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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为我们该那么做？”克里克提问。“你真这么想·你认为我们该让你死去，而去救那个杀死你的家伙？”

　　　　“你不明白……”派格里斯试图解释，他淡紫色的眼睛被泪水沾湿了。

　　　　“你会救那个该死的精灵而不救我吗？”暴躁的矮人吼道。“或者不救我女儿·如果你说是的，精灵，我将在我的斧子上擦去你的血！”

　　　　这番话里的事实击中了派格里斯的要害，他无助地转向艾琳娜。

　　　　“我不会把药水给她的，”女子明确地说。“你固然让我吃了一惊，但我立刻会把药带回到你那儿。”

　　　　派格里斯叹了口气，接受这一无可避免的事实，但这整件事对他来说还是那么不公平，那么谬误。此前他曾遇到过艾里芬，并非很多年之前，在月森林里，在他返回幽暗地域的路上。这个精灵带着致命的愤怒跟随在他后面，但保护她的部族将她拉回去，并引导派格里斯继续上路。尽管派格里斯知道她的怒气选错了对象，却无法做任何事来说服她，使她平静下来。

　　　　而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因为他的邪恶族人对她，对她的母亲，对她的家人所干的事，她追踪他而来。

　　　　派格里斯叹了口气，感叹这一切的讽刺意味，他的心由于这悲哀的命运转折而破碎。如果艾里芬坦诚地向他揭示自己的身份，即使她是来杀他的，他也根本找不到对她举起刀的力量。

　　　　“我没有选择，”派格里斯对艾琳娜说，他的声音仅仅是轻声低语。

　　　　“这个精灵杀死了她自己，”女子回答。克里克过来加入朋友们，他完全同意。

　　　　“她应该活着，从几十年前感受到的那些伤痛中痊愈，”风之精灵说。

　　　　克里克向着一边大声哼了一下。“你自己才应该是活着的那个，”矮人吼道。“而你是活着。”

　　　　派格里斯看看他，耸了耸肩。

　　　　“你会把药水给我的，”矮人平静地坚持说，而派格里斯点了点头。

　　　　“但这让我感到悲哀，”风之精灵解释。

　　　　“如果不悲哀，你就不配做我的朋友，”克里克向他保证。

　　　　艾琳娜将派格里斯拉近，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然而他没有看她，只是站在那儿凝视着那个新的坟墓，他的双肩塌落下去，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十天之后，当天气放晴，五位伙伴跟德尔切莫斯与贝兰尼一起离开了黄金湾。

　　　　他们知道要试着争取时间走出山区，但有了贝兰尼的魔法帮助，他们很快到达了穿越世界之脊的大路，这条路往北通向雪之国度，往南通向路斯坎。

　　　　在那儿，他们分开了，德尔切莫斯，贝兰尼和莫德里奇·卡尔往南，其余四人转向北方，回十镇去。

　　　　然而在他们分开前，莫德里奇·卡尔承诺朋友们，他会很快回家。

　　　　家。雪之国度。

　　　　莫德里奇·卡尔，黛丽和柯儿森再次穿过路斯坎，向北往雪之国度去的时候，已经完全进入了春天。

　　　　这一家人造访了短剑酒馆，拜访阿鲁姆和裘斯，拜访贝兰尼和德尔切莫斯，他们俩一起生活在德尔切莫斯的公寓里那儿现在在女巫的布置下更加舒适了。

　　　　然而莫德里奇·卡尔没有在路斯坎久留，两天后，他的马车驶出了正门。因为这位战士再次了解了自己，他着实非常渴望回家去，跟最信赖的朋友们在一起。

　　　　黛丽也渴望见到这个新的家，在传说中的雪之国度将柯儿森养大，那儿有洁净清冽的空气。

　　　　当夜晚降临大地，两口子注意到远处一堆闪亮的营火，就在路边，由于在这片文明开化的地区到处都有农舍，他们毫无恐惧地驶近过来。

　　　　他们在能够分辨出每个身影之前就闻到了营帐里居住者的气味，尽管黛丽轻声说，“地精，”莫德里奇·卡尔却更清楚。

　　　　“矮人，”他纠正说。

　　　　由于那个团队没有费心设立任何岗哨，莫德里奇·卡尔和黛丽直接走到了他们中间，到了营火旁边，来到矮人们面前，他们每一个都或吃惊或抗议地大声叫喊起来。片刻犹豫之后，众多看上去很可怕的武器举到了空中，这些武器都带有许多锋刃或钩子，同时，一个他们俩所见过最煞风景、气味最难闻、又最有活力的矮人在他们面前跳了起来。他仍然穿着甲胄，尽管这个营帐显然好几个小时前就已经设立起来，而那是怎样的一件甲胄啊！到处都是刀子般锋利的边缘，还有许多小尖刺。

