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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先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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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可里,柳鹤鸣那只伸出的手掌,霍地向下一翻,指尖向上一扬,平胸推出。

白衣人怪啸一声,那只伸出的手掌,就像是抓着了一样什么东西似的硬硬地向外一推。

两扇关闭的窗户,就在二人这一推一送之间,霍然为巨力震开。

柳鹤鸣却于这时,发出了一声呛咳。

一股热血,由他张开的嘴里猝然喷了出来。

柳鹤鸣的身子却也在此一刹那间猛然袭了过去。

随同着他扑上的身子,一口冷森森的长剑已抽在手中,剑光裹着他狂进的身子,像是拍岸的浪花——掌拍、剑劈,连同着他整个身子,带着凌厉的大股气压之力,同时向白衣人身上迫击了过去。

白衣人在柳鹤鸣猝然扑上的一刹那间,只作了一个动作,一个看来极为简单的动作;他举起了一只腿,两只手环抱当胸,简直是神乎其技!

你根本就看不清楚他们是怎么接触在一块的。

白森森的剑光罩裹着柳鹤鸣狂进的身躯,猛然向前一冲,在同一个势子里,柳鹤鸣已运施出他浸淫剑道垂四十年的一着杀手一一“七杀剑”。

顾名思义,那是七手杀着。

七手不同形势的杀着。

天下固然不乏杰出的剑手,然而能在一招之内,连施七手杀着的人,毕竟还是不多。

除了这手杀招以外,柳鹤鸣那只左手并不空着,在同一个势子里,他左手同时拍了七掌。

七次拍出的手掌配合着七式杀出的剑招,形成了极为凌厉而恐惧的一招杀着。

白衣人在此一刹那间,表现得竟是那么从容不迫。

看不清楚他是如何闪躲过那七式剑招,也看不清他是怎么逃避开那七式凌厉的手掌的。

最妙而又不可理解的是,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手还击的。

总之,在此一瞬间,两个人已经交换了一个位置。

白衣人移到了柳鹤鸣原来之处,柳鹤鸣却换到了白衣人原来立处。

双方背向背站着。

渐渐地白衣人转过身子来——触目惊心的是,他的两只如同鸟爪般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使人惊骇欲绝的是,他的一双手上,分别抓着一样东西:一副血淋淋的肝脏,一颗活蹦跳动的人心。

柳鹤鸣缓缓转过身子来,大股的鲜血,由他胸肋两侧狂流出来!

他身子慢慢倒了下去。

白衣人木讷的脸上,丝毫不着表情,甚久之后,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才绽开了一丝笑容。双手松开,一副心肝掉落地上。

李知府与方师爷目睹及此,早已吓得三魂出窃,七魄升天。

两个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双腿失去了劲道,俱都跌坐在地上,全身抖颤成了一团。

白衣人一双凶光四溢的眸子,逼视着二人,慢慢地一步步地走近。

李知府战兢地开口说话道:“你……你……”

两片牙床一个劲地互撞着,舌头也失去了控制,简直不知说些什么。

方师爷却伏身跪地,叩头如捣蒜。

“饶命……饶命!”

他嘴里只是反复地说着这两个字,全身上下几乎都瘫痪了。

白衣人首先走到了方师爷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背。

方师爷就像鬼似地怪叫了一声。

叫声未完,一个身子已为白衣人高高地提了起来。

“爷……爷……饶命……饶命……”

“我问你……”白衣人慢慢吞吞地道:“你是干什么的?”

“师爷……师爷……饶命。”

“师爷?不用说,请这个姓柳的来,也是你出的主意了?”

