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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魂山之誓-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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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靳百器,这桩事已经一锤敲定,天皇老子也挽不回转,这是行规——尽管我内心里亦不无遗憾。”
点点头,靳百器道:
“也罢,不过我要特别提醒你,你那只坛子里的一百九十九只干腌人耳,可没有一只是我的耳朵,白奇,割我的耳朵不很容易。”
白奇笑道:
“我明白,我十分明白,而我一直也不会认为这件事会很容易。”
靳百器道:
“在你下手割取我的耳朵之前,还有句话想问你,不知你能否再给我一点时间?”
白奇一派大度的道:
“当然可以,隔着天亮尚有一阵子,不是么?”
靳百器道:
“请告诉我,你是怎么找来‘回雁坪’这个地方的?是从哪里得到线索,知道我隐匿于此?”
白奇略微踟蹰的道:
“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么?”
靳百器严肃的道:
“非常重要。”
白奇耸耸肩膀,道:
“好吧,我便说予你听,讲起来也叫凑巧,原来我并不确知你的落脚处所,‘大龙会’提供给我的消息相当笼统,又指出你可能的活动范围是在距离‘西河大霸’‘燕子窝’周沿大约三至五百里的区域之内,你想想,三到五百里,加上东南西北的纵深,该是多大多宽的一片地方?‘大龙会’所提供的消息,严格论起来,不算有什么价值,但他们仅知道这么一点,再详尽的线索就没有了,而我既然接下买卖,拿人钱财,便得替人消灾,无奈何只好跑一趟……”
靳百器仔细的道:
“‘大龙会’何以根据我的藏身之处就在‘西河大霸’‘燕子窝”在近不远?莫非是以我们突击‘黑巾党’的事由做为推断?”
白奇笑道:
“完全正确,他们研判远兵不至攻坚,你们在目前颇为局促的情形下,犹敢敲了‘黑巾党’这么一记狠棍,可见集居之所必不太远,但话是这么说,没有一个准确的地点,不太远却又到哪里去找?虽不像大海捞针,也和大海捞针差不多了,我再三寻思,苦无良策,只有亲自查访,试着碰碰运气……”
靳百器道:
“看来,你的运气挺不错。”
白奇摇头道:
“不是我的运气不错,靳百器,似乎是你的运气不够好,否则,怎么会连八字都不见一撇的事居然就被我朦上了?”
靳百器道:
“这话是怎么说?”
白奇极有耐心的继续往下述说,模样不似面对死敌,倒像在同老友叙旧:
“自从离开‘天目山’,我先赶到‘西河大霸’‘燕子窝’,因‘黑巾党’的留守人马业已溃散,老窑变成了一片焦土,鬼影不见一个,想问问当时情形亦难找对象,忽然间,一切的路子好象全断了,我越累便越烦,几次寻思,真不打算干啦,就在这山穷水尽节骨眼上,哈,偏偏被我遇到一位贵人,靳百器,你猜猜那人是谁?”
靳百器道:
“我猜不出。”
白奇兴致勃勃的道:
“查三仞,你听说过这个人么?
“哦”了一声,靳百器道:
“‘大九雄’的首领‘银环套月’查三仞?”
哈哈一笑,白奇道:
“好见识,就是这老小子,我和查三仞虽说交情不深,但却合作过几次买卖,有点利害上的来往,平日里,彼此亦相处不恶,我碰上他的时候,正是他从‘落花荡’急匆匆赶往‘紫竹圩’的辰光,路经‘燕子窝’十里之外的一条驿道。恰巧就被坐在凉亭里喝茶的我看到了……
靳百器沉声问:
“查三仞只有一个人么?”
