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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孤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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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哼唧了一声,显得十分羞窘地道:“壮士,还要麻烦你一下,因为……因为我现在没有法子起来……”
屈归灵小心地蹲下身子,口中应道:“我来帮你——”
这是一只纤细白嫩的足踝,五趾修长,有若半透明的象牙骨般依序并排,叫人见了,有忍不住轻轻摸上一把的欲念;足踝关节部位,正好被那一圈软韧的鹿皮筋紧紧缚套着,鹿皮筋打了死结缠绕在深钉入土的木桩上,受缚之处的肌肤便被勒陷下凹,四周的表皮突浮,业已泛青显紫,瘀肿起来。
屈归灵从软皮靴附连的暗鞘中抽出一把长只三寸的柳叶窄刀,弯下腰来,轻巧的将那圈鹿皮筋割断,同时注意着不使自己的手指沾触到少妇的脚踝。
就在刀锋挑起,鹿皮筋截断的刹那,他感到背后猝然起了一阵极其细微却来势急锐的劲风,虽在绝对的意外之下,本能的反应仍促使他往斜刺里飞扑而出,他的动作够快够猛,但依然稍迟半步——躲过了锐风袭击的主目标背心位置,却未能毫发无损的全身退避,“嗤”的一声轻响下,他的右臂衣衫已被那股锐劲洞开,肤绽肉裂,血花涌现,模样仿若是遭到什么利器划过!
缓缓回身,屈归灵视线所及,那原来被四仰八叉绑在地下的少妇,这时刻居然已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身上披着他的枣红色外衫,半敞着前襟,玉体玲珑,丘壑隐现,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和刚才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挑眉瞅着屈归灵。
屈归灵望一眼呆在远处的那个稚童,孩子依旧不明所以,满脸惊惧空茫的形色愣愣看着这边,似乎实在弄不明白几个大人在玩什么把戏。
目光又落回少妇的面庞上,只有这时,屈归灵才算较为仔细地端详过对方的颜容,这是一个看上去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女人,肤色如雪,显露着脂玉似的柔润光泽,但面貌五官却不是很美,脸庞稍嫌宽大,嘴唇略阔而厚,尤其是那双眼睛,流波欲滴,睥睨之间宛若带着几分挑逗,此情此景,她以这付姿态站在全然陌生的屈归灵身前,竟怡然自得,毫无忸怩之状!
于是,那女人稍稍昂头,轻轻笑了,语声清朗中透着不欲掩隐的得意:“千思万想,你都不会想到我有这一招吧,屈归灵?”
屈归灵吸了口气,好像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以他惯有的冷凝音调道:“你是谁?谁支使你来做这件事?另外,现在你就笑,未免笑得太早了。”
那女人向前走近一步,有意无意使披在身上的长衫开合着:“我叫沈鹰艳,知道我的人,都喜欢称我为‘水鹫’,屈归灵,你明白‘水鹫’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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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第四章解铃还是系铃人
屈归灵当然明白“水鹫”是什么,那是一种与鹰类似的凶猛大鸟,巨喙利爪,性悄暴戾好斗,嗜肉喜血,贪婪无厌,能以振翼飞腾九重霄,亦可敛翅直穿三尺水,人有此称,其刁悍难缠,也就不言可喻了。
沈鹰艳斜睇着屈归灵,声音腻腻地道:“瞧你这神情,好像不曾听说过我这号人物?”
屈归灵道:“耳生得很,而且真正立名扬万的角儿,也少有用这种卑鄙手段阴着坑人的!”
吃吃笑了,沈鹰艳道:“几十年江湖打滚,居然没有把你的棱角磨平,将你的观念挫圆,实在是一桩奇怪的事;屈归灵,人要朝下活,就必得有活下去的法则,在生存为先的前提之下,保命续命才是当务之急,其他陈腔滥调,根本不在考虑之例,你该想通却想不通,难怪今日要吃大亏!”
屈归灵道:“我说过,你笑得太早了,这一点皮肉之伤,无关大碍,你以此般恶毒行径还报他人的一片慈悲心怀,待吃亏的恐怕是你!”
