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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溅花红-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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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南圃陡然心中一惊,方自忆起这种阵势的五行生克易理,时间已是迫不及待,掌中剑霍地用力挥出,将正面全身的一排箭矢挥落在地,可是斜刺里“鬼太岁”司徒火却似鬼魅般地窜身跃进,桑南圃由风声里知道有人袭近,奈何眼前幻景错综复杂,令人眼花缭乱,使他防不胜防。

透过桑南圃眸子所见大小百灯,此刻充斥前后左右,布满了整个空间,每盏明灯之后,皆有一张形容勇猛的脸,各人持着一口刀,向桑南圃身前攻到。

就在他略一犹疑间,百灯丛中已跃出了那个“五刹星”中的魁首“鬼太岁”司徒火。

司徒火的人影,配合着百十盏灯,百多张人面,同时攻到。

桑南圃原已悟出这阵势的五行生克之理,只是时间是这等急迫,竟然连定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

他明明知道所见多系幻景,但是幻景里也有真实的杀招。

换句话也就是说,在你未尝了解到此阵的五行生克易理之前,你是没有办法分辨出来的。

顷刻之间,刀风四起!

桑南圃陡然一惊,得知阵法的非同小可,他强自提收起一股丹田之气,也就是用以护体的“游潜”功力。

这种功力一经运起,寻常刀剑铁器皆难伤身。

果然就有五六口刀剑,落在他身上。

桑南圃飞衣一振,已把来犯的这几个人全数给抖落了出去。

可是——

可是他忙中有错,却把其中最厉害的那个人给疏忽了。

那个人就是司徒火。

司徒火施展的是一口短剑。

这口剑也同其他的剑混杂在一起,可是它的威力却大大超乎其他各样兵刃之上。

一阵超乎任何种感觉的剧痛,发自桑南圃的右面助下——

紧接着是一阵子说不出的阴冷感觉。

桑南圃大吃一惊。

司徒火已由他身侧鬼魅般地腾身而起,随着他拔出的剑尖,一股子鲜血由桑南圃右肋之间窜了出来。

饶是司徒火腾起得快,却也为桑南圃卷起的长衣裹住了身子。

桑南圃尽管是负伤之下,这一招施展得也极为可观。

“鬼太岁”司徒火的身子在他抖开的长衣里,就像旋风柱儿般地打着转儿,足足摔出了六七丈外。

以司徒火那身功夫,当然是摔他不着,只见他身子螺丝般打了个旋儿,飘落在地。

他身子一站起来,厉叱了一声,喝道:“上!”

“瞽目阎罗”简兵、“怪鹅”孙波两个人即由两侧扑上去。

桑南圃这时显然是伤势不轻,右肋伤处溢出的血,把半个身子都染红了。

大股的血,由他喉咙里涌上来。

灯影,各样的人面,如风如潮地涌扑向他,再加上简兵、孙波之类的大敌,桑南圃危在弹指间了。

桑南圃用极快的手法,自行封锁了“气海”、“心坎”两处大穴——

他想把涌上来的一口鲜血咽下去,偏偏力不从心。

只听得“噗”的一声,嘴张处,喷了个满天都是。

人不该死,五行有救!

这“百灯飞魂阵”在五行生克上,原是“火”经,配“六、二”之数,忌水“三、四”,“血”生“水”,正合二、四之数,这一口血,算是救了桑南圃的命。

血光现处,百灯一时间失去光辉,那满天幻景,顷刻间化为无形。

但只见桑南圃跌坐在正中星楼右侧。

“鬼太岁”司徒火立在南面一块假山石上——手里拿着一面三角红色小旗,显系发号施令的人物。“怪鹅”孙波、“瞽目阎罗”简兵各自带着五名持刀的青衣汉子,一左一右,正预备扑上来——

简兵虽是个瞎子,但因他熟悉阵法之故,一入阵门,从容进退,可来去自如,红竹杖虽然失去了,他却改持了一截“九股钢鞭”。

那列长灯阵,仍如初见时一般,一字长蛇地排列在甬道边侧。

这一切都由于阵法的突然破毁而有所改变,以至于原本凌厉的杀招无从施展。

每个人都大吃一惊。

桑南圃这一口郁积的血一经喷出,顿时心镜空明。

像是触电般的,他忽然明白了这阵势的奥妙。

眼前时机紧迫,自己又受了重伤,而且最重要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当然不甘心就此离开!

