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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千幻录-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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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眉和尚矍然动容,想不到这西宁古刹,真是卧虎藏龙,连昔年名震江湖的三毒童子缨天真,也削发隐居于此,只不知他是因何因缘,而剃度出家?心中忖道:“能够度化这等魔星一人,便胜如千万功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只听金尊者叫道:“秋月禅师,你不能这样做!”
秋月掸师口念佛号道:“非是贫僧敢违尊者之命,实在是为势所迫,尊
者试想,这魔君虽然有诺言约束,但世事微茫难知,谁能担保没有意外呢,贫僧微末之躯,何足惜哉!请尊者三思,贫僧此意已决!”
金尊者见他神情坚决,微微摇头,没有再说。
当下秋月禅师命人去取酒来,朱五绝只是冷笑,白眉和尚眉头轻皱,也自猜出几分意思。
朱五绝道:“我是何等样人,焉有说厂的话不算数,你这小和尚胆敢这样看轻我,总有得你好看,但我决不反悔,一定喝下那盅酒,而且,你绝对不必陪我死,小和尚你放心。”
白眉和尚走过那边去,火尊者抚住肩头被抓破的衣服,低声道:“那魔君用我袍上的布,随手分成四片打出,这种摘叶飞花的上乘气功,确是闻所闻未。”他歇一下,又道:“这位秋月掸师也极多心,拼着破犯不杀一人的重誓,要和这魔君同归于尽,恐怕除了免得让魔君生存人间,留下后患之外。
以前会有什么怨仇也未可料。”
白眉和尚含糊地点点头,不愿置怦。
这时,酒已取来。
秋月禅师接过那酒盅,从袍袖中伸出右手,只1五只指头,尖瘦一如鸟爪,色作紫黑,使人一眼望见,已经起了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他五指在酒中迅速地浸一下,便递给朱五绝。
土尊者狐疑地低声问道:“白眉师兄,那魔君会死么?”
白眉和尚犹豫答道:“这个难说之极,按理他已练到罡气的境地,除非没有防范,否则总能够把剧毒迫住,以后再从容运功驱掉,可是秋月禅师并非庸手,应该也知此理,却仍然有此一举必定有深意在其中,故此……”
土尊者连连点头称是。
只见朱五绝毫不犹豫,举盅一饮而尽。
“秋月禅师道:“你最多能够支持半个时辰,贫僧这种毒算得上天下一绝。”
朱五绝冷笑道:“笑话,我就在此等够半个时辰,才动身离开,看看你这个三毒童子,能够奈我何不?”敢情朱五绝也知道他的来历。
当下金尊者传令一千僧众可以离开,并且把死毙的尸体抬走,以后再作超度,此是后话。于是百余众僧都各自散去。
这儿只剩下他们五人,净在挨时辰。
终于,大半个时辰过去,朱五绝神色一点没变,扬长骑着那匹大花马,一琴一弓,挂在鞍边,离开了星宿海西宁古刹。
秋月禅师好像料到事情必是如此,还微笑地恭送朱五绝离开。
且说那瘟煞魔君朱五绝,骑着那匹老花马,离开之后。白眉和尚也将尊胜老禅师的遗手,还给三位尊者,然后返回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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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侠少下山武士惊魂
他曾经为了免得三四个和尚多受折磨,因而下手将他们当时点死,这本来不能算是他的罪咎,但白眉和尚却十分难过,自觉终是破了杀戒。加之比武输了,更多了一重难受。
于是独个几闭居在玉龙峰的龙隐禅院,每日饱受那儿的阴风寒霾之苦;一面潜心于云龙大八式的推衍衔接,不知不觉过了二十年,在这段期间,参透了云龙大八式的奥妙,能够回环运用,精微厉害之极。
白眉和尚在静室之中,将这一桩往事,扼要地叙述出来,尤其对于那一场较量兵刃的情形,更加描述得详细。
钟荃听完这一段变化离奇的往事,不由得心神飞越,万分骇异,因为他一向以为白眉师伯,已是天下无二的绝顶高手,谁知还有这么一个人能够使白眉师伯扔剑认输。
他嗫嚅一下。
普荷上人道:“荃儿你有什么疑问?现在你大师怕已经讲完,便问不妨。”
“徒儿是在想着,那位朱老魔君不知后来怎样,会不会中毒死去呢?”