沈鹰艳毫不在乎地道:“屈归灵,这个题目且先摆下,刚才你说过对我的名号十分陌生,你不知道我这号人物,并不要紧,我问你,贵州‘九歌湖’住着一户沈姓人家,这家人对你有没有什么意义?”
眼下的肌肉迅速跳动起来,屈归灵僵窒了好一阵,才缓缓地道:“沈家的‘绝毒寒阴指’天下闻名,你——莫非和沈家有什么关系?”
沈鹰艳笑得有如花枝乱颤:“我姓沈,也练得‘绝毒寒阴指’这门要命的活儿,屈归灵,你说说看,这份关系还浅得了吗?沈家老主人沈雪峰和我最亲,嗯!明确点说,他就是我的老爹爹!”
不由头皮发麻,手心也沁出冷汗,屈归灵强持镇定地道:“先时你偷袭我的那一招,大概就是用的沈家‘绝毒寒阴指’?”
沈鹰艳得意地道:“不错,而且尚是全力施为,姓屈的,你躲得快,但还不够快,指风见血,毒性已沾肌入脉,至多半个时辰,就可挖坑把你埋了!”
贵州“九歌湖”沈家的独门绝活“绝毒寒阴指‘,乃是江湖中沿传未泯、最为狠毒的邪异武功之一,指起若戟,强劲如矢,击实目标固能造成莫大伤害,即便指风所及,同样裂肌碎骨,最主要的是指起风出,俱含奇毒,一旦破肤见血,毒性立入,至多一个时辰之内足以致命,屈归灵早知道这门功夫的厉害,不知道的却是未曾料及自己也会挨上一记!
干涩的咽了口唾沫,他低沉地道:“你这样对付我,目的也是为了那封信?”
沈鹰艳坦白地道:“正是,否则我与你无怨无仇,又何苦如此牺牲色相,费煞心机的喂你一记‘绝毒寒阴指’?”
屈归灵觉得心跳加快,胸口起了胀闷感,他吸了口气,尽量表现得平静自若:“为什么不趁此时机,出手抢信?”
摇摇头,沈鹰艳笑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别看你现在体内蕴毒,已是强弩之末,但剩下的那点潜力,亦足够我吃他不消,困兽反噬,最是凶悍,我犯不着冒这个风险,姓屈的,我不急,只须慢慢等待,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稳稳当当从你身上摸出那封信来。”
屈归灵道:“我却不会这么容易如你的心愿,我有两种方式能以选择,其一,趁毒发之前将你除去,其二,即时离开此地,我不相信凭你的本事拦得住我!”
沈鹰艳狡诘地眨了眨眼,伸出粉红的丁香小舌舐润着她丰厚的嘴唇:“屈归灵,安排这次行动,我们花费了不少心思,对于各项可能的发展与后果,都曾做过最完善又详尽的准备,你此刻的反应,当然也在我们的预料之中,换句话说,我们早就防着了——”
于是,从林子的四周,开始出现了人影幢幢,这些影子悄无声息却行动快速的游走着,各自占据有利的攻击位置,同时亦完全阻绝了屈归灵的退路!
沈鹰艳一副泰山笃定,胜算在握的表情,她好整以暇地道:“你看到我们的布置了?所以,你的两项选择,实际上乃是毫无选择,你除不掉我,你也逃不脱,何况我仍然能够躲避,能够反抗?而你的时间却将越来越少,毒性的扩展是渐进的,屈归灵,它逐步蔓延,每当一段辰光过去,你的机会就更微渺了!”
屈归灵竭力镇定着自己,迅速思考着渡过眼前劫难的方法,脑筋在连连转动,却总是转不出一条可行的路子,只这须臾之间,他觉得身子里外处处不得劲,就好像那“绝毒阴寒指”的毒性业已全盘扩散了似的!
沈鹰艳以一种颇为同情的口吻接着道:“屈归灵,大概你已经觉得不舒服了?我劝你就站在那儿,别轻举妄动,因为体力的耗费,更增加血液流循的快速,带动呼吸急促,使心脏的收缩紧迫,毒性的散发当然跟着加快,你若一直保持静止状态,就可以多活一刻。”
屈归灵僵木地一笑:“站在这里等死?如果静与动的后果相同,还不若拼命一搏来得上算,至少,不一定白死,包不准能捞回点本利来!”
