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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魂山之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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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的尚不晓得有若干,但凡稍具姿色的女子,他一见就挪不动腿,千方百计,非要弄上手不可……”
靳百器道:
“那么,官姑娘也是慑于姓戴的淫威,在不克抗拒的情形下,才跟了他做妾侍?”
不等牟鼎说话,官秋云已急切地道:
“还不止这么简单,靳大叔,我被收做四房,完全是陷入戴玉魁事先设下的圈套,身入彀中,难以自拔,人又攥在他手里,天日不见,处在这种境况,除开依了他尚有什么法子?”
靳百器道:
“这话怎么说?”
牟鼎代为解释道:
“事情是这样的,靳大叔,秋云的父亲,原是戴玉魁家中聘请的西席,日常以教导姓戴的前几房妻妾所生儿女为主,偶而也替油坊伙计们的孩子上上课,这期间,秋云自然亦时常跟随老先生在戴家走动,里里外外,因此都混得很熟,戴玉魁想动秋的脑筋,亦就是这几年间兴起的念头;后来,官老先生去世了,姓戴的虚情假意帮着秋云办完丧事之后,忽然拿出一张二万七千两银子的借据来,问秋云要怎么办,借据上有官老先生画的押、署的姓名、捺的指印,秋云一看借据,简直傻了,因为她从来不知道父亲向戴玉魁借钱的这么回事,然而借据明明白白的摆在面前,她又能怎么说?”
靳百器摇摇头,道:
“借据是伪造的吧?”
牟鼎肯定地道:
“必然是伪造的,秋云父亲虽说只是一位教书先生,但从无不良嗜好,且与秋云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十分简朴,每月束修,足可维持生活,没有必要向人举债,尤其他们父女之间,情感特深,无话不说,如果官老先生真个借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做女儿的岂有毫无问闻之理?戴玉魁玩的这一手把戏,纯系陷阱,摆明了要逼秋云跳下去,以遂其无耻无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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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宫秋云接着道:
“我根本就没听爹提过这桩借钱的事,实际上我们的确也不需要借钱来做什么,而戴玉魁家当虽厚,平日却视钱如命,吝啬刻薄得很,就算爹真想借这笔钱,戴玉魁亦未必肯借,是以我一见那纸借据,仅只错愕片歇,马上断定属于假造,但戴玉魁却翻了脸,一面派人将我监禁,一面告诉我偿债的条件——要我做他的第四房妾侍,我这才知道,姓戴的骨子里真正打的是什么主意,靳大淑,就这样我被他关了三个多月,日也来逼,夜也来迫,害我差点发了疯,最后实在是走头无路了,只有咬着牙依了他……”
靳百器暗里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典型的土豪使诈逞威、诱迫弱女屈服成淫的故事,似这类霸王硬上弓的丑剧,仍不停不歇的在人间世上演着,业已演了成千上百年啦,往后,只怕还会继续演下去……
牟鼎跟在官秋云的语尾后面恨恨地道:
“靳大叔,你说这戴玉魁是不是狼心狗肺、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坏到了透顶?!”
靳百器一笑道:
“你呢,牟鼎?你和官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福至心灵的想到去救了她出来?”
牟鼎脸孔红红地道:
“我认识秋云,是在三年前的那个夏天,我正好和几个朋友约齐到梧州‘散花河’去划船,秋云在河边洗衣裳,不小心一件上衣随水飘走,她慌忙伸腰去钩,由于重心不稳,人就栽进了河里,我看到了,立时跳下水中,把秋云拖救上岸,就这么有了结识,然后,我每年必定借故跑梧州几趟,和秋云见面,直到这一次,我隔了半年才来,却做梦都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漏子,在又急又气的情形下,我先花钱买通了戴家的一个门丁,乔装运旧油篓子的车把式潜进戴家,靠那门了的指引找着了秋云,就着原车,把秋云藏在油篓子里载了出来,岂知刚换过衣衫没逃出多远,竟被戴玉魁和莫远两个杀胚追上,我们以为逃进林子比较有生机,其实不是那么回事,若非遇上大叔你,只怕我两个早已横尸林中了……”
靳百器道:
“原来尚是今天的事,我以为二位和他们捉迷藏已经捉了好多天了呢!”