白奇伸出双手,只勾曲一只指头:
“怎会只有一人?‘大九雄’九条英雄好汉全来齐了;查三仞一看到我,也高兴得什么似的,三句话未话完,马上拉我帮他去“紫竹圩”讨价,哈,风流债加上人命债,是‘幻形七妖’欠的,那七个浪得虚名的窝囊废居然胆上生毛,在一次轰饮之后,竟把查三仞回门探亲的四姨太半路上给轮奸了,这还不说,奸而灭口,却又灭不干净,当堂跑掉了一名轿夫,这个轿夫回来一哭一诉,那七个杂碎便没有好日子过了,‘大九雄’的人马三番五次堵去‘落花荡’,非要佟继道他们七颗人头不可,七妖看看不是光景,最后只好落荒而逃,却不知怎的漏了行藏,被‘大九雄’摸得他们隐匿之处,‘燕子窝’驿道上碰头的时候,他们正是赶去追杀七妖……”
靳百器道:
“怕是迟了一步,杀不成了。”
白奇笑嘻嘻的道:
“正是杀不成了,我跟‘大九雄’从‘紫竹圩’又进到‘七星岩’那幢破烂樵屋,不见七妖半口活人,死尸倒有遍地,好家伙,真正一个不剩,只看到一个大小子在那里一面哭,一面准备收尸……”
靳百器轻轻的道:
“阿丁?”
白奇笑得更偷快了:
“不错,阿丁,用不着怎么唬,他已经一五一十细说了原委,我们才知道人是你和牟长山两个联手杀的,‘大九雄’跳了一顿脚,也只有悻悻离去,临行邀我,我却另有计较,拱手不陪啦。”
靳百器凝思着道:
“阿丁并不清楚我的住处……”
白奇双眼微眯,稍尖的下巴向前挺出:
“他不清楚,我可以另找人问,譬如说,‘紫竹圩’的‘大利钱庄’就是阿丁告诉我的一条好路子,而钱庄的萧掌柜亦不算什么铁打金刚,叫他开口吐实,并非难事,结果证明我的判断相当正确。”
靳百器道:
“在萧祥面前,我们也不曾露底,他又如何知晓?”
白奇有几分得意的道:
“你不曾露底,牟长山也不曾露底,但牟长山的手下人却不像二位这样守口如瓶,为了他儿子被掳的事,牟长山派遣过好几拨人去‘紫竹圩’及‘大利钱庄’明查暗访,言谈之间,分寸就拿捏得没那么准了。”
靳百器沉默片歇,才悠悠的道:
“也是劫数……”
白奇同情的道:
“可不,人算不如天算啊。”
劫数固劫数,但不知是谁的劫数?靳百器注视着眼前这位鼎鼎大名的江湖杀手,油然生起一股悲悯之念——对白奇,也对他自己。
于是,白奇不笑了,那种冷锐狠酷的气息又开始转为浓烈:
“前因后果,已经说清,靳百器,对我的陈述,希望你还满意。”
靳百器忽道:
“白奇,那叫阿丁的半桩小子,你没有收取他的性命吧?”
白奇似乎一时忘记阿丁是何许人了,眨眨眼,他始摇头道:
“我要他的命干什么?他就算求我割他一只耳朵,还不够格呢。”
抬脸望着黝黑的天空,靳百器像是对着虚无中的幽灵呢喃,声音极轻极轻:
“除开阿丁和‘大利钱庄’,的萧掌柜以外,白奇,尚有其他人知道你来‘回雁平’么?你曾否通知‘大龙会’你的发现?”
白奇正色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有我的行为准则,尽其在我,成败在天,又何须四通声气,予人以告援之疑?如果我连这些许承担都没有,至少‘大九雄’的朋友就可以光临来了替我帮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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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三
靳百器颔首道:
“很好,白奇,你的作风令人激赏,非但磊落,更且明快,就凭这一点,我便将以直报直,还你一个公平坦荡!”
白奇笑道:
“真正一条好汉子,若非形势铸成,我是越来越不想杀你了……”
以左手握着大砍刀的皮鞘正拄身前,靳百器右手微抬,目注白奇道:
“请。”
白奇看着靳百器的起手式,不禁赞叹的道:
“所为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靳百器,你还不曾伸手,已经锐劲欲出,气势逼人,平淡自然的功架里竟含蕴着追魂夺命的凌厉,如果我的经验不差,你该是一把快刀,极快的刀!”
