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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符-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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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唳魂道:“或是当场格杀!”

严渡笑得非常难看的道:“首座英明——福祸无门,唯人自招,首座现在答应妥协,时犹未晚。”

冷叱一声,谷唳魂道:“决不可能的事,就无须徒费口舌了;老严,你会算计,会出点子,我亦不是个白痴,越近‘妙香山’,我的戒心越高,咱们彼此间的想法正好相偌,你们打谱对付我,我更随时随地防着你们,天下没有泰山笃定的买卖,你与我,全隔着十捏八攥远着呢……”严渡轻拂衣袖,故作从容的道:“首座的勇武机敏,我们向来深知,亦极钦服,但就如首座所言,目前谁也不敢断论成败,唯求尽力施为罢了;‘妙香山’似近实远,还望首座珍重。”谷唳魂笑了:“你倒会替我泄气,老严,你也一起上么?”

面颊的肌肉骤然抽动,严渡肃穆的道:“组合尚存,形势未裂,首座仍是我严某的上司,严某不敢造次。”

谷唳魂尖刻的道:“一朝壁垒分明,对峙成局,大约你就毫不顾虑要以血刃相向了,老严,你早已祈盼着这一天来临,是么?”

严渡缓缓的道:“若到那时,自又是另一种说法,然而首座伦执至此,我实在不敢想象是否还有我严某唐突的机会!”

哈哈一笑,谷唳魂大声道:“你个阴着损人,唇箭舌枪的下作东西,也罢,老严,不用在嘴皮子上表功夫,咱们玩真的,叫你那些伙计侍候着啦!”

严渡却并不急切动手,他正色道:“在双方交锋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请教首座,务盼首座以实情相示。”

心里立刻想到严渡要问的可能是什么事,谷唳魂表面上却流露着一片疑惑:

“且说来听听,难得也有你想不透的事。”

轻咳几声,严渡道:“首座曾经蒙受毒伤,这毒伤,不知是谁给首座治愈的?”

手指指天,谷唳魂笑得诡异:“就算老天爷给我治的吧,你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吉人自有天相?”

嘴唇扁陷下去,严渡强忍着心头愤怒:“首座是不肯见告了?”

谷唳魂轻描淡写的道:“老实说,我讲的乃是真情,这亦是一个极为寻常,所谓天道循环,善恶有报的古旧故事——我受了毒伤以后,晕卧田野,巧遇一位精解百毒的异人路过,经他将我救起,悉心诊治下药,终将毒性祛除,我也就痊愈如常,活蹦乱跳橡现在一样了……”

吸了口气,严渡又道:“那么,‘毒樵子’潘白、‘鬼娃子’杨小妙二人又何在?”

脸上浮起惊讶的神情,谷唳魂道:“这两个天打雷劈、阴险狡诈的邪盖王八,不是你雇来向我下毒的凶手么?我恨不能拎住二人出来,啃他们的骨,吃他们的肉,你居然问我他们人在哪里?我若是知晓他们身在何处,早就把这一对杂碎生吞活剥了,岂能留着两个人自在消遥?老严,你倒是告诉我,以你的臆测他们如今会藏在哪个鳖洞里?”



 第23页

二十三

严渡生硬的道:“首座大概又在编排故事,一个古旧的故事,假如首座认为我会相信这个故事,未免就太天真了。”

眯着眼,谷唳魂道:“你认为我讲的不是实情,老严,则你肯定的实情又是什么?”

严渡冷着声道:“我们判断替你解毒的人,亦就是向你下毒的人——潘白与杨小妙;他们在你的胁迫之下不得不俯首听命,然后,你杀了他们并加以掩埋,这就是你为什么中毒而后痊愈,潘白和杨小妙又失去踪迹的原因!”

谷唳魂闲闲的道:“老严,你的联想力越来越丰富了,我请问你,在我突出金八刀他们的重围之后,已是精疲力竭,强弩之末,又如何再去胁迫姓潘的及姓杨的?我好不容易捡回这条老命,岂有绕回头再冒风险的道理?”