牟鼎窘笑道:
“只这一天就受不住了,如何还挺得下好些天?现在回思先时光景,犹不觉后颈冰凉,头皮发麻,真叫鬼门关上打一转了!”
瞅着这位年轻人,靳百器笑道:
“看你身手还称得上矫捷,想也练过几日?”
牟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说来惭愧,靳大叔,我们牟家,讲起来也算是武林世家,家父的一身功夫十分了得,黑白两道上也大大有名,我对这一方面却兴味缺缺,只在幼时跟随家父学过一段短时期的基本入门动作,此后就又丢下了,所谓能跑能跳,不过仗着年纪轻,腿快胳膊活而已……”
靳百器不经心地问:
“不知令尊的名讳是?”
牟鼎忙道:
“家父名叫牟长山,一般人都称他为‘无相算盘’,未悉大叔是否曾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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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第十章麻衣追魂
曾否有个耳闻?靳百器一时怔愕住了,要说天下真有凑巧之事,眼前的这档子遇合,未免却巧得离了谱,那黑大户“无相算盘”牟长山不管生有几多儿子,总不可能遍布四方,而江山是这么大,居然就叫他在委实无意的情形下碰上,对牟鼎这个爹,他倒不知怎么评论才好了!
牟鼎对于靳百器的反应不免有些诧异,他放低了声音,十分小心地道:
“靳大叔,你怎么忽然不讲话了?是不是……呃,我过于夸张了家父的名声?”
定了定神,靳百器微微一笑,安祥自若地道:
“不,你并没有夸张令尊的名声,令尊在江湖上,的确有他无可置疑的地位与威望,对于令尊,我可是久仰了!”
牟鼎喜孜孜地道:
“靳大叔知道家父?”
“当然,道上的圈子就这么大,名气盛如令尊者如果尚不知道,岂非白混了?”
牟鼎搓着手憨笑:
“是大叔抬举……”
靳百器忽道:
“对了,有关于你的家世、出身,那戴玉魁知道不知道?”
牟鼎面带悻悻之色,气恼地道:
“大叔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我就心头上火;戴玉魁原本不知我是什么背景,我也不打算告诉他,后来被他们追进林子里,逗急了,我一看情形不对,只好把我的来历托出,希望能借此镇住他,谁知不说倒罢了,待我说出,他两个更是恶向胆边生,追得越紧,杀得越狠,四只眼睛血漓漓的好不吓人……”
靳百器不以为奇地道:
“这就是你的处世经验不够了,牟鼎,以你和姓戴的纠葛而言,如果他早清楚你的家世,便会有两种可能发生:其一,他自认倒霉,就此拉倒,其二,一切不顾,必杀你以泄恨;设若他事先不知道你的出身,等到了节骨眼上你才透露,他在惊怒惶急的情绪下,兴起的动机就只一个——灭口,你要明白,被夺爱的人充满心中的全是嫉怨与痛愤,而这些乃可淹没理智,激发凶戾,下一次,得学聪明点才好。”
牟鼎讪讪地笑道:
“大叔教训得对,不过,一次的遭遇已足,我可不敢再有下一次了!”
看了一边羞答答的官秋云一眼,靳百器道:
“你爹晓得你和官姑娘之间的这段情缘么?”
年鼎叹了口气,道:
“爹知道,只是,他老人家不表赞同。”
靳百器问:
“为什么?”