白眉和尚道:“这个,真是绝大疑问。自从朱檀樾离寺之后,未曾听闻过在江湖出现。是以究竟下落如何,无人知道。你这次下山,在江湖上走动,大概是唯一知道朱檀樾曾在西宁古刹有过这么一段事故的人,因此,你不要随便泄漏。”
“这柄玉尺你一并带在身上,算是师怕给你的礼物……”钟荃连忙行礼称谢,把那柄玉尺藏好。
当下普荷上人又殷殷嘱咐他,在江湖上走动应该怎样,做事必须光明磊落。
谨聆师训后,钟荃拜别过师父和师伯,便出来找三师叔大惠禅师和章端巴。
这时,天色已交午分,他问知师叔陪着章端巴,正在斋堂用膳,于是一径走向斋堂。
章端巴正在据案大嚼,大惠掸师端坐一旁。
章端巴一见钟荃,大喜叫道:“师弟这儿来,我们一同吃。”
钟荃向师叔行礼,便坐在一旁,自有管斋堂的僧侣招呼。
“三师叔已吃过了么?”他轻松地问。
大惠禅师微笑道:“你快吃吧,别管我的事。”
钟荃向他亲热地笑一下,道:“大师伯说的事情,真是骇人听闻,我做梦也没有料到,竞会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连大师伯也得扔剑认输。”
“怪事可多着呢,”大惠禅师温和地道;“你这一次人江湖去,自然会大开眼界。停会儿我告诉你一些事情,与及我们昆仑同门的联络地点,当你盘缠告尽,或是要求助时,可以找到同门援手。”
他们说的是汉语,章端巴听不懂,瞪着眼睛瞧住他们,大惠禅师连忙道歉。
章端巴爽直得很,连说无妨,又道:“我听令师叔说,你求剑之举,关系着昆仑声誉,算得上是件大事。我们那边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你要另求得一剑来交换,便真不容易。我暂时不返萨迦,和你一道去喀什葛尔,求取那柄高王宝剑,也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钟荃大喜,连忙称谢道:“章师兄如肯相助,真是小弟之幸,否则小弟真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忽然一个僧人走进来,向大惠禅师打个问讯,道:“禀告禅师,适才方丈传命,请这位师兄到方丈室去。”
大惠禅师忙告知章端巴,着他随那僧人,谒见白眉和尚和普荷上人。
这里剩下他和钟荃两人,大惠禅师从僧袍中摸出一包东西,拆将开来,一方小油布,包着一个折成同心结形的纸条。
那笺纸已透着黄色,显然已经过了相当时日。
他的眼光凝注在这个同心结上,过了半晌,微微叹口气。
钟荃抬起眼睛,瞧见师叔英挺俊拔的面容上,流露出哀伤怅悯的神色、便十分同情地问道:“师叔,那是什么?为什么会使你那么伤感呢?”大惠禅师惆怅地把眼光投向高处的屋顶,就像是好梦忽被惊醒,还恋恋地满空搜索那梦境的破片。
钟荃关心地又追问一声。
大惠禅师轻轻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不相干的,你知道,师叔一向是心如止水的,是么?那不过是一桩很偶然的事,就像是轻盈的落花,飘下平静的泉水上,触起圈圈滴涟,可是转眼之间,落花、淌涟都随着泉水流逝了,再也寻觅不到半丝儿波纹的痕迹。晤,不过那是我一生之中,唯一使我心湖荡漾的缘遇。虽然我已把它遗忘好久了——”
钟荃似懂不懂地倾听着,那些飘渺模糊而又有点哀伤和遥远而去的话句,却使他的心起了共鸣,是出于同情挚爱的共鸣,宛如忽然听到一阙美丽忧郁的曲调,使人的心底也起了微茫飘忽的颤动。
大惠掸师又轻轻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如今,我要把这一段往事结束了……”
钟荃茫然地嗯一声应着,问道:“那么,师叔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大惠禅师慎重地将那同心结拆开,展开笺纸,递给钟荃:“你不妨看看,这是我要托你做的一件事。”