　　　　“小沃！”戈尔巴乔纳潘特吼道，他是秘银厅的“开膛破肚军团”的首领，有着沙哑的嗓音。“我听说你没死！”说完，他咧开大嘴一笑，露出许多牙缝，并重重的击了莫德里奇·卡尔一拳。“你比石头还硬，是吧？”

　　　　“为什么你在这儿？”吃惊的野蛮人问道，他看到这个老朋友并不害怕。

　　　　多年以前，莫德里奇·卡尔曾跟戈尔巴乔纳一起住在秘银厅，并看过著名的开膛破肚军团令人惊异的训练，那是一群疯狂而凶猛的杀手。戈尔巴乔纳臭名昭著的战术之一是跳到敌人身上，并开始疯狂地抖动，可怕的甲胄会把敌人割成碎片。

　　　　“去雪之国度，”戈尔巴乔纳解释说。“准备去克里克国王那儿。”

　　　　莫德里奇·卡尔想请求矮人详细叙述这件事，但他收住了话头，因为戈尔巴乔纳加在克里克强壮双肩上的头衔引起了他的注意。

　　　　“国王？”

　　　　戈尔巴乔纳低下双眼，这一举动令所有其他开膛破肚军团的战士都跳起来单膝跪地，他们大约有一打左右。除了首领之外，他们齐声发出一阵长而深沉的嗡嗡声。

　　　　“赞拜莫拉丁携冈达伦战锤而去，”戈尔巴乔纳庄严地说。“秘银厅之王已不复存在。在其之前的王者克里克战锤再次成为战锤一族之国王。克里克国王万岁，为克里克国王祈福！”

　　　　他大呼一声结束讲话，所有开膛破肚军团的战士都跃到了空中。他们就象一片跳跃的岩石，拳头击向空中，大多都覆盖着带尖刺的护手。

　　　　“克里克国王！”他们一起吼道。

　　　　“这什么意思？”黛丽轻声对莫德里奇·卡尔说。

　　　　“这意味着我们在十镇不会太舒服，”野蛮人回答。“因为无疑我们会再次上路。往东方走很长一段路，到秘银厅。”

　　　　黛丽环顾周围开膛破肚军团的战士，他们正成对地跳舞，歌颂着“克里克国王！”，每一句结束都轻轻一跳，每一对都稍稍跑一小段路，面对面撞在一起。

　　　　“嗯，至少现在我们往北去的路途更安全了，”女子指出。“但愿味道再香一点。”

　　　　莫德里奇·卡尔刚要点头，但随即就看到戈尔巴乔纳跟一个可怜的开膛破肚军团战士撞到一起，前额碰前额，把那个矮人撞晕了过去。戈尔巴乔纳甩甩头驱走晕眩，嘴唇狂乱地振动。当他看见他已经完了，便更大声地嚎叫着冲向另外一个这一个接受了挑战，边吼边冲上前。

　　　　然后他飞了出去，去了开膛破肚军团战士昏睡的宁静之地。

　　　　戈尔巴乔纳更加大声地嚎叫，四处乱跳，寻找第三个受害者。

　　　　“更安全？呵呵，我们走着瞧吧，”这是莫德里奇·卡尔能够对黛丽说的全部。

　　　　————

　　　　皮克斯尔流民莫德里奇·卡尔小心地潜行于皮克斯尔城市坎塞洛的街道上，作为一个将近二十年没有家族归属的弃民，这个老练的战士非常清楚这座城市的危险，以及该如何避开它们。