牟鼎懊恼地道:
“还不是为了门户的问题!靳大叔,别看我爹是武林中人,吃江湖饭,照说算是见多识广了,脑筋却仍迂腐得很,什么光景了嘛,还在那里坚持门当户对,家世互称,也不瞧瞧自己的儿子是块什么料,你待挑拣人家,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儿子呢!有了秋云,不是挺好的事?他偏就不答应……”
靳百器摇头道:
“出身草莽,原应不拘小节,淡于世谷,我道中人,更时常强调两句话——英雄不问出处,好汉休究根由,意思即是但问今贤、莫论早往,这两句话,也可用在官姑娘与你的事情上,令尊忝有‘大户’之称,却现实至此,未免令人嗟叹!牟鼎,你是两头不讨好了!”
牟鼎伸手握住官秋云的一只柔荑,态度非常坚决地道:
“无论在任何压力之下,靳大叔,我部不会放弃和秋云的这段感情!你不知道,秋云有多可怜,又有多好、多善良……”
靳百器笑道:
“我可以看得出来,牟鼎,我祝福你们早离磨难,同偕白首——”
牟鼎感激地道:
“谢谢你,靳大叔,真的谢谢你……”
靳百器望望天色,道:
“辰光不早,二位也该上路了,不管你们去哪里,行动举止都该多加小心。”
牟鼎的面庞上泛起一丝无奈的苦涩,他努力微笑着,尽管笑里浮着淡淡的苍白:
“我们会,靳大叔。”
官秋云也轻轻地道:
“希望以后还能再见到你,靳大叔。”
靳百器拍拍两人肩头,流露出少见的慈祥:
“一定会再见的,二位,顺风顺水了。”
当两个人的脚步刚刚移动,靳百器又叫住了他们,语气深沉地道:
“牟鼎,假如你看到令尊,最好不要提到我,一个字也别提。”
怔了怔,牟鼎迷惑地道:
“靳大波,其中有原因么?”
靳百器道:
“有原因,为了我们大家好,我们这段遇合你还是暂且放在心里为妙。”
牟鼎欲言又止,终于牵着官秋云的手踽踽离开——靳百器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林外,叹喟之余,心中颇生感触,是谁说的来着?人间事,真个不如意者十常八九啊……
也只是才走出林外,靳百器已发现了两个人静静站在那里,两个模样十分奇怪的人。
两个人里,一个身材瘦长高挑,穿着一袭黄惨惨的粗麻衣,满头乱发衬着满腮的胡茬子,一张马脸上还散布着疏落的几点麻坑,一双但见眼仁、不见眼瞳的白果眼不停翻动,手上还执有一根翠绿得泛着碧光的青竹棒,竹棒上宛似抹着一层油,色泽鲜亮得紧,瞎子轻轻拿竹棒敲击地面,表现得意态相当悠闲。
站在瞎子身边的那一位,却是个妇道,三十来岁,四十不到,正届狼虎之年的一个妇道,生得眼凸嘴阔,两耳招风,精气外溢不算,尚带着三分泼悍刁蛮的味道!
这两位,靳百器认得一个——那个瞎子,“麻衣瞎子”仇吟松,道上顶顶难缠又顶顶狠毒的一号角色,正是崔六娘日前慎重提醒他要特加注意的人物,言犹在耳,姓仇的居然就已到了眼前!
那相貌古怪,令人一见便难忘的妇道,靳百器却面生得很,然则和仇吟松走在一起,想亦不是什么吃斋念佛的主儿。
看到靳百器出现,女人嘴皮子微微翕动了一下,仇吟松点点头,面孔已转对着靳百器接近的方向,他一张马脸朝上扬起,脸上可没有丝毫友善的表情。
有关仇吟松被“大龙会”收买,欲待对靳百器不利的消息,崔六娘早已警告过他,此时此地不期而遇,靳百器当然不会往好处去想,他心里只有纳闷,今日碰上的这些麻烦,未免也太巧太玄了。
双方距离还有六七步远近,仇吟松已先开了口,嗓音粗浊又浑重:
“是靳百器吗?”
站定下来,靳百器淡淡地道:
“不错,你是仇瞎子?”
仇吟松似乎并不怎么介意人家称呼他为“瞎子”,大概本来就是瞎子,瞽者自瞽,也就没啥好气的了;他神色不动地道:
“你认识我?”
靳百器道: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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