严渡深沉的道:“首座,你正会这样做,你的个性刚强,为人果断,有着异于常人的韧劲与耐力,在那生死相关的一刻,你能极快的而且明确的为生命的延续做下最佳的选择,我承认那样的选择在过程上十分艰苦,行动上颇为凶险,但你不会迟疑,你会即决即行,因为那是你活下去的唯一途径,首座,显然你又做对了!”

谷唳魂耸耸肩道:“没有错,我又做对了,吃我们这行饭的,可经不起失误,有时候,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差异,也足以付出严酷的代价,我自来很小心,很谨慎,你是知道我的,我极少犯错,所以我还能活到现在……”

严渡紧迫的道:“如此,你是承认我的推测正确了?”

这是个好机会,谷唳魂心想,便大发慈悲,放那潘白及杨小妙一马吧,姓严的已经替这两位仁兄的下落做成定论,铺排好了结局,自己又何乐不来上一段顺水人情,送佛索性送上天?他故意僵默了一会,才口气牵强的道:“也罢,算是你猜对了,老严,我不得不赞你一句,这几年来,有关量事度人方面,你是大有长进啦!”

高帽子人人爱戴,妙在不落痕迹,才能叫人欢心;严渡自是暗中得意,表面上却一派凛然:“怎么比,还是比首座差上一头——再请问,你把他二人的尸骸弃置何处?”

谷唳魂道:“你问这个干啥?莫非是想找回这两付臭皮囊盛殓厚葬,再给他们做一场招魂法事?严渡摇头道:”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其生其死本无足论,然则他们的确切结果却需有佐证,俾便上报,首座了解,我对任何事物的衍变必有交待!“

谷唳魂笑笑:“说你有长进,你是越发有长进了;老严,就在金八刀他们狙袭我的所在,后头有一片山峦层峰,你可知道那个地方?”

寻思着,严渡道:“大略的位置我晓得……”

谷唳魂接道:“那里有一座形似笠帽的山峰,上头长满杂木林子,就在后山腰的断崖下,你可以找到潘白及杨小妙的遗尸,不过,怕已发烂发臭了!”

山的形状,大多如同笠帽,都是一盘上尖的格局,而且,哪座山上不长杂木林子?可是经谷唳魂言词上这么一描述,严渡不免有了错觉,认为乃是一座外貌特殊的山峰,寻找起来自则不难,重要的是,他相信谷唳魂没有欺骗他的必要,这两个人的死活,对谷唳魂而言,实在不关痛痒,更何况谷唳魂有足够的理由宰杀他们!

拱一拱手,严渡道:“多谢首座明示,一旦找着那两具尸体,这段公案即可了结,也免得有人闲言闲语,批评我们对那些跑腿当差的朋友过于漠不关心,连个生死都不问不闻……”

谷唳魂语含讽刺的道:“找着尸体以后,你就算有了交待,大可振振有词的对外放出言语,人是我姓谷的所杀,尸是我姓谷的所弃,一推六二五之余,这笔帐又记在我头上啦!”严渡一本正经的道:“这可也是实话,首座。”谷唳魂感慨的道:“只可怜那两位替人卖命的伙计,为了万把两万银子的区区之数,就白白把那后半辈子赔上了,人命真不值钱哪!”

面孔微扬,严渡形色冷峻的道:“天下有许多种人,便也分了许多种层次,有的人是天生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主子,有些人便天生是供效驱使、劳碌奔波的奴才,像潘白和杨小妙这类角儿,能利用自不必客气,他们亦正好赖此赚几文糊口维生,各取所需,没有什么不对,办不成事反送了命,那是他们本事不济,活该如此,难得首座这般悲天悯人,倒是颇出我的意料。”

谷唳魂注视着严渡,十分平静的道:“很好,老严,闯道混世,尤其像我们专在黑路上讨生活的朋友,原该心硬血冷才对,这一项上,你比我可不遑多让;现在你的问题业已得到解答,你这项特长,大概就要发挥在我身上了?”