钟荃接过信笺,看了一眼,立刻熟络而又有点吃惊地念道:“柔肠百结谁能会,一恸情天历劫身,万水千山归去也,从此萧郎陌路人。”他歇一下,继续念道:“横塘有泪泥中絮,荒岭谁歌陌上桑,剑影银红遥一梦,可怜妾恨比天长,这,这不是师叔你常常念诵的么?究竟是……”
“你也听得熟了,是么?”大惠掸师微微一笑,跟着叹口气道:“那是一位极美丽的姑娘写下留给我的,她从此之后,音讯杳然,我到华山寻访她踪迹之时,听说她已经自尽了,这是一个和华山派有点渊源的武林人物对我说的,他是极有名望的人物,所以我相信了他的话。这些年来,果真没有听到她的音讯,不过……”
“师叔,你倒是先告诉侄儿,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和那位把消息告诉你的武林前辈是谁呀?”
“她便是华山木女桑清,我们便是在那次斗剑大会邂逅相逢,如今说来,
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这位武林人物如今已经亡故,即是昔年和三毒童子缪天真齐名,井称西南双毒的金蝎子齐绍。他比三毒童子缨天真的年纪大得多了,却是忘年好友,情如手足,故此西南双毒名震天下,他的老家一向是在华山南麓的千松庄,我那次见到他,虽然过程奇怪,但我还是信了他的话。”
钟荃道:“大师伯方才说过,那三毒童子缪天真现在西宁古刹出家,法号秋月禅师,可就是他?”
大惠禅师点点头。
钟荃又问道:“那么师叔你想命我办什么事?对了,那两首诗读起来,十分缠绵悱恻,好像其中蕴藏着很伤心的事,师叔可以解释一下么?”
大惠禅师道:“正是这样,我也不知她的诗中,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有两点可以推想得到的,她对我的意思,似乎很好——”他忽然不再详细说下去,因为他毕竟出家多年,这些话,似乎不好多讲。
他继续道:“同时,她似乎说出她自身遭逢了某种极伤心之事,故此诗中有‘一恸情天历劫身,与及可怜妾恨比大长’之句。我就是猜出这么多。”
“还有那句‘横墉有泪泥中絮’,也好像有点牵连,”钟荃接口说:“她譬喻自己好像是泥中的残絮,师叔你说可是这意思?”
大惠禅师连连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这番你入江湖,便替我带着这张诗笺,假如她还未死,设法找着她,问个究竟。并且代我说,我要告诉她那李商隐锦瑟诗中的两句,便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钟荃谨慎地应了。
“可是,师叔你不是说,她已经自尽了么?怎么还要找她呢?”
“是的,我一向以为她已经不在人间。可是,这一次出名邀约各派斗剑的,乃是华山桑姥。但华山几时有了一个名叫桑姥的高手,不但我未听过,即使江湖上怕也无人知道。所以……”
“所以师叔以为是她?”
大惠禅师点点头。
“那么金蝎子齐绍之话,却是大大的谎言了?”
“这个我也猜不透。你想,她本来姓桑,而现在这个具名传帖的也姓桑。
同是华山派的人,又是女人,我的猜想可不是没有根据。”“你别理会他的话,说不定是她嘱咐他这样说,我告诉你,当日我踏破了华山,也寻不到她。后来经过千松庄,正好在庄门碰见了金蝎子齐绍,那时他已是将近六旬的老头,我可不认识他,他正在山坡上闲步,我便顺口问问他,可知道华山木女桑清的下落?他立刻反问我的姓名来历。我告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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