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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红颜-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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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忧伤!

走过来一个小沙弥,老方丈唤他道:“过来。”

小沙弥合十而来,深深向他望了一下。

智通老方丈问他道:“万相公起来了没有?”

小沙弥弯腰道:“弟子不知,弟子现在就去看过。”

老方丈摇了摇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去看看吧!”

说着他独自迈着步,直向偏院前去,才一进院,就见万斯同身穿晨衣,正坐在一张靠背椅子上晒太阳,他那张黄蜡蜡的脸,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是那么瘦削、病弱和无神!

晨风飘动着他青色的长袄,露出白灰色的松管绸裤,两只白皙的手,交叉地放在胸前。

他端望着当空那群呢哺的燕子,脸上带着多时未见的微笑。

智通老方丈站住了脚,道:“相公,早啊!”

万斯同忙起身相迎,却为老方丈赶上一步,硬把他按得又坐了下来。

老方丈说:“一院子里风大,相公你最好还是不要多吹风,以免受寒,你这病就更加不易医治了!”

万斯同哂然一笑道:“老方丈请放心,我这病也就该好了,在此晒晒太阳觉得很舒服!”

智通和尚点了点头,又长叹了一声道:“老僧无能,相公你身子耽搁坏了!”

这时小沙弥摆上了一张坐椅,另又送上了两杯香茗,老方丈就坐下来。

万斯同苦笑道:“方丈何必如此说,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给贵寺添了不少麻烦,我想起来,才问心有愧呢!”

万斯同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又把目光转向了一边。老方丈道:“我如知道这人是谁,也许可设法差人去讨教一下解救之法,否则……”

才说到此,万斯同冷冷一笑,说道:“这人如肯解救我,也就不会如此辣手伤我了!”

智通老方丈还在一个劲地皱眉,随后才道:“我见相公枕下有长剑一口,知道相公是一擅武之人,但不知相公系何宗何门?”

万斯同心中一动,打量了老方丈一下,含笑道:“老方丈法眼果然厉害,弟子是天南门下后进末学,和贵派少林却是素无渊源!”

老方丈不禁怔了一下,当下眯着一双细目,嘻嘻一笑道:“这么说天南老人是施主什么人?”

万斯同点点头道:“那是家师呀!”

老方丈似乎很是吃惊,他愣愣地道:“既如此,小施主你怎不去求求老人为你医治呢?天南门中洗髓易筋,江湖蜚声已久,你却找上了老僧,唉,小施主,你真是大大地糊涂了!”

万斯同微微一笑,道:“老方丈所言不虚,只是这其中原因很多,弟子不便投医师尊……”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又道:“再说,这伤我之人,手法诡异,家师怕也不易救治,否则以你如此造诣,何以尚未奏效?弟子只好饮恨终身,一切认命算了!”

智通老和尚白眉徐徐搭下,叹息了一声,他单手伸出轻轻搭在斯同脉门之上,很久才放下了手道:“照目前情形看来,你中气已日渐充沛,只是精蓄穴不通,血满逆流,常会感到焦急炎热……”

他点了点头,又说:“好在这些都无碍生命,今后时日正长,你还可另觅良医求治!”

老方丈说完后,呷了一口香茗,即告了扰,起身作别而去。

万斯同目送着他离去之后,内心不禁又浮上了一层悲哀,这些日子以来,他思念花心蕊的情意更加浓厚了,虽然自己早托好友郭潜前去探望照顾她,可是内心仍不无依依之感!

想不到一年的岁月,竟如此空空磋跎过去,尤其令自己痛心是的,花蕾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隐疾,竟会成了绝症,自己虽遍求名医,竟是无一见效,真真令人抱恨终生了!

这么一想,人生真个毫无意义,万斯同紧紧咬着牙齿,这一年来,早已经把他盛烈的火气消磨得干净了。

他徐徐自椅子上站起来,慢步走向正面朝阳,僧人禅唱之声,随着晨风轻轻飘过来,听来令人有一种清心寡欲之感!

忽然小沙弥知雨,推门进来,高声呼唤道:“相公早啊!有人来找你啦!”

万斯同一怔,道:“找我?是谁?”

知雨小和尚红着脸走过来,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万斯同一伸手握住他,问:“知雨,你怎么不说?是我的郭兄弟来了是不是?快请!”

小和尚忸怩地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是……是一位年轻的女……女施主。”

万斯同不禁大吃了一惊,他的脸不禁马上变了一下颜色,一时也呆住了!

小和尚红着脸说:“这里除了庙会,平日是不许女客登门的,只是这女客,她是来找相公你的,主持大师特别要小僧来报,相公你倒是见她不见?”

万斯同怔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见她,你去告诉她,说我已经搬走了。”

知雨张大嘴,说:“那不大好吧,我方才已经说过你老是住在此地方的。”

万斯同这一会儿真是心乱如麻,他苦笑了笑,如丧考妣似地坐在了椅子上,一面摆了摆手:“小师父,你去告诉她,就说我外出访友,要过些时日才回来。快去,快去。”

小和尚一个劲地皱着眉,说:“何苦呢?人家从很远的地方来看你。”

万斯同摆了一下手,悲伤地说:“小师父,你照我的话去做吧,你不明白,唉!快去。快去。”

这么说着,小和尚才低低哼了一声,叹着气走了。

万斯同低声道:“天哪,她竟找来了……心蕊,你要原谅我……”

他低下了头,喃喃道:“并非是我狠心,实在是我配不上你,我不能害了你的终身……”

他默默地想着,内心就更坚定了,只是他奇怪,心蕊如何会找到了这里,莫非郭潜把自己的住处告诉了她?

“可恨的郭潜!”