他很清楚身上的剑伤不轻,可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把谭贵芝救出来!

本来他并不想伤目前四杀手中任何一人,可是自为“鬼太岁”司徒火剑伤之后,情不自禁激起了他无边怒火。

他先已施展出“五行真气”,用自封穴道的手法把受伤部位局部封闭,他也知道这种内气镇伤的时间不宜过久——至多不得超过一个时辰。

换句话说,在一个时辰之内他仍可运功对敌,行动自如,但是超过一个时辰之后,伤势一经发作,其势更将惊人。

受伤部位在右下肺部,如非经他即时封闭了内里穴脉,只怕眼前早已发作不能行动。

然而此一刻,他仍然如同生龙活虎一般勇猛。

首先攻进他身边的是“瞽目阎罗”简兵,简兵之所以来去自如,完全因为他对于阵势熟悉的缘故——

此刻阵势一破,对他来说当然大为不利。

简兵在阵内行走的是一种“五花步”法。

阵法破后简兵显然不知,他仍然用这种步法行走,非但看上去样子可笑,事实上却也为他自己带来极大的不便。

他只闯进了三两步,遂即摔倒在地。

简兵忽然觉出不妙。

可是在他身子还来不及跃起的当儿,桑南圃已如惊涛骇浪般扑了上来。

简兵双目虽然看不见,可是应感却是异常的灵敏。

桑南圃身子乍然一到,简兵已腾身跃起,同时间他手里的一支“九股钢鞭”,由下面卷上来,反向着桑南圃脸上用力打了过去。

桑南圃当然不会为他打中。

他用手里抖开的一件长衫,卷裹着简兵的钢鞭,两相较力之下,桑南圃闷哼了一声:“起!”

长衣抖处,简兵身子霍地腾空而起,在空中折了个斤斗,直向地面上坠落。

桑南圃情知自己身上负伤,眼前这些个人,简直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要在平时以他那身武功,对付这干人,自信游刃有余,可是眼前情形不同,他不得不改变战略。

就在简兵身子方自下坠的一刹那,桑南圃已猛虎扑羊似地扑了过去。

简兵回身怒吼一声,猝然以九股钢鞭一端,向桑南圃前胸上捣去。

可是桑南圃早已料定了有此一招,他手里长衣再次卷出,仍然向着简兵手里的钢鞭之上卷去。

简兵向后收鞭,改用右足尖去飞踢桑南圃的手腕子——

他的脚方自抬起一半,却只见剑光一闪,对方桑南圃掌中的那口剑已然而至,简兵感觉出不妙,已是慢了一步。

剑锋过处,已在简兵的大腿上穿了个透明窟窿。

简兵负痛之下,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时“鬼太岁”司徒火,以及“怪鹅”孙波、“人面狼”葛啸山却由三个不同的方向,向着桑南圃包抄上来!

三人乍见简兵受伤,俱都吃了一惊,是以纷纷扑上来意图营救。

他三人尽管身法都够快,可是在对付桑南圃来说,却都嫌慢了一点。

随着桑南圃飞扫的一只脚,简兵整个身子一下子倒了下来。

他还来不及腾身跃起,桑南圃的一口剑,已指在了他咽喉上!

这一突然的动作,非但使得当事人简兵大吃一惊,不敢乱动,对于想扑上来的其他三个人同样生出了吓阻作用!

桑南圃的剑尖直直地抵在了简兵咽喉之上,锋利的剑尖,甚至于已经在他头项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简兵吓得僵直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桑南圃冷笑道:“姓简的,你站起来说话!”