　　　　此时他正在这座深广达两里的巨洞西墙附近，当他路过一座废弃的建筑物时，不由自主地驻足凝视。在两座石笋形成的基座上，一圈塌毁的围墙环绕着整个这片地方；隐约可见的还有两扇破败的大门，一扇在地面，另一扇位于墙上二十尺高处的露台前面，门板摇摇欲坠地挂在扭曲的铰链上。莫德里奇·卡尔已经记不清自己曾多少次飘上这座露台，走进自己的私人贵族居室——伊斯坎达家族的居室。

　　　　伊斯坎达家族——这座皮克斯尔城市的禁词之一。而这个莫德里奇·卡尔的家族曾经是坎塞洛六十余个皮克斯尔家族中排名第八的强族。他的母亲曾在执政议会中拥有一个座席，他莫德里奇·卡尔则是皮克斯尔学院中的战士学校——战斗都市的导师之一。

第465章（）　
站在这座建筑物前面，莫德里奇·卡尔感觉它的荣耀仿佛已经是一千年前的往事。他的家族人丁尽灭，他的华屋湮没于尘土，他自己不得不加入声名狼藉的德西利奥独立佣兵团，只是为了苟延残喘。

　　　　“都过去了。”皮克斯尔流民悄声吐出这样一句话，就晃了晃消瘦的肩膀，用隐蔽魔斗篷裹住自己的身体，一个没有家族的皮克斯尔永远都是脆弱的。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洞穴中心的纳尔斯杯时柱，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每天拂晓时分，坎塞洛城的大法师都会来到纳尔斯杯时柱前，向里面灌注魔力。时柱的温度就会随时间演进而升高，当温度达到顶点的时候，又会逐渐冷却。对于能够感受红外光的皮克斯尔眼睛，释放出热量的时柱就像是一座燃烧的巨钟。

　　　　现在，纳尔斯杯几乎完全冷却了，一天的时光已经接近尾声。

　　　　莫德里奇·卡尔穿越了几乎大半个城市，他的目的地是冰封之谷中的一处秘密洞穴。冰封之谷是坎塞洛城西北洞壁处的一道巨大裂隙。这里有德西利奥佣兵团团长索拉里的无数藏身处之一，而他现在正等在那里。

　　　　这个皮克斯尔溜过城市中心的纳尔斯杯时柱和百余根多孔的石笋，这里集中着十几个家族聚居地，诡异非凡的雕刻和怪兽石像闪烁着绚丽的妖火。在护墙边和连接巨型钟乳石的桥梁上巡逻的皮克斯尔士兵都紧盯着这个孤独的陌生人，握紧了手中的十字弩和毒枪，直到莫德里奇·卡尔远远地离开他们。

　　　　这就是坎塞洛城的法则：永远保持警惕，永远不要信任别人。

　　　　来到冰封之谷边缘的时候，莫德里奇·卡尔小心地审视了一遍周围的状况，随即利用天生的浮空能力闪身飘入裂缝中。缓慢地下降了百余尺之后，他又一次见到十字弩的箭头，但他的佣兵伙伴们认出是莫德里奇·卡尔之后，就迅速收起了弩箭。

　　　　索拉里在等你，一名卫兵用繁复的黑暗精灵手语告诉莫德里奇·卡尔。

　　　　莫德里奇·卡尔并没有回答，他不需要对普通士兵进行解释。所以他只是粗鲁地推开卫兵，走进一条短隧道。很快，他就来到一个由走廊和房间组成的复杂迷宫中。又走过几条隧道之后，黑暗精灵停在一扇微微透出光亮的门前，这扇门几乎薄到了半透明的程度。他将手掌按在门上，让自己的体温提醒对面能感热的眼睛，他已经到了。

　　　　“终于来了。”片刻之后，他听见了索拉里的声音，“进来，莫德里奇·卡尔，我的哈额比，你让我等了太长时间。”

　　　　莫德里奇·卡尔停顿片刻，体会了一下这个喜怒无常的佣兵团长的语调和词令。索拉里一直称他为哈额比――“我信任的朋友”，自从击退伊斯坎达家族的突袭之后（索拉里在这次突袭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他就从索拉里那里得到了这样一个绰号，不过他并没有从这个佣兵团长的语气里听出半点挖苦的意味。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