沈鹰艳惊觉地退后两步,双手戒备地交环在胸前,语调却仍相当轻松:“你毫无希望,屈归灵,只要你劲力分耗,就必然死得更快些!”
屈归灵长长吁了口气,似是尚未能决定他的因应策略,也像有些彷徨无主:“沈鹰艳,这‘绝毒寒阴指’的奇毒,可有解方?”
沈鹰艳格格笑道:“当然有,却只得我沈家独此一味,除了沈家的独门解药之外,普天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任何方法能够化解其中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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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轻咳一声,屈归灵用手掩着嘴唇,显出几分痛苦之色:“你身上带得有解药?”
沈鹰艳眉梢微扬:“这是我的事,没有必要告诉你,姓屈的,如果你想找我求取解药,那就是天下的笑话了,要置你于死地的人正是我,我岂会再饶回你的性命?”
屈归灵道:“假如我愿意把信交给你?”
意外的怔了怔,沈鹰艳随即又笑了,笑得胸前的乳峰不停地颤动:“少来这套过门,姓屈的,我们深知你的个性为人,你是那种豁上命也要遵守信诺的痴呆之辈,断不会临难变节,此外,就算你现在拿出信来,也绝对不能饶你,因为一旦你能活下去,还会轻易放过我们吗?至于夺回信件的可能,则更不在话下了!”
屈归灵瘦削而满布风尘的面庞上浮现起一抹难言的苦楚,他沙哑地道:“这么说来,我是一点转机也没有了?”
沈鹰艳道:“是的,你只有死路一条,屈归灵,任你名满天下,威慑两道,恐怕亦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得此般的下场,栽在我沈鹰艳的手中吧?”
屈归灵颔首道:“我的确没有想到我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但是,我怀疑这是否已到了应该结局的辰光?”
沈鹰艳冷笑道:“不用再痴心妄想了,屈归灵,你很快即将濒临死亡;你会先感到内腑灼热,有如烈火燃烧,然后,你的呼吸便越见急促,不须多久,全身便呈现赤红,跟着脉管裂溢,鲜血将会从你的七窍及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流出,那时,你就有置身冰窖的酷寒感受,这种感受,亦是你肉体反应的终极,到你死亡,到永远,这种阴冷都将一直陪伴着你……”
屈归灵喃喃地道:“‘绝毒寒阴指’竟然毒辣至此,真是始未料及……”
沈鹰艳重重地道:“人这一辈子,料不到的事很多,否则,今天你也不会落到这步绝地了!”
侧过脸去,屈归灵望了望仍站在远处的那个小童,沉滞地道:“沈鹰艳,那个孩子,和你有什么渊源?”
沈鹰艳连眼皮子也不撩一下,无关痛痒地硬着声道:“毫无渊源,我甚至在计划进行之前没有见过他,说穿,只是一件道具而已,有这孩子配衬,可以把气氛弄得更为逼真一点,不是吗?”
屈归灵叹喟地道:“你们实在残忍,为了达到目地,如此不择手段,居然把一个稚龄幼童置于此般险恶境地,一点都不顾虑孩子的安全,漠视无辜生命若斯,天良何在?”
沈鹰艳透着一抹讽刺意味地道:“人命本同草芥,一条无关无涉的人命,自就更不值几文了,屈归灵,你已身业已难保,犹在悲天悯人,为题外担忧,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屈归灵苦涩地道:“并不可笑,这是慈悲,沈鹰艳,我们同时身在江湖,同样双手血腥,然而杀人的观念与原则却大相迳庭,你们为了本身利益所在,随之所好,漫无限制施以滥屠,我却为了一定的因由方才搏击,一念之别,相差何止天壤?”
沈鹰艳嗤笑一声,揶揄地道:“把你这套老掉牙的说词带到棺材里去吧,姓屈的,等你死了,我再研究研究到底是你的观念正确,还是我的看法有理!”
屈归灵指着那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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