退后一步,严渡又微微躬身:“冒犯首座,势非得己,不是我不予首座有所圜转,而是首座固执成见,不肯赏脸,事到如今,除了深感遗憾,实已无话可说……”



 第24页

二十四

谷唳魂一笑道:“各为其主,各行其义,你也无须客气了。”

不待严渡再有表示,谷唳魂扭头冲着席双慧扬起一边眉毛:“交锋之前,还有一事请教席姑娘,尚烦能以明示。”

席双慧大方的道:“谷壮士亦无须客气,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但凡我能够回答的,便一定详细回陈。”

谷唳魂道:“请问你们何以能够随我踪迹而来?你们是用什么法子缀着我的?”

席双慧嫣然一笑:“我料想谷壮士待要问的也是这一桩事,其实说穿了并没有什么玄虚,只是一种味觉与嗅觉方面的延伸利用而已说着,她瞅了严渡一眼,严渡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席双慧接着道:“就在那棵榆树之下,我靠近同你交谈的当儿,随着指甲轻弹,一小撮麝香未儿已经沾到你的衣衫上,那是一种特别调治的麝香的粉末,只有极淡的一点灰白色,而且几乎无味,不过呢,人的嗅觉虽然不易闻到,这种特制的麝香粉末对于一种名叫‘循香狸’的稀罕小野兽却有着奇异及强烈的吸引力,但是有风吹拂的地方,它就能闻到这股香味,从而循香趋往,百无一失;你走后不久,我们便放出这只‘循香狸’随后跟踪,更抢到了你的前面——谷壮士,听起来并不神秘吧?”

谷唳魂怔了一会,才道:“这样说来,你们并没有真正去过那‘百善塔’?”

席双慧又掩唇笑了:“你行走的方向不是往‘百善塔’,我们为什么要去?”

咽了口唾沫,谷唳魂喃喃的道:“天下之大,还真多稀奇古怪的事物,这一阵子,又偏偏叫我遇上了两遭,简直匪夷所思,岂有此理!”

席双慧形色里带着几分同情:“不在一门,就难知奥妙,隔行有如隔山,这点小手法、小玩意,并算不了什么,如果有兴趣、有师承,稍加研习,必有心得,甚至触类旁通,翻新花样,另创奇巧妙用,谷壮士艺业超群,却对此类旁门左道略欠涉猎,当然是不明其特性所在……”

谷唳魂苦笑道:“如今想要见识,却又为时已晚,既然吃你们堵上,除了拼命,也只剩拼命了!”

席双慧道:“很抱歉使得谷壮士落入这样艰困的境遇中,正如谷壮士所言,各为其主,各行其义,这里面,要讲是非就不容易了……”

谷唳魂坦率的道:“我不怪你,席姑娘,人总要依照各种不同的路数与方式生活下去,此中自有沿传,或有苦衷,而敌对者亦并非全属面目可憎、见而生厌之辈,有的仇家,还蛮亲切可爱的呢,譬如你。”席双慧轻声道:“谷壮士高看,多谢了。”一侧,严渡冷冰冰的道:“你可不要上他的道,席姑娘,我们首座就有这个能耐,任凭他嘴里说得如糖似蜜,慈祥和蔼,一朝动起手来,却端往要命的地方做,半点余路不留,若是你以为他对你另眼相看而心存侥幸,那就是你可悲了!”席双慧恬静的道:“我还不致于天真到这个程度,严堂主,你放心好了。”谷唳魂不禁笑了起来:“老严,到底是多少年的老弟兄,你可真了解我呀!”

叹了口气,严渡道:“我说过,首座,你是个很坏的敌人,我们都不愿与你对立为敌,可是你……唉,顽石不点头,又叫我们怎么办?”

谷唳魂道:“你已经知道怎么办,而且也准备怎么办了,不是么?”

严渡默然片刻,才双手合拍,发出三声清脆的击掌声,当第三声响落,从桥底阴暗处,两边林影下,静如鬼魅般出现了六条人影,他们的行动那么轻悄,身形如此幽忽,就宛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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