靳百器淡淡的道:
“我的确不慢,白奇!”
白奇宛如在研究一件珍奇的古董一样,仔细观察着靳百器的形态,口中并且喃喃有词:
“要注意他的第一刀,刀锋出鞘的那一刹最是可怕,看情形,他的‘拔刀术’业已深具火侯了……”
靳百器沉稳接口道:
“你是希望我先出手么?”
白奇又笑了,笑颜映着满嘴白牙的瓷光,越见和祥亲切,然而就在这和祥的笑颜里,他的身形猝掠至前——彷佛他本来就已在那个前掠的位置上——一柄锋刃特宽的尺半蛇矛暴取靳百器咽喉,动作之快,直比电光石火!
大砍刀便如匹练般“嗖”声卷起,寒光迎向蛇矛,劈开空气,超越破风之声,而蛇矛却在突兀的颤抖之下避过与刀锋的接触,往下倏泻,对准靳百器的小腹重重戳落!
刀锋横扁着翻出,寒芒聚映似凝冰,白奇便在此刻贴着靳百器的刀锋飞旋回转,蛇矛刹时抖现七条曲虹,以不规则的光束投向敌人。
靳百器立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随着光束的来势飘出九尺,却在飘出的同时凌空倒翻,大砍刀眨眼间于左右两手互换七次,刀芒便形成了参差不齐且又分别跳动的两篷冷焰,像煞虚无中出现的天火。
白奇的身子蓦地闪晃起来,那么轻巧,那么快捷的闪晃起来,似一缕烟,如一团絮,方位无可逆料的腾绕于纵横的刀隙间,就在靳百器换式抽刀的须臾,他骤而虎跃,一矛点刺,似流星曳空,还带着孤状的光尾掣闪!
靳百器斜扑於侧,手中大砍刀微沉猝扬,刀刃甫起,业已脱手,他以肩头顶撞飞起的砍刀刀柄,往上穿射的大砍刀便猛的打了个半旋倒斩,寒光进溅下,他人往前抢,蛇矛“嗤”声划过他的面颊,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抹血水洒起,几乎不分先后,白奇已痛苦的哼了一声,歪歪扭扭退出数步。
不理左颊上那两寸长的血口子,靳百器侧身,止势,手腕翻转,光景就像是人与刀灵犀相通,早早便商议妥的一样。
那一头,白奇的左手紧紧捂在右肩之上,浓稠的鲜血,正沿着指缝往外涌溢,他的右手软塌塌地垂直,尽管握在手上的宽刃蛇矛尚未掉落,整条膀子却在抑止不住的簌簌颤抖。
靳百器注视着白奇,嗓音略显喑哑的道:
“很幸运,你没有取去我的左耳——你判断的位置稍稍偏了一点。”
咬了下嘴唇,白奇却笑不出来了:
“那一刀,靳百器,你那一刀好像斩断了我的右肩主筋?”
靳百器道:
“不幸,好象是事实,白奇,你这条膀子不能再用了,至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用了。”
白奇惨然一笑——奇怪,此情此景,他居然仍能很快扮出笑容,尽管笑得凄惨:
“其实,往后也用不着了,永远用不着了……”
僵寂了半晌,靳百器低沉的道:
“不一定,白奇,这要看你。”
白奇也有一阵没有反应,然后,他才道:
“你的意思……我生还有望?”
靳百器道:
“只有一个条件——你那第二百只耳朵,能不能放弃不要再找了?”
白奇咬咬牙,道:
“天下事,满盈必缺,没十全十美的,一百九十九就一百九十九吧,也用不着非得凑成整数不可,留点缺陷,长保无忧亦是好的,靳百器,我受了。”
收入刀鞘,又连刀带鞘反插腰后,靳百器拱着手道:
“如此,则两不相欠了,山高水长,但愿后会有期!”
白奇定定的看着靳百器,微微一垂的唇角有点抽搐,他像是忘记了肩头上的痛楚,只以颇为伤感的语气道:
“你要多保重,靳百器,千万多保重,赵若予不会因我的失败而就此罢休。”
说完话,他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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