“不……不是……”

方师爷吓得一连串地怪叫着,人吊在半空中,已经瘫了下来。

白衣人哼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

说着用力向外一抛,方师爷整个身子就像个球似地被摔了出去。

只听见“砰”一声大响,整个房子都晃动了一下。

方师爷落下的身子,已成了一摊烂肉,血脑飞溅四壁,顿时一命归西。

李知府目睹至此,惨叫了声,像是自己身受一般。

他蜷曲在地上的身子,抖颤得是那么厉害,不知什么时候,全身出了一阵子虚汗,汗水把内着的衣衫都湿透了。

“站起来!”白衣人就站在他面前,用命令的口吻说。

“是……”

李知府全身抖颤着想站起来。

他哪里还能站起来?身子才爬起了一半,双腿一软又坐落在地。

白衣人伸出一只沾满血的红手,搭在了他肩上,用力一提,硬把他拉了起来。

李知府杀猪似地叫了起来。

臼衣人说:“去拿钱!”

李知府连连称是,心里多少稳当了一点。

喘息了一阵,李知府勉强镇定了一下,他手指门外,嗫嚅地道:“从这边……走。”

白衣人冷哼了一声道:“带路!”

他到底也是见过场面。读过很多书的人,平素也很注重气节,刚才是吓破了胆,这时略一沉着,也就恢复了几分理智。

面对着这般模样的一个煞星,他心里知道,要想由他手里逃得活命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然而关在屋子里,更是死路一条。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制造机会。

这些念头,很快在李知府脑子里闪过。

他于是决定把眼前这个白衣人骗出室外。

因为外面埋伏了许多人,说不定在乱兵交战里,自己或可幸免一死。

白衣人冷笑道:“你在想什么?”

李知府苦笑一下道:“请你松开这只手,我才好走路。”

白衣人想了一下,果然把抓在他肩头上的那只手松开了,并且后退了几步。

李知府叹息一声,道:“这位壮士,你我并没有深仇大怨,为什么对我要下此毒手?”

白衣人哼了一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如犯我,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我并没有冒犯你啊!”

“好好一个冬眠,被你由梦中惊醒,差一点坏了我将成的道基,还说没有冒犯么!”

顿了一下,他冷笑道:“我原待春冰初化,一觉醒转之后,再大开杀戒。你这狗官硬把我的好梦惊醒,既然这样,我就先拿你们开刀……走。”

