这消息来源可靠否?”

“自然可靠!”

痛禅和尚一笑,又道:

“自然曰道,道无名相,一性而已,一元神而已,性命不可见寄之天光,天光不可见,寄之日月,古来仙真与吾道佛本一,口口相传耳!”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道:“佛,道相依,相传,不离反照,‘孔’云致知,‘释’号观心,‘老’处内观,皆此法也,你我与后山之尉迟兄妹,原本都是在探求此反照二字,只是着手处不同罢了!”

沈海月道:“听大哥说,足证也是此道中的健者了,唉……小弟空费年月,至今多年,岁月磋跎,真正可憾!”

痛禅合十苦笑道:“无量佛。沈二弟,你莫要把老衲当成了此道健者,其实老衲的入门功夫,也和你相去不远,否则也不能坐视尉迟兄妹猖狂至此了!”

沈海月长叹一声,道:“如此说来,你我复仇万万是没有希望了!”

痛禅和尚冷冷一哼道:“老衲从不敢做复仇二字之想,只图能自卫,不受人宰割就好了!”

沈海月垂下头来,叹了个“难”字!

痛禅嘻嘻一笑,道:“难固然难,若说难到无为,老衲也就不来了!”

沈海月顿时神情一振!

痛禅这时盘膝在座,长长叹息道:

“尉迟兄妹天聪奇才,那日你与岳小辈比剑之时,老衲遥立对峰,后见尉迟女子出现,若非老衲速速藏身,施了一手障眼法儿,几乎被她看破了行藏!”

沈海月道:“大哥一切都看见了?”

“看见了!”

病禅面色沉重地道:“那尉迟女娃的剑术已入剑中三昧,成了气候,较之你我不可同日而语,当真是可怕到了极点!”

他苦笑道:“老衲自皈依佛门之后,多年也曾极力在上乘剑道中探讨,遍访海内外三十六洞天福地,得识了不少高人隐士!此辈人物固不乏有真知灼见之士,但仍以徒负虚名者多!”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气馁地道:“以老衲所见……如论剑术只怕并无几人能是那尉迟姑娘的对手!”

“大哥可识得无相居士?”

“识得!”痛禅点头道:“老衲深知居士与二弟你缘份颇深,这个人倒是剑中一个罕见的高才,只是为人自恃得很,恐怕不易助人!”

沈海月道:“大哥说得不错,只是居士亲口说过与我有百日之缘,缘期未了,又待如何?”

痛禅颔首道:“果真这样,当然是好,这样异人言出必行,只是居士其人与尉迟一家只怕渊源甚厚,如想说服他与尉迟兄妹为敌,怕是不易!”

沈海月道:“话虽如此,但也不得不试上一试。”

病禅颔首道:“这倒施得,至不济时,居士也会有一两全之策……”

说到这里,他眉毛锁皱道:“这几日来,我观察雪山前后,每见彤云四合,每日‘酉’时左右,必有一方水灵,向后山黑石峰上移近,‘酉’时一过又自行散开,实在猜不透这其中有什么奥妙之处!”

沈海月道:“这种情形多年已是如此,不足为奇,想系自然之天象吧!”

“不……”

痛禅频频地摇头道:“绝不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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