简兵翻着一双死鱼眼,不停声地嘿嘿冷笑着,慢慢地由地上坐起来。

桑南圃把剑向后收回了一些。

不料简兵倏地施展出一式“鲤鱼打挺”,蓦地由地上一跃而起,左手五指有如一把钢钩似地直向着桑南圃面门上抓来。

桑南圃料定了他会有此一手,就在他的手才伸出一半,桑南圃抢先一步,反手一卷,左手的长衫有如一条大蛇般地卷了起来,正好缠在了他那只手腕之上!

紧接着桑南圃向下用力一带,简兵整个身子向前一栽——

等到他的身子站起之时,却已为桑南圃手上那件长衣缠捆了个结实!

桑南圃的左手紧扣在简兵肩头大筋之上,手头上略一用力,简兵顿时觉出全身麻软不堪,手里那根九股钢鞭由不住“当嘟”一声,落在地上。

这种情形对于现场众人,自然发出了阻吓作用。

“鬼太岁”司徒火怔了一下,把一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他大声嚷道:“姓桑的,你这算是什么名堂?”

桑南圃恨声道:“不算什么名堂,不过是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

简兵虽说是不能再施身手,可是依然能开口说话。

他知道了眼前这种情形,真恨不能一头撞死,可恨的是身不由己,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旦“太阿倒持”,却只有听人家的了。

他冷冷地道:“姓桑的,简某落在了你的手里,就请给个痛快吧,皱一下眉头算是婊子养的!”

桑南圃强自做作地一笑道:“现在还不到你死的时候!”

他干脆把宝剑插回鞘内,空下的一只手紧紧贴在简兵背后,然后回过脸来看着司徒火,凌笑道:“老儿,你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鬼太岁”司徒火猝然一惊,讷讷道:“好小子——你打算怎么办?”

“怪鹅”孙波道:“桑南圃,咱们到目前为止,还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是敢对我兄弟施展毒手,这个梁子,咱们可就结实了!”

桑南圃发出了一阵子慑人心魄的冷笑声。

灯光下,他那些原本洁白的牙齿,染满了鲜血,看上去极为可怖。

他显然是被“怪鹅”孙波的话激怒了,一双瞳子里闪烁着灼灼光彩。

“姓孙的,咱们这个梁子早已结上了,你以为我可以善罢甘休?”桑南圃凌声笑着道:“太晚了,太晚了!”

“鬼太岁”司徒火恨声道:“姓桑的,我们两方面,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该帮姓谭的,老跟我们兄弟过不去,剑伤你的是我司徒火,却与我兄弟无关,你快放了他,我们才好说话!”

桑南圃心里恨极了这个司徒火,只是此刻自己重伤之下,却是无可奈何与他,这笔仇恨只有埋藏在心里留待异日再图报复了。

他冷笑道:“要放你兄弟容易,我却有个交换条件!”

“什么条件?”

“把谭氏母女给我交出来!”

司徒火怔了一下,和孙、葛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嘿嘿冷笑几声。

桑南圃道:“怎么样,给你们半盏茶的时间,到时不把人交出来,可就休怪我掌下无情!”

“人面狼”葛啸山怒吼了一声,正要扑上去,却被孙波一把抓住!

“不可造次!”孙波眼睛一扫司徒火,道:“老大,这件事怎么办?”

司徒火眼睛里闪烁着无比的怒火,向孙波点点头道:“去把谭家的母女带出来!快去!”

孙波欲言又止,匆匆离开。

桑南圃一只手掌仍然扣在简兵身上,简兵由他掌心感觉出一股极强的热力,因知道桑南圃这只手掌内,已贯注了全身真力,只要随时向外一推,自己这条命可就别想再要了,所以他内心尽管一千一万个不服气,却也不敢以性命来作赌注。

不一会功夫,孙波带谭氏母女远远地走过来。

谭氏母女看来脸色极为憔悴。

母女二人每人身上都紧缠着一根丝条,散发披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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