说到“走”字,顺手在李知府背上推了一下。

不过是轻轻一推,李知府已吃受不住,身子一跟跄,跌出门外。

当时由地上滚身站起时,白衣人赫然又站在眼前。

签押房外,是一条笔直的甬道。

甬道两侧栽种着两列雪松。

雪松后面掩着一片杀机。

捕头张方,率领着手下得力捕快“虎尾鞭”孙七,以及外县的几名名捕,他们是:“海豹子”谢山,“双手箭”关士宏、“左手快刀”李立、“云里翻身”管刚。

六个人早就埋伏好了。

老捕头张方确是够沉着,早在那冬眠生先下手杀害柳鹤鸣时,他就惊觉了,只是为了顾忌李大人的性命,张方力嘱不可妄动。

经过张方的一番调动,这附近已设下了重重的埋伏,凡是可以掩身的地方,都设下了卡子。

老捕头张方是一双“判官笔”。

孙七是“虎尾鞭”。

“海豹子”谢山是一双“折铁钢刀”。

“双手箭”关士宏,用的是一双“万字夺”。

“左手快刀”李立,使的是一柄“鱼鳞刀”。

“云里翻身”管刚,是一对“牛耳短刀”。

这六个人,都是久办案子的能手,可是面对着如“冬眠先生”这等大敌,一个个都不敢造次。

那两列雪松栽种得很是对称,两棵两棵地相对着,在雪松与雪松之间,连绵着一色绿油油的冬青矮树,无形中形成了孙七等一行最好的掩身之处。

掩藏在最前方的是“双手箭”关士宏与“左手快刀”李立。

这两个人已经得到了老捕头的暗示,要他二人在白衣人经过面前的时候,出手狙击。

其他各人则在关、李二人出击的同时一涌而出,混乱中搭救李知府。

眼看白衣人在后,李知府在前,一起走过来。

李知府有意把脚下放慢了,拖延时间,他身后的白衣人距离他约有一丈远近,看上去一副浑然的神态。

“双手箭”关士宏一双“万字夺”紧紧压在膝下,他两只手上各托着一支“甩手箭”,正是他仗以成名的暗器,一手双箭,专门取人的“照子”,在关士宏来说,堪称一绝。

“左手快刀”李立的一口鱼鳞刀倒背在身子后面,两个人俱蓄势以待。

李知府一副哭丧模样,由面前走过去。

白衣人徐徐地跟上来。

“双手箭”关士宏看看时机来到,陡地一扬双手,两支甩手箭,猝然脱手而出“哂!哂!”两股尖风,直向白衣人一双眸子上飞来。

双箭出手,关士宏、李立二人,更是不敢少缓须臾。

两个人几乎同时窜身而起。

关士宏是一杆“万字夺”,李立是一口“鱼鳞刀”,两般兵刃一奔左肋,一奔下盘,陡地向着白衣人身上招呼过来。

白衣人面对着关士宏发出的一对甩手箭,形同未睹,更不见他如何防躲,只不过本能地闭了一下眼睛。

两支箭显然是射中了。

只听得“叮!叮!”两声,不像是射在眼皮上,倒像是射在一层钢板上。

这一瞬间,李、关二人已同时扑到,一杆万字夺,一口鱼鳞刀同时招呼下来。

白衣人瘦长的躯体,像是旋风般地打了一个转儿,三个人忽然一下子定住一一极为短暂的一刹那。

白衣人像无事人儿般地继续向前。

“双手箭”关士宏和“左手快刀”李立,两个人身子一连向前踉跄出了好几步,双双栽倒在地,顿时一命呜呼。

致命处皆在前心要害。

这位冬眠先生似乎惯于白手杀人,下手之处非心即肝,一击即中,绝不虚发,可怕之极。

现场情形显然不仅如此。

在白衣人与关士宏、李立二人乍一接触的当儿,人影交错之间,飕!飕!飕!飕!一连纵出了四条人影。

老捕头张方、“虎尾鞭”孙七,“海豹子”谢山、“云里翻身”管刚,四个人猝然现身而出。

四个人早已有了默契。

就在他们四人乍然一现身的当儿,“海豹子”谢山的一口折铁刀,随着他的一声大吼,兜头盖顶地直向白衣人头上砍下去。

“云里翻身”管刚的一对牛耳短刀,更是忘命般地向着白衣人扑到,两口刀一奔咽喉,一刺下腹。两个人接着关士宏、李立之后,前仆后继,勇锐不可一世。

只可惜,他们虽是奋死不顾,用心良苦,可是对于白衣人来说,却是丝毫也构不成威胁。

事实上白衣人眼睛里根本不把他们看为敌手。

这一次,他却改变了另一对敌的手法,就在谢山、管刚扑到的一刹那,白衣人那双白瘦的手掌就空一舞,只听得“叮当”一阵兵刃交接之声,管刚手里的一对牛耳短刀以及谢山的一口折铁刀脱手而出——白衣人显然志不在此。

因为就在这一刹那,白衣人的眼睛已看见了老捕头张方与“虎尾鞭”孙七,双双向着前行的李知府扑去!

一股无名之火,陡地自他心中蓦地升起……

即见他身子向前踉跄了一步。

就在他足下踉跄的同时,两只手已隔空劈出。

空气里,突然响起了两股金刀劈风的声响。

白衣人盛怒之下,竟然施展出武林中多年失传未见的绝技:“隔空剪影”。

的确是难以令人相信。

双方相隔着少说有丈许以外的距离,然而在白衣人隔空的掌势之下,只听得张方、孙七各自发出一声惨叫,双双跌倒于血泊之间!每人背后留下了尺许长短,如同刀砍了一般的一道深深血痕。

李知府原以为可逃脱魔掌,哪里料到对方竟是这等厉害,只吓得怪叫一声,身子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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