他真想给他一拳,自己当初是如何嘱咐他的?想不到他还是走露了消息,即使是你不中意于她,也不应该把我的住处泄露,我如今已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废人,怎可耽误她如花似玉的青春?

想到此,更不禁又急又羞,只觉得从脊椎骨丝丝地泛着冷气,由是更恨郭潜不已。

这时候那小和尚知雨由外面回来,万斯同忙问道:“如何?她走了没有?”

知雨点了点头,万斯同松了一口气,问道:“她对你说些什么没有?”

小和尚翻了一下眼皮道:“她只说她姓花,是从远地来的。”

万斯同不禁一时不知怎么才好,小和尚在一边道:“她说她还要再来看你,少施主你为什么不见她呢?”

万斯同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你去吧。”

知雨似乎还有些遗憾地叹息了一声,就转身走了。他走之后,万斯同的心,可就更不得安静了。

他心里未尝不觉得歉疚,只是这个时候,他必须要狠下心来。

他想这个地方,还是不能住下去,自己要赶快搬,只是因为还在病中,一时却急不得。

由是不禁令他想到了心蕊,这姑娘千里迢迢,找到了这里,其心之痴,可想而知,难得她在长长的一年时间里独处深山,空虚寂寞,自可想知,这期间竟能谨守诺言,苦苦盼望,非但不怪罪自己,竟不远千里来此地,其心之痴,爱心之诚,真是难能可贵,而自己却避不见她,若非是有难言之隐,其心何异于禽兽。

这么思前想后,内心竟是无法得以安宁!

他本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当他对一件事情决定之后,那是绝少变异的,尤其是他认为一件事必需要这么做,他更不会避疑。

禅房内,自他病后,老方丈命令小和尚,不得打扰,严禁出人,所以显得很脏很乱,衣服被褥随处乱放,扫目其中,竟是凌乱不堪,万斯同看过的书,也是随处乱抛,满处都是。

午夜,这所波心寺,静悄悄的没有一些声音,连僧人们的晚禅也早就停止了。

整个大殿,一片漆黑,除了在正门两檐的两盏风灯还时明时灭地亮着,这附近是再也找不出一些灯光了,这时候一条纤细的人影,倏地自波心寺的石桥上拔了起来,直向寺墙上落去。

她的身形,竟是快得出奇,像是在轻功提纵术上,有着特殊的造诣。

这波心寺内,并非是随便可任人出人之地,少林门下,毕竟是有异一般。

这条人影,方自向墙头上一落,立刻就为守夜的和尚发觉了。

一人喝问道:“何人夜访?”

这是一个中年着黑衣的僧人,背系戒刀,足踏芒鞋,这和尚法号静玄,是本寺十八弟子之一,平日自负武功了得,为人不免有些骄狂。

这时叱问了声,却见夜行人竟是伏墙不动,更不禁怒从中来。

他不便再出声喝问,为恐惊醒了早已人睡的僧人.只见他大袖倏地向两下一分,身形已如同一只巨鹰似地蓦地腾起。

可是当他芒鞋足尖,踏上了瓦墙之后,但见长空月明.风吹衣摇,哪有任何人的踪影?

这和尚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暗道了一声怪哉.可是他确实再也没发现什么,也就只好算了。

夜行人以超人的轻功绝技,瞒过了静玄和尚耳目,一路兔起鹊落地直向偏殿行去,这条路,这间禅房,在白天她已由小和尚的口中打探清楚了,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这个地方,

室内是那么的静,她用长剑启开了门,悄悄地进去,差不多天快亮了,她才静悄悄地出来,她用手擦了一下流出的泪.径自踏瓦而去。

黎明,万斯同和往日一样地起来了。

可是,他顿时为眼前的奇迹,惊愕住了。

因为他目光到处,这一切竟是大异于昔日,首先他看见长列的书,整齐地排列在书桌上,不再是随地乱抛,其次被褥也井然地折叠在一边,那些散放在到处的衣衫,也都叠放在一边,茶具杯盘,也都洗得净洁光亮.整整齐齐地排在一块儿。

万斯同“哦”了一声,他随手去拿脱下的衣裳,可是那件衣裳,竟不翼而飞。

这一切,都不得不令他大惊失色,他取下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走出室门。

知雨小和尚正在扫院子,见他弯腰叫了声:“早啊!”万斯同对他招了招手,小和尚连忙走了过来,问道:“相公,有什么事?”

万斯同微笑道:“我房中,是你为我清理的么?”

知雨翻了一下眼皮,又摇头说道:“没有,老师父不叫我们进去,说相公在养病!”

万斯同闻言不禁怔了一会儿,遂笑道:“原来是这样,你去吧。”

知雨小和尚又一笑道:“相公也该吃早饭了,我去给你端去。”

说着就走了,万斯同待他走后,越想越怪,遂又走回室内,仔细地察看了一遍,并没有见到任何字迹,能显示出来人的身份。

他看了一遍,心中更是诧异,只是有一点可证明,来人并无任何恶意,而且对自己很爱护,心中甚是感激,不由联想到了心蕊。

可是这一假定,立刻又为他否定了。

因为心蕊的性情,他是十分了解的,她是一个非常热情的女孩子,但她绝不会这么细心,如果是她,她必定会把自己唤醒,一倾别后幽情的,绝不会隐忍那么热烈的感情,而不惊动自己。

如果说是郭潜吧,更不可能,因为他没有必要那么偷偷摸摸地来。

这些假设,真真令他感到费解了,所幸不久老方丈来访,他也就不再细想这个问题。

智通老方丈还是照往常一样问了问他的病情,又闲谈了些别的事,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奇怪的事情,一连延续了三天,一任万斯同提高了警觉,可是来人都能从容出入。

这人总是把他的脏